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炎的臉上露出來的那強烈的悲哀讓林劍宇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痛苦可以這樣扭曲一個人的心靈。
獄炎的聲音依舊平穩,可是心靈上的顫慄,林劍宇卻感受的一清二楚,「我們知道有人來攻,立刻就往回趕,可是,可是沒有想到,來不及了,大姐她雖然厲害,但是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回去之後,看到的,只是無力的大姐,身體漂浮在火焰之中,除了她,還有所有的族人都是一樣的躺在那裡,他們呻吟著,痛苦的臉色讓我的心都碎了,魚兒眼也紅了,我們不顧一切的向著敵人衝了過去,向著那只有十個人,卻能夠將我們整族的人全都打到的是個人衝了過去。
可是,很快的,我就停了下來,魚兒也停了下來,大姐的命令到了,哈哈,你知道嗎,哈哈,她讓我們走,她讓我們離開,帶著聖石,永遠不要再回來。哈哈哈哈哈……「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笑聲啊,淒慘,悲憤,痛苦等等都不足以形容這笑聲的傷。
林劍宇看著這如癡如狂的獄炎,悄悄地歎了口氣。
獄炎接著道:「我是個懦夫,我不敢不聽大姐的話,我是個懦夫,我不敢再去衝向敵人,我帶著魚兒,眼睜睜的看著大姐向著那幾個人衝了過去,發動了同歸於盡的招數,我的眼中那時候出現了一種絕對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的身上的東西,那東西……叫眼淚。」
聽到這裡,林劍宇沉默了,雖然獄炎沒有將當時的場景說的太過清楚,是指含含糊糊的將這些經過說了一遍,但是,林劍宇依舊能夠想像得到,當時的情景,語言的心情,這種難言的感情,這種難以訴說的痛苦,林劍宇竟然在這一瞬間明白了。
一個愛著自己的家園的孩子,看到了敵人的大刀斬向了自己的親人的脖子,而不能夠動手和敵人拚命,一腔的熱血只能夠強壓在心間,這樣的感受,有誰能懂?接到不得不離開的命令,眼看著自己最敬重的長輩為了自己能夠離開這裡而和敵人拚個同歸於盡,這樣的心情,有誰能明?
可是,就在這一刻,林劍宇出奇的懂了,明白了,人說佛家有頓悟,不知道林劍宇這算不算是頓悟呢?人世間的疾苦,人世間的悲歌,林劍宇看得太多,瞭解的也太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林劍宇發現,這個世上,快樂的事情,好像太少了。
充斥著腐敗、慾望、權利思想的凡人,有著鼠目寸光,不知進取的修真者,再加上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理由就能夠攪和在一起的仙魔兩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怎麼了?這個世界怎麼了?這個天地怎麼了?
林劍宇不知道,他不明白,為什麼今天他又能夠看到一個被痛苦腐蝕了一切的獄炎,這個九幽地府為什麼也不是人間正道,當年自己的大哥付出了一切難道就換回了這樣的一個天地?為什麼?
林劍宇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他不知道為什麼,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和章萍兒要經歷這麼多的磨難。他只是想和心愛的女人愛一起靜靜地生活,不要別的奢華,不要什麼享受,只要有一個小湖,再有一座竹樓,細雨之時,能夠對飲品茶,聽風賞雨而已。
這樣的要求,難道真的很困難嗎?難道真的是那麼天理不容,惹的老天三番四次的要對自己這一對苦命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嗎?這又是為什麼?
林劍宇的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得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出來,他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聽著獄炎還未說完的話。
「我帶著魚兒離開了,離開之後,我才知道我有多愛我的家,我有多愛我的族人,呵呵,可是他們都已經遠去了,我帶著魚兒不敢絲毫的停留,我們一直跑,我們一直跑,可是我們終於跑不動了,我們一起抱著暈倒在地,我們想著只要死在一起,那也值了。」說到這裡,獄炎的臉上又浮現出那一絲傻傻的幸福的微笑,「可是,我們沒有死,是啊,沒死,呵呵,可是我寧願我死了,我寧願我和魚兒死在一起,可是沒有死,我恨啊,就我們的是一個九幽地府中普通的鬼,他只是一是熱心而已,我和他魚兒也都很感激他,我和魚兒休息了很長時間,可是就在這段時間裡,一切都變了,就我們的那個鬼,他在這段時間裡,奇跡般的變成了一個……人。」、
林劍宇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詫異的神色,這是他早就已經料到的結果,聖石結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獄炎看了看臉色沒有一絲改變的林劍宇,暗自點了點頭,道:「那個鬼,不,那個人驚喜交加,說好人有好報什麼的,對我感激涕零,獄炎一直追隨我,我也很高興,可是我當時不知道我這一高興,終於產生了一個我一手釀造出來的悲劇。從那個人開始,我一路上研究著聖石,我終於能夠隨意的運用聖石的能量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悲劇我和魚兒的悲劇,就產生了。」
獄炎頓了一下,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接著道:「我和魚兒成親了,呵呵,那天我開心的像是一個孩子,距離我們族人滅族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的修為也已經不是當年能夠比擬得了,而我的手下更是多不勝數,他們全是人。
和魚兒成親之後,我就更加瘋狂的籌劃著復仇的計劃,就在我覺得我能夠行了,我能夠殺了那十個人的時候,我動了,我發動了那雷霆的一擊,我自認為可以將他們一擊必殺,可是,我錯了,我錯看了自己的能力,我也錯看了對方的能力,我輸了,輸得很慘,我輸了不要緊,最可怕的是,他們發現了這裡的位置。「說到這裡的時候,獄炎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得有些驚恐,有些害怕,有些難以接受,又有些絲絲顫抖。
「我沒有辦法,我和魚兒都沒有辦法了,我們知道耗盡了所有的力量,我們都沒有辦法和那十個人抗衡了,我瘋了,我怒了,我要和他們拚命了,可是魚兒卻不允許,我永遠都忘不了,她當時的那一張笑臉,那一張慘白的沒有絲毫顏色卻又美的驚心動魄的笑臉。
看著她的臉,我癡了,她輕輕的在我的唇上印了一下,便抓起我手中的戰刀,刺向了她的……我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那個女人,那個我最心愛的女人的臉,我想要問為什麼,可是我一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出來的只是紅色的一落地就能夠著起來的眼淚。
魚兒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兩個字,鬼霧。
我明白了,我懂了,我知道了,可是這太沉重了,這是我咬緊了牙關,也難以承受的重,和痛啊,可是我又必須的撐起來,因為,魚兒已經撐起了她的那一份了。」說到這裡獄炎已經是放聲哭泣,一縷縷火焰從他的眼角劃出,這便是他的眼淚,赤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