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寒光劍 正文 第八章 王宮異事露陰謀
    馬車跑得極快,不消半個時辰已自瑞揚布拉山山麓,造人皇城,桂華生一路思索,心上的疑雲更是越來越重了。是誰暗助他一臂之力?他也曾想到白衣少女,但白衣少女卻怎能來去無蹤?除非她真的是夭上的仙女。那麼是巴勒嗎?巴勒並不會武功。是那兩個宮女嗎?她們又那來的冰窟寒冰?莫非,莫非尼泊爾的公主就是白衣少女?這想法連他自己也覺得太過離奇。

    馬車進人皇城,皇宮已經在望。巴勒憂形於色,悄悄對桂華生道:「老弟,你真有把握?」桂華生笑道:「老丈但請放心。」巴勒道:「國王受毒非經,若醫不好的話,我國國中規矩,主治的醫生可得殉葬!」桂華生道:「若是別樣怪病,我便毫無把握。若是中毒,哈哈,那我包保藥到病除。老丈,你聽過天山雪蓮解毒奇效嗎?」說罷將一朵天山雪蓮取出,迎風一晃,滿車都是異香,人人精神一爽,巴勒從西藏一本古代的藥典裡知道有天山雪蓮,即算是孔雀膽,鶴頂紅那樣的劇毒,有了天山雪蓮亦可以解被,心頭的大石立刻放下。

    馬車到了宮門停下,尼泊爾的王宮論宏偉不及北京的王宮,論富麗也不及布達拉宮,但卻有他獨特的風格,王宮後面和兩旁是成群的廟塔,層樓飛閣,晝棟雕樑,屋脊和斗拱上塑有奕奕如生的天秤鳥獸,有光彩耀目的青銅塔頂,和音悅耳的半空中的風鈴,王宮外有三丈多高的如來佛像,有口吐青泉的銅鑄龍頭,那是融和了東方和西方建藝術的保稱,充滿了異國的情調,但從異國情調中又可以看出中國文化的影響。桂華生但覺樣樣新鮮,如人山**上,目不暇接。他拖著御林軍總管,隨著宮女走過了長長的迴廊直人後宮,在一座白石砌成的宮殿內朝見了尼泊爾王。

    宮中的景像今桂華生甚感驚奇,但見尼泊爾王坐在錦鰻之內,面色紅潤,毫無病容,背后土著一個老者,巴勒認得它是御醫。國王座前土著一個青年,背向外間,桂華生等一進人宮殿,便嗅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香,正是天山雪蓮所特有的香氣,國王見桂華生來到,從錦鰻緩緩起立,他面前那個少年也轉過頭來,佳華生的眼光與他一觸,兩人都大惑詫異,尤其是那個少年,全身陡的一震,幾乎呆了!

    你道這少年是誰?他正是桂華生在喜馬拉雅山所遇見的那個印度少年。桂華生向他微微點頭示意,隨即向國王俯伏叩首,國王長揖還禮說道:「上國高賢,不必多禮。」立即賜座,桂華生問道:「不知國王何事見召?」尼泊爾王哈哈笑道:「本來是請先生治病的,如今不用勞煩先生了。」指著那個印度少年道:「這位是印度占婆國的王於雅得星,軌在我派出馬車迎接先生大駕之後,他即到來,真是藥到病除,現在我已經完全好了。不過先生既是遠道而來,駕臨敝國,雖然無事,亦請先生在王宮裡多住幾天。

    桂華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雅得星乃是印度王子,而他冒險攀登珠峰,尋找雪蓮,為的便是替尼泊爾國王治病。

    尼泊爾國王這時注意到了同來的御林軍總管,見他神色不安,精坤委頓,甚為詫異,問道:「你與貴賓同來,有什麼事嗎?」巴勒奏道:「總管大人叫我簽署病案,不許說是陸下中毒,要我說是普通的頭痛症。」國王怒道:「這是什麼意思?」巴勒詳詳細細的將剛才在古堡裡的事情奏明,說話之間,殿後走出了一個人,御林軍總管掙扎叫道:「王子救我!」

    桂華生一看,可不正是魔鬼城中所遇的那個尼泊爾王子。

    那尼泊爾王子一聲不響,您的走到御林軍總管跟前,驟然罵道:「你身受國王重任,竟敢下毒,國王肯饒你,我也不肯!」御林軍總管驚得呆了,叫道:「什麼,你,你……」尼泊爾王子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別的一刀,就將他劈為兩段!桂華生本來可以攔阻,但他遠來為客,不便冒昧出手,而且王子這樣快的不等巴勒說完,便殺了御林軍總管,亦使他意料不及。

    尼泊爾王子一抹刀上的血痕,回身稟道:「叔叔,你身在深宮,被人下毒,不必審訊,定是這御林軍總管無疑。」國王聽了巴勒所說,本來就疑心是他,雖嫌侄兒暴燥,一句口供也還未問,便將他殺了,卻也只道是侄兒對自己的愛護與忠心,便道:「他身為御林軍總管,應負警衛之責,縱然非他下毒,死罪亦是難饒,殺了他也便算了。」立即叫衛士將總管的體移開,洗乾淨地上的血跡,並吩咐御廚擺上酒席。國王纏綿病榻,兩月有餘,一旦霍然而愈,喜氣洋洋,因此特在宮中夜宴,一來酬勞印度王子,二來為桂華生接風。喜氣洋洋之下,對御林軍總管所引起的不愉快之事,也便不擬再追究了。

    巴勒卻與桂華生面面相覷,他們知道國王中的是慢性毒藥,絕非御林軍總管所能下手。

    不過,御林軍總管最少也是同謀,而且他們若說明真相,國王為了追究嫌疑人犯,宮中勢必鬧得天翻地覆,說不定還要興起大猷,更兼是在國王初癒,喜筵將開,他們也就不多說了。

    桂華生掏出達賴活佛給他那封書信,呈給國王道:「本應一到京城,便當進謁陸下,望陸下恕罪。」國王看了書信,更為喜悅,道:「敞國以佛教治國,寡人原該先遣使問候活佛才是。」尼泊爾王子道:「今年活佛租誕辰,我已派遣使者,以叔叔的名義給布達拉宮捐獻金塔了,只因叔叔尚在病中,是以未及稟知。」國王更喜。說道:「你做得正合我的意思,以後國家之事,你瞧著該辦的就給我辦了便是。」忽又想到一事,說道:「前兩天有一位中國的僧人到來,可能是你的相識,當時我在病中,無暇召見,現在正好請他同來歡宴。」桂華生心道:「這僧人是誰,居然也能繞過喜馬拉雅山到達此地。」眼光一督,但見尼泊爾王子也有詫異之色,看來這僧人是誰,他也不知。

    筵席擺開,那中國的僧人還未到,國王先請雅德星、桂華生、巴勒等人人席,並叫八個宮女出來陪酒,剛才奉命去召喚桂華生那兩個宮女也在其內。國王端起酒杯,說道:「我今晚有三件大喜之事要說…:」王於湊趣說道:「叔皇每說一件喜事,我們陪飲三杯。」尼泊爾國王哈哈答說:「第一件喜事是我因禍得福,糊里糊塗的被好人下毒,看著就要做冤鬼了,卻幸得印度王子到來,惠我仙花靈藥,如今不但宿疾頓除,而且精神倍昔,豈不可慶。」王子賀道:「吉人天相,祝叔叔百歲千秋!」率先飲二天杯酒。尼泊爾國王又道:「第二件喜事是得接佳賓,桂先生與王子都是越過世界第一大山而來,厚誼深情,將永標史冊。」王子說道:「兩位上圖高賢,光臨敝國,實乃敝國之福,好,我每位各敬三杯!」敬到桂華生時,露出奸滑的笑容,似是陷媚,又似威脅,桂華生心道:「不知道他陰謀侵略西藏之事,國王普否與聞?將來有機會時我總要拆穿他。」神色自如,不卑不亢,三杯酒接過來喝了。

    國王停了一停,舉杯微微笑道:「我膝下無兒,是一女,人欲為她擇配,無奈她心性高傲,一直未有合意的人,如今雅德王子救了我的性命,人品相貌又似獸中的麒麟,鳥中的鳳凰,更喜他不嫌棄小國,遠道求婚,縱然沒有救我性命之事,也應當答允,如今由我作主,再過幾日便與他們成婚,今夜之宴,權當定婚之酒。」眾人歡聲雷動,桂華生這才知道他尋覓雪蓮的真正用意,心中暗喜自己曾玉成王子之好事,當下也上前向他敬酒。

    雅德星王子黑臉泛紅,好似有點伍呢不安,半晌說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國王哈哈大笑道:「小女還有不滿意的麼?」立即叫一個宮女人內,請公主拿出一件珍寶,作為訂婚的交換之物。眾人坐定,冉付飲酒,桂華生忽覺有一個宮女輕輕觸了他一下,桂華生怔一怔,以袖飲杯,作狀飲酒,悄悄接了宮女塞過來的一個紙團,趁著眾人向雅德星敬酒,鬧哄哄的時候,以極快的手法,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幾行蠅頭小字,竟是漢文,書法娟秀之極,寫的是:「速向國王說明雪蓮本是你的,阻止印度王子與公主訂婚。」桂華生大吃一驚,心道:「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我阻止他們訂婚?莫非公主不願嫁他?但何必要求我出頭?」眼光一瞥,只見那個宮女朝著他微微一笑,笑得十分奇怪!桂華生心頭七上八落,將種種可疑的跡象都連起來,登時心亂如麻,不知所可。

    忽聽得巴勒說道:「老朽愧作醫師,請王子賜教,到底是用什麼靈藥治好國王之病的?」尼泊爾王子笑道:「巴勒老先生,你是國中的第一名醫,竟連王子用的是什麼藥也不知道嗎?」巴勒道:「我心中猜是一種奇花,但這種花太過難得,印度更根本沒有,所以找只怕是猜錯了,不敢說出來。或許另有奇藥也說不定,請王子賜知,以增見聞。」雅德星王子心中志忑不安,面上一紅,說道:「這是中國的天山雪蓮。」巴勒散件驚詫,說道:「王子真是了不起,還曾攀登過中國的天山嗎?」雅德星王子一看,只見桂華生似笑非笑的對著自己,這霎那間,他的心頭比桂華生更要混亂不安。

    夜風中送來一陣柔和的鐘聲聲,原來尼泊爾乃是佛國,宮中的神廟,在五更天亮的時候,做每日的第一遍法事,到三更夜半的時候,則做最後一遍法事,現在正是三更時分,那是僧人做最後一遍法事傳來的鐘聲聲。雅德星王子心神一寧,想道:「我自幼也曾聽過龍葉大師說法,怎的到了利害關頭,便起了貪填癡念?佛戒訛語,這位中國少年當日慨然以雪蓮相贈,我怎好瞞了他的功勞?」便即奏稟國王道:「陸下應該感謝的實在是這位桂先生,要不是他,只怕天下最高明的醫師,也難以解除陸下所中的奇毒。」國王詫道:「怎麼?你們是早就相識了的?是他教你替胖治病的麼?」雅德星道:「那朵天山雪蓮乃是這位桂先生所贈。」當下毫不隱瞞,將自己在喜馬拉雅山上尋找雪蓮,遇見桂華生的經過說了。桂華生好生佩服,也奏稟國王道:「雅德星王子冒盡艱險,尋找雪蓮,完全是為了陸下,它是有心為陸下治病,我不過是偶然身有此物,舉以相贈而已,佛法講究種因,王子有此善念當有善報,我不敢分他之功。」心中想道:「憑著雅德星這付胸襟,公主縱然屬意於我,我也當玉成它的好事。何況我心目中早就有了意中之人。」這時心中忽如電光一閃,閃過白衣少女的影子,心中暗暗禱告佛租,但望白衣少女不要就是公主便好。

    尼泊爾國王甚是感動,說道:「兩位都是上國高賢,胸襟氣度,令人敬佩。桂先生若肯留下,便請委曲出任御林軍總管之職。」桂華生道:「我過慣閒雲野鶴的生涯,再說我無德無能,而且是剛到貴國,更不堪當此重任。」尼泊爾國王明知他不肯就任,頓了一頓,又道:「若是桂先生不肯留下,胖也不敢勉強。但至少要等到吃了小女喜酒之後,容胖稍盡心意,再送先生啟程。」

    雅德星王子心中正自喘喘不安,誠恐說出雪蓮是桂華生所贈之後,婚事會有變化。而今一聽國王口氣,他仍然維持而讓,還請桂華生吃自己和公主的喜酒,心頭上的一塊大石,登時放下。要知雅德星雖說胸襟寬廣,其實也是被巴勒迫得他不得不說的。而且他久聞尼白爾麼主國色天香,這才不惜冒盡風霜,歷盡艱險,前來求婚,眼見到手了的美人,又如何肯讓?

    雅德星王子正自滿肚密圈,只見那個宮女走了出來,國王問道:「公主的禮物拿出來沒有?」宮女說道:「公主說她不想破例,請王子照她斯定的辦法,前來應試便是。」國王面色一沉,說道:「好不懂事的孩子,你說清楚王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宮女道:「說過啦!」雅德星王子面上一陣青一陣紅,尷尬之極,只聽得國王斥道:「你再去和她說,若還不聽,你就叫地出來,讓他親自瞻仰王子的手採,看她心不心服?」國王的說話,暗中替雅德星王子解窘,雅德星心神甜絲絲的,睜圓雙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屏風背後的月牙洞門。

    過了片刻,只聽得環珮叮噹,長裙曳地之聲,桂華生比雅德星更要緊張,心中磊然想道:「若然這位公主當真就是我的華王妹妹,那怎麼辦?」

    那女子緩緩自月牙洞門走出,桂華生心中一寬,但見這少女雖然俏麗非凡,卻並不是白盾坦衣少女。忽聽得國王微說道:「宛蘭星,公主為什麼不出來?是不是地做從了,叫你給他迭禮物來的?」原來這個宮女乃是公主的貼身侍女。桂華生心上的疑團仍然懸而未泱,雅德星王子更是失望萬分。

    那宮女道:「公主說,既然王子給國王治好了病,考試可以免掉一半。」國王道:

    「怎麼叫做免掉一半?」宮女道:「不考文學,考武功,也不必通過幾關,要贏得了婢子,便可與公主相見。再由公主與他比劍,要得打成平手,便算及格了。」語氣之間,仍是咄咄迫人,雅德星王子本來也深知公主的武功厲害,各國來的高手連它的宮女也打不過,更不要說普與她本人比試了。因此他才費盡精坤,求取雪蓮,替國王治病,希望可以避免和公主比武。那知說來說去,這一關還是不能免掉。雅德星乃是印度武學大師龍葉高僧的弟子,平生也頗為自負,聽了暗暗有氣,想道:「我苦不與他比試,豈不被她看輕了?」便道:「公主是女中英傑,巾幅鬚眉,肯予賜教,那是求之不得。只怕動劍揣刀,有所失手。」他心中之意乃是想把武比也改為文比,一來可免誤傷,二來雖算敗了,也容易落台。

    話末說完,國王急道:「是呀,王子遠道前來,又治好了我的重病,勃劍倫刀,豈是待客之道?宛蘭星,你回去和公主說,就說是我的意思,這一半也都免了。」

    那宮女進去一會,又出來道:「公主說要免掉考試,也還可,但以有一件聘物,卻是萬萬不可少的。」雅德星王子道:「不知公主要什麼聘物?」心想自己國中的財寶堆積如山,世間何物,不可求得?那宮女道:「公主聽說王子是用雪蓮治好國王之病的,公主也要一朵雪蓮作為聘物。」雅德星王子頓時呆住,他明知桂華生身上還有兩朵天山雪蓮,但卻怎好意思再與桂華生求取聘妻的禮物?心中發了個狠,想道:「我便自到天山採下雪蓮,看你尚有何說?」但再一想,此去天山,談何容易?能否採到雪蓮,亦未可知,即算採得亦不知何年何月?思念及此,不禁怔怔的看著桂華生,但望桂華生能悄悄迭給他一朵天山雪蓮。

    桂華生心中一動,正自疇曙,忽聽得那宮女又道:「若然沒有天山雪蓮,那麼就要考試。公主說,這是對王子特別的優待了,若是別人,縱有天山雪蓮,也要考試。」說著,嫖了桂華生一眼,又微笑道:「不過,若然別人真的有天山雪蓮,迭給公主,公主也不會白要他的,公主願意以一件天下獨一無二的奇珍與他相換。」桂華生失聲問道:「什麼奇珍?」

    那宮女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奇珍,但聽公主說,那件奇珍,誰人得了,便可以無敵於天下!先生,你有天山雪蓮麼?這機會可萬萬不能錯過!縱然你不敢與公主比試,縱然你不想娶公主為妻,得了這件稀世之珍,已足以稱雄天下!」桂華生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心中想道:「這公主說的,莫非就是冰塊寒光劍?呀,呀,難道,這位公主當真就是我的華王妹妹?不,不,這實在教人難以相信!」

    國王聽得莫名其妙,心中想道:「我宮中那有這樣的奇珍?」但他聽了宮女的說話和坤色,如有所觸,頓然想起了晚間之事,公主對他說,探聽到從中國來了一位少年,本領高強,身懷奇藥,請國王派人迎接。國王素來信任公主,當時病中神倦,也無暇間它是怎麼知道的,而今見此情狀,恍然大悟:「怪不得女兒要我派人去迎接這位中國少年,原來她早已屬意他了!」留心一瞧,但見桂華生氣宇軒昂,英挺秀拔,更勝於印度王子,不由得暗暗意動,但轉念一想:「雅德星到底是個王子,桂華生又焉能與之相比?」

    桂華生乍喜還驚,雅德星呆呆發楞,若國王搔首疇曙,各懷心事,一時之閒,誰都沒有說話。忽見一個武士將一個白衣喇嘛帶入宮中,國王道:「中國高僧到了。」轉頭對那宮女說道:「你先回去吧,勸公主百件思量,不要胡鬧!」

    那白衣喇嘛走上石階,桂華生又是一喜一驚,原來這白衣喇嘛正是麥士迦南。麥士迦南見了桂華生卻並不太感意外,原來他已到過布達拉宮,見過達賴活佛,知道達賴活佛有書信給桂華生帶與國王。不過,故舊相逢,亦因是心中歡喜。只有那尼泊爾王子卻是心中暗叫不好,誠恐麥士迦南把魔鬼城的事說出來。

    麥士迦南先獻上了白教法王的書信,國王展信甚喜,看完之後,卻又一驚,說道:「怎麼貴法王的法杖會在敝國呢?」原來法王這封信乃是向尼泊爾王索取九境法杖的。麥士迦南道:「小僧在西藏之時所失,那是貴國的國師奪去的。」說時,看了尼泊爾王子一眼。原來在當日奪杖之時,尼泊爾王子也曾出手。

    尼泊爾王子急忙打斷麥士迦南的話頭,向國王奏道:「今年二三月間,我與國師曾到布達拉宮參拜,回來之後,因叔叔龍體欠妥,經過情形,未及詳告。」王子的話,只有一半是真,到過布達拉的宮是那紅衣番僧,而他則只在魔鬼城中,佈置侵略西藏的事而已。國王道:「那麼,你知道這件事嗎?」王子道:「稟叔皇,白教法王的法杖,確是摩蘭法師所奪。」摩蘭便是那紅衣番僧的名字。他素為國王信賴,國王聽了,吃了一驚,道:「摩蘭法師,怎麼做出這樣的事?」王子說道:「叔叔不問,我不敢說,摩蘭法師,野心勃勃,他想仿照西藏達班憚賴活佛的做法,將來做本國的活佛,要今教權壓倒王權,是以他搶了法王的法杖,法杖是佛教權威的象徵之一,將來他好自上尊號!」國王驚得呆了,王於又道:「巴勒剛才所說,今晚他們在御林軍總管的古堡中,摩蘭法師不是也在場嗎?」巴勒醫生道:

    「正是。國師也瞥勸過我要聽總管的話。」國王震怒之極,連叫:「反了,反了!」尼泊爾王子又道:「依侄兒看來,下毒之事,只怕就是法師的主意,卻叫御林軍干的!」國王道:

    「一定是這樣!」王子道:「那麼就請叔叔下令,趕快將法師逮捕!」

    尼泊爾王子這番話大出桂華生與麥士迦南意料之外,兩人都明明知道王子這番說話,不盡不實之處極多,但疏不間親,一時之間也不便在國王面前戮破。

    麥士迦南只要得回法杖,也不願多生事端,而且他亦知道王子是國王的親侄,手握兵馬大權,難得他肯出頭,追捕法師,繳回法杖,如此一來,兩全其美,能夠不把王子牽連在內,自是最妙不過。

    國王沉吟半晌,說道:「法師武功極強,黨羽亦多,看來只有由你去拘捕他,我才放心。」王子說道:「這樣的大事,侄兒自應親自出馬,為叔叔效勞才是。不過,侄兒卻另有一個主意,請叔叔卓奪。」國王道:「你說便是。」王子道:「法師武功,確是國中無敵。

    縱能將他擒獲,武士亦必有死傷。桂先生和雅德星王子都是本領超凡的上國高賢,麥士迦南是法王使者,還自中國青海來至此間,亦必是武功一口匹明之士,侄兒想借重三位高賢之力,往捕國師。若然是雅德星王子將他擒獲,那就是大大有功我國,按我國法律,有非常之功,便有非常之賞,那時由叔叔作主,將妹妹許配給他,自是舉國同欣,妹妹亦斷不會有所具言:

    若是桂先生將他擒獲呢?那末如何厚賞,叔叔亦應隨他所請,成全他的心願。」言下之意,即算桂華生請婚公主,亦必允准無疑。

    桂華生甚是疑心,他在魔鬼城中,普窺隱秘,深知王子與法師乃是一丘之豬,狼狙為奸。卻何以王子今晚,不但大說法師的壞話,而且還要將他置於死地?

    桂華生確是有所不知。原來暗中下毒的,實在就是國王的侄兒,也就是這位王子。原來尼泊爾同時接受東方西方的文化影響,照西歐、中亞、阿刺伯、印度諸國的規矩,女兒均可繼承王位:若依中國的習慣,有男子可以為皇,女兒斷斷不能傳位。國王有一女,另外最親近的宗室,就是這位王子。所以王位若不是公主繼承,就必定是這位王子繼承。國中的大臣也是分為兩派,一派主張擁立公主,一派主張擁立王子。

    公主並不把王位放在眼中,王子卻是處心積慮。他之所以圖謀西藏,亦與爭奪王位有關。因為若能立功異域,不但能使他受國人崇拜,而且可以獨攬軍權,控制全國。不料卻被桂華生在無意之中破壞。因此王子回國之後,使與摩蘭法師及御林軍總管合謀,暗害國王。

    他們都忌憚公主,不敢用普通察看得出的毒藥,因而用喜馬拉雅山特有的阿修羅花,配合了其他慢性毒藥,製成了一種殺人毫無痕跡的毒藥,本來再過一月,便可今國王無聲無嗅的死亡,卻又不料被桂華生的天山雪蓮教了。

    王子生怕秘密漏,因此先把御林軍總管殺了滅口。然後一面暗中叫摩蘭法師連夜逃走,一面向國王進言,激使國王拘捕法師。至於他請桂華生和雅德星同去追捕,實乃一石二鳥之計,原來提摩達多也是王子請來的,不過提摩達多並不知道王子謀害國王的內情,王子是許諾將來幫助他攀登珠穆朗瑪峰將他請來的。摩蘭法師逃走,王子已請了提摩達多護送他。王子深知桂華生和雅德星都是非常之人,不論那一個做了公主的丈夫,都將是他爭奪王位的大障礙。是以他叫桂、雅二人前去追捕,實是想借提摩達多之手,將他們除去!用心之毒,到了極點!桂華生與印度王子雖然聰明,卻怎樣也猜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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