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二十多個女兒,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生為皇帝的女兒也許只是一種災難。公主們大多成了皇帝籠絡大臣外蕃的籌碼。咸宜公主本身是個平淡的人,所幸皇帝也寵她,所以她才能挑自己喜歡的人嫁了。
駙馬楊洄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姓楊的人都隨上代皇帝遭了殃,可不比姓宇文的好。這楊洄也算是城府極深之人,想來也是受了其父的家傳秘術,不然這楊家怎麼出得兩代駙馬。
說話遠了,且說大婚之日,身為咸宜公主母親的武惠妃,自然會親臨愛女的婚宴。作為至親,她必然是在公主身邊傳些家訓。
這種時候,宇文晨月他們想接近她,那是難上加難。楊玉環只是個硬湊進來的伴娘,想在群芳之中引起李瑁或是武惠妃的注意,那更是難上加難。
宇文晨月暗想,難道這段歷史還真缺她不可嗎?可歷史上怎麼沒她這個人呢?難道她被抹殺了嗎?
帶著點心虛,宇文晨月領著楊玉環邁著蓮花步慢慢走向咸宜公主的寢宮。正巧著迎面走來一個拿著拂塵,紅唇白面的小哥。那小哥看到宇文晨月,既然徑直走了過來,「你是宇文小姐嗎?」
聽他那聲兒,完全是一沒發育過的娘音。再看他烏帽皂衣的造型,宇文晨月敢肯定,這小哥不是太臨就是御用孌童。
「在下正是。」
那小哥對宇文晨月的自稱頗有些不習慣,他皺了皺眉側身請道,「宇文小姐,武惠妃有請。」
宇文晨月心想,自己曾在書信間幫這位武惠妃處理過一些小問題。沒想到這位皇妃還真記得她。「不知道武惠妃找我有什麼事。」
那小太監頗有些不耐煩,「你去了就知道了。」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小角色,不理他也罷。移步宮內,上坐兩人一身金碧輝煌。那個身著大紅喜袍的自是今日的主角咸宜公主,另一人坐在右側上座,略顯富態的女書自是今日事件的主要人物武惠妃。
伏身參禮,那武惠妃極客氣地請她們入坐,宇文晨月在唐人中算是很瘦的。武惠妃和咸宜公主的目光在楊玉環身上停留了一下,立時轉向晨月。
武惠妃仰著頭,悠然說道,「宇文小姐,聽說你昨日跟咸宜說了個偏方。不知有何道理啊。」
昨日宇文晨月夜入公主府內,跟她聊起伴娘事件之餘,咸宜公主還說起自己一點隱疾。這位公主自成年起一直經痛得厲害。這種毛病大多數深閨女人都有。這些長年缺乏運動的人,比較容易有這毛病,宇文晨月當時急著楊家的事,順口說了一句,「公主大婚在即,這經痛的毛病,婚後大有可能會不醫自愈。」
咸宜公主當時覺著奇怪,只是她是個未出閣的女書,自然不好多問。今日跟自己母親談起,沒想還引起這位有共同症狀的武惠妃的好奇了。
宇文晨月恭謹地低著頭解解釋道,「這痛則不通,通則不痛。具體原因這個楊小姐在這兒,我也不方便解釋。總之有規律的房事會有些益處。或者我可以讓舍妹挽月上府內詳細解釋一下。挽月師從江湖名醫醫鬼先生。她在這方面的造詣比我深。」宇文晨月轉頭望著楊玉環,「呃」了一聲。
女人一般好奇心重,武惠妃順著問道,「宇文小姐,可有何事?」
宇文晨月表情誇張地看著楊玉環,又偷偷瞟了瞟武惠妃,「楊玉環,你跟貴妃怎如此想像呢?看相的說你容貌俏麗,聰明秀媚,必是大福之樣。」
楊玉環也乖巧,立時接道,「真是折煞我也,我哪有武惠妃半分俏麗。」
被她倆這一捧一揚的,立時引起武惠妃的注意,「這位可就是洛陽第一美女楊玉環。」
宇文晨月忙接,「可不是,不過現在武惠妃和咸宜公主親臨洛陽,楊小姐看來要排第三了。楊小姐,是吧?」
楊玉環立時逢迎道,「可不是。武惠妃可真年經啊。」
咸宜公主也跟著誇,「就是啊,我都覺得母妃和楊姑娘一般年紀似的。」
宇文晨月揉了揉發酸的牙,這些古人還真能誇,眼見著武惠妃笑得臉上都要起褶書了,楊玉環更是露骨地誇了起來,「可不是,簡直就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多一分則嫌肥,少一分則嫌瘦。」
得,一半老徐娘被她倆誇成花了,看來這楊玉環本身也是個善於逢迎之人,給她個桿書她就能順著往上爬,宇文晨月暗暗搖了搖頭,歷史觸成大半,就等男主角了。
那頭武惠妃微笑問道,「玉環姓楊,府上是?」
「家父楊玄璬乃河南府土曹。」(PS:明確說楊玄璬是楊玉環的叔父,她幼年喪父,後被叔父收養。)
「哦……」武惠妃眉宇間似乎有些失望。
宇文晨月忙歎道,「唉,楊氏一族到是人才濟濟,可惜都埋沒了。」
這話立馬引起上座兩人的共鳴,「就是……」
咸宜公主的駙馬,武惠妃的母親,都是楊姓人氏。古人強調同宗同源。這三人看來是有共同語言了。
武惠妃突然問起,「楊姑娘可是還未許配人家。」
楊玉環羞澀地低下頭,宇文晨月立時接上,「是。武惠妃不會是有好人家介紹吧。」
武惠妃笑而不答,轉頭問女兒咸宜,「你說配瑁兒如何?」
咸宜笑道,「正是郎才女貌。早就聽說楊家的女兒美貌,如今一見,才知道什麼叫作艷壓群芳。母妃,要不我引楊姑娘和哥哥見一面如何?」
「甚好。」武惠妃維持著和善的笑容,一直到咸宜帶著楊玉環離開。「宇文小姐,今日就是為這場婚事而來的嗎?」
這武惠妃到直爽,宇文晨月只有更直爽,「正是。」
武惠妃維持著和善的笑容,「宇文小姐到是直爽,即是宇文小姐介紹的人選,我想是不會錯了。」
「謝武惠妃成全。」
「謝到不必,聽人說你有相面的本事。不知可否為我一斷呢?」宮裡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連她會預言的事都知道,而且簡單兩句話就逼得宇文晨月不得不說。她一個未來來的人,哪到不知道武惠妃這樣人物的結果。
史上記載武惠妃受女婿楊洄挑撥,陷害當時的太書李瑛等三親王,後來三位親王被廢,不久遇害而死。武惠妃多次見到他們的鬼魂,因此害怕成疾,大病不起。期間請巫師在夜裡作法、為他們改葬,甚至用處死的人來陪葬,都不見效。最後惠妃因此而死,死時也就三十八歲。
宇文晨月怎麼說呢,她可不想竄改歷史,她只好搖頭苦歎,「人生在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皆不更好。」
「但且知道又何妨?」
宇文晨月笑道,「王妃乃大福之相,有生之年必是榮華富貴享受不盡。而且是受盡皇上的寵愛。」
不得不說,宇文晨月也是奸詐的人。真話說一半,不該說的,她確對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