那少年拔刀出鞘,向陳石星怒目而觀,好像恨不得要把陳石星一刀斬為兩段,罵道:「小賊,總有一天我要叫你受到報應!」馬不停蹄,從他的身邊跑過。那匹白馬,見了陳石星,卻是如同見到故主一般,放聲嘶鳴。
陳石星心中一動,連忙叫道:「你是曾經回過家裡,發現家裡出了事情,剛剛又從大同出來嗎?請你別跑,我有話和你說!」
「要是我所料不差,他一定會回來的。」陳石星心想。心念來已,果然便見那個少年撥轉馬頭。
但那個少年卻是怒容滿面,好像比剛才還更憤恨。撥轉馬頭,一聲不響,縱馬一躍,向著陳石星突然就是一刀!陳石星冷不及防,幾乎給他斫個正著。
原來這少年認定了陳石星是他的殺父仇人,陳石星不說這段話還好,道出了這段話,那少年越發以為昨天晚上雲家所遭遇的事情也是他的所為,心裡想道:「我的馬比他的馬跑得快,打不過再跑也還不遲。」雲家刀法何等厲害,陳石星逼不得已,只好拔刀招架,「叮噹」聲響,把他的緬刀磕開。陳石星用刀背發招,沒有將那少年的兵刃削斷。
雙馬盤旋,兩人馬上交鋒,陳石星的坐騎既不如他,又要盡量避免和他硬碰硬拚,自是加倍吃力。
不過數招,陳石星那匹坐騎忽地馬失前蹄,一聲悲鳴,倒在地上。它已是跑得太累,不住了。陳石星倒縱出去,用力太甚,摔在地上。那少年大喜,喝道:「小賊,吃我一刀!」催馬追上前來。
不料他的那匹白馬,卻是甚有靈性,陳石星曾經救過它的性命,又與它相處多時,此時它似乎已經知道這個少年要殺它的救命恩人,竟然不肯給這少年驅使了。白馬陡然止步,那少年也幾乎給拋下馬來。少年吃了一驚,罵道:「畜牲,不聽話我打死你!」話猶未了,說時遲,那時快,陳石星已是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叫道:「我不知道你是雲大俠的什麼人,但我曾經在大同見過雲夫人,你要不要知道她的消息?」
那少年呆了一呆,罵道:「你害死我的爹爹,又帶領官軍燒燬了我的家,我和你勢不兩立,還有什麼好說?」陳石星所料不差,這個少年果然是雲浩的女兒雲瑚。這剎那間,陳石星不由得又驚又喜。但急切之間,卻怎樣才能消除她的誤會呢?
那匹白馬不聽雲瑚驅策,雲瑚濁氣上湧,一怒之下,跳下馬來,說道:「小賊,你害死了我的爹爹,索性連我也殺了吧,我和你拼了!」雙方都在平地,雲瑚佔不到坐騎的便宜,陳石星要避開她的快刀可就容易多了。當下一個「風刮落花」的身法,閃過了雲瑚的連環三刀,說道:「雲姑娘,你也不仔細想想,如果我真的是害死了你的父親,你不和我拚命,我也要斬草除根,為何我還要三番五次讓你?」
雲瑚瞿然一省,心裡想道:「不錯,他的本領比我高明得多,又有寶刀寶劍之利,若要殺我,早就能夠把我殺了?」但終是懷疑不定,冷笑說道:「誰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
陳石星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剛在兩天之前,我見過你的母親。無論如何,她總是你的母親,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的消息?」
雲瑚道:「我就是不相信她,她還會回家?」陳石星歎了口氣。說道:「令堂雖然走錯一步,但她亦是早已後悔了。自從那天在你外婆家裡,你的爹爹把你帶走之後,她晚上回來,不見了你,曾經大病一場。後來她雖然改嫁別人,但還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的。那一年,你才不過七歲吧?有許多事清,你是不知道的,你的母親其實本性不壞,她不過是上了別人的當。你的爹爹都已原諒她了,你卻不能原諒她嗎?」
這番話說了出來,雲瑚聽進耳中,不覺呆了。陳石星能夠把她們母女分開那天的事情,說得這樣清楚,倘不是她的母親告訴他的,還有誰人能告訴他!
陳石星繼續說道:「三年前,令堂叫龍成斌拿她一根玉簪,作為信物,前來找你。聽說你把那根玉簪摔斷了,有這事麼?」
雲瑚呆了一呆,不知不覺就拔下了插在頭上的一根玉簪,說道:「誰說我把它摔斷了?這不就是那根玉簪!」
陳石星道:「這是龍成斌回去和你母親說的。如此說來,他是騙了你的毋親了!」
雲瑚憤然說道:「不錯,我是有點恨我母親,但我更恨的是龍家的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是知道的,爹爹早就和我說過,媽是上了龍家的當!」
陳石星喜道:「你知道就好了!」雲瑚說開了頭,索性把那天的事情都抖出來,「那小子要我跟他回去,你想我能夠答應他麼?我拿了玉簪,立即把他趕跑。要不是他跑得快,我連他的雙腿都打斷了!」
陳石星道:「昨晚帶領官軍到你家裡去的,正是龍成斌這個小子!」雲瑚似乎有點感到意外,說道:「哦,你居然也敢罵他!」
陳石星恨恨說道:「我不但要罵他,我還要殺他呢!昨晚不是他們人多,我已經把他殺了!」
雲瑚道:「你為什麼這樣恨他?」
陳石星道:「這小子把我害得慘了!亂造謠言,說我害死你的爹爹的,就是這個小子!」雲瑚說道:「你怎麼知道是他造你的謠?」
陳石星道:「令堂告訴我的。最初她也和你一樣,一見到我,知道了我的名字,就認定我是害你爹的兇手,要殺我為夫報仇。後來好不容易我才能夠令得她相信我,把真相說了出來。」
雲瑚忽道:「我還以為你是朝廷的鷹爪呢,你爹爹不是在錦衣衛當差的嗎?」
陳石星怔了一怔,說道:「這是誰說的?我的爹爹早已在我週歲的時候去世了,他是一個流浪江湖的琴師,莫說從來沒有做過官,連半點『官氣』都沾不上。我只有一個爺爺,和我相依為命,在桂林七星巖下居住,靠打魚為生,三年前也已死了,唉,他的死……」
陳石星本來想把他的爺爺是因何而死告訴雲瑚的,要知他爺爺之死正是和雲瑚父親之死有莫大的關聯。但轉念一想,雲瑚對他還是半信半疑,現在把事實告訴她,她未必就會相信,而且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說,只好暫且擱住。
「我爺爺的事情,慢慢再告訴你。對你造我這個謠言的人,恐怕也正是龍成斌這小子。」
雲瑚點了點頭:「你猜得不錯,是他和我說。」
「他怎麼說?」
「那次他給我趕跑之後,大約過了一年有多,他又來我我,說是知道我爹的消息,希望我能夠耐心聽他說話。」
「爹爹遲遲不歸,我正因為得不到爹爹的音訊而焦慮。是以我雖然討厭他,也只好抱著『姑妄言之姑聽之』的心情,聽聽他是怎麼說了。」
「他說朝廷知道我的爹爹和金刀寨主素有往來,要把我的爹爹拘捕,朝廷得到風聲,知道我的爹爹到桂林去訪外號『一柱擎天』的西南大俠雷震岳,於是立即安排羅網,雙管齊下,一方面收買了雷震岳,一方面派出錦衣衛的高手。」
陳石星心裡想:「原來一柱擎天果然是給朝廷收買了的。」雲瑚繼續說道:「他說在派出去的錦衣衛高手之中,就有你們父子在內。」
陳石星又是氣惱,又是好笑,說道:「真是活見他的鬼!我爹爹的骨頭都已爛了,還能做什麼錦衣衛?三年前我也還是只懂得一點粗淺功夫的鄉下小子,又能是什麼高手了?」罵完之後,驀地心中一動,「這小子可以造我的謠,也可以造別人的謠。他說一柱擎天被朝廷收買,為什麼我就那樣相信他?不錯,我的爺爺那晚是從雷家受傷出來,不過或許當中真的是別有蹺蹊,也說不定。」
雲瑚說道:「他說派出去的錦衣衛當然不會仍然穿著軍官服飾,而是扮成各式人等,前往桂林,暗地跟蹤。你的父親會彈琴,就帶了你充當流浪江湖的琴師。父子二人一起,好教我爹不起疑心。」說至此處,不覺望了陳石星所背的那張古琴一眼。陳石星笑道:「琴我倒是會彈的,不過是爺爺教我的,不是爹爹。我的爺爺確實是一個有點名氣的琴師,在我出生之前,他也的確是常在江湖流浪。不信,你可以問你的朋友——大理段府的小王爺。」
雲瑚怔了一怔,說道:「你認識段劍平。他知道你的爺爺?」
陳石星道:「不錯。他還有口信託我捎給你呢。不過說來話長……」
雲瑚說道:「既是說來話長,那就留待以後慢慢說吧。讓我先把這樁事情說完。」
「本來我也不是這麼容易就相信那小子的,」雲瑚繼續說道:「但他拿出一樣東西,卻令我不能不信幾分。」
「什麼東西?」陳石星問道。
雲瑚拿出一個盒子,說道:「這是黑摩訶送給爹爹的小玩意,內有機關,要是不懂開啟機關之法,就會給裡面的幾把小刀割傷手指。」
陳石星心裡暗笑,先不說破,說道:「這盒子又怎麼樣?」
雲瑚說道:「這小子說,錦衣衛是皇帝的侍衛,不受兵部管轄。他知道了朝廷要拘捕我爹的消息,卻是無能為力。只好偷偷地跑往桂林,希望見得著我的爹爹,給他通風報訊。」
「不料見著我爹的時候,我爹已是遭了毒手,只剩下一口氣了。」
陳石星道:「於是你爹把這個盒子給他作為信物,叫他拿回來向你報訊?」雲瑚點了頭:說道:「這小子說,爹爹告訴他,他是誤喝了一柱擎天的藥酒,以至被鷹爪所乘。他說出仇人的名字,除了一柱擎天之外,重傷他的那個錦衣衛高手,名叫陳琴翁,但他當場就把陳琴翁打死了,這是他走出了雷家之後發生的事情;陳琴翁的兒子以為他已死掉,拿了他的寶刀和刀譜就跑,也顧不得搬走自己父親的屍體了。這盒子那小賊——對不起,我用的是龍成斌這小子『轉述』我爹的口氣——本來也想順手拿去的,但觸動機關,給割傷了手指,嚇得連忙丟下。
「爹爹叫那小子把這盒子帶回來作證,囑我務必替他報仇。那小子又告訴我,他已經打聽清楚,偷走我爹寶刀和刀譜,同時也是害死我爹兇手之一的那個陳琴翁的兒子名叫陳石星!」
陳石星冷笑道:「他是花了一番功夫打聽,但耳食之言卻是錯了。陳琴翁是我爺爺,不是我的爹爹。把那盒子給我!」
雲瑚怔了一怔,說道:「做什麼?」但還是把那盒子交給了他。
陳石星道:「我開給你看!」開啟機關,手法甚為純熟。
雲瑚詫道:「你怎麼會開?」
陳石星道:「這盒子裡本來藏有張丹楓手抄給你爹爹的幾頁劍譜,你爹把這盒子給我,可惜我有眼無珠,誤交匪人,給龍成斌這小子搶去了。」當下把如何到石林求師,又如何在途中給工於心計的龍成斌巧相結納、後來又怎樣在石林入口之處幾乎遭了他的毒手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雲瑚。
雲瑚不由得又相信幾分,「若不是我爹教他開啟機關,他怎能打開這個盒子?」
陳石星接著說道:「當時龍成斌搶了這個盒子,他的手指倒是曾經被割傷的。不過,他得了那幾頁劍譜,受的這點傷倒也是值得了。」
雲瑚想了起來,龍成斌那次來見她的時候,右手中食二指都有傷疤,當時雖因傷疤顯眼,曾經留意,卻沒有推究原因,如今聯想起來,想必就是因為給割傷手指留下的了。
雲瑚說道:「依你所說我爹爹是怎樣被害的,你姑且說出來讓我聽聽。」
真相大白之後,雲瑚傷心不已,咽淚說道:「原來你是我爹的恩人,我爹雖然已遭不幸,我還是一樣感激你的。」
陳石星道:「你能夠相信我,那就好了。這是令尊托我轉交給你的寶刀和刀譜。」
雲瑚想起陳石星的爺爺乃是受了自己父親的連累而死,心中更增內疚,接過爹爹的遺物,一時之間,也不知要對陳石星說些什麼話才好,陳石星道:「還有這把寶劍也要給你。」
雲瑚怔了一怔,「這把寶劍,可不是家父之物。」
陳石星道:「雖然不是令尊之物,可也是你家的東西。」雲瑚又是一怔,「此話怎說?」
陳石星道:「你不是有位姑婆,是張丹楓張大俠的夫人嗎?」
雲瑚說道:「不錯,怎樣?」驀地恍然大悟,說道:「敢情這把寶劍就是我的姑婆生前用的那把青冥寶劍?」
陳石星道:「正是,我到石林向張大俠報訊,多蒙張大俠收我為徒。他臨死的時候,叫我把這把寶劍給你的。」
雲瑚說道:「據我所知,張大俠還有一把白虹室劍,那把寶劍——」
陳石星有點尷尬,訥訥說道:「家師把那把寶劍傳給了我。」
雲瑚雖然沒有見過這兩把寶劍,但這兩把寶劍的來歷她可是曾聽得父親說過的,知道這兩把寶劍本是一對雌雄寶劍,也正是張丹楓夫婦當年定情之物。
雲瑚不由得臉上一紅,「張大俠把這對雌雄寶劍分給我和他,恐怕,恐怕——」張丹楓的用意,雲瑚自是猜想得到,但卻不知陳石星知也不知。她當然不敢再問下去,但已是止不住心亂如麻了。
陳石星道:「天就快要黑了,咱們再趕一程路吧?」
雲瑚說道:「不錯,你我都是急於去見金刀寨主的,要是今晚有月亮的話,走夜路那也不妨。只是這匹坐騎,不知還能不能跑路?」說至此處,不覺又是難為情,說道:「對不住,那天我搶了你的坐騎。」
陳石星道:「其實這匹白馬也不是我的。」雲瑚說道:「我知道。它是江南女俠鍾敏秀的坐騎,那天我就是覺得奇怪,為什麼鍾女俠的坐騎會到了你的手裡,它又這樣聽你的話?」
陳石星道:「是我將它從強盜手中奪回來的。」
雲瑚怔了一怔,說道:「她的坐騎怎的會落在強盜手中?那天,我還以為,以為——」
陳石星笑道:「那天你以為我是搶了鍾女俠的坐騎吧?」
雲瑚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所以我就更以為你是壞人了。不過後來一想,卻又有點思疑不定。」
陳石星道:「為什麼?」
雲瑚說道:「這匹白馬很通靈性,要是你從它的主人手中搶了過來,它不會這樣聽你的話。」
陳石星道:「它也很聽你的話呀,你和江南雙俠想必是相熟的朋友吧?」
雲瑚說道:「不算怎樣相熟,三年前他們和段劍平曾經來過我的家裡,我也騎過它的。它的記性很好,還認得我。」
陳石星把江南雙俠在紅崖坡遇盜的事情告訴了雲瑚之後,說道:「他們是早我幾天來這裡的,我還以為可以在你的家中碰上他們呢。小王爺猜想他們一到大同,一定會先來找你的。
雲瑚說道:「或許他們曾經來過。不過三天之前我已經離開家裡了。對啦,你剛才說段劍平托你梢口信給我,是什麼緊要的事情嗎?」
陳石星道:「他想請姑娘到大理避難。」
雲瑚說道:「多謝他的好意,這個難我已避過啦。今後我打算在周伯伯的山寨住下來,大理恐怕是不能去了。」
陳石星道:「小王爺很惦記你,他是恐怕江南雙俠找不著你,又再托我的。」
雲瑚說道:「段家與我們雲家有幾代交情,段劍平這人他很不錯,一點也沒有『小王子』的架子,我一向把他當作大哥一樣看待的。」
陳石星聽得雲瑚稱讚段劍平,心裡不覺又是有幾分高興,又是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隨即啞然自笑,「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他們兩家乃是門當戶對,雲大俠的女兒和段府的小王爺匹配,正是珠聯壁合,我應當為他們高興才對?」
雲瑚哪裡知道他有這樣複雜的心情,說道:「陳大哥,你的坐騎恐怕就要跑不動了,找個地方歇歇吧。」
陳石星道:「反正天就快要黑了,讓它多走一程,再找地方歇息料也無妨。」
雲瑚說道:「其實這匹白馬是你從強盜手中奪回來的,我應該和你掉換坐騎才對。」
陳石星笑道:「咱們還分什麼彼此——」這幾個字吐出口來,忽地發覺似有不妥,不禁臉上一紅。雲瑚聽了這句話,不覺也是怔了一怔,臉蛋兒羞得比他更紅。
陳石星連忙說道:「我想,你和我都是要到金刀寨主那裡去的,你騎這匹白馬固然要等我,我騎這匹白馬也要等你,那麼誰騎不都是一樣?」他本來的意思原是這樣,不過經過了這麼一番辯解,倒反而似是顯得有點「畫蛇添足」了。
雲瑚心裡想道:「他一定知道他的師父叫他把青冥寶劍送給我的用意,說起來他對我的爹爹也是有恩……不過,我和他只是剛剛相識,我可不能只為了報恩,就把終身許托給他。」一時間芳心撩亂,不知所措,對待陳石星的態度也就漸漸沒有初時那樣自然了。
陳石星騎的那匹瓦刺戰馬越走越慢,一看太陽業已落山,陳石星說道:「前面有座松林,咱們就在那裡歇息吧。」雲瑚有生以來,從未試過與陌生的男子單獨相處,何況還是在荒山野嶺之中過夜?她雖然知道陳石星是個正人君子,也是不覺有點難為情。想了一想,說道,「好的。咱們輸流睡覺,你先歇息,我給你守夜。」
陳石星聽了這話,心中可是有點不大舒服,暗自想:「還沒走到那座松林,你何必就把話說在頭裡?難道我還會欺騙你不成?哼,你是名門大俠之女,我本來就配不上你,等待到了金刀寨主那兒,見到單大俠,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之後,我還是趕快和她分手,獨自回桂林去吧。免得給別人懷疑我是獺蛤螟想吃天鵝肉。」兩人各懷心病,一時間大家都找不出話來說了。雲瑚策馬緩緩前行,陳石星默默無言的跟著她走。
正在走迸那座松林,忽聽得後面蹄聲得得,來勢之急,有如暴風驟雨。
陳石星道:「看來似是追兵,雲姑娘,你的馬快,你先跑吧!」
雲瑚眉頭一皺,說道:「既是追兵,為何要我先走?你以為我會害怕追兵不成?」陳石星道:「不是這個意思。我聽蹄聲,好像只有四五個人,我想我可以對付得了,用不著麻煩你的。」
雲瑚心中有氣,說道:「對,我忘記了你的本領比我高明得多,你是英雄,你本來用不著我幫忙你!」
就在此時,追兵已然來到,為首一人,大聲叫道:「瑚妹、瑚妹,你怎麼和這個小子一起。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串通了一柱擎天,謀害令尊的那個陳石星小賊!」
雲瑚心中有氣,本來是想把陳石星拋下獨自趕往金刀寨主那兒的,一見此人,她倒是不想走了。對陳石星的一點怒氣,變成了對這個人的滿腔怒氣。
這個人不是別個,正是那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龍成斌!
龍成斌身後有四個一式打扮的武士,不但服飾相同,相貌也是甚為相似,似乎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
一名武士「嗖」的一箭射將過來,陳石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根本不理會那枝暗箭,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喝道:「龍成斌,你這小子來得正好!」寶劍出鞘,連人帶劍便衝過去,疾如飛箭!那枝箭射死了他的坐騎,他的劍尖也指到了龍成斌的面門了!
只聽得「噹」的一聲,龍成斌身旁的一個武士身手也是甚為矯捷,舉劍相迎,恰好替龍成斌擋住了陳石星的這招殺手!
雙劍相交,火花四濺,這武士用的是一把厚背闊身的長劍,損了一個缺口,並無大礙。不過他對陳石星這一招精妙的劍法,卻是頗為驚異,微微「噫」了一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名武士能夠招架陳石星這麼凌厲的攻勢,陳石星也是始料之所不及,不過他自許對方縱然不是泛泛之輩,他也還是有把握在三招之內,把他斃於劍下。
陳石星運劍如風,不容那人喘息,唰唰唰便是連環三劍。另外一名武士跳下馬背,飛快撲來,先頭和陳石星交手的那名武士長劍自左而右的劃了半道弧形,剛好和這名武士所發的劍招配合,陳石星的凌厲攻勢,又給他們化解了。陳石星不覺心頭一凜,「他們的劍法雖然不算太差,但也不見有何精妙之處。怎的兩人聯手,威力卻突然如此之強?」要知道陳石星已得張丹楓所傳的無名劍法的精髓,即使是各大劍派的上乘劍法在他的眼中也不見得是如何精妙的,這兩人的劍法嚴格說來,還不能算是上乘劍法,但奇就奇在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招劍法,在他們兩人手中使出,竟然毫無破綻可尋。
龍成斌道:「這小子厲害得很,你們的大哥二哥恐怕未必能夠將他拿下,我看你們也不必講究什麼江湖規矩了,大夥一齊上吧!」
第三個武士說道:「四弟,你上去助大哥二哥一臂之力吧?」跟著回過頭來,對龍成斌笑道:「公子放心,有我的三個兄弟布成劍陣,這小賊的本領即使再強,也是訣計逃跑不了。讓我留下來陪伴公子吧。」他是恐怕雲瑚突然發難,龍成斌抵擋不了。龍成斌懂得他的意思,目光注視雲瑚,無可無不可的神氣「嗯」了一聲,說道:「也好。」雲瑚此時亦已下了馬背,全神注視陳石星和那三個武士的惡鬥,對龍成斌根本就不理會。
第三個武士加入戰團,陳石星越發感到吃力。劇鬥中他的一招「三轉法輪」,白虹寶劍揚空一閃,抖起三朵劍花,似左似右似中,一剎那間,三個對手都感到劍花耀眼,冷氣森森,好像那明晃晃的劍尖正是向著自己的要害刺來。三兄弟心意相通,陡的一聲大喝,三劍齊揮,首尾相銜,連接成一道劍圈。
這一招乃是陳石星從無名劍法中參悟出來的殺手絕招,快、狠、準、變,四字訣兼而有之,劍勢飄忽,變幻莫測,當真是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但對方三人動作如一,布成的劍陣卻也是有如天衣無縫,只聽得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陳石星非但突不破對方的防禦,反而給圍在對方的劍圈之中,虎口也給震得一陣酸麻,原來龍成斌帶來的這四個武士乃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複姓呼延,依次以龍、虎、豹、蛟為名。圍攻陳石星的是老大呼延龍,老二呼延虎,老四呼延蛟,留下來保護龍成斌的是老三呼延豹。這四個武士是龍成斌叔叔——京師九門提督龍文光的心腹衛士,論本領,單打獨鬥,他們比不上昨晚來搜雲家的那兩個軍官沙通海和石廣元,但他們四人卻有一套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劍法,十分厲害,布成劍陣,一等一的高手也是難以脫身。
他們這套劍法出自西藏天龍門,和中土各家各派的劍法全不相同,只是一個人應敵的話,劍法看似乎平淡無奇。兩人聯手,威力就強一倍;三人聯手;威力又強一倍;四人聯手,那就等於十六個一流高手同時向著對方攻擊的威力了。
陳石星此時一對三,亦已等於和八名一流高手作戰,雖有寶劍之利,但給對方強勁的力道盪開,也難削斷對方的兵刃,佔不了多少便宜。鬥了三五十招,包圍的***越縮越小,陳石星的身法劍法已是漸漸施展不開。急得連忙叫道:「雲姑娘,你快走吧,麻煩你給單大俠送個訊,請莫留在這裡理我了!」
說也奇怪,雲瑚既不拔刀相助,也不走開,陳石星叫她逃跑,她竟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龍成斌自作聰明:「她和陳石星這小子同在一起,想來是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但她對這小子的說話,一定還是半信半疑。」
陳石星被呼延三兄弟圍攻,看來已是決計難以脫身。龍成斌放下了心,踏前兩步,說道:「瑚妹,你別給這小子哄騙,他當真是你的殺父仇人!你要不要親手報仇?」
雲瑚裝出心中思疑不定、臉上一片茫然的神氣,一雙惶惑的眼睛瞟著龍成斌,說道:「龍公子,請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呼延豹在龍成斌身邊低聲說道:「公子小心!」
龍成斌道:「在這裡不能說麼?」
雲瑚哼了一聲,說道:「我爹娘的事情,我要問清楚,才能相信你的說話。哼,你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你呢,你不肯過來,那就算了。」
雲瑚父母之事,事關於家醜」,她一個女孩兒家,不便當著龍成斌的手下啟齒,那是情理之常。
龍成斌想到了這一層,不覺喜形於色,樂在心頭。」只要她對那小子已經起了懷疑,我就可以哄得她相信我了。」
於是不聽呼延豹的勸告,揮了揮手,說道:「你別跟來。雲姑娘是我的妹子,我們兄妹談體己的話兒,有什麼需要提防的!」
說罷,偷偷向呼延豹使了一個眼色,就逕自向雲瑚那邊走過了。
陳石星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雖然是在圍攻之下,處身險境,對雲瑚的說話也仍然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為著急,連忙叫道:「雲姑娘,切莫上這小子的當!」
高手搏鬥,豈能分了心神?呼延龍長劍一指,平胸便刺,呼延虎呼延蛟雙劍相連,劃了一道圓弧,封住陳石星的劍勢。陳石星雖然還是能夠用巧妙的身法閃開呼延龍的殺手;但所得「嗤」的一聲,衣襟已是被呼延龍劍尖穿過,幸虧沒傷著皮肉。無可奈何,只好暫且不管雲瑚,凝神應敵。
龍成斌走到雲瑚身旁;笑嘻嘻的低聲說道:「瑚妹,你要問些什麼?」
就在這一瞬間,陡然間只見金星閃爍,雲瑚己是一把梅花針射了出去!
距離如此之近,龍成斌哪裡能夠閃避?百忙中剛一轉身,還未來得及拔步飛奔,只聽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雲瑚發出的那一把梅針,已是全都射進他的有心。
雲瑚大喜,冷笑說道:「小賊,你才是謀害我爹的幫兇,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嗎?」唰的拔刀出鞘,便要上前割下龍成斌的腦袋。
龍成斌忽地回過頭來,說道:「瑚妹你怎樣和我開玩笑?」臉上竟是笑嘻嘻的,絲毫也沒受傷的跡象。
雲瑚從大喜變成大吃一驚,疑心不定:「難道這小子的內功竟然練得暗器不入?上次他來見我,本領還是極之平常,不到三年,焉能精進如斯?」父仇不共戴天,心中雖是驚疑,手底絲毫不緩,一招「雁落平沙」,寶刀勁劈下去。
她快龍成斌也不慢,反手一劍,劍勢居然也非常凌厲。他這一招乃是攻敵之所必救,雲瑚避招迸招,寶刀「白鶴展翅」,噹的一聲,火花四濺,把龍成斌的長劍損了一個缺口。但龍成斌已是斜竄出去,依然沒有受傷。說時遲,那時快,呼延豹已是趕上來了。
原來龍成斌穿著一件緊身軟甲,梅花針能夠刺穿外衣,可穿不進他的軟甲。另一方面,他所得的無名劍法雖然只是一鱗半爪,這三年來亦已大有進步。他就是憑著這兩件「法寶」剛才才敢離開隨身衛士,獨自跑到雲瑚身邊的。
陳石星這才知道,雲瑚原來是裝作糊塗,有意把龍成斌單獨引來,以便取他性命的,雖然未能得手,憂慮已是為之一掃而空。
當下精神陡振,唰唰唰連環三劍,將呼延三兄弟收緊了的劍圈又再盪開。
這一邊雲瑚和呼延豹亦已交上了手。呼延豹單打獨鬥,比雲湖稍遜一籌。
由於只是稍遜一籌,雲瑚在急切之間,也是未能擺脫他的纏鬥。想要衝過去先取龍成斌性命的計劃是落空了。
陳石星叫道:「雲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還是先到金刀寨主那裡報訊吧!」
雲瑚緊咬銀牙,一聲不響,一口氣劈出六六三十六刀,呼延豹迫得步步後退。呼延豹也正是要她如此,一步步退向兄弟那邊,雖然只有招架的分兒,劍法步法,卻是絲毫不亂。
陳石星已經知道這四兄弟一旦會合,劍陣必將更加無懈可擊,雲瑚向自己這邊迫近,那可正是自投羅網了。
心念未已,主持劍陣的呼延龍已是把陣形移動,把雲瑚捲進陣中。四人會合,威力又再倍增,四柄長劍,織成了一片光網,裹住陳、雲二人,雲瑚的身法登時施展不開。轉眼之間,險招迭見。
龍成斌驚魂稍定,一看形勢,陳、雲人已是插翼難逃,便又得意洋洋的發號施令:「姓陳這小幹活的得不到,死的也要!這位雲姑娘可是我的妹子,你們千萬別要傷了她的性命!」
呼延龍應了一個「是」字,長劍在大劍圈之中倏的伸出,指向雲瑚胸口的「璇璣穴」。他是兄弟中的老大,劍法最精,能用劍尖點人穴道,卻不至於傷害對方。
四兄弟的劍法配合得天衣無縫,當呼延龍長劍伸出的時候,另外的三柄長劍已是同時攻擊陳、雲二人,把陳石星的劍勢封住,又壓住了雲瑚的寶刀。
在這危機瞬息之際,陳石星一咬牙根,不顧本身安危,冒險進招。他的無名劍法善於隨機應變,一招「星漢浮搓」,逕自向劍圈之中投進,發揮出最大威力,只聽得一片斷金蔓玉之聲,三柄長劍都給盪開。雲瑚的寶刀當胸一立,碰歪了呼延龍刺來的劍尖。
呼延龍四兄弟聯手,等於十六個一流高手的合力圍攻,陳石星雖然亦已把無名劍法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至,也還是頗有不如。對方的三柄長劍是給他盪開了,他的左肩卻給呼延蛟的劍峰劃過,幸而受的只是輕傷。
呼延龍道:「雲姑娘,這小子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倚仗他是不行的啦。你已經知道,龍公子對你甚為憐惜,他是不會難為你的。請你放下兵刃,退下去吧。免得我們誤傷了你。」也幸而他們不敢傷害雲瑚性命,雲瑚方能勉強。
雲瑚忽地一聲冷笑,說道:「你們得意得太早了,叫你見識姑娘的厲害!」冷笑聲中,青冥寶劍己是倏的出鞘,左手持刀,右手侍劍,短刀護身,長劍攻敵。
說也奇怪,雲瑚歪歪斜斜的一劍刺出,竟然和陳石星所發的劍招配合得恰到好處,對方四柄長劍織成的光網登時回分五裂!
原來她和陳石星所用的乃是雌雄寶劍,雙劍合壁,威力極大。張丹楓夫妻當年在新婚之後,殫精竭慮,根據上乘武學的劍理,創造出一套奇妙無比的雙劍合壁功夫。他所創造的「雙劍合壁」,並非講究一招一式的配合,而是「劍勢」上的配合,只須懂得訣竅,信手刺出的一劍,便可以和同伴配合得妙至毫巔!
雲瑚並沒有見過張丹楓,——最少在她的記憶之中是這樣,但這套劍法卻是張丹楓間接傳給她的。說起來有段來歷。
說她從來沒有見過張丹楓,這話可有一點毛病,她其實是見過的,不過那是她剛剛來到人間的第三天。她是個無知無覺的初生嬰兒,連父母都還未能辨認,見過些什麼人,那自是毫無印象的了。
那時張丹楓的妻子,亦即雲浩的姑姑雲蕾已經死了幾年,張丹楓正想到石林歸隱,聽說雲浩生了一個女兒,便把這套劍法送給雲瑚當作禮物,叫她父親待她長大了教她,當時張丹楓把這對雌雄寶劍雙劍合壁的妙處告訴雲浩,並和他說道:「這是我和你的姑姑合創的劍法,你的姑姑沒留下子女,我只能留給她的侄孫女兒了。你將來得了佳婿,我再把雄劍迭給他。我希望他是我的門人,但即使不是我的門人,我也會把雙劍合壁的用法傳與他的。」
雲瑚長大之後,父親把這套劍法教給她,還曾和她開過玩笑,「張大俠的弟子都比你大得多,看來他希望你嫁給他門下弟子的願望是必定落空的了。不過張大俠給你這份『嫁妝』,可端的是無價之寶,且看是誰家兒郎有福氣承受了。」
此際,當雲瑚碰上生命的危險之時,她不知不黨的想起了這對雌雄寶劍雙劍合壁的妙用,而陳石星手上拿的正是白虹雄劍,於是她不假思索,信手一揮,便即根據張丹楓間接所授的劍理出招了。
雙劍合壁的威力足可以和呼延四兄弟聯手之力相抗,而劍法的奇妙,則更在對方之上!
劍陣突然被破,呼延四兄弟無不大駭,忙轉陣法,腳踏五行八卦方位步步後退,還想勉強掙扎,力圖反擊。
陳石墾驚喜交集,當下立即抓緊戰機,不容對方有喘息的機會,運劍如風,著著追擊。
雲瑚家傳的快刀天下無雙,如今改用寶劍攻敵,速度亦是足以跟得上陳石星。她根本無須理會陳石星用的是什麼招數,只按劍理施為,每一招一式都是配合得妙到毫巔!
只聽得「噹」的一聲,呼延蛟手腕首先中劍,兵刃墜地。紫接著只聽得斷金切玉之聲綿綿不絕,呼延虎、呼延豹兩把長劍已被削斷,本領最強的老大呼延龍,他的那把厚背闊身的長劍也損了七八個缺口,不能再用了。
呼延四兄弟大駭,發一聲大喊,四散奔逃。龍成斌更是怕死,早在一見他們形勢不妙之時,已是先他們而逃了。
他們的坐騎乃是素有訓練的戰馬,聽得主人的呼嘯,立即跑來。可是有一匹卻跑得較慢,而且不時回顧,好像有什麼牽掛,捨不得離開此地的樣子。陳石星一躍而上,攔住馬頭,將它降伏。
呼延龍、呼延虎、呼延豹都已跨上坐騎,被陳石星捉著的那匹馬是呼延蛟的。呼延蛟哪裡還敢奪馬,慌忙跳上大哥的馬背,兩人合乘一騎,轉眼之間,四人三騎都已跑得遠了。
雲瑚騎的那匹白馬從樹林裡跑出來,給陳石星捉著的那匹馬本來還在掙扎,一見白馬來到,登時「溫柔」起來,俯首貼耳站住不動,和雲瑚的白馬靠在一起、挨挨擦擦,狀甚親熱。原來雲瑚這匹白馬是公馬,呼延蛟這匹坐騎是雌馬,異性相吸。它們竟是「一見鍾情」了。
雲瑚粉臉微紅,拉開白馬,說道:「我這匹馬快,還可以追得上那個小賊。」
陳石星笑道:「窮寇莫道,由得他們去吧。我剛奪得這匹坐騎,恐怕也還未能聽我的使喚,讓它們多親熱一會也好。」雲瑚一想,陳石星的坐騎跟不上自己,自己追得上他們,也是無濟於事,只好讓龍成斌跑了。陳石星想起剛才的驚險,心中猶有餘悸,說道:「雲姑娘,相不到你的劍法也是這樣高明!」
雲糊的臉羞得更加紅了,說道:「我就只會這套劍法,胡亂使將出來,想不到能夠擊敗敵人的。其實這是你的劍法高明,我不過沾了你的光罷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天邊還有一抹殘霞,霞光映襯之下,雲瑚羞紅的粉臉顯得分外俏麗,陳石星心神微蕩,「女孩兒家真是奇怪,動不動就會臉紅」,笑道:「雲姑娘,你怎麼這樣客氣起來了?我才是全靠了你相助之力,方能脫險呢。雲姑娘,你不會怪我吧。」雲瑚怔了一怔,說道:「我怪你什麼?」陳石星道:「剛才我是恐怕敵人太強,不願意連累你陪我冒性命之險,所以勸你先走的,好在你沒聽我的話。不過我真的並非看小你的,你不至於誤會我吧?」
雲瑚聽了這話,又是害羞,又是感動,說道:「你樣樣為我著想,我感激你都還來不及呢。」心裡想道:「難道他是不知道雙劍合壁的來歷,還是故意拭探我的呢?」陳石星道:「天就快要黑了,咱們是再走一程呢,還是就在此地歇息呢?」忽地發覺雲瑚正在定著眼神看著自己。
陳石星正自覺得奇怪,忽聽得雲瑚啊呀一聲叫了起來。陳石星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雲姑娘,你怎麼啦?」
正是:
劫後願為同命鳥,最關心是眼前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