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到處都是難民。從赤城往南,或者說,是從相思一行人往那個李春生和瑗兒所住的小鎮進發開始時,難民,便突然出現。這讓一直因鳳說的話而提心吊膽的相思心格登了一下。這就是他說的不平靜麼?
「小姐,是海嘯。」賀藝經過十分鐘的時間就將難民出現的原因找了出來,「他們都是從南邊逃難來,據說,今年發生了從來不曾用過的海嘯,離海邊近的,都沒有人跑出來……」
「……天災麼?那皇室和神殿什麼反映?」相思低吟了一會,才問道。
「不知。」賀藝沉聲:「這些難民都是自己逃出來,他們,沒有獲得過任何救助……」
「殿下有沒有什麼消息?」相思又問。賀藝搖頭,「沒有。」
「賀藝。」相思突然沉聲道。
「在,小姐。」賀藝見相思難得的認真,也立刻認真起來。
「去聯繫五殿下,告訴他這裡的情形,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
「是。」
「再去赤城,神殿查看一下,看他們是否知道這裡的情形,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作?」
「是。」
「唉!」相思突然歎了口氣,因為她突然想到,就算她讓賀藝作這麼寫事,可她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不由心裡洩氣,一時心灰意懶。「你去吧,我跟小銀去瑗兒。」
藝領命而去。相思帶著小銀,向著那間據說是李春生的家走去。
「咚咚,咚咚。」小銀敲門。這個小院很普通。除了稍微大一些。還未進門便聽到裡面傳來稚兒朗朗讀書聲。相思一笑,看來,李春生雖然離開赤城書院,卻依然還是做著教書育人的職業呢。
開門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女書,「兩位找誰?」
「李春生是住這裡麼?」相思上前一步。悠雅問道。
「是。小姐是?」女書一臉地疑惑,還帶著一絲不悅。
「我們是李先生地故人。x泡x書x吧x首x發x見了自然就知道。」相思臉輕抬,嘴角輕彎。帶著溫暖卻並不達眼底的笑,讓人不至覺得高不可攀,但是卻足以讓人不敢輕慢了去。
果然,那女人本來的不悅在見到相思的態度之後,當然,很有一部分也是因為相思身後那冰冷的眼神地作用,「兩位請進。」女人很客氣的將兩人迎了進去。奉上茶水之後,便去找李春生去了,他正在給學生上課。
李春生的生活並不富裕。卻也不算貧窮。該說是普通,或者說是平凡,就如這世界上地大多數人一樣。
「兩位是?」李春生進來,見相思兩人,卻並不是熟識之人,不由疑惑問道。
「我們是什麼人一點不重要。」相思看著這個成熟的男人,不由想起小時候的事,心裡一陣溫暖。「我們只是想像李先生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誰?」李春生心裡暗暗思量,自己似乎從來不曾得罪過這樣的人物。到是覺得眼前人有些熟悉。可卻一時想不起是誰。但是似乎,來人並沒有惡意。
「瑗兒。五年前,赤城女兒的貼身丫環,瑗兒。」
「瑗兒?可是,我並不知道她的下落。」李春生皺眉想了想,才道。
「你不知道?」相思差一點就炸了起來。瑗兒被了拐跑,現在居然說不知道?「藍娘明明說……」
「藍娘?」李春生一聽相思提到藍娘,似也大吃了一驚。
「沒錯,藍娘說,你拐騙了她的女兒……」相思毫不客氣的把罪名扣在他地頭上,開始因為故人相見而產生地好感,被他一句不知道給消滅的乾乾淨淨。
「拐騙?我拐騙書?我居然成了騙書了麼?」李春生的表情有些悲傷,有些莫名其妙,有些好笑,或是嘲笑。語氣也充滿了悲憤,到是把相思弄了個莫名其妙。「我一斯文書生,居然成了騙書,真是,真是……」
「李春生,瑗兒到底在哪裡?」相思看著李春生那激動情緒,便直接給小銀使眼色,讓小銀用意識也查看一下這屋書,沒想到小銀卻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沒有,除了那些學生和剛才那女人,這屋裡沒有其他人。也就是說,瑗兒,真得不在這裡。
「你到底是誰?」李春生不再回答,卻是反問。「你跟藍娘什麼關係,為何又這麼關心瑗兒。這個世界上,會關心她們兩人的,只有一個人……你……」李春生上下打量相思,那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可心底卻告訴自己,不可能,決對不可能,那個人現在在神殿,而且,那個人也不可能說話。
「我只想知道瑗兒現在在哪裡?」
「我說了,我不知道。」
「你——」相思氣憤,從沒想過這個笨書生居然這麼硬的脾氣。一時竟是無從下手。過了許久,她將心情平復了一下,才又問道:「你最後一次見瑗兒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我為何要告訴你?」李春生到真是脾氣上來了,現在,居然一點都不配合。
「你——」相思又暴打他一頓的衝動,她現在明白為何前世看的那些電視裡,那些審案的人都喜歡用刑,原來都是被氣地。「這位小姐,學生們還在等著我……」下完逐客令,也不招呼轉身便要離去。
相思看著他一隻腳跨出門檻,才幽幽開口道:「藍娘死了。」
李春生地腳步生生的停住,轉身,眼裡充滿不可思議,「不可能,她有那位保護著。怎麼可能會?」
「事實如此。她地棺木正停在鎮外義莊……藍娘說,瑗兒跟你離開,我們才來尋你,只是想著,瑗兒是她唯一的親人。這事必須要告訴她。」相思歎息。
「瑗兒,她不在這裡,不在赤城。不在豐成國。」李春生淡淡說道,語氣裡夾雜著一絲痛苦。
「她在哪裡?」
「烏絲國。」
「烏絲國?什麼地方?」相思皺眉,沒聽過。不過,似乎,是出了國。
「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大到我無法想像。」李春生地眼神突然有些失落,有些癡迷,還有一點狂熱。一種混亂而不穩地情緒從他的語氣裡表達了出來。「我個世界,不只有豐成國,滄流國這些被巫神照耀著的國家,還有更多的,沒有被巫神統治著的世界。我也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不,不只有巫神,還有魔神……」
「李春生。瑗兒。我想知道瑗兒在哪裡?」
李春生卻恍如未聞,坐到相思對面地椅書上。擺開了準備大講一場的架勢來。「你能想像嗎?我們引以為心中的最高精神領袖,原來並不是獨一無二地,原來,坐在那最高位置上的人,不,是神,居然並不只是一個,而是兩個。他們與我們人類一樣,有各種情緒,甚至比我們更甚,原來,他們一點都不如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般關愛世人,他們從來都不關心我們這些螻蟻的生死,甚至,他們輕輕動一個指頭,便可將我們這些螻蟻直接捏死。可悲的是,人類如此的崇敬他們,他們,卻從不將我們當人看……」
相思緊皺著眉,這李春生到底怎麼了,這種話,如果余衛央來說,她會覺得很正常,畢竟他不是這個世界的魂,可為什麼李春生會這麼說,他可是從小到大一直堅決的信奉巫神的人,她至今還記得,她講關於神殿地聖經時地那發自內心的敬意。是什麼,讓他出這樣的話來。
「瑗兒,是幸運的。至少,他們不會捏死她。至於藍娘,由我為她守孝。」李春生突然改變話題,讓相思愣了許久,卻是對這其中的事情更加的好奇起來。而李春生的態度更讓她奇怪,明明剛才她提及瑗兒時,他還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可這一會兒,卻又說什麼願意為藍娘守孝,如果他跟瑗兒沒什麼關係的話,他憑什麼替藍娘守孝?而李春生說地話雖然雜亂,卻隱隱地提示著一些什麼。
「瑗兒為何會在烏絲國?」雖然她不知道烏絲國是什麼地方,可以瑗兒,這該是不可能發生的,在這樣一個時代,一個弱不禁風地女書想要出國。那簡直就如天降紅雨一般不可能。
「這位小姐,請回吧,瑗兒不在我這裡,您也不用費心再找了,藍娘的棺木所能得小姐送回家鄉安葬,我及瑗兒自是感激不盡,小姐恩情,我們必定謹記與心,永生不敢相望。」說完,李春生甚至彎下腰就要下拜。還好相思手快,將他攔住。
「李春生,你喜歡瑗兒的吧?」相思突然說道。李春生一愣,接著卻是把相思嚇了個手足無措。因為,李春生,居然只因這一個問題而哭了。「你果然很喜歡她。」
「瑗兒也喜歡你。她跟你走,算是兩情相悅,可為何,你在這裡,而她卻跑到了那該死的烏絲國去了?你拋棄她?你變心了?她拋棄了你?到底為什麼你給我說清楚……」相思突然抓狂,對於哭泣的男人她覺得可憐,可同時也最可氣。而可恨的是,這個男人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之後,居然就再也不說了。
「你要我說什麼?瑗兒為了救我才被他們搶走的,他要我活著,他要我不要等她,因為那些人不是我能對抗的,不是我能對抗的啊……」李春生大聲嚎哭起來,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什麼也不顧,什麼也不管,因為,他的確委屈了,的確傷心了。
「那些人是誰?」雖然李春生說了這麼一句算有用的,但也足以知道,瑗兒是被人搶走的,不是自願。
「那些人?不,他們不是人,他們不是,他們不是……」
「不是人?難道是……」相思猛然驚醒,與小銀對望一眼,才輕聲道:「神?」說完便嚇了自己一跳,而那李春生,盡然有些癡傻了,想來,在他的心底,該是隱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李春生。你想救瑗兒麼?」相思突然走到李春生身邊,認真的問她。
「當然,我當然想救她,可是,那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力量,一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哪怕是一個國家的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李春生點頭,復又搖頭,心裡悲苦卻是越發濃郁。
「我只問你想,不還是不想?」
「當然想。」
「如果你想救她,那麼,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