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東北方向發現精靈們的痕跡!」一個獸人士兵對著利刃二團的首領匯報著搜索小隊的最新發現。
「東北方向?」首領自言自語地說,「往那邊去幾十哩就是沼澤,這些精靈跑到沼澤裡去幹什麼?難道他們不知道離開了森林會死得更快嗎?」他抓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幾下,突然把樹枝一扔說:「這些傢伙一定是想繞開我們。」他站起身來說:「傳令下去,全力追緝,務必在精靈們改變方向之前追上他們。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翻身騎上自己的巨狼,突然又說:「告訴大家多抓幾個俘虜,特別是那幾個魔法師。精靈魔法師可是稀罕貨,抓到了獻給穆克大人,那可是大功一件。尤其是女的!」說完哈哈大笑。他身邊的狼騎兵和獸人士兵們也紛紛哄笑起來,然後叫囂著追了下去。
獸人們循著精靈留下的痕跡迅速地追趕,很快就離開了森林進入了沼澤。這一片沼澤當中的水並不是很多,開闊的視野更適合追蹤。大約兩百騎狼騎兵們騎著巨狼奔跑在最前面。靈敏的嗅覺讓他們天生就是追蹤的行家。隨著氣味得越來越濃,他們知道自己的獵物就在前方不遠了,於是嚎叫著全速奔馳起來。後面的獸人大隊得知獵物就在前面的消息後,也加速快跑起來。
奔跑一陣,果然在前面的遠處看見了幾十個黑點。發現獵物的獸人們發瘋了似的狂叫著向前疾衝。獸人首領果斷地下達了包抄的命令。他知道這一帶水體不多,要包抄這幾十個精靈費不了什麼事。但要是讓他們逃到沼澤深處,那時候連走路都得小心,要包圍他們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大家快跑!」傑西卡拉著早已邁不動步子的伊薩貝爾一面奔跑,一面招呼其他的族人們加快速度。其實不用她提醒,所有的精靈都看見了後面追上來的黑壓壓的獸人大軍。他們都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命了,可是嚴重透支的體力讓他們無法再將速度提高哪怕一丁點兒。
「放開我吧,姐姐!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伊薩貝爾被傑西卡拖得踉蹌著腳步,喘息著說。「就讓我死在這裡算了!」她的心裡已經起了自暴自棄的念頭。
「不行!現在還沒到說死的時候!」傑西卡厲聲地說,「伊薩你給我聽著,只要你要能喘氣兒,就給我拚命地往前跑!想想你要是能活著回去,就會成為艾默爾的妻子!」
「可是就算我們拚命地跑,還是會被他們追上的。我們還能跑到哪裡去?」伊薩貝爾有氣無力地辯解著。
「我們往水多的地方跑!天就要黑了,堅持到天黑我們就有希望!」傑西卡肯定地回答。她刻意地把聲音放大,好讓大家都能夠聽見。在她的心裡,始終牢牢地記著艾默爾對他說的那句話:「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犧牲。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住的精靈魔法師摔倒了,扶著她的那個族人被防備,也被帶得摔倒在了地上。周圍的人被他們倆一絆,一連串地跟著摔了好幾個。其他的精靈趕緊七手八腳地將他們扶起來,就這麼一耽擱,衝在最前面的狼騎兵已經追上了他們。
傑西卡扭頭看見為首的一個狼騎兵凶悍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朝一個族人的頭上劈過去,來不及提醒,伸手甩出了自己的月輪,噹的一聲撞歪了狼騎兵手中的刀。長刀沒有砍掉那個精靈的腦袋,卻砍斷了他的一隻手臂。受傷的精靈一聲慘叫,跟著大吼一聲撲到了那個狼騎兵的身上,將他撞翻在地上。他的另一隻手舉起一把匕首,狠狠地刺進了狼騎兵的胸膛。而那頭巨狼靈活地一轉身,張開血盆大口咬斷了精靈的喉嚨。
傑西卡指揮著大家一通亂箭逼退了狼騎兵們的攻擊,然後聚攏在了一起。失去了速度的他們再也無法擺脫獸人大軍的追擊,不一會兒就被趕上來的獸人四面八方地包圍了起來。獸人們得到了首領的命令,並不急著進攻,只是團團地圍住了這二十幾個精靈,等待著首領的到來。
傑西卡注視著獸人們的動靜,一面低聲說:「看來現在沒辦法逃出去了。是我對不起大家!」
伊薩貝爾搶著說:「別這麼說,姐姐!是我們連累了大家!要不是為了照顧我們,你們應該能夠逃出去的!」
傑西卡打斷她說:「伊薩你胡說什麼!大家一起來的,當然應該一起走。難道你忘了,我們精靈從來就不會扔下同伴不管。」她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鏡頭,那是卡洛加背著人類魔法師傑奎琳在沙漠中艱難地行走的身影。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不要做奴隸!可是我也不想死!」一個女精靈魔法師帶著哭腔問到。
傑西卡憤怒地罵道:「閉嘴!」她繼續壓低聲音說:「伊薩,你們幾個想一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們跟這些傢伙們同歸於盡。如果我們不能活下去,至少也應該死得有尊嚴。」
「我可以準備冰封國度魔法。雖然我對於8階魔法還不能很好地控制,但是有他們幾個人的幫助應該沒什麼大的問題了。反正都是死,越級發動魔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不明白,這些獸人為什麼不直接發動進攻,難道他們不知道等待就意味著死亡嗎?還是他們不知道有我們幾個魔法師在這裡?」伊薩貝爾平靜地說著。她的聲音裡甚至有一種解脫的意味。
「好!準備吧!」傑西卡也平靜地說,「他們是在等他們的首領。我估計他們想活捉我們,然後從我們身上知道點什麼。」她哼了一聲說:「等一下他們的首領到了的時候,我就射他一箭。不管他死不死,這些獸人都會一擁而上了。那個時候你們就發動魔法!想抓住精靈作俘虜,沒那麼容易!」
伊薩貝爾答應一聲,開始了低聲的吟誦。她身邊的幾個魔法師也開始配合她,幫她穩住逐漸彙集起來的魔法元素,以免在魔法完成之前溢出造成意外。大片的烏雲開始在大家的頭頂出現,周圍的空氣驟然一冷,彷彿要將周圍的世界全部都凍結起來一般。
利刃二團的首領不緊不慢地趕到了。他已經知道手下已經將那些精靈團團圍住了,於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他對精靈很是瞭解,知道對付這些高傲而倔強的傢伙的有效手段,就是不斷地消磨他們的意志,直到他們自己崩潰。這比外力的逼迫要有效得多。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由得暗罵自己糊塗。「立即進攻,不要讓他們的魔法師完成那個魔法!」他幾乎是歇斯底里地發佈了這道命令。
一個狼騎兵統領猶豫地問:「大人,您不是說要抓活的嗎?」
首領不客氣地拍了那個狼騎兵的腦袋一下,惡狠狠地說:「笨蛋!你不知道裡面有魔法師嗎?要抓活的,也得等到他們的魔力消耗光了以後再說。現在全體進攻!」
獸人們哇哇亂叫著衝了上來,獸人士兵們紛紛用自己的武器或者盾牌擋著週身的要害,防備精靈的冷箭。精靈的箭只要不射中要害,以他們強悍的生命力完全可以很快恢復。
傑西卡看見獸人們提前發動了進攻,不由得焦急起來。她低聲地催促著說:「快點伊薩!還要多久?」伊薩貝爾正在全神貫注地吟誦魔法咒語,根本沒有聽到傑西卡在說什麼。旁邊一個精靈魔法師苦笑著朝傑西卡搖了搖頭,意思是這個魔法不可能這麼快完成。傑西卡歎了一口氣說:「大家準備白刃戰,盡量保護伊莎貝爾完成魔法!」
看著已經衝到面前的獸人,傑西卡豪氣干雲地大喊了一聲:「為了精靈的榮譽!殺啊!」她揮舞著剩下的一柄月輪,毫無懼色地迎向了黑壓壓地撲上來的獸人。其他的精靈們也紛紛抽出隨身的近戰武器,勇敢地和百倍於自己的敵人戰鬥起來。他們穩穩地將幾個正在施展魔法的魔法師族人護在中間,拚命地抵擋著從四面八方揮舞過來的敵人的武器。幾乎是一照面的工夫,所有的精靈都受了傷。
兩滴清亮的淚珠從伊薩貝爾的臉頰上滾落了下來。她發自內心地為自己的族人驕傲著,可是她感覺到自己不能實現大家共同守護的願望了。在其他幾個魔法師的幫助下,冰封國度這個魔法她已經完成了一大半,可是最後階段的咒語卻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艱難。過分消耗的體力讓她控制不住自己呼吸的頻率,每一個音節都發的艱難無比。她的雙腿不由自主地發抖,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血絲已經出現在了她的嘴角,此時他的整個人都處在了快要崩潰的邊緣。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龍吟,錯愕之下,伊薩貝爾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個致命的吟誦錯誤,本來已經凝聚在周圍的冰雪魔法元素頃刻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魔法的反噬讓伊薩貝爾狂噴出一大口鮮血,跟著人事不省地倒在了地上。周圍的幾個魔法師也受到了影響,紛紛慘叫著倒在地上,七竅中留出了汩汩的鮮血。
看見伊薩貝爾的魔法失敗,傑西卡絕望地大叫了一聲。她的身上已經被砍中了好幾刀,一直拚命地支撐著不讓獸人越過自己去襲擊身後的伊薩貝爾。此時的她萬念俱灰,本能地讓過頭頂上砸下來的一根狼牙棒,卻冷不防被一柄長刀當胸劈入了胸膛。傑西卡右手一揮,手中的月輪飛旋著插進了一個獸人精英戰士的頭顱。她自己也支撐不住,仰天倒在了地上。
天空裡本已聚集起來的厚重鉛雲正在快速地消散,獸人的咆哮隨著意識的逐漸消失變成了空洞的迴響,傑西卡艱難地呻吟了一下,跟著頭一偏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