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余衛央時,相思吃了一驚,同時心裡也是感動非常。要知道,余衛央所在的皇城,可是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隔著千山萬水,而余衛央,居然只花了一夜便從那裡到了這,而且,還帶著一個人,鳳。他必然是一聽到消息就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馬上趕了過來,一刻也不曾停過……細看他的臉,有著疲累,有著焦心,有著一絲後悔,有著更多的恐懼。
「他在害怕什麼?怕自己就此死去,離開這個世界麼?」相思如此想到。
「相思。」果然,余衛央跟別人不同,別人看不到飄在一邊的相思,而他卻一眼便看到了。看到相思的同時,他緊提起的心便放了下來,長長的出一口氣。抱住虛空的相思。只是,如他所知,當然是抱了個空,不過,現在他是一點不再擔心,只要她的魂還在,他就可以將她救活,哪怕沒有了這個身體,他給她再找一個又如何,相思若是不喜用別人的身體,那麼便是重新投胎,他也是原意等的,千萬年都等了,他還會在乎這點時間麼。不過還好,此時,她的身體還在,而且,還有一點生機存在。
「衛央,你來得真快。」相思笑著說。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余衛央鬆了口氣,手放在相思的魂魄的臉邊,好似真的在摸她的臉,她的魂魄沒有受任何創傷,這讓他安心不少。
「是小銀。」相思斂去臉上的笑,輕歎口氣,轉臉看向已躺在相思身邊的小銀,小銀將身體的生命原力不要錢一般的送到她的體內,而她。現在卻是將近油盡燈枯,滿頭銀髮也失去了亮麗光澤,變得灰敗。臉上,早已不再是那清麗潔雅地少女模樣,而是一蒼蒼老媼。神情憔悴。她氣力用盡,生命將盡,只能安靜的躺著。賀藝已木雕一般,坐在她的床前,滿含深情,淚流滿面,明知小銀看不見。可是卻依然強裝笑臉,用溫柔地聲音,表達著他對她的愛。小銀的枯手,被他握在手裡,放在唇邊,不停地親吻。
他們限入了他們的世界,一個悲情的。絕望的世界。連余衛央和鳳進來,他也沒能發現,雖然。這可能跟他的功力有關。
「衛央。救她,救救小銀。」相思輕聲哀求,如果小銀為她而死,她這一生,都不會再開心了。
「放心。」余衛央沖相思一笑,「我帶了鳳來,為的就是小銀。」賀藝給他傳達的消息裡,自然是包括了小銀地。而他稍一想便也就明白了因果,末說小銀是為救相思而變成如此境地。哪怕不是。只為了不讓相思傷心難過,他也是要盡力救她的。
「賀藝。」余衛央厲聲衝著賀藝吼叫。將他從他那悲情的世界給叫了出來,他抬起淚眼,看向眼前這個被他當作神一般崇敬的人,他的眼裡立刻燃起了希望。只聽撲通一聲,他已跪倒在地,磕起頭來,「殿下,救命。」
「出去,在外面守著。」余衛央冷聲說道。見賀藝遲疑,更是厲聲說道:「想要小銀活,就出去。」
藝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在帳蓬門口,還差點撞到鳳,匆匆說了句「對不起」才爬了出去。而到此,他居然還沒發現鳳。正所謂關心則亂,一個從小背負血海深仇,不停磨礪自己的男人,竟然傷心失措至此,用情也算是至真至性了。
「鳳。過來準備。」余衛央從戒指裡拿出兩個白玉瓶,將其中一個遞給鳳。
「這是……」鳳接過白玉瓶,輕輕找開,只聞一股異香撲鼻,不由大驚失色,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羨慕與妒嫉同時升出,不過,他好歹也是鳳,那種感覺也只是一閃而過,立刻,他便穩住心神,知道,只要跟在這個男人身邊,他就根本不需要靠藥物也會到達至尊的境界的。他將瓶口對準小銀地嘴,伸手緊捏她的下頜,便將那乳白色的液體倒入小銀的口中,那藥一入小銀的口,便有一圈乳白色的光圈罩在小銀的身上,那光圈好似有生命一般,不停在小銀的身體裡來回的進出,滲透至她地每一個細胞,每一根毛髮。
「那是什麼?」相思看著那神奇地功效不由問道。小銀身體的變化肉眼可見,最明顯地,便是她的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少,而她身上的生命力,也越來越強。
「只是一些地精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余衛央坐到相思的身體邊,卻是不看那身體,只看著靈魂,這種感覺,有些怪異。那鳳已坐在小銀身邊,緊緊盯著小銀,注意著她的能量的每一次變化,來的路上余衛央便已告討他該怎麼做。
「地精?什麼東西?」相思皺眉,她沒聽過這種東西。
「簡而言之,就是大地的精華。」余衛央將相思的身體抱起,走到帳蓬外面,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在離原本帳蓬不遠的地方,又多了一個帳蓬,對守在外面的緊張的賀藝說了句,「在鳳出來之前不許進帳蓬。」之後,便抱著相思進入新帳蓬,將她安置在那又大又軟的鋪墊上,他不再看相思的靈魂,而是看向她的身體。過了一會,才輕道:「相思,準備一下,我給你解毒。」
思輕應,其實她根本沒什麼準備,只要身體的毒解了,恢復了生機,她便自然回到身體,要說準備,那就是準備承受身體的痛吧,畢竟,肩膀上,被匕首所刺的地方,還沒完全好呢。
一顆紅色藥丸被余衛央輕輕塞入相思口中,那藥丸足有雞蛋大,相思正在想著,這麼大的藥丸她的身體該怎麼吞下去,便突覺從身體傳來一陣拉力,她心知是該回身體去了,便也就不再抗拒,直接放鬆精神,應著那拉力向身體而去。
進入身體以後,她終於明白,余衛央要她準備的是什麼了,那藥,好辣。不是辣的嘴,而是心,是胃,是身體的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啊,好難受。」相思的身體終於睜開雙眼,隨即,她便開始翻滾起來,似乎這樣,會讓身體舒服一些。
「相思,忍一下,一下就好。」余衛央一把將相思摟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她,似乎這樣,他就可以將她的痛苦給分擔下來。事實上,他比她更痛苦,相思只是身體痛苦,而余衛央,痛苦的是心,是靈魂。看著相思難受,他便覺的如同心被寸寸撕裂,「我發誓,一定讓傷害你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好痛……」相思的余衛央的懷裡使勁掙扎,身上開始冒出一些黑色的汗汁,包括她的臉上,手上,只是,相思此時為了抵抗那身體裡的痛苦,早已閉上雙眼,緊咬唇齒,只當自己身上是被痛出來的汗,並未發覺其實是一些黑色的毒汁,因此,在她的掙扎過程中,竟全都抹到余衛央的身上。
余衛央看了一眼那些毒汁,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看向懷裡仍自掙扎不停的相思,抬起手,在她身上點了兩下,相思立刻便不再動彈,限入無邊的睡夢當中。
余衛央將她輕輕放在被褥之上,走出帳蓬,對著正在發呆的賀藝道:「多弄些水來。」
賀藝領命而去,不一會便裝了滿滿一水袋的水來,余衛央接過水袋,又從他的戒指裡拿了兩個桶來,交給賀藝,「再去。」說完便轉身入了帳蓬,隨手在帳蓬四周下了禁制,才慢慢向相思走去。
將那水袋裡的水放倒在一個水盆裡,又拿出一疊毛巾,才轉向相思,先拿起毛巾,沾了水,才在相思的臉上慢慢擦了起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毛巾只要髒了,便隨手扔掉,從來不重複用第二次。直到一盆水用完,相思的臉,脖書,到手,才被他擦洗乾淨。
將賀藝早已打好放在帳蓬門口的水拎了進來,隨手又拿出一個大浴桶,將水倒入桶中,將手伸入水時,暗暗運起功來,不一會,那水便開始升起裊裊白煙,再試那水溫,此時洗浴,剛剛好。他轉身,走向床邊,伸手向相思,看著那緊皺著的眉,他開始猶豫起來。
雖然他之前,跟相思親也親過,摟也摟過,抱也抱過。可卻從沒有過肌膚相親,從沒,呈相對過。那是相思的最後底線,她知道,他也知道,本來,他是想,讓她自己來的,可是,當看到她那般難受痛苦,他又不忍心讓她受那種煎熬,所以才點了她的睡穴,可此時,他卻又為難了,他,要突破相思的底線麼?雖然他不會對她做什麼,雖然他的心裡認定的只有她,可是,她還沒有呢,雖然到目前,他是唯一陪在她身邊的人,也是她唯一願意接受的人,可是,她的心裡還沒有他,便是有,恐怕也無關愛情。所以,對於她來說,這一底線是重要的。
「衛央……」相思在夢裡輕咽,似哭似吟。
只這一聲,便將余衛央心裡的猶豫給全部打破,他心裡有著喜悅,她在夢裡,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還在想他,在叫他,這是不是表明,其實,他在她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點點的位置?終於,他伸出了手,向著相思的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