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縱橫 第一卷 從龍穴到王城 第十一章 大戰精靈村(下)
    艾倫站在冰牆之後,雙手高舉、抬頭向天,一字一頓地吟誦著一個長長的咒語。這是一個八階的火系魔法,名叫火之煉獄。即使艾倫已經是一個16級的魔法師,發動這個魔法也顯得非常吃力。這個魔法的威力之巨大,連艾倫也只是在書上看到過描述:「眼前的世界一片通紅,地獄之火焚燒於天地之間,摧毀了一切的存在。」要是耶薩在這裡的話,他肯定是不會允許艾倫發動火之煉獄的,因為這樣一來,對面的幾百個精靈將被全部消滅,除非有人的火系抗性能達到百分之百,才有可能存活下來。當然了,要是耶薩真的在這裡的話,也許戰鬥早就已經結束了,根本不用到這一步上。但是艾倫別無選擇,再耽擱上哪怕一會兒工夫,自己一定會死在精靈們手中。發動更低階的魔法,比如七階的灼熱風暴或者六階的火焰荊棘,都只能殺傷大部分的精靈,而強行發動八階魔法過後短暫虛脫的艾倫一樣會被倖存的精靈殺死。間不容髮之際,實在是容不得他有太多的考慮。

    就在此時,艾倫身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柔弱的聲音:「你說過你不是那個惡魔法師!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族人!」艾倫瞥眼一看,是阿梅莉婭躺在他身邊請求。她努力地撐起半個身體,眼睛裡流露出懇求的眼神,還有一種哀歎命運的悲哀。艾倫心中又是一陣強烈的震動,就像第一眼看見阿梅莉婭的時候一樣,那是一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悸動,讓他內心的殺戮慾望猛然消退得乾乾淨淨。他停止了吟誦最後的幾個音節,努力地控制住體內因為突然中斷咒語而像煮沸的水一樣跳騰成一片的魔法力量。

    與此同時,冰牆上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厚厚的冰牆被精靈法師們合力發射的集束爆炸火球炸開了。一股強大而灼熱的氣流迎面衝來,將艾倫沖得倒飛起來,重重地跌到在二十幾碼開外的地上。艾倫沒有來得及提升護體光暈,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傷得不輕,他伸手抹掉嘴角的鮮血,慢慢地站了起來。阿梅莉婭也被爆炸的氣浪沖得飛,摔在地上暈死了過去。

    一個身影飛一般地撲向了艾倫,正是阿梅莉婭的哥哥艾默爾趕到了。他的使命就是無論如何不讓艾倫成功地完成能給精靈們帶來毀滅性打擊的高階魔法咒語,必要時甚至不惜與他同歸於盡。他的族長父親交給他的是一個封印了毀滅魔法的水晶球。這個毀滅魔法一旦被釋放出來,周圍的一切生物都將被毀於無形。雖然他自己、阿梅莉婭以及周圍的那些守護武士都免不了一死,但是總好過了幾百個精靈般那個魔法師集體屠殺的下場。

    然而不到萬不得已,艾默爾還不打算使用哪個水晶球。他抽出身上的短刀,以一個刺客才有的敏捷和速度,向艾倫的咽喉刺了過去。艾倫面對這個14級的精靈武士的瘋狂進攻毫無懼色,他以快打快,各種瞬發的低階魔法不斷地發出,並且百忙中還為自己加持了一個魔法護甲和疾風術。

    片刻之間,兩個人都受了傷。艾倫的胳膊和前胸被短刀劃出了好幾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浸濕了他的袖子。艾默爾的頭髮、眉毛都被燒焦,左胳膊還連續中了幾個電擊術,被麻痺得幾乎抬不起來了。

    艾倫眉毛一挑,在一陣火焰魔法的猛攻讓對面的精靈後退了幾步之後,突然使出了一個2階的空間魔法——潛行術,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艾默爾嚇了一跳,這樣的打法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急忙給自己加了一個偵察魔法——透視之眼,四處搜索艾倫的蹤跡。

    艾倫的身影突然在十碼開外的地方出現,接著連串的火焰標槍、寒冰箭和衝擊閃電向著艾默爾打了過來。原來艾倫剛才正在全力控制體內亂衝亂突的魔法力量,被突然出現的艾默爾一陣貼身猛攻連續刺中了好幾下,雖然他也用低階的瞬發魔法還以顏色,卻無法立即擺脫被動的局面。十年的生存搏鬥給了艾倫非常豐富的戰鬥經驗,他很清楚出其不意是戰勝對手的重要手段,因此他的魔法向來是不拘一格的。

    面對著呼嘯而來的魔法攻擊,艾默爾的心裡一沉。被一個魔法師成功地拉開距離,這對於像他這樣只擅長近戰的戰士來說,那就意味著死亡的威脅。然而一個14級的戰士的應變能力也是非常強的,艾默爾連續不斷地變換位置,成功地閃開了大部分的魔法攻擊,只被兩個火焰標槍和一個衝擊閃電擊中。精靈戰士的魔法抗性即使不算最強,也是非常優秀的了,因此艾默爾並沒有被這幾個三級魔法擊倒,只是受了些傷而已。他還幸運地免疫了魔法中附加的負面效果。熬過這一輪魔法攻擊,艾默爾立即向艾倫站立的方向衝刺,要將魔法師的距離優勢化解。

    艾默爾快如疾風,一瞬間就來到了艾倫身邊,他的短刀帶著死亡的寒光,掠向了艾倫的咽喉。「魔法師就是魔法師!任憑你再強大,在我的速度面前,都只有死亡一條路!」艾默爾盯著仍然在吟誦魔法咒語的艾倫想著。一絲得意的微笑浮現在他的嘴角,能戰勝一個強大的高階魔法師,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就在這一瞬間,艾倫完成了他的魔法咒語。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艾默爾,嘴角浮起習慣性的微笑。艾默爾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烈地一震,渾身的力量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喀啦」一聲,他的胳膊由於揮動的慣性而脫臼了,無力地垂了下來。「力量封印!」艾默爾驚詫地看著艾倫,顫抖著說出了這個魔法的名字。他萬萬沒有想到,艾倫居然能夠發動5階的黑暗魔法——力量封印來,那可是深淵種族的專利呀!

    此時艾倫召喚的元素巨人已經被精靈武士幹掉了兩個,剩下的三個也已經力量大損,不在像剛出來的時候那麼的勢不可擋。而精靈武士則只剩下了七、八個,其他的都被元素巨人砸得筋斷骨折,抬到後面去接受光明法師的治療了。

    精靈族長在後面狠狠地跺了跺腳。他本來準備指揮全部精靈戰士衝鋒,用人數上的絕對優勢解決掉魔法師和他的元素巨人,可是看見艾默爾佔了上風,於是決定讓兒子獨立戰勝那個魔法師,在族人面前樹立絕對的權威。至於會有一些守護武士因此而受傷甚至死亡,那也是值得付出的代價。

    可是沒想到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還穩佔上風的艾默爾就被封印了力量,淪為任人宰割的地步。而此時再讓大家衝鋒的話,會被那個魔法師打個落花流水。族長心中懊惱不已,為自己錯失解決戰鬥的良機而懊悔,也頗有些怪兒子不爭氣。

    艾倫一把推開身邊的艾默爾,往前走了幾步,同時伸手召回了剩下的元素巨人。那幾個精靈武士如獲大赦,紛紛站在原地喘息起來。艾倫軒眉一揚說:「難道到現在,你們還不相信我所說的話嗎?如果我真是那個魔法師的話,這裡已經沒有人能夠活著回到村子裡!」他指著阿梅莉婭接著說:「你們都應該感謝她!要不是因為她的勸阻,你們已經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可是,就在片刻之前,你們竟然將她當成叛徒,要當著所有族人的面殺死她!並且還是由一個父親親自動手!我真為你們感到羞恥!」

    族長又羞又怒,緊握雙拳瞪著艾倫說不出話。他的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維護家族的榮譽不受玷污。個人的犧牲與家族的榮譽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族長有心駁斥,卻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他怒火攻心,突然一陣咳嗽,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就在這時,在精靈們背後的村子裡突然響起了一連串的爆炸聲。所有的精靈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村後的好些房屋已經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濃煙滾滾直上天際。有幾幢房屋已經倒塌,不知道有多少族人被埋在了廢墟之下。留在村子裡的精靈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此時正在四散逃命,哭叫聲響成一片。所有的人都明白,真正的敵人來了——他們並沒有從村口的山谷進攻,而是翻越了後山的懸崖,繞到了村子後頭。

    精靈族長狠狠地一跺腳說:「上當了!所有人跟我回村!」當下一馬當先向村子裡衝了過去,他的身後,精靈戰士們紛紛跟上,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恨不得立刻遭遇敵人,然後把這些濫殺老人和孩子的惡魔們殺個乾乾淨淨。谷口那裡只留下了幾十個受傷而無法動彈的精靈。

    艾倫也觀察著起火的村子。谷口地勢較高,整個村子的情況一覽無遺。後村外圍的空地上,黑壓壓地站滿了精靈的敵人們,他們已經開始對村子進行搜捕了。剛好又有一波爆炸火球擊中了村子裡的幾幢房子,轟隆聲中大大小小的物體碎塊帶著火焰四散飛射,衝擊的氣浪排空而出,四散逃命的精靈被紛紛衝倒。「精靈們的敵人很強大啊!他們當中一定有一個很強的魔法師在!精靈們今天大概要糟糕!」艾倫心裡琢磨著。他突然想到了露茜,「哎呀!露茜會不會被那幾個精靈帶到村子裡去了?不行,得趕快過去看看!」

    艾倫抬腿就要走,突然又停下,用咒語解開了艾默爾身上的力量封印。「你留在這裡照顧一下他們!」他對艾默爾叮囑了一下,這才迅速向村子裡趕了過去。

    站在村口的一所房子的屋頂上,艾倫觀察了一下村子裡的情況。情況遠比艾倫想像的還要糟糕。族長帶著那幾百個精靈戰士趕到的時候,敵人已經迅速地攻佔了小半個村莊,正在大肆搜捕活著的精靈們。他們的手法簡單又有效率:先用猛烈的爆炸火球將房子點著甚至震塌,然後一擁而上將從房子裡逃出來的精靈們抓住。精靈戰士們在族長的指揮下奮力射殺了幾十個敵人,但是因為村子裡射界不開闊,精靈們的弓箭對敵人的威脅並不大。反倒是對方的爆炸火球正在有計劃地一層一層地摧毀精靈們的家園,逐漸將戰線向村口方向延伸。

    來襲擊的敵人為數眾多,艾倫粗略估計了一下,大概有兩千人之多。這些人身上的穿著亂七八糟,手中的武器也是各不相同。從他們的裝備來看,以武士和盜賊居多,其中還混雜著少數的魔法師。這些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正規軍,倒像是一支由很多冒險者團隊組成的侵略者隊伍。由於精靈們的反擊被成功地壓制住了,他們正在肆無忌憚地到處抓捕還活捉的精靈,放肆的狂笑和怪叫響徹了整個山谷。

    在這些亂哄哄的冒險者後面,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袍法師分外的顯眼。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閃閃發亮的法杖,法杖頂端的紅色寶石鮮艷奪目。每過一會兒,黑袍法師就會將那根法杖揮舞一次,然後就會有五、六個爆炸火球呼嘯著向精靈的村莊裡砸過來。精靈們根本無法抵擋如此凌厲的魔法攻勢,只能節節敗退,眼睜睜地看著房屋被砸毀燒塌、族人被活活燒死或者淪為俘虜。

    精靈的族長已經進入了半瘋癲的狀態,他的眼睛血紅,心中卻在悔恨不已:「早知道是這樣,就不該把那個水晶球交給艾默爾!該死的人類太狡猾了,居然翻越後山的懸崖來進攻!」面對著敵人瘋狂地進攻,他的心中已經絕望。「看起來我們姓弗瑞斯特的精靈,就要在今天成為歷史了!」

    一陣尖厲的叫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遠處,有幾個侵略者抓住了一個精靈,正準備將她拖到被俘虜的精靈人群之中。那個精靈正在拚死掙扎,她的臂彎中赫然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一個身材高大的冒險者叫罵著衝過來,劈手給了那個精靈媽媽一記耳光,然後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嬰兒,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那個精靈媽媽愣了一下,突然尖叫著撲向了那個冒險者要跟他拚命。那個冒險者一腳踹在精靈媽媽的肚子上,跟著一刀將她的頭砍了下來。他咆哮著向周圍的冒險者吼了一句什麼,並且一腳踢在旁邊一人的屁股上。

    與此同時,精靈的隊伍中衝出一個人,高聲喊著:「瑪麗蓮莉!」,一邊箭如連珠,向那群侵略者射出了一連串滿載著仇恨的箭。他的身後,十幾個精靈跟著衝了出去。族長咆哮著約束精靈戰士們不要輕舉妄動,他知道這幾百個精靈戰士是他們整個族群能否在這場浩劫中生存下來的唯一籌碼,因此儘管心中對人類的仇恨已經無以復加,也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十幾個精靈立即衝進了侵略者的陣營,立即被淹沒了,儘管他們都是出色的戰士,但是面對人數眾多的敵人,他們的衝動就像是投進湖裡的一塊石頭,濺起了一片水花之後,轉眼就消失了。大隊的精靈想去拯救自己的族人和朋友,卻被一陣混亂然而密集的魔法和弓箭擋了回來,他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那十幾個精靈戰士被亂刀砍死,滿懷著仇恨和屈辱倒下去。

    突然族長的耳中聽到有清晰的魔法咒語吟誦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大吃一驚趕快轉身,立即發現了高高站在屋頂的艾倫。「完了!這個惡魔要一舉消滅我們所有的精靈!」他立刻就要指揮精靈們用箭將艾倫從房頂上射下來,突然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反正結果都是一樣。與其讓族人去做奴隸,不如就讓他們在戰鬥中死去吧。」

    艾倫是猶豫了一下才決定出手的。他在村裡沒有發現露茜的蹤影,心中很是不安。同時,那些人類冒險者對精靈的屠殺和抓捕讓他覺得非常的恥辱和憤怒,這大概是受到了耶薩嫉惡如仇且剛直不阿的性格的潛移默化的結果。尤其是剛才精靈母子被屠殺的那一幕深深地刺激了艾倫,於是他決定盡力而為,儘管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戰勝那麼多的敵人,更何況,敵人之中還有一個等級在自己之上的魔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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