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碔玞的壓力,程風只好回到了蠻荒大學,其實在程風看來,碔玞最可怕還是她那偶爾瞪向自己的眼神,倒不是說她這眼神如何如何的惡毒,如何的有殺氣,有時候,程風想想,那瞪來的眼神並沒有什麼特別,仍舊是那麼的平靜,但從碔玞身上使出來,便有一種令人髮指的可怖感覺……
至少,程風是這麼認為的,
蠻荒大學,所有的人依舊每天早出晚歸,刻苦的修煉著,為的就是心中那個共同的夢,讓自己變得更強……
蠻荒大學外面是一條頗為熱鬧的街市,街道兩旁大多都是娛樂場所,舞廳,酒店之類的,而且經常有蠻荒的學生出入其中……
街市下,車流人行,喧鬧的音樂覆蓋了黑色的夜,
路邊一家頗為豪華的酒店裡,無憂居裡的三個「王」久別重逢,暢談含笑,氣氛越來越高昂,最後以色王的一句:「***,上個月我好不容易泡了一個罕見的妞,居然趁我上廁所的時候溜了,晦氣,晦氣呀。」而結束高潮.
「切,我當什麼呢,妞有什麼好泡的,」程風嗤之以鼻。
懶王也頗為感慨的說:「老二呀,瞧你那點出息,就因為跑了個不認識的女人就三天不吃不喝不睡,還到處散播老天不公,誒,真丟你老大我的臉。」
「好呀,你們兩個竟然合夥算計我,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們的真面目了,呼,呼,呼……」
「哈哈,」薩克達大笑不止,隨後強忍住笑意,拍著哈維的肩膀,道:「老二呀,別那麼想不開,如果你和她有緣分的話,終究有一天你們還會再遇見的,」
哈維陡然間轉哭為笑,「這還要你說,我是誰,哈哈,我是色王呀,……」他忽然頓住沒再往下說了,可能因為這「色王」兩個字說的太重了,被旁邊的一個服務員聽去了,那服務員皺眉抱怨一聲:「小不點一個,毛兒都還沒長全竟然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色王』完,那服務員扭著屁股就走了。
哈維大感尷尬,渾身氣得都在發抖,過了一會兒,他大喊了一聲:「服務員,」言畢,一個靚麗的高挑女人悠悠走過來,看到哈維一臉怒像,忙陪笑道:「這位公子,請問你需要什麼?」
芬洛大陸,青年都一個高尚的稱呼:公子,而只有中年人才會被人稱作:先生。
哈維冷酷道:「叫你們經理過來。」
「公子,是不是酒店招待不周,您儘管提出來,我們一定給您提供最好的服務。」高挑女人依舊微笑著。
哈維瞥了她一眼,道:「叫你們這裡最漂亮的女性職員過來給我捶背,價錢由你們開,開多少給多少。」
高挑女人皺了下眉頭,酒店裡的服務員分很多種,有專門接客的三陪,還有專門唱歌的,跳舞的,
陪酒的,端倒茶水的……
每個種類之間區分的很嚴格,比如叫一個床上功夫不佳的歌手去陪客人上床那肯定是要壞了顧客的心情,三陪小姐固然漂亮,但在所有的職員當中卻未必是最漂亮的……
這讓高挑女人感到為難,
「如果你做不了主就把經理叫來。」哈維步步緊逼,媽的,竟然說我毛兒沒長全,今天非要長全了讓你們看看,
「好,公子稍等。」高挑女人轉身離開,嘴角還帶著一絲笑容,這可是你說的,價錢開多少給多少,哼,這件事,如果瞞著經理,我們就可以私下分了……
過了好一會兒,高挑女人領著另外一個女服務員走了過來,
聽見腳步聲,哈維笑著抬起頭來,卻
「啊——,」那笑容僵凝在臉上,程風和薩克達抬起頭,薩克達也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高挑女人身邊的那個女子,只有程風,好像沒事一般東瞄瞄西看看,
高挑女人微微笑了,以為哈維是被自己這一方的頭牌姑娘的美貌給震住了,道:「公子,這位小雁就是了,你們慢慢談,只是希望公子別忘了先前所答應過的事情哦。」高挑女人朝哈維拋了個眉眼,悠悠離去。
「怎,怎麼是你?」薩克達訥訥說到,
程風鄙夷的看了這兩個兄弟一眼,隨後又看向眼前的這個女子,這個酒店裡最漂亮的女人,確實很漂亮,非常漂亮,漂亮得讓人不禁想衝上去就幹了她,但程風覺得,她的那種美只能算是人間絕美,但和碔玞比起來卻是差了不少,因為碔玞的美,特別是那種超越人世間的那種氣質,已經超越了人間,超越了「人」的界限。
在碔玞面前,程風都沒有驚歎過她的美麗,何況是眼前這個人。
「喂,喂,喂,老懶,你不能這樣呀,不要搞得和她像一對老相好似的,不認識直說不就是了,」程風鄙夷的瞄了眼薩克達,以為他在欺騙青春美少女。
「秋,秋雁,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工作?」哈維驚聲道。
「秋雁,秋雁,誒,怎麼聽起來有點熟,好像在哪聽說過,哪呢?」程風低身囔囔,最後兩眼發光,指著眼前這個女人,一歎氣,道:「你就是那個被人稱作修真奇才,十六歲進入天道等級,以新生第一名的成績進入蠻荒大學的那個秋雁。」
秋雁裂了裂嘴,在來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原因,不禁冷笑道「你就是那個靠走後門才進入蠻荒大學,之後又丟盡了蠻荒的臉面還被人到處唾罵,到處欺負的超級大笨蛋,大白癡——程風,哼,久聞您的大名呀。」
陡然間,話音剛落,以秋雁為中心,周圍的地面猛然扭曲流動起來,瞬間化做無數的碎石籐條纏上了秋雁的身體,如千萬蛛絲,纏住她的身體,
因為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秋雁縱然是天道高手,卻也來不及做出反應,被死死的綁著,
她驚異的看著程風,『好詭異的身法,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確實,魔法在當今世界太罕見了,絕大多數人連聽都沒聽過「魔法」這個詞,
程風忽然怒叫起來:「混蛋,你給我住口,」隨後他緩了緩怒氣,帶著滿腔的委屈和痛苦,道:「我很小的時候,家裡人都說我笨,他們很看不起我,甚至很多僕人都看不起我,都鄙視我,都在暗地裡取笑我,」他頓了頓,怒瞪著秋雁:「我自己知道我不並不聰明,但是,我笨怎麼了,我白癡又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總是要欺負我,為什麼——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都踩在腳下,」十幾年的委屈聚集到一起,讓程風情緒失控,瘋了似的大叫起來。
他依舊清晰的記得,一年前,體能課上,幾百號人整天對自己的指指點點,無聲的漫罵和鄙夷,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在面對所有人的鄙視,
一個人,頂著上千人無時不刻的鄙視的漫罵和眼光,那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一個人,每天要面對那紛至沓來的「大笨蛋,超級白癡,社會垃圾,……」輿論,又是怎樣的心情,
在那個體能課的訓練區外,在馬丁的語言加肢體赤裸裸的侮辱下,他倒下了,
可是,縱使自己倒下了,
縱使自己受了重傷,
縱使自己將要死的時候,
所有的人,竟然都只在外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被人折磨著死去……
馬丁的那一問「他是不是該死?」他們的回答竟然是「——該死#8226;」
你們好狠!
「打死他,打死他……」一句句的呼喊,
竟然在自己將要死的時候,他們這樣的喊,這麼的要我死……
「我程風到底犯了什麼錯,非得你們一個一個都要我死,你們這群混蛋。」
程風回憶到痛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吼了出來,然後他拿起一瓶沒有開封的酒,向著秋雁的頭,砸了過去,
薩克達和哈維沒來得及阻止程風,只得各操起一個酒瓶,準備隨時給程風助威,
秋雁並無半點驚慌,身體猛然一轉,那束縛在身上的籐條猛然破碎。
「碰。」
強大的真氣四盪開來,蘊涵了天道之力的真氣,如水波一般,成圓圈形狀猛烈的蕩漾開來,真氣打在程風身上,簡直如鐵錘擊蛋,只輕輕一接觸,程風便被拋飛了,
「嗖,嗖」
毫不猶豫地,哈維和薩克達一左一右的衝了上去,
兩個地界顛峰高手同時出手,但在接觸到那蕩漾的真力時,雖然堅持了好一段時間,但還是被打退了,
只一招,三個人就受了傷,特別是程風,他是在真力最強盛的時候被擊中的,這時候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好在秋雁並沒有認真動手,不然,三人早上西天了,
三個地界顛峰高手,決然不是一個天道等級的對手,就是一百個也決然不是對手。
「咳,看不出來還有兩下子,」程風抹去嘴角遺留的血跡,情緒已然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眼見自己的員工和顧客打起來了,這可不得了,
酒店的經理過來賠罪,還帶了一大群手下,
「哎呀,三位公子,真是很抱歉,酒店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經理看上去三十歲剛出頭,身材比較魁梧,處事冷靜,也算是個很成功的生意人,他賠笑兩聲後轉向秋雁,同樣帶著一絲歉意:「小雁,對工作有什麼不滿直接告訴我就是了,我絕對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剛剛金爺說要見你,你現在快過去看看,」
如果換作是其他的服務員發生這樣的事,他一定會當著客人的面把她垛掉,可他剛剛看了秋雁的身手,知道是個很不好惹的主,兩方都得罪不起,只好找個金爺出來把秋雁先支開再說。
若不然,再讓這幾個鬧下去,這酒店遲早要給他們打塌了,這可是自己一生的心血呀,望著地面上那一個深深的坑,經理的心似乎被人生生的割了一刀。
秋雁複雜的看了眼程風,長長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往事,可自己呢,又何嘗不是如此,早年父親被仇家砍死,而母親也被仇家砍斷了兩條腿,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之後便在孤兒院長大,為了來蠻荒大學,他整整打了四千個通宵的苦工才勉強攢足了路費,
如今為了生存,她又不得不來到酒吧裡工作……
整整四千個日夜的做苦工,整整十年,十年哪!
有誰能想像其中那多麼艱難的煎熬和痛苦,或許,只有真正經歷過落魄潦倒的生活的人,才真正懂得,錢的意義吧,
她恨,恨透了酒吧裡所有的人,恨不得把他們全部送上西天,但是她又不得不忍,只為生存這兩個字。
一聲歎息,她轉過身,悠悠走了,這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洪亮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