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的大軍出發了,骷髏軍團排成數十列蜿蜒的長隊,快速地行軍。在望不到頭的骷髏軍團的行列旁邊,行動較為遲緩的殭屍軍團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趕。身著鎧甲的骷髏勇士和殭屍頭領們各自忙活著,催促自己的隊伍跟上別人的腳步。在天上,不時飛過一群一群的吸血鬼,在吸血鬼伯爵的帶領下趕往下一個集合點。
急促的馬蹄聲成片地響起來,那是一隊隊幽靈騎士騎著他們的骨馬在趕路。騎士統領則騎著各種凶悍的殭屍獸,艾倫看得很清楚,那些殭屍獸是一頭頭被重新賦予了另類生命的羊角獅怪、三角駝龍等等。還有不下五百個亡靈法師排成兩隊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他們顯然不著急趕路,一舉一動都顯得慢悠悠的。
天空中傳來翅膀拍擊的聲音,數十頭骨架龍在首領的帶領下飛了過來,它們繞著居魯士大帝盤旋了一圈,跟著振翅高飛,遠遠地趕到了前頭。看著漸漸遠去的大軍,艾倫發出了由衷的讚歎:「陛下!擁有如此強大的軍隊,還有什麼辦不成的事?」
居魯士大帝騎在一頭三角駝龍,他注視著自己的軍隊慢慢遠去,不動聲色地說:「艾倫,別看你已經踏進了聖域的門檻,說到行軍打仗,你連我手下的一個小小的骷髏隊長都不如。」
艾倫嘿嘿笑著說:「陛下,您說得太對了!我從小到大都是單打獨鬥上來的,指揮打仗可不是我的強項。」
「哼!想要成為領袖,不會打仗又怎麼能行?」居魯士大帝不屑地說。
艾倫笑著說「陛下,我可以找一些會打仗的人來替我指揮啊!」
居魯士大帝搖頭說:「艾倫!我想你應該明白,自古英雄惜英雄。戰場上的強者,哪一個不是眼高過頂的傲骨男兒?如果你對戰爭一竅不通,又憑什麼要求他們為你效忠?我問你,前幾天我給你的那本《亡靈戰爭回憶錄》,看得怎麼樣了?」
艾倫一本正經地說:「陛下,已經熟讀了好幾遍了。不過我認為光看書用處不大,很多東西還是要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地打過之後才能真正領悟的。不過您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怎麼說這些軍隊將來也都會成為我的部下,我當然不希望這一仗就賠光了本錢。我會想方設法讓他們能夠盡可能多地從戰場上生存下來的。」
居魯士大帝呵呵一笑,不再理他。他頭也不回地說:「勞倫斯,這裡就交給你了。」說完兩腳催促了自己的坐騎一下。那頭三角駝龍嘶叫一聲,甩開腳步跑了出去。他的五百骷髏衛隊也紛紛催動坐騎,簇擁著他疾馳而去。神殿的廣場前,只剩下了艾倫、卡洛迦、阿梅莉婭和留守的勞倫斯四個人。
「勞倫斯!我們走了!您多保重!」艾倫向勞倫斯說完,躬身向他行禮。這些天裡,艾倫一直纏著勞倫斯問東問西。勞倫斯歷經宦海多年,閱歷之豐恐怕整個大陸都少有人及。艾倫提出的問題,有的異想天開、有的荒誕不經、還有的還帶著孩子般的幼稚和天真,然而他依然從容作答,將艾倫的見識引入了一個全新的天地。他實際上也很喜歡艾倫這樣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的思想,跟他聊天,往往會啟發自己對一些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東西重新思考。一來二去的,兩個相差和四百多歲的人還真成了忘年交。
「看來,陛下將神廟交到他的手上,的確是遠見卓識、意義深遠啊!」看著艾倫的背影,勞倫斯在心中激動地感慨著。他再一次對居魯士大帝那神鬼莫測的帝王心術佩服得五體投地。「帝國中興之夢,真的要著落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了。」
由於阿梅莉婭不願騎乘任何一種亡靈巨獸,艾倫他們三個只好選擇了步行。在黑暗的世界裡孤獨地行走了三個鍾之後,他們看見了一個亡靈魔法師和兩個骷髏戰士。他們正守護著一個傳送陣。「小主人,陛下吩咐我們在這裡等你。」亡靈魔法師恭敬地說。
小主人的稱號是居魯士大帝親自頒布的,除了少數的高級將領,所有的亡靈都必須這樣稱呼艾倫。艾倫一開始很不習慣,一聽到有人叫他小主人就渾身不自在,阿梅莉婭就在旁邊一個勁地笑他。後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謝謝你!你帶路吧!」艾倫禮貌地說。亡靈法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艾倫他們就魚貫地走進了那個像門一樣的小型的魔法傳送陣。亡靈法師和那兩個骷髏武士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他們全部走進去之後,傳送陣立即就消失了。
艾倫他們出現在了亡靈大軍的軍營裡。這裡已經是居魯士大帝所統治的亡靈領域的邊界了,再往前就是維勒尼的地盤。居魯士為了準備這一仗,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他甚至不惜花費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和大量的魔法材料來準備了足夠傳送大軍快速抵達邊界的大型傳送陣。這些準備終於在今天發揮了用場。
本來艾倫想把阿梅莉婭和卡洛加留在神廟裡,可是阿梅莉婭說什麼也要跟著他。於是他只好把她帶上。「這樣也好,萬一情況不對,我就立馬送他們走。」艾倫自己這樣想。不過阿梅莉婭打死也不願意跟那些骷髏和殭屍一起走,因此艾倫和卡洛加只好陪著她。
亡靈大軍已經開始紮營。說是紮營,實際上就是原地休息。一隊隊骷髏和殭屍在首領們的號令下紛紛鑽進了地下,讓地氣慢慢恢復他們在行軍中消耗掉的力量。警戒部隊已經遠遠地在天上地下撒了出去,擔任著提前預警的工作。
居魯士大帝自然不會鑽到地下去,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坐著。在他前面的檯子上,一塊手掌大小的魔法石正在閃爍著光芒。艾倫領著阿梅莉婭和卡洛加走進去,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雖然是亡靈的軍隊,也已經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
「艾倫,你來看。」居魯士大帝招呼他過來。艾倫走過去,盯著那塊發光的魔法石。魔法石上不斷地傳來各種訊息,那是先期出發的幽靈斥候部隊發回來的偵察報告。
「你怎麼看?」居魯士大帝故意問他。他想聽一聽艾倫的判斷,從而更好地瞭解他寄予厚望的這個年輕人,到底能不能適應一個指揮官的角色。
「陛下,我覺得有點奇怪。」艾倫試探著說。
「什麼奇怪,大膽說!」居魯士眼窩中的紅色明顯地亮了一下,他鼓勵這個年輕人發表自己的看法。
艾倫得到鼓勵,信心百倍地說:「根據斥候部隊傳回來的消息,在維勒尼的領地上居然沒有一點動靜。這些斥候部隊深入敵境數十哩,按理說早就應該遭遇敵人的軍隊了,至少應該發現若干的線索吧。可是現在傳回來的消息竟然是什麼東西也沒有。這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
「嗯,那麼你的看法呢?」居魯士大帝接著問他。
「我想,要麼這是一個圈套。維勒尼的領地上地勢平坦開闊,除了他的城堡老巢以外,其他地方基本上無險可守。但是維勒尼的軍隊以亡靈騎兵為主,速度是他的特長。在這樣的地形上更能發揮它的部隊的衝擊力。所以,很有可能是他故意讓開防線,隱藏自己的主力,誘使我軍長驅直入。我軍各兵種之間的速度差異較大,長途行軍當中,各兵種之間不能相互協調,很容易露出破綻。這個弱點很可能被他們利用。」
「維勒尼的部隊完全可以採用游擊的方式,在集中優勢兵力快速襲擊我方某一支人馬後,迅速脫離戰場,採用大範圍迂迴轉移的方法避開我方主力的反擊。我們找不到他的主力,勢必被他調動、疲於奔命,時間一久,我軍的士氣就會低落下來。那時候他就可以傾其主力與我一戰,雖然不能說必勝,起碼也能有六、七成的勝算。」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維勒尼的軍隊捉襟見肘,無法有效地守衛大縱深的防線,只能集中力量收縮防線作重點防守。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我方是最有利的。我們可以直接展開兵力和他決戰,一勞永逸。不過從陛下的回憶錄中對維勒尼和他的軍隊的記載來看,似乎不太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艾倫說出了他的看法。
居魯士大帝點頭說:「維勒尼的實力在約一百年前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直到今天,他也未能完全恢復元氣。維勒尼對軍隊的速度非常有偏好,所以非常重視亡靈騎兵的建設。根據情報,維勒尼一共有亡靈騎兵十五萬人,這是他最主要的軍隊。其他的步兵系、魔法系和飛行系兵種的規模和戰力都遠低於我軍。就算維勒尼緊急動員,能夠增加的軍隊數量也很有限,戰力就更差了。更何況我們突然發動戰爭,根本也不會給他什麼準備時間。所以他的軍隊人數估計在二十五萬左右。這一次,我們一共出動了二十萬骷髏、十萬殭屍、十萬吸血鬼、六萬亡靈騎兵,再加上超過五百名亡靈魔法師和五十頭骨架龍,實力遠在維勒尼之上。」
「那麼,如果讓你指揮的話,你打算怎麼打這一仗?」居魯士大帝突然問他。
艾倫信心滿滿地說:「我會讓軍隊全速推進,大軍直指他的城堡老巢。從這裡到城堡,我方飛行部隊只需要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亡靈騎兵需要三天,而骷髏軍團大概需要五天,最慢的殭屍軍團則需要七到八天。對方的主要部隊是騎兵,對我方的飛行部隊威脅不大,我們完全可以發揮飛行部隊的速度優勢,以最快的速度對城堡發動第一次攻擊。」
「我們有超過五百名魔法師,在他們的幫助下,殭屍軍團的速度完全可以趕上骷髏軍團。因此最多五天,我們的主力就可以包圍城堡。要是維勒尼的主力騎兵真的在那裡,那麼正好與他決一死戰。要是他不在,我們就一舉搗毀他的老巢,逼他的主力出現與我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