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城內,精靈女王停下了腳步。
她觀察了下四周,然後扭頭朝流雲說道:「流雲伯爵,今後一段日子裡,我和精靈族可能都要打擾你了。我沒什麼禮貌送給你,就以精靈女王的身份,賜給這座城市一份永遠的生機吧!」
流雲還沒有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她便已經排眾而出,行到街道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開始了吟唱。
精靈綠杖在她的手中輕輕舞動,妙曼的步伐配合著奇異的調子,她人雖然站在場中,但映入眾人眼中的身形卻已漸漸變得模糊、虛幻、飄渺。
千萬縷細微的綠光由天空向著綠杖匯聚,很快變成了一道直徑數米的巨型光幕。光幕的顏色不斷變深,漸漸脫離了綠杖,朝著空中飛去。
綠色,是生命的色彩。
流雲和在場的人,都清楚地感覺到了那片綠色中蘊藏的巨大生機。
當光幕升到城市上方數十米高處後,水心猛地一仰頭,長隨風飄散。她雙手高高舉起,神情莊重而又聖潔,像是在虔誠地向天空呼喚。
空中的綠色光幕陡然間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體積瘋狂地膨脹,佔據了整個城市的上空。
「女神的祝福!」水心嬌喝一聲,單手擎著精靈綠杖,高高指向了天空。
綠光應聲而動,化成了千萬朵綠色的雲彩
雲彩間。隱隱有雷聲響起。
一場春雨不期而至。「師長。偵察兵在前方現幾名傷員。從軍裝上看是火鳳軍團!」
一名騎兵風馳電掣地來到了安東尼馬上。
「火鳳軍團?幾個人?」安東尼一拉韁繩。戰馬雙蹄高揚。停了下來。
「六個人。五個人擔著一付擔架!看軍銜都是軍官!因為他們沿著與西特要塞相反地方向行軍。偵察兵們已經將他們控制住了!」騎兵報告道。
「都是軍官?」安東尼聞言。臉上變得有些難看。「帶我去看看!」
安東尼縱馬跑了一段路後。在一群騎兵的包圍中,看到了幾名火鳳軍團的傷員。
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掃,安東尼現了幾點問題。
第一,他們衣著破爛不堪,但不是戰場損壞的,顯然是在山林中逃亡的時候磨損的。說明他們歸開大部隊的時間已經很長了,但都在大山中轉悠。第二,清一色的軍官,沒有一個士兵,而且軍銜都不低。最低地是中尉軍銜,高的有中校軍銜。而躺枯擔架上的那個,軍銜竟然被撕掉了,讓人很難猜透身份。第三,他們形容憔悴、腳步飄浮、嘴唇乾裂。顯然已經斷水斷糧幾天了。這一點尤其重要,因為這意味著,在脫離戰場後。他們並沒有尋找自己的部隊,而是踏上了一條相反的路倉促逃命!
「少校,你是哪支部隊的?」安東尼望著一名肩膀上掛著少校軍銜地軍官問道。部隊有個傳統,戰場上打散的部隊,必須服從自己遇到的各高級長官。
少校望了眼安東尼肩膀上的金星,竭力挺起胸膛,抬手向他行了個軍禮。
「報告將軍,我是帝**火鳳軍團一師三團三營營長!」
聲音很沙很澀,給人的感覺是嗓子都快冒煙了。
「你們在執行什麼任務?」安東尼問道。
少校猶豫地看了看安東尼。緩緩說道:「火鳳軍團伏擊了血神教軍隊後,遭到敵人大批怪物襲擊。我們師負責斷後,掩護火鳳軍團主力撤退!」
「任務完成了嗎?主力撤回沒有?」
少校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任務到底完成沒有。因為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一片血海屍山中,沒有一個活人,也不見血骷髏的影子。幾個僥倖活下來的人,都是被自己的武器誤傷昏死過去地,後來才慢慢醒轉的。
「你們的士兵呢?」安東尼繼續追問道。
「士兵?」少校失神地說道。「都死光了吧!」
「可你們都還活著!」安東尼覺得,自己地嗓子也冒煙了。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幾個軍官,是不是來自大名鼎鼎的火鳳軍團。
少校似乎不想再說什麼,因為每一次張嘴,都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他的舌頭都舔到了一股血腥味。
「通訊員,給他水。」安東尼見他不說話,氣沖沖地朝身邊的騎兵吩咐了聲。
騎兵翻身下馬。將腰間的水袋遞給了少校。
少校拿著水袋猶豫地看了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艱難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朝著擔架走去。
另外的幾名傷員,也來到了擔架旁,蹲了下來。
水袋被少校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傷員的嘴邊,清涼地泉水從水袋中傾出,流到了傷員地嘴唇上。但昏迷中的傷員一動不動,雙唇緊閉著,水順他的嘴角流到了地上。
「不行,把他的嘴捏開!」一名軍官嘶聲說道。
捏了一會兒,傷員的嘴依然緊閉著,沒有一點鬆動。
「沒辦法了,拿水給他潤潤嘴唇吧!」
一名上尉從自己的衣服內側扯下一聲乾淨點的布,用水袋浸上水後,在傷員的嘴唇上輕輕抹著。
「通訊員,去取一枚沙果來!順便叫軍醫過來看下。」安東尼歎息道。這支軍隊生了什麼事,可以慢慢再詢問,安東尼決定還是先救傷員。從他的情況來看,應該已經昏迷了很長時候,隨時都可能死去。
片刻後,騎兵和一個軍官來到了場中。騎兵手托著一枚綠油油地果子,軍官一手舉著根細長的針,另一手提著根管子。細看下,針是中空的,末端與管子相連。這種綠色的果子,全名叫沙漠珍珠,因為在乾旱的沙漠中。富含水份和營養的它,對於旅人來說,無異是一顆價值千金的珍珠。流雲在看書的時候無意間現了這東西,便找來研究了下,現它稱得上是特戰隊沙漠生存地至寶,於是便傳了黑鷹特戰隊一招。安東尼則是從手下從特戰隊過來地隊員那裡學到地。
「給他打上!」安東尼朝軍醫吩咐道。
騎兵和軍醫一起。拿著沙果和針來到了傷員的身邊,幾名軍官警惕地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困惑。
少校來到了安東尼身前。
「將軍,請問你們是?」
「黑鷹軍團騎兵師,安東尼,聽說過嗎?」
安東尼朝自己身後指了指,一面黑鷹軍旗在他身後不遠處高高飄揚。
少校一聽,再往軍旗那裡一望,頓時歡喜不已。眼神也變得明亮了,激動地猛點頭。「聽過!聽過!」
安東尼臉上浮現出一絲冰冷地笑意,扭過頭不再搭理他。
「能活命。就高興成這樣,火鳳軍團的軍官就是這樣地?」
一個軍人,最討厭的就是逃兵,尤其是丟下自己的士兵獨自逃命的人,更值得鄙視。眼前這幾個軍官,士兵死光了居然還有臉面活著,活著也不歸隊,卻往遠離駐地的方向逃命,不由得安東尼不輕視他們。
「讓開。他們是黑鷹軍團的!」
軍醫讓士兵高舉著沙果,然後把管子尾部插進了沙果裡。隨著他把針頭放低,果子裡的汁水便順管而下,從針上流了出來。然後,他拿著細針,蹲在身邊,小心翼翼地將針插進了傷員的血管裡。做完後,他開始檢查傷員的身體。
軍官們緊張地看看他,又看看被舉到空中地沙果。神情焦急不已。這種救人的方式,他們雖然從未見過,但他們也明白,這樣果子裡的汁就能直接進入傷員地體內,救回他的性命。
軍醫檢查完後,來到安東尼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然後離開了。
安東尼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時間來不及了,拿到馬車上繼續滴吧!所有人都上車!」安東尼大聲朝火鳳軍團的軍官們說道。少校走到了安東尼的身前,將水袋遞給了他。
「將軍。你們騎兵度快。把他帶回去吧。餘下的人,就不連累你們了!」少校指了指擔架上的傷員。
安東尼望著他。神情陰晴不定:「少校,為什麼只帶這個人,你可以告訴我他的身份嗎?」
少校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然後點頭道:「好吧,你們和我見過地黑鷹軍團士兵一樣,我相信你。受傷的人,是火鳳軍團副軍團長羅傑將軍!」
安東尼一聽,頓時意味到了問題的惡重性。羅傑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他不僅是火鳳軍團的副軍團長,還是蘭特劍聖的弟子,與公主的關係很密切。帶兵的將軍,最怕地就是遇上政治上的麻煩,安東尼不希望這幾個傷員成為他和黑鷹騎兵師的麻煩。他必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緊盯著眼前的這名少校,似乎想從他眼神裡找到點什麼。但少校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沒有一點慌亂。
半晌,安東尼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少校,戰場是殘酷的,我不想逼你去回憶。但我很想知道,為什麼士兵死光了,你們幾個軍官卻活著?為什麼不尋找自己的部隊,還朝著相反的方向行軍?還有,出於對傷員地關心,剛才我派人檢查了他地情況,從傷口情況來看,他是被人從背後用魔槍襲擊致傷的,這該作何解釋?」
另外幾名火鳳軍團地軍官也圍了過來。
「將軍,戰場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生!你要是對我們有所懷疑,可以送我們上軍事法庭!」少校聞言頓時憤怒了,「現在,我有權不回答你的問題!」
「你以為我不敢?」安東尼陰笑道,「我必須把你們都帶回去!其他的問題,我可以不追究,但羅傑將軍身上的傷,必須搞清楚!」
「你不用查了,羅傑將軍是我開槍打的!」一名上尉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安東尼的面前,抬頭望著他。目光中也充滿了怒火。顯然,安東尼的話,刺傷了這幾個軍官的心。
安東尼有些不相信兇手會這樣直接地站出來,皺眉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上尉笑了,笑容牽扯到他的傷口,讓他痛得皺起了眉頭。
他說:「如果你相信。我會告訴你,這是師長給我的特殊命令!如果你不信,那就當是我想殺他,從背後開地槍吧!當然,前提是你得說服自己:這個軍官的槍法實在太爛,在用魔槍抵近長官後背實施暗殺時,居然無法命中要害!」
安東尼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嘲諷。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上尉,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沒有合理的解釋!師長說,全師的人都可以死。但一定保證羅傑將軍地安全。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而我完成了任務!所以,一師官兵全他媽死了。我和他還活著!」上尉仰天長歎道。
安東尼正欲說話,完火後,一直沉默著的少校開口了:「安東尼將軍,我們非常尊重黑鷹軍團,我也希望你能像我們尊重黑鷹軍團一樣尊重火鳳軍團的官兵!我可以告訴你眼下的戰況。黑鷹軍團鐵二師上千名官兵,數日前在西特大橋執行阻擊任務,為火鳳軍團伏擊血神教軍隊爭取時間。這一千人,大概全部犧牲了!一天後,火鳳軍團在西爾曼山下成功伏擊血神教骷髏大軍。將其先鋒部隊徹底擊潰,但自身也陣亡了一萬多人。血神教利用邪惡魔法,將死難將士全部變成血骷髏,當即對火鳳軍團起攻擊,所以火鳳軍團派一師執行斷後任務。一師快打光的時候,副軍團長帶著軍團中武技高的軍官組成軍官突擊隊增援。一師和突擊隊隊員,在戰鬥中幾乎全部陣亡。我們幾個,都是從死人堆裡僥倖爬出來的。因為突擊隊隊員身體較為強悍,敵人沒有時間認真檢查戰場。才得以活下來。我們走相反的方向,是因為繼續前進,很可能遭遇血骷髏部隊,我們必須保證羅傑將軍的安全!這是師長給他地任務,現在也是我們大家的任務!」
聽完少校的話,安東尼沉默了。
他抬起手,朝著火鳳軍團地軍官們行了個軍禮,然後吩咐大家上車。
幾名火鳳軍團的軍官,最終和羅傑一起。被黑鷹騎兵師帶回了普裡塞利城。
回城得知了火鳳軍團的詳細戰報後。安東尼跑到城牆上,遙望著西特要塞的方向。默默地扯下了自己肩膀上的將星。
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路遇火鳳軍團傷員這件事,卻成為了安東尼人生的轉折點。
當水靈兒再次走進小樓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軍裝。
來自火鳳軍團的十名女軍官,已經哭了一整天,任水靈兒怎麼勸說,也不起一點作用。悲傷,似乎已經將這些年輕地女孩們徹底打倒,她們活下來只為一件事,用淚水懷念逝去的公主和她們曾經生活和戰鬥過的火鳳軍團。
水靈兒站在房門口,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軍裝,然後猛地推開房門。
房間裡,只有兩張床,十個女孩擠在兩張床上,正相互抱著頭默默流淚。一天下來,她們的眼睛已經腫了,嗓子已啞了,只有淚水還沒有流乾。
水靈兒進了門,反手將房門帶上,然後背著手朝床上的女孩們大喝道:「全體都有,起立!」
火鳳軍團的女軍官們,出於軍人的本能,聽到口令後都站了起來,但望向她的目光顯得很茫然。
「根據學院安排,軍事指揮學院女學員培訓中隊從今天起正式成立,由我擔任中隊長!」水靈兒清脆地聲音,在房間裡迴響,「恭喜你們,火鳳軍團地女軍官們,你們很榮幸成為帝**隊歷史上第一批受訓的女軍官!這份榮耀,是帝國給予火鳳軍團的,請珍惜!」
女軍官們靜靜地望著她。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確實有些讓她們驚訝,甚至暫時忘記了悲傷。
水靈兒注意到了女孩們的變化。趁熱打鐵地說道:「我們都是女人,而女人往往是弱者的代名詞,所以當我們遭遇悲痛時,可以選擇流淚。娜婭公主離去後,我也曾和你們一樣流淚。為什麼流淚?因為感動!為什麼感動?因為在國家遇難的時候,她以女兒柔弱之身。為我們擋下了血神教的瘋狂進攻!她演繹了一個前無古人的神話,她締造了一支能與黑鷹軍團媲美地強大軍隊,創造了藍月大6軍界地奇跡!所以,你們應該為她流淚,因為她離開後,這個世界再也看不到火鳳翱翔天空的美景,因為她離開後,再沒人能將她地傳奇續寫下去!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最普通的女孩,即使穿上這一身軍裝,也無法改變骨子裡的脆弱和內心地軟弱!所以。這次集訓,大家呆滿時間就可以,我不會對你們有特別的要求,該哭的繼續哭,哭累了就休息下!培訓時間一到,馬上解散!」
在用巨大的榮譽成功吸引了女孩們的注意力後,水靈兒又將娜婭的旗幟高高舉起,喚醒她們心中對娜婭的深情,然後又把她們重重地摔回了地上。
「不。我們是火鳳軍團真正的戰士!」
「是的,我是是火鳳軍團地戰士!」
女軍官們,被水靈兒的話刺激得激動了起來,兩個年輕女孩忍不住吼了出來。
水靈兒冷冷一笑,然後大聲斥道:「見了太多眼淚和悲傷,我都快要忘記這點了,請原諒!是啊,我才想起起來,你們都是火鳳軍團的精英啊!是公主在危難關頭為火鳳軍團保存下來地十枚希望的種子!她還把眼巴巴地把重建火鳳軍團的希望寄托在你們的身上!不過。我不得不說,她犯錯了,選擇你們真的是個錯誤!因為穿上軍裝,不一定就能成為合格的軍人!軍人注定要上戰場的,而戰場沒有性別之分,真正的軍人是流血不流淚的!」
女孩們停止了哭泣,有地還偷偷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水靈兒心中暗暗喜悅,但仍然板著臉繼續說道:「我一直不明白公主殿下為什麼那麼要強,不願意呆在皇室中享受美好的生活。直到她率火鳳軍團捨死抗擊血神教大軍。贏得萬民擁戴時。我才多少有些瞭解她的心思。在這個男性為尊的世界裡,她渴望用自己的努力闖出一片屬於女性的天空。渴望用自己手中的力量開創一個女性與男性平等的時代!我甚至在想,過去地火鳳軍團,不過是她的一種嘗試,她要打造的,是一支和黑鷹一樣強大的女兵部隊!如今,她的心願還沒有完成,她已經離我們遠去的。傳說中的鳳凰,是浴火便能贏得新生的神鳥!但在西特的火海中,火鳳軍團沒有浴火重生,只留下了十個女兵,這也是整個火鳳軍團視為精銳地年輕軍官。」
十個女軍官漸漸抬起了頭,挺起了胸膛。她們不想愧對火鳳軍團地稱號。
「現在,我想問的是,這十個人,能不能托起火鳳軍團地新生?」水靈兒望著女孩們,高聲問道。
「能!」十女齊聲應道。
水靈兒滿意地點了點頭:「也許,火鳳軍團的一切都才剛剛開始!現在,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整理好軍裝以及個人物品,想哭的可以抽空再哭兩分鐘。十分鐘,我們操場上見!」
五分鐘後,十名軍容嚴整的女軍官出現在了水靈兒的面前,整齊地排成了一列。
「從今天起,忘掉你們是女人,牢記你們都是軍人,是代表整個火鳳軍團的軍人!我會給你們找最好的教官,給你們最嚴格的訓練,我期待著火鳳重新組建的時候,將是級黑鷹的存在!」
水靈兒自信地說道。她的自信,源於流雲曾經教給她的知識,其中有一點就是:女性對於痛苦的忍受能力,遠男性,這一點可以幫助她們成為更優秀的士兵。她的自信,還源於她對流雲的瞭解。她知道娜婭的離去,帶給了流雲深深的痛苦,不論是懷念她也好,還好完成她未完的心願也好,他一定會完成對火鳳軍團的重建,讓這支英雄的部隊浴火重生。有了黑鷹軍團的建設經驗,重建後的火鳳,一定會變得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