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穿金色鎧甲的亡靈站到辛西婭等三人面前,死灰色的眼睛盯著他們看了幾眼,這才傲慢地說:「你們幾個,到這裡來幹什麼?」
辛西婭看見這個亡靈竟然不懼怕自然法杖中輻射的生命之力,本來相當驚訝,此時聽到他問話的語氣很是不客氣,心中不禁有氣。作為精靈之國的攝政王,長期以來身居高位的她早已經習慣了頤指氣使的對待別人,聽到一個亡靈戰士也敢對她傲慢地盤問,自然就忍耐不住,立即就回敬了一句:「你們這些亡靈又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那個亡靈晃了晃手中的劍,不耐煩地說:「這不關你的事。現在你們趕緊滾開,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說完這句話,他週身的力量突然之間向外噴薄而出,將周圍的骷髏兵們震得直飛了出去。艾默爾他們三人也感覺到了一種強大無比的壓迫感,而辛西婭手中的自然法杖也發出了淡綠色的光芒,本能地抵抗著壓力。
「好強的氣勢!」艾默爾心中暗自讚歎了一下。他自知如果單打獨鬥的話,自己雖然不一定能戰勝這個亡靈,但是全身而退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問題是這個亡靈武士身邊還有不計其數的亡靈大軍可供驅使,要真的打起來,想要脫身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所以他不願節外生枝,當即向前一步說:「我們是來找精靈女王莉迪亞的。我們知道她就在附近,可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的話,請告訴我們一聲。」他的語氣顯得不卑不亢,卻透著一種強烈的自信。
那個亡靈無神的眼珠左右轉動了兩下,嘿嘿笑了一聲說:「主人不在,你的要求無法滿足。現在請你們馬上離開!」
辛西婭聽到他的話,以為他說的主人就是莉迪亞,心中詫異更勝,卻隱隱也有一種嘲諷的意思——我引來黑暗深淵的人鑄成大錯,你也與亡靈的勢力糾纏不清,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旁邊艾默爾卻問:「你的主人是誰?」
艾默爾知道艾倫和自己的妹妹阿梅莉婭以及傑西卡等人在亡靈世界當中的事情,也知道艾倫被居魯士大帝指定為繼承人統領亡靈勢力的事情。他一開始看到這麼多的亡靈大軍源源不斷地開赴戰場,心中就懷疑事情跟艾倫有關,只是苦於跟亡靈完全無法溝通,這才沒有設法打聽。因此聽到這個亡靈言及主人,立即開口詢問。
誰知道那個亡靈並不回答,只是嘿嘿一笑,然後說:「主人是誰與你們無關,現在你們馬上離開!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辛西婭哪裡受得了這個氣,柳眉一豎就要發作。這是旁邊突然飛過來一個人,同時還衝著那個亡靈大聲地嚷嚷著:「二號!你這傢伙怎麼還在這裡磨蹭?不聽指揮,小心我把你的骨頭腦袋敲個稀巴爛!」
那個人大袖飄飄,飛行的姿勢非常的飄逸,然而長袍下面卻露出兩條光光的小腿,偏偏又套著一雙大鞋,看上去很是滑稽。辛西婭抿嘴一笑,主動打招呼說:「博拉!見到你可真是太高興了!」
來人正是博拉,他轉臉看到辛西婭,忍不住「咦」了一聲。顧不上質問二號,先衝著辛西婭說:「辛西婭,你怎麼會在這裡?噢,艾默爾也來了!」他衝著艾默爾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辛西婭說:「我是來找莉迪婭的。」她還想接著說下去,博拉卻打斷了她說:「噢,也好。等一下我帶你去見她。」緊接著卻轉過身去衝著那個金甲亡靈吼了起來:「二號!你這個該死的!怎麼還不走?你知不知道由於你的拖延,前面已經損失慘重?」
那個二號無所謂地回答說:「主人讓我在此待命,我怎麼可以隨便離開?」
博拉怒火沖天地衝著他大吼:「那我現在命令你馬上趕去支援!」
二號扭頭瞧了他一眼說:「我只聽從主人的命令!」說完若無其事的扛起手中的黑色長劍就要離開。
博拉忍無可忍,一伸手就將他抓了回來。二號原本無神的眼中燃燒起靈魂的火焰,顯然正在運勁掙脫。博拉的手抓著二號的胳膊紋絲不動,另一隻手卻朝著他的腦袋輕輕一彈,跟著鬆開了他。「嗤」的一聲,一絲白光射入了二號的額頭。二號猝不及防,猛然間狂吼了一聲,緊跟著痛苦地翻滾到了地上。那絲白光中蘊含著光明的力量,二號的靈魂早已遁入黑暗,如今被光明的力量一灼,頓時疼痛難忍。
「哼!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總覺得我老人家好欺負。我告訴你,別說是你,就算是艾倫那個小傢伙,也得乖乖的聽我的!現在給我滾起來去,趕緊帶著你的人去支援前線。還不快滾!」說著一腳踢在了正在從地上爬起來的二號的屁股上,把他又踢得摔了一個跟頭。
二號忙不迭地爬起來,衝著自己的手下發洩似的吼叫著下命令,那些亡靈的隊伍立即加快了速度,向前方趕去了。
博拉衝著二號的背影又吼了幾句,這才轉過身來對辛西婭說:「這些沒腦子的傢伙,早就該好好的敲打敲打了!哎呀!艾倫這個混賬東西,搞了這麼大個場面,自己卻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這仗都打了半天了,他連一個影子都找不著,還得我老人家還得親自出來給他擦屁股,真是氣死我了!」
他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辛西婭到這裡來的目的,一拍腦門說:「哦!你們要找莉迪亞。也好,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吧。」說完雙臂一張,一股旋風平地而起,瞬間就裹住了辛西婭等幾人,飛快地朝半空中飛去。
深淵皇帝蒙特利坐在一塊高出周圍草地的小坡上,嘴裡叼著一根隨手摘來的草根,饒有興致地用舌頭撥弄著它。放眼望去,目力可及的範圍之內,已經可以隱約看見正在廝殺的人群。喊殺聲隨風陣陣傳來,魔法的煙塵和鬥氣的光芒四處閃現著。而蒙特利似乎對週遭正在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一個人靜靜地凝視著天空。
內維爾又一次急沖沖地跑上了小草坡,他也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向深淵皇帝報告糟糕的戰況了。「陛下,我們在西面和南面打退了獸人的又一次進攻,而北面和東面的亡靈部隊似乎碰到了什麼問題,進攻的頻率在逐漸下降,並且戰意也不如開始那麼強。」內維爾壓低了聲音衝著深淵皇帝急切地說著。
蒙特利斜眼看了他一眼說:「內維爾,你想告訴我點什麼呢?」
內維爾猶豫了一下,終於把心一橫說:「陛下!我想現在是一個機會。如果我們集中兵力向著獸人部隊和亡靈部隊的結合部全力突圍,衝出他們的包圍圈的可能性很大。要是我們再抽出一支人馬向相反的方向佯攻的話,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陛下,我願意帶人發動佯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請您下命令吧!」內維爾說到後來激動不已,突然單膝跪到了地上,低頭抽泣不已。
蒙特利看著這個高傲的牛頭人首領哭泣,微笑著搖了搖頭說:「內維爾,以前你的父親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牛頭人沒有眼淚,只有鮮血!」
內維爾伸手抹掉臉上的淚,不服氣地說:「陛下,我並非是因為怯懦而哭泣,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
蒙特利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知道,你一直在自責,覺得是因為你的輕敵冒進,這才把我拖進了敵人的包圍圈。呵呵,我的孩子,這其實不怪你,不只是你輕敵了,是我們都輕敵了。」說著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視線轉向了遠處,在那裡,一個元素風暴的魔法正在華麗地施虐著毀滅的力量。
內維爾跟著站起來,恨恨地說:「要不是艾倫這個混蛋,我們又怎麼會……」
「你閉嘴!」蒙特利突然回頭嚴厲地制止了他。隔了一會兒,深淵皇帝這才說:「內維爾,你知道不知道,儘管艾倫背叛了我,但是他仍然是我心目當中最為佩服的第二個人。」
「第二人?」內維爾不解地問,「為什麼是第二人?」
蒙特利沒有回答,他平靜地瞧著遠方,過了好半天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還有一個人,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才是我最佩服的人。只可惜時不我待,竟然沒有機會盡我全力與之一戰,實在是我生命中最大的一個遺憾!」
內維爾好奇地問:「這個人是誰?」
「他的名字叫居魯士。」說這句話的時候,蒙特利的眼中流露出無限的遺憾與失落。
內維爾想了想說:「能被陛下這麼看重,這個居魯士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可是陛下,現在我們的局勢實在是令人擔憂,我看不如乘著他們兩軍不能協調一致,立即突圍。只要深淵的火種不滅,到處就都能出現地獄的熔岩!」
蒙特利聽到內維爾這樣說,轉頭看了他一眼,跟著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內維爾疑惑不解地問:「陛下,難道我說錯了什麼了嗎?」
蒙特利笑著搖搖頭說:「你沒有說錯。不過,內維爾你記住:第一、作為深淵的皇帝,我是不會逃跑的,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拋棄我的臣民。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第二、我們還沒有失敗。你所看到的是我們被敵人包圍,而我所看到的,則是我們吸引了敵人的主力,讓他們所有的潛在實力被暴露了出來。內維爾,你等著看,地獄的熔岩很快就會在這片土地上熊熊燃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