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早晨。
一群朝氣蓬勃的年青軍人,在一位獨臂銀將軍的帶領下,來到了佩科斯河上的西特大橋畔。
這些青年人,都是帝**事指揮學院即將畢業的學生。
這位獨臂將軍,則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他的學生們只知道,他早年曾經是黑鷹軍團的一名普通下級軍官,卻在一場戰鬥中臨危受命,由副連長直接坐上了師參謀長的位置。這場戰爭,讓他失去了一條胳膊,也彷彿坐著火箭一樣完成了帝**中絕無僅有的一次六級連跳,並在戰後被正式任命為師參謀長。
在黑鷹軍團鐵二師師長莫戈離任後,他成為了鐵二師的師長,也成了整個火雲帝**中唯一的一位獨臂將軍。不過,令人費解的是,在其後不久,他卻離開了黑鷹軍團,進入帝**事指揮學院擔任教員,結束了自己在正規軍的生活。
「哇,這裡的景色好美啊!」一名女學員開心地笑著,像一隻歡快的百靈般,奔到了橋上。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美人,在陽光下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女孩身後的幾個男孩,不由看得一陣出神.
「老師,你給我們上最後一課的地方,選得還真不錯啊!你知道嗎,這樣會讓我們更捨不得你的!」女孩回過頭,亮晶晶的眸子望著遠處的老人,甜甜笑道。
將軍淡淡地笑了,隨即陷入了深思中。
當戰爭地陰雲散盡後。在和平年代裡成長起來的青年人們,眼睛看到的都是生活美好的一面。而像他這樣的軍人,卻永遠生活在過去的痛苦回憶中。腳下的這片土地,對於他來說,依舊是那個充滿血腥和殺戮的戰場。
「老師,今天你打算給我們講點什麼?」望著沉思中地將軍,一名學員輕聲問道。
將軍沒有回答,抬起右手指著西特大橋問道:「它。讓你們想起了什麼?」
「帝國歷月5日,西特大橋阻擊戰。」一名學員脫口而出,「據帝**史記載,這是帝國近代歷史上最慘烈的一場戰鬥,也是帝國黑鷹軍團組建後傷亡最重的一場戰鬥。黑鷹軍團鐵二師一團、鐵二師師屬偵察營共計一千三百名官兵,在這一戰後僅有四十三人生還。」
另一名學員跟著補充道:「這場戰鬥也是帝國與血神教軍隊最後決戰的序曲.奉命擔負阻擊任務的鐵二師官兵,在參謀長夏洛特的率領下,不僅圓滿地完成了阻擊任務,還在戰鬥中消滅了上千被稱為死神使者的血骷髏。創造了一個戰爭奇跡。在這場戰鬥中,湧現出了夏洛特、查爾斯、洛頓、傑瑞克等名載史冊的帝國英雄,他們成功粉碎了血神教不可戰勝的神話,書寫了大6軍隊與血神教戰爭地新篇章!」
「老師,鐵二師可是你的老部隊啊!這場仗打得可太漂亮了,都成了教科書中的經典戰例啊!」
「老師,你參加過這場戰鬥嗎?跟我們講講吧!」
學員們圍著將軍的身邊。七嘴八舌地說著。
將軍微笑著看了看身邊的學員,心中卻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戰爭給軍人披上了一件血衣,卻在身後為他們披上了金裝。硝煙迷漫處,軍人的生命如鮮花般綻放,又瞬間調零為戰爭車輪下卑賤地一抹泥土,但硝煙散盡時,一個個普通的人。卻都成為了偉大傳說中的一部分,被人們歌頌,又在人們的記憶中漸漸遠去。
就像眼前的這幫學員們一樣,他們無限憧憬先輩的榮光,卻全然不知道戰爭的真相.在和平中遙望戰爭地他們哪裡懂得,那些讓他們心醉神迷的戰爭浪花,每一朵都是因為滿飲了士兵的鮮血才會出現在歷史上長河中。
圍在將軍身邊的學員們漸漸靜了下來。
將軍的沉默,讓他們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
月5日的那個晚上,佩科斯的河水曾經被鮮血染得通紅。將軍望著佩科斯河。目光漸漸變得迷離。
「你們即將成為帝**隊裡的軍官。今天,在黑鷹軍團鐵二師將士們曾經戰鬥過地地方,在你們學院生涯的最後一課裡,讓我帶你們去重溫一段歷史,瞭解一場真正的戰鬥,瞭解一群真正的軍人,也許會讓你們對軍人這個職業多一些理解!」
西特大橋西岸。
眼前的火光,刺痛了紫衣神使的眼睛,劇烈的爆炸。反覆敲打著他的神經。那些在爆炸中直接化成碎片消失的、或者被炸得高高飛起又摔入河中地血骷髏。讓他在心痛地同時,怒氣急劇攀升。
紫衣神使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血神教地軍隊強大如一塊巨石,人類軍隊脆弱得像一枚枚雞蛋。
現在,雞蛋居然囂張地砸向了石頭。雖然到目前為止,這支擋在前進道路上的軍隊並沒有給血骷髏造成多大的傷害,但他們出現在這裡並主動向他的軍隊動攻擊,已經是重重地扇了他一記耳光。
「既然你們如此想死,我就成全你們!」
紫衣神使鼻子裡出一聲冷哼,身形緩緩飄向了空中。
為了盡快結束戰爭,他已經決定不惜耗費魔力,對人類軍隊進行魔法攻擊。洛頓站在一營三連的陣地前,望著地上洛夫造留下的巨大炸坑,整個人似乎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三連的陣地,位於一營的防禦最前沿。
十分鐘前,這片陣地被血骷髏們突破。
十分鐘後。三連連長率一眾官兵,在陣地上引爆了一枚枚洛夫造,將突入陣地地血骷髏全部殲滅。他們都是手持洛夫造,和血骷髏同歸於盡的。
「老師,為什麼一定要同歸於盡呢?」聽到這裡,一名學員不解地問道,「難道,不可以想其他辦法嗎?」
將軍歎道:「血骷髏突破陣地僅兩三分鐘。三連就有數十名官兵死在了它們的魔爪下。官兵們手中的武器,根本殺不死這些怪物,就是魔槍也不行。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在轟轟烈烈火的死去和在恐懼中被血骷髏殺死兩者之間選擇。我想,那個時候,換了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說,英雄的誕生,往往是歷史地偶然。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個英雄的稱號呢?」
將軍繼續往下講,學員們也靜靜地聽著。
佩科斯河依舊無聲東流。
洛頓記得,就在今天黃昏時,三連連長傑瑞克,那個嗜酒如命的大個子,還和其他軍官打賭:如果這場仗打勝了。他要在慶功宴上大開酒戒,把團長撂倒。
可是現在,他卻永遠地躺在了陣地上,甚至連屍體也無法找到。
「團長,這是連長讓交給你的。」
三連副連長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了洛頓的身邊,將一個鐵製的酒壺遞了過來。
「他說,以後不歸你管了。想喝多少都可以,再也用不著這個半斤裝的壺了!」副連長說著,聲音漸漸變得有些嗚咽。
洛頓伸手接過了酒壺。
年輕軍官溫熱的淚水,輕輕地滴在了他地手背上。
洛頓紅著眼看著手裡的酒壺,心裡也在流淚。
「傑瑞克,這個壺送給你了。半斤,我給你訂的標準,哪天了,老子軍法侍候!」
「堅決執行命令。能喝八兩也只喝半斤!」
「少***瞎扯!你要是打仗和喝酒一樣猛,我就省心了!」
「團長你放心!能喝酒的爺們兒,打起仗來也絕不含糊!」
「好。還有一條,打仗前不能喝,打贏了我讓你喝個痛快!」
「是!」
當初送傑瑞克酒壺的情景,又浮現在了洛頓的眼前。
他搖了搖酒壺,壺裡隱然有水聲。
「今天,他沒喝?」
「沒!他想,但想想又忍住了!」副連長抽泣著應道。
洛頓眼睛不由一潮。
他看著眼前地副連長。破口大罵道:「哭什麼哭!真***是個膿包!你們連長怎麼會**你這樣的兵!這裡是掉眼淚的地方嗎?你現在該做什麼?」
三連副連長抬手擦掉了眼淚。轉身朝陣地一聲大喝:「所有人集合!」
三連的官兵集合完後,他跑到了洛頓身前。啪地行了個軍禮:「報告團長,三連編製一百六十人,戰鬥減員一百三十人,連長及一排長、二排長等一百零七名官兵均在剛才的戰鬥中犧牲!但陣地仍然在我三連手中,我將率三連餘下的官兵戰鬥到最後一人!我向你保證,人在陣地在!」
洛頓痛苦地點了點頭,輕輕地說了聲「好」。
「團長,請原諒,流淚並不一定代表軟弱。三連地官兵剛才都流淚了。三連打得太慘了,連長也走了,大家心裡都很苦。但是,三連沒一個膿包!我們用淚水為戰友送行,用鮮血為他們復仇!」
說完,三連副連長轉身朝自己的隊伍走去。
「全體進入掩體,準備繼續戰鬥!」他舉起手高高一揮,然後和士兵們一起消失在了陣地上。
他揮手的那一刻,洛頓才現,三連副連長的另一隻胳膊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