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集苦笑一聲,無奈的直起腰,艱難的歎息一聲,這也許就是弱勢群體吧,如果他有蘭虛境界的修為,這個道士的態度也許會發生極大變化。
這麼多年的修養,姜君集顯得更平和,別看他沒正經八百的修煉,靈性和意境已經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如果現在木塵過來看見他,一定非常驚訝,他眼神裡的意境已經相當不一般了,分神期的意境修為也未必有他高。
置身於異地,他也無可奈何,姜君集深吸口氣,望著遠處的隱約小鎮,他知道只要走進去,也許多年所學會化為泡影,再次操起老本行乞討,他還未必有那個勇氣。
十年磨礪他已經相當有學識了,也許和人間張口成詩的詩人有區別,不過他也不甘心如此過一輩子,至少他隱約的也不願繼續平庸。
不知怎地,姜君集毅然掉頭向南方走去,他沒有走向小鎮,他覺得沒必要,如果什麼都是一種體悟,那麼就體悟吧,凡間的一切已經沒必要再進去斯混了。他顯得瀟灑從容,眉宇間多了一分和諧,雖然他仍然是凡人,但意境已經遠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了。
山間小路他走的有些辛苦,畢竟這個身體素質是極差的,在道天有極大靈氣滋養,身體上的病痛被全面壓制住了,這十年他過得不錯,身體也沒太多痛苦,可一旦離開太乙道門,沒有靈氣的環境下,他開始顯得力不從心,十幾里山麓他就筋疲力盡,環身乏力的坐在一旁。
就這時,隱約傳來有人對話聲,姜君集扭頭看去,只見一大一小兩個人自南方走過來。似乎是本地人,一個身材高大,另外一個較小,和姜君集也差不多,似乎還沒成年。
高大的中年男子彷彿是個殺豬的,一身的煞氣,邊走邊罵道:「***,讓老子看見他,我非得撕了他不可,居然不給我們工錢,可惡至極。」
小個子的似乎年紀不大,只聽他好言安慰道:「爹,以後我殺了他給你報仇,現在我只想回家吃飯,餓死我了。」
中年男子也惡狠狠的咒罵著,似乎也知道如此下去也沒意思。幾句話的工夫,倆人已經走上了山麓。
姜君集本能的向旁邊挪動了一下,他不想擋著人家,那個身材高大的傢伙似乎很危險,他可不敢招惹一個身材高大的傢伙,尤其他那一身煞氣,明顯是一個有人命案子在身的傢伙。
倆人也沒大注意路邊上竟然還有個人,就要過去時,小孩子似乎發現了什麼,驚訝道:「爹爹,你看這個人,他的袍子好漂亮啊,竟然會發出青光哎。」
高大男子霍然回首,他猛的看見了個子極矮的姜君集,也一眼看見了他的袍子,眼神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貪婪,他沒想到一件袍子竟然青光隱隱,實在是塊上好的料子。
姜君集心頭冒汗,不自覺的站了起來,躬身施禮道:「這位大叔,小子有禮了。」說完,他心情忐忑的沖矮個子少年討好般的點頭笑了笑。
矮個子少年卻沒有在黃昏時見過如此人物,不禁嚇得暴退一步,尖聲喝道:「操你媽的,你是什麼怪物?」
姜君集連忙道:「我是人,不是怪物。」他可害怕人家誤會他,連忙解釋了一句。
高大中年人眼神邪惡,四處掃了一眼,嘴巴邊一抹惡毒的笑意,上前一步,喝道:「你是哪裡人?」
姜君集稍稍後退一步,顫聲道:「小子是大洋古國的人。」
中年漢子一驚,那可是個遙遠的地方,這個侏儒是怎麼過來的,他眼珠子上下轉了轉,陰聲道:「小子,前幾天我丟了件袍子,我看你穿的這件很像,難道是你偷去了嗎?」
姜君集險些昏過去,他這是碰到歹人了,連忙解釋道:「大大…大叔,你你…你誤會了,這是我的,不是偷來的。」
中年漢子惡毒的笑道:「哦,是你的?寫你名字了嗎!如果沒有,現在你最好還給我,不然,我會讓你很後悔來到何家寨的。」他一邊說,一邊邁步靠上前來,一臉的不懷好意。
矮個子少年也反應過來,他尖叫道:「一定是你偷了我的袍子,好小子,沒想到竟然有人偷小爺的東西,今天你還我就算了,如若不然,這裡就是你埋屍的地方!」
姜君集險些被嚇死,這麼個陌生的地方可謂叫天天不應,他也根本沒有反抗的念頭,腿都開始顫抖了。
高大的中年漢子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一把捏住姜君集的脖子,陰聲喝道:「既然你敢偷我們的東西,打死你也沒人會追究的,而且大洋古國已經被海嘯淹沒了,哈哈,今天,你要不給我們,我就殺了你。」
矮個子少年尖叫道:「爹,和他廢什麼話,把他給我搶了再說。」
這父子二人那個高興啊,憑著他們的眼力無法發現青袍子是件法寶,他們卻感覺料子不錯,在這深山老嶺的,捏死個人不算什麼的,這件袍子足夠換不少酒喝了。
姜君集還想講講道理,中年漢子粗壯的巴掌毫不客氣的煽了過來。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爆響發出,姜君集慘哼一聲,鼻口噴血,眼前一黑他就昏了過去。
這父子兩人極其默契,瞬間把姜君集扒個精光,醜陋的身體一絲不掛的暴露在外面。一件青袍,一個乾坤袋就被這對父子搶走了。
乾坤袋裡有很多煙絲,屬於仙品,那都是木浩老道給他的,來自木浩的煙葉還能差了嗎,不但有很多煙,還有一個老道用太白金精之氣修煉的煙斗一個,這可是金煙斗啊,一瓶子的補元丹丹香四溢,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奇寶,瓶子似乎更加珍貴些,銀燦燦的。
父子兩人從來沒見過如此物件,一時間興奮的眼珠子直冒紅光。矮個子少年迫不及待的穿上了青袍子,他老爹則拿著金煙斗顫抖的說不出話來了,激動啊,真的無法形容了。
父子兩人大概也不是專業的強盜,拿著寶貝急忙逃離案發現場,似乎想要把這個案子和自己撇清楚似的,如果專業一點的,來個毀屍滅跡,姜君集真就萬劫不復了。
人間就是這樣,習慣了什麼都是自然,即便碰見兩個如此父子,弱肉強食也許不是真理,但在一定層面力量的確可以決定命運,以前姜君集似乎不懂,現在他有所感悟了。
姜君集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更狼狽,鼻口噴血不算,臉蛋子上一個非常清晰的巴掌印一如天成,即清晰又有特點,在這張醜陋的臉蛋上竟然很別緻。
一如成年老精靈般的樣貌此時更見淒慘,姜君集吐出嘴裡的血絲,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不斷傳來,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心裡告誡自己像個男人的樣子,不要哭出來,不要哭出來。
他彎下腰時,卻突然痛哭流涕,再也無法忍受了,哀號聲猶如猿嚎,聲音慘烈,讓人揪心,這個時候,姜君集顯得極為淒慘。
「良久……」
姜君集揉揉臉,難過的歎息一聲,艱難邁步向南方走去,被打一頓他沒什麼感覺,以前經常這個樣子,一個弱勢群體被打一頓,有啥好奇怪,於他而言也不稀奇的。
木塵老道給的袍子他極其珍視,十年間袍子都沒有任何損壞,穿在身上的感覺特舒服,對他的身體有極大好處,可惜,這次還被人搶走了。
木浩老道給的煙絲還在其次,他很珍視那個金煙斗,不單因為它是金的,而是很少有人送禮物給他,木浩老道是第二個,他非常珍惜,在太乙道門他都不捨得用的,可誰能想到竟然被人搶走,這個損失根本沒辦法彌補,悔恨交集中,他神魂顛倒的盲目向前走去。
在太乙道門這十年,他受益非淺,痛失至寶後也神志清醒,如果他回頭找人家去,他必死無疑,在這裡打死個把人根本不算什麼,何況死這麼一個小人物。雖然氣憤,但他沒回頭,而是選擇向前走,只有這樣,他才感覺好些。
他天生不是一個強勢人物,碰到這類事情也沒多奇怪,人間可不就是這樣嗎,誰讓你沒本事呢,沒本事也就罷了,可誰讓他沒本事卻又有寶貝呢,不搶他搶誰呀。
天界帝君也有奇異珍寶,可誰有那個力量去搶啊?一句話,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姜君集畏懼,他光著屁股一絲不掛的走在山麓上,盡量躲避一切有人的地方,在雜草叢生的地方走,在高山絕壑少有人煙的地方走。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他拚命的走,一如被冥冥之中的天意全程策動,也許是他心神煩躁,直到生命盡頭他也許才會停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