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不只一個。
「頭兒,有五名隊員陣亡了!魔晶石已經快要用完了,隊員們體力透支嚴重。」當流雲來到山下時,拿侖多悲聲地向他匯報了山下的戰況。
作為黑鷹的指揮官,拿侖多和這二百名黑鷹隊員終日混在一起,他不能接受昔日兄弟就這麼離去了。屠殺敵人,他可以心硬如鐵,但身邊人的死去,依然帶給他巨大的悲傷。
「別難過,戰爭總會死人,他們死得其所。將他們穿過的戰甲好生收藏起來。」此時,流雲的心中反而變得平靜了。殘酷的現狀,容不得他再有太多感情。
「黑鷹大概還能堅持多久?」
「應該能堅持到晚上。隊員們從早上一直殺到現在,連吃乾糧的時間都沒有。」
「好,命令黑鷹停止魔法攻擊,近戰殲敵。」
黃昏的時候,敵人的突然退了下去。山道上,變得一片寂靜。流雲也在此時,將兩個大隊從山上撤到了小鎮外。
「頭兒,南面的敵情已經偵察清楚。敵人沒有增加兵力,還是由兩個團防守,已在山道外成扇形隊形展開。在山道入口沿線,有數十名暗哨。兩個團的結合部,有一千米的間隙。」赫達完成了偵察任務,回來向流雲報告了南面的敵情。
「敵人有沒有騎兵?」
「沒有,全是步兵。」
「好。」流雲點了點頭。
隨後,三團和黑鷹的主要軍官奉命集合到了團指揮部。
「戰鬥進行到現在,我對三團的表現非常滿意。大家可能都清楚現在的局勢,我們被敵人重兵包圍在塞普鎮上。北方,有敵人二萬多軍隊,正不斷向我動進攻。南面,有敵人兩個步兵團,地勢險要,三團要由此突圍,相當困難。即使突圍出去,也進入了阿斯曼帝國境內,必然陷入敵人包圍之中。」流雲邊說,邊在沙盤上指點著。
「突圍是死路,死守也是死路。所以,我決定將三團分為三部分,以一部兵力負責斷後,另一部兵力向南突圍。」
「既然都是死,我們就戰死在一起吧,團長!」龍雲聞言大聲說道。其他人也紛紛戰頭。在戰場上,能戰死在一起,也是軍人的一種幸福。
「聽我說完。敵人想消滅三團,想要我流雲的命,沒那麼輕鬆!副團長,戰鬥起前,你率三團另一部隱進霧山背後的峽谷中,等突圍部隊將敵人引走後,再尋機從北面山道撤離塞普鎮!」
「不,我帶人突圍,你帶人進山!」龍雲斷然說道。
「三團這三千人,為什麼讓敵人如此興師動眾?那是因為炎天的兒子在這裡。知道阿斯曼領兵的布魯克麼?他是特伊家族後人,特伊家族和凱德家族鬥了幾百年了!我爹殺了他爹,所以他定要置我於死地,我在哪裡,敵人就會像餓狼一樣撲上來。」流雲微笑著看著龍雲說道。
「要不是你份量不夠,我還真想把這呈英雄的機會讓給你呢!突圍,必須由我親率黑鷹進行!」
龍雲沉默了。
戰場上,任何決定都要服務於戰局。
沒有流雲,就沒人會相信,突圍的是三團主力,所有的計劃都將泡湯。
「誰斷後?」
突圍,總還是有一線生機的。斷後,面對絕對是死亡。
所以,流雲心裡一直沒有定下人選。
「我!」
「我!」
漢諾和查理同時應道。
「查理,你不要幹啥都和我搶行不?」漢諾怒沖沖地瞪著查理。
「我跟你打賭,一百金幣,你決定沒我抗得住。」查理笑道。
「斷後的任務,我去。」幻刃突然輕聲說道,「三個大隊長裡,我是老大哥,誰也別和我搶。」
說完後,幻刃抬頭看著龍雲。
龍雲猶豫了片刻,向流雲說道:「讓幻刃去吧!」
流雲點了點頭。
「謝了,老龍,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幻刃朝龍雲笑道。
「團長,謝謝你的信任。你一定要突出去!」
夜晚色,一大隊的官兵被集合到了鎮中。雖然戰鬥進行得很艱苦,但每個士兵的臉上,依舊充滿了昂揚的鬥志。
「凡是家中獨子的,站到右邊去!」幻刃走到隊列前,沉聲說道。
官兵們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動。
「今夜開始,一大隊將擔負為三團突圍部隊斷後的任務。面對兩三萬敵人,你們不能退後半步,只有勇敢地去死。因此,沒有人能活著回來,我要求,家中獨子,站出來,為你們的家人留一份希望。」
依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幻刃無奈之下,只好取來花名冊,一個個地將大隊裡的獨子們點名,派人拉到了右邊。
一個年輕的士兵哭喊著,拉著自己的中隊長,死活不願意離開自己的中隊。
中隊長咬咬牙,輪起巴掌將他扇翻在地上。
「哭你媽的B啊!是個男人,就給我好好活下去,把三團的大旗給老子扛穩!老子在地下也會笑的!」中隊長黑著臉說道,而後幾把將他拖到了右邊,轉身返回了隊列中。
最後,有八百名官兵留在了原地。
「勇士們,準備出吧!團長為你們送行!」
流雲向八百名官兵抬手行了個莊嚴的軍禮。
八百人也同時向流雲行了最後一次軍禮。
「團長,我可以提最後一個要求麼?」幻刃走到陣前,轉身看著流雲。
流雲點了點頭。
「這一戰過後,如果三團還在,請保留一大隊番號,並告訴新兵們,他們的故事!」幻刃說著,手指向身後的官兵。
「我答應你。若三團還在,此後你們的番號就是三團『決死一大隊』。」
在幻刃的帶領下,八百死士,在夜色中,離開了塞普鎮,走進了死亡山道中。
隨後,流雲從三團另外兩個大隊各挑出六百名士兵,和黑鷹一起,組成了突圍部隊,由他親自統領。龍雲則帶著三團餘下的數百人,準備撤進山中。
「頭兒,我是黑鷹的指揮官,你怎麼能讓我離開他們!」
拿侖多對於流雲安排他隨龍雲撤離的決定,極為地不滿。
「這次跟隨三團進山的,有三團的大部分軍官,有黑鷹各中隊的骨幹,你應該看得懂我的安排。他們,是三團真正的有生力量。我安排你隨龍副團長撤進山裡,是要你平安離開後,再造一隻黑鷹!」
「可是,離開了你,黑鷹就沒有了靈魂!」
「戰甲的圖紙、黑鷹訓練的資料,我已經全部交給靈兒了。她跟我學了很多東西,我不在時,她就是我!你要好生保護好她!」
拿侖多最終無奈地點了下頭。
「副團長,我把三團最後的火種交到你手中了。別讓我失望!」
「放心吧,團長!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三團等著你。」
「好!」
兩隻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見證了兩個男人的承諾。
水靈兒知道流雲的決定後,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緊緊地摟著流雲,死也不離開她的懷抱。
可是,當流雲告訴她,他一定不會死,要她先離開,為他重新打造一隻黑鷹,幫助他變得更強時,水流兒終於從他懷裡抬起了頭。
「你不騙我?你會活著回來?」一雙含淚的大眼中,千萬縷情絲投在了流雲身上。
「嗯。你別忘記我是從哪裡來的,我想死都死不了的。我不在時,你要扮演起我的角色。找到老卡和小卡,讓黑鷹重新飛起來。」流雲愛憐地看著她,微微笑道。
「好。我等你回來。若你不回來,我便隨你去。」水靈兒咬著唇說道。
山頭,升起了一輪明月,清輝灑滿了山野。
龍雲帶著人慢慢地向山中進了。和季風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的水靈兒,面向流雲慢慢往後退去。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寧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水靈兒輕輕唱起了一歌,一隻有流雲能聽懂的歌,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淒美的笑容。
在月兒之後,流雲終於再一次體會到了生離的痛苦。
龍雲走後,流雲便人處理掉部隊進山留下的痕跡,同時召集部隊,準備向南面山道實施突圍。
此時,異變突然生!
山道的兩側山上,無數的大火團從天而降,乾燥的山林頓時被引著,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是原來二三大隊的陣地。
短暫的平靜後,阿斯曼軍隊終於再度起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