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該是什麼模樣的?相思此前沒見過,至少,這麼真實的,這麼血腥的,這麼慘烈的,她沒有見過,她所見過的,不過是電視裡所見的,那些被美化了的一角。PaoShu8可現實,完全不同。
那些在戰場上振臂高呼的英雄,根本不存在,因為當戰爭開始時,沒有人還有時間將手臂舉的高高,更不可能將手裡的武器舉向天。除非你是一個躲在戰友身後的狗熊,否則,只那麼點時間,就夠那人死上十次。
相思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她本以為,見識過地獄,更知道從古至今的許多或悲壯,或慘烈的戰疫,可終究還是不同,那些,只是一些紀錄片,完全無比讓她感受到更真實的震悍。
「回營帳吧。」余衛央牽緊著相思的手,見她臉色蒼白,幾欲嘔吐,心裡憐惜不已。
思倔強的堅持著,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此時的心境,看著那些人在城牆下拿著武器毫無顧慮的刺向對方,發出那噗噗的聲音讓她覺得那劍就刺在她身上,缺少的疼痛的感覺,可卻那麼真實的感覺到,身體被貫穿的空蕩感。詭異,詭異。相思心裡發毛,身體僵硬,手腳顫抖,更被那刺鼻的血腥味薰得內臟都翻騰著。可是,她的眼睛卻像是生了根一般,注示著戰場子,看那鮮血飛濺,看地上越躺越多的屍體,看,那些死不瞑目大睜的雙眼。那些靈魂。慢慢的向各個方向木然飄去。有些弱小地靈魂,一出現,便被刺眼的日光暴曬,化為輕煙,也有的。感受到了血腥。而變的狂暴,他們叫囂。可終於。還是太弱,只能被那根靈魂之力牽引著而去。成為別人的吞噬地對象。
「相思。」余衛央輕歎一聲。站到相思面前,將她地視線擋住,同時又給她身上下了道結界,將一切異味隔絕。
「衛央。」相思輕輕靠在余衛央身上,輕道:「讓戰爭。快些結束吧。」
衛央輕聲答應。用力的摟著相思輕顫地身體。
他這邊輕易的許下承諾,對他來說,對相思所說地任何一句話,答應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承諾,是一定要實現的。PaoShu8他完全不考慮,這是什麼事,讓戰爭快些結束,這種非人力能解決的事。他也一口應了下來。他自己不覺什麼,可他身邊的人。卻是個個側目。鳳是斜了他懷裡地相思一眼,心中感歎為何如此強大的一個人,竟是對這小小女人如此用心。哪怕是讓他逆天改命,哪怕是讓他跟全天下為敵,他也會毫不遲疑。只要是為這個女人,他連他的命,都可以眼也不眨的送出去。他不解,他活了這麼多年,兩個世界,他明白什麼是人類的感情,可卻依然無法明白余衛央這種炙熱的情。更想不通的是,那個小女人,又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做的。美麼,並不算絕色,聰明麼,其實很多時候,看起來傻傻的,對很多事反映都還要比別人慢一些,而且,常會有一些奇怪地想法,就像此時,她竟然出口要求,讓戰爭快些結束。這完全是一個傻子才會說出口地想法,戰爭,是一個人能左右的麼,何況,這裡面,還牽扯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地兩個人,不,現在算是神……想不通,他想不通。
至於小銀,賀藝,衛十這幾人卻是臉色不變,他們習慣了,而且,也決對相信,只要殿下答應小姐的事,就一定會實現,他們對余衛央的能力有些肓目崇拜。所以,他們以為,余衛央說什麼都很正常,他做什麼都會成功。
反映最大的,要屬傑克了。他跟余衛央接觸時間還短,雖然知道余衛央屬下能力超絕,他自己更是深不可測,可是,他卻也知道,這場戰爭,是受兩個神的控制的,他要是想以一已之力去影響戰場,那,就是要直接面對兩個神了。他,真的有那麼強麼?
他心驚膽顫,又疑慮重生,竟是站立不安起來。這一場拚殺,持續了一個時辰,兩邊才收兵,後面的事,相思沒有再看,無非是各自替自己的曾經的戰友收屍,打掃戰場,以備下一次的廝殺。那些兵將臉上,早已沒有了悲傷,哪怕見到的,是前一日還在身邊一起聊天喝酒的朋友,麻木,全是麻木,或者說,他們已沒有了靈魂。他們的靈魂,早隨著那無數流失的生命一起,跟著流失了。
相思不想見這一切,她並不悲天憫人,也知道戰爭無論是在哪個世界,哪樣的年代都不會少的,便是沒有巫神和魔神的控制,戰爭,依然會以不同的理由暴發。她明白,也瞭解。只是,離的如此的近,她依然承受不了,所以,她任性的跟余衛央提出了那樣的要求,余衛央或許有能力做到,可是,也只是這一回而已,想到那些成了機器一般的只知道將利器送入對方的身體的活著的失去了靈魂的人。她還是任性了,並且,並不想,解釋些什麼。她相信,余衛央懂。
那一場戰結束之後,相思便跟小銀呆在帳篷裡,不再出去。她再次開啟了陰陽通道,跟閻王借調了大量鬼差,前來拘魂。也許這於事無補,不過,這樣,好歹讓這些戰士的亡魂還有下一世,而不用成為那兩個魔頭的力量。
余衛央開始忙碌,從她說了那個任性的要求開始,他便開始忙碌,並且,不再帶著她,也不跟她其中的一切。她疑心,他會做什麼危險的事,可每一次詢問,他總是一臉寵愛的輕鬆的告訴她,「沒關係,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相思問鳳,問傑克,問小銀,問賀藝,問她所有能問的人,可是要麼就是不知道,要麼,就隨便對她堂塞過去。這讓她有些難過。有些失落。她知道,余衛央這麼做,只是保護她,余衛央這一回,可能真的做了什麼危險的事,兩個神級般的人呢,雖然,這個世界的神級,跟她所知道的神不是同一個檔次,可怎麼說,也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老魔頭。而且,對方最強的BOSS級的,有兩個人。那些小嘍嘍,還不知有多少。所謂蟻多咬死象,余衛央再厲害,架不住人家人多啊。
相思有些後悔了。
她想做些什麼,可是又擔心她做出什麼讓余衛央擔心的事,分了他的心,萬一,他正在做什麼重要的緊張的事,卻因為她而出現分心或是失誤,那她就不是幫他,而是害他了。所以,她每一日在帳蓬裡枯坐著,等著余衛央的歸來。每一次見面,她都告訴他,「我知道我任信,也知道許多事是不可避免的,我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你不用在意,按你原來的計劃做吧,不用,考慮我的。」
可每一次,余衛央只是說,「放心,我會成功的。」
可其實,相對於這一句,她更想聽到的是,他說,「放心,我沒事。」
相思很閒,很無聊,有些小鬱悶,有些小失落,於是,她胡思亂想的時間變多,想的事也開始虛幻起來。
首先,她想的是她跟余衛央兩個人。余衛央愛她,這是無可置疑的。所以,她想的更多的,是她自己。她想愛他,真的很想。
理智告訴她,余衛央是個值得她愛的男人,不談身家,不談品貌,單憑他對她的那一份愛,那一份執著,那一份狂熱,就足以讓她感動。她感動了。也想像他愛她一般的去愛他,她陪在他的身邊,時刻想念著他,時刻注視著他,聽他的每一句話,感受他的每一道眼神。她做到的,比一般的女子還要好,可是,這一切,多了一份刻意。後來,刻意沒有了,因為變成了習慣,相思差點就以為,她愛上了他了。可是,她卻又發現,那份刻意不見了,卻又多了一份,理智。
於是,她迷惑了,她,愛他麼?雖然,她極力去追求那種將他掛在心尖上的感覺,她也以為自己做到了。她將他掛在心尖上了,她甚至連夢裡也只有他的身影呢。可是,為什麼她可以那麼理智,理智的分協這一切,這,本身就離愛還有距離。
可是,現在她卻有些欣喜了,她發現,這些被他排在計劃外的日子以來,她有些失落,因為無法陪在他身邊,她有些牽掛,因為無法獲知他的實際情況,不知他到底是安全還是危險。他有些心煩,因為,他似乎只在意事情的成敗,而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她有些擔心,擔心他的一切。
而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是下意識的行為。在她發現之時,已經如此許久了。
有一些些意動,她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麼直白的告訴余衛央她的感受,這一回,她居然有些害羞,每一天呆在帳蓬裡,像個小媳婦一樣,期盼著他的回歸,然後,表達著她的情意。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她做的太好了,余衛央居然沒有任何表示,而她,卻又是如何也說不出
於是,她又煩惱著體會那甜密的愛的感覺,她沉迷其中,細細品味,她恨不能將她所品得的每一種感覺都向他訴說……她第一次,感受到她自己的名字所表示的意思,相思,原來,竟是那麼甜密又不甘,迷濛又清醒,像霧像風一般的感覺。雖然,每一天余衛央都會回到帳蓬裡,陪她度過一個夜晚,或者,悄悄帶她去看日出日落。可每當他離去,哪怕一個時辰,她也會忍不住生出如潮般的相思來。甜密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