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得很急,侵人寒意。
大祭司一出手,就以內力柔合了一團沙球,迎面撞向阿波羅。
這沙好比是迎面送阿波羅一個馬蜂窩。
——如果任由沙球打在臉上,就像是一個巨型的鐵垂砸中一樣,除死無他。
——要是閃避,只會引得群「蜂」四散追噬,在雨中黑夜,又能躲到哪裡去!
——如發真力與她硬拚,揭毀了蜂窩,人又豈能敵得過千百隻發了瘋的蜂!
沙球直推向阿波羅。
阿波羅不能擋。
擋則沙粒四散如飛蜂,襲面而至。
阿波羅不能避。
一避則先機失盡,現在這裡百里之內沙漠連綿,大祭司即可在請客間聚真力凝合成一沙球,自然還可以製作出第二個,第三個……沙球來,阿波羅在這夜裡還能躲到哪去!
可阿波羅不閃,
不躲。
不避。
他甚至不擋。
不硬拚。
他只出手一招。
一招一指。
——千夫指!
橫眉冷對千夫指。
俯首甘為孺子牛。
那一指隔空彈出,「磁」的一道指勁,打在沙球中央。
「嘩」的一聲,沙球散開,化作千萬沙珠。
每一粒沙子,融在夜裡,就像千百之拳頭一樣,發出呼嘯之聲,刺耳劃過,尖嘯飛越,四散衝擊,竟在夜裡的四面八方擴散飛射了出去。
阿波羅出手只一招,一指化作千萬沙粒,如千百隻滅殺之拳,在夜風裡四突衝擊。
就在這一剎那間,只聽阿波羅咆哮一聲,「都給我出來!」
這句話竟不是向大祭司,希爾,海德裡發的。
當然,也不是向蝴蝶和碔玞發的。
阿波羅怒發噴張,他竟是向整個黑影幢幢的漫山遍野,風雨之夜發出的咆哮。
一個老人。
對著黑夜。
這樣怒吼!
——難道他瘋了不成!
也在同意瞬間,蝴蝶注意道:阿波羅的身後竟然騰起了一道光芒!
光芒一閃而沒。
蝴蝶定眼再看,已不見火,也沒有人。
他幾疑是自己眼花。
——一定是自己眼花。
大祭司發出了沙球之後,她要看定阿波羅的應變之法。
她一向器。
也一向狂。
但她卻不輕敵。
——至少,棉隊阿波羅這樣的強敵,誓死好輕忽不得的。
她並不認為自己可以一招擊殺阿波羅。
所以她要追襲,而且還要防衛。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阿波羅不是向她反擊。
而是向風。
向雨。
——向整個風雨之夜!
是以,當阿波羅沉渾尖銳地向淒雨吒出了那一聲斷喝後,大祭司也怔了一怔。
隨即,她就聽到在豪雨風急裡,不斷的發出「辟啪辟啪」的星火炸起之聲,接著,還有「叮噹叮噹」的兵刃撞擊的聲音,而且,還夾雜著有人的痛呼,呻吟,尖叫,怒吼的聲音,在風裡雨裡。
大祭司那無比清澈的眼神忽然有了一絲驚慌。
阿波羅竟然發現了埋伏在周圍的人。發現了那麼多看不見的,摸不清的,未察覺的人。
剛才,就剛才,阿波羅卻迎空發出一指,一指擊破沙聚球,又化作千萬點沙子,每顆沙粒為真氣激盪,變成一記記「滅殺之拳」,把射出來的雨箭,攻擊出來的風刀,一一擊潰!
連偷襲暗算,躲在風嘯雨訴裡幾乎完全隱沒不見的殺手,也一一殺傷,擊退,打散。
這一指之威,若完全攻向她一個人,她是否能接下?
這已不是指功。
更非指勁。
而是一種具有足以殺滅萬物,滅絕生靈的神秘力量。
大祭司因為這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使她深刻的想起:
師傅,以前的師傅,也是這個樣子的。
面對這強大的敵手,大祭司更為一股更強烈的戰意所燃燒,發出龍吟九天一般的鬥志。
這麼多年來,這老怪物都瞧不起我!
我要打倒他!
我一定要打倒他!
我一定要打敗這個老怪物!!!
……
剛才阿波羅的一式千夫指,打散了大祭司的一切計劃,還把所有隱藏中的敵人打出來了。
克裡多的鼻子被沙礫打歪了,九劍的額頭上更書被沙礫射出了一個大洞,還有卡笛斯,他也受了不輕的傷……
九劍,卡笛斯,克裡多,海德斯紛紛走了出來,在大祭司和希爾身後一字排開,冷冷的凝視著對面的農夫阿波羅。
「阿波羅,你還是老樣子,剛才不過是試探你的,別高興過早了。」大祭司哼道。
阿波羅傲然道,「那你不妨再試試看。」
一方是海外神族,一方是大陸上的全部精英,可以說,
今天的流沙河聚集了太多的精英。
如果大祭司一方全軍覆沒,那麼,人類以後將再難在大陸上立足,如果是阿波羅這一方敗了,對人類來說,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無論怎樣,這一戰,都極為重要,事關人類生死存亡的大戰!
無論怎樣,人類一定不能輸。
一定一定不能輸。
大祭司輸不起,也不能輸,希爾同樣如此。
大祭司做了個深呼吸,她肩膀上的擔子,不輕,太重,太重了,
她緩緩抬起頭,仰頭,望天,雙手,一分!
「轟隆——」
一身震徹天地的咆哮,使地面瘋狂的湧動起來,隆隆之聲從遙遠的地底升起。
天空裡,驟然生變,原本漆黑的夜空,平靜的夜空忽然紅雲滾滾,如惡魔咆哮,雷鳴閃電,不絕於耳……
希爾對身後的海德裡道,「大家退後。」
「碰——」
一聲暴裂,地面陡然裂出一個大洞,一道紅光煌煌升起,載著無盡的血煞魔氣,扶搖直上,直到和天中的紅雲會成一體,
就這麼,一道光,貫穿了天和地。
大祭司一身白衣,緩緩升起,一點一點的飄向那個大洞,
洞口處,紅光如火,漸漸的,一把古拙的刀從洞裡面一點一點的升了起來,刀過三尺,呈現黑色,黑得通亮,通亮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
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古刀一點一點的升起,刀柄朝上,一點一點的升起,最後移到大祭司的手裡!
「不好,惡魔古刀!那不是青帝那個老骨頭的東西麼,怎麼會出現在她的手裡?」一向狂的阿波羅終於皺起了眉頭,
在面對惡魔古刀的時候,皺起了眉頭,
他這個狂人,也皺起了眉頭……
惡魔入手,大祭司的臉色瞬間發生了變化了,變得猙獰可怕,臉上散發出一股紅光,可怕之極。
她的眼神,在那個瞬間,充滿了殺意,無盡的殺意。
也就在那短短的瞬間,惡魔古刀發出強大的惡魔之力把整個流沙河都束縛住了……
阿波羅把眼光看向了重傷的血蝠,血蝠的手裡,還拿著御神劍,或許,御神劍,還可於惡魔一拼。
想到這裡,阿波羅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這一絲冷笑,被血蝠看在眼裡,血蝠再清楚不過了,阿波羅接下來,要殺自己,然後拿走御神劍!
血蝠沒有猶豫,他飛快的從懷裡抽出四枚戒指,然後咬破手指,把血滴在戒指上……
這四枚戒指出奇的,竟然融合到一起去了,然後發出一道沒有顏色的光,如一柄利刃,直直的刺進天穹……
在這最後一刻,血蝠豁出去了,赫然開啟了祭魂最大的秘密,將縱、橫、天、地四枚戒指用同一個人的鮮血融合到一起……
果然,傳言不是吹出來的,
那道沒有顏色的光忽然顫抖起來,發出陰靈般可怕的呼嘯,甚至是顫抖起來……
血蝠乾枯的身軀猶如獲得了一股力量,竟然戰了起來,
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他高高的舉起右手,劍指亮光,
似乎,這道沒有顏色的強光是由御神劍發出的。
一個人,
站在地面,高舉著四尺長劍,劍鋒之上冒出一道橫亙天地的強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蝠全身的衣袍無風自鼓,獵獵舞動起來……
「嗷————————————————————————」
九幽穹音從天之上傾灑下來,讓所有的人都七竅流血,也包括阿波羅在內,大祭司,希爾同樣如此……
大祭司身體一震,這,這根本不是力量,這,這根本不是法則,餓不,甚至連神則都不是……
那是一種無以言表的可怕之力,似乎,那裡是靈魂的源泉,它可以隨時收回別人的靈魂……
「轟隆……『
「嗷————————」
強光盡頭的天空裡,忽然破開一個漩渦,一個藍色的龍同從漩渦裡伸了出來,朝流沙河的方向瞄了兩眼,然後一突,整個身體衝了下來……
一條藍色的巨龍,環繞著強光,從天中俯衝而下……
所有的人,全部動彈不得,阿波羅,希爾,大祭司同樣如此……
「嗷——」
龍吟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