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南天門外,一戰之下,玉帝被暴怒的黃靖,一槍刺中令人寒磣無比的後庭位置,雖受傷不重,但臉皮卻是丟的極大。不過倒也論證了黃靖的一番言語,不打不足以平息青丘山怒火,不打,不足以令肖小膽悸!
孔宣疑慮不解之下,卻是徑直跟著同樣心事重重的黃靖,一路回了東海,不過前後腳,也沒人通報,孔宣就徑直進去了。
「師弟!」黃靖此時卻正站在龍宮中一處水晶作壁的屋子裡,望著外面的游魚,在海底幽光的襯托下,背影中顯現出一陣怒意和那深深地落寞,甚至,有一些悲涼。
黃靖也未回頭,卻是喃喃道:「師兄,你想問什麼,是不是大陣中之事
出乎孔宣的意料,此時的黃靖,哪裡還有一絲怒意,語氣中是不盡的自嘲,不安。甚至,不意間,孔宣居然感覺到了一絲落寞。
孔宣隨勢坐下,卻是圖的一個比較輕鬆的氣氛,說道:「兩儀微塵陣中,黑白二障破了之後,你我踏入那陣中之陣,果然應了老師當年之年。但凡逆天之陣,必有逆天之舉,卻是沒想到,是這麼一個逆天之法。」
黃靖道:「我從未懷疑過老師,兩儀微塵陣有這般威力,卻是剛好應證了老師所說的逆天之術。」
孔宣點點頭道:「你都看到了什麼!」
語氣很堅定,彷彿肯定黃靖也看到了什麼一般,直直地望著他,想看出來他有沒有說謊。
黃靖背對孔宣,伸手向那水晶宮壁隔空虛拂一下,卻是驚得海底無數游魚,盡皆作鳥獸散。
「師兄,我們是不是正如那游魚一般渺小?或許。我們還不如他們吧。魚有自得之樂,我們,卻無那戲水閒情,人生如此,難啊,難,難,難!」
孔宣一愣,卻是不知這黃靖師弟為什麼忽然間有了這種感受。不過細想之下,自己原來也有這種感覺,卻是道:
「大道之下,即便聖人,也不過是偷天之螻蟻。即便老師鴻蒙得道,也不過是做了那天道下的強者,道路茫茫。何時是岸。游魚有自得之樂,吾等修道之人。卻是連他們亦不如。」
孔宣感慨道,似乎是他修道多年的感悟吧:「當年吾等常說。老師修為已達天人境界,其實當年老師便曾有言,大道之路無止境,唯有走在前面。方才是吾等修道之人的福緣。」
黃靖問道:「那你恨過這個世界嗎?她總是給人很多傷心之事,她總是給人太多聚散離合。不論拿起放下,皆是一番錯,道之一途。究竟何方是岸。」
孔宣輕笑一聲道:「師弟,你倒是著相了。師兄與你不同,當年雖然早生洪荒,先天有神通。但禍福皆是同行,我那五色神光也為我惹來了無窮的殺禍。所謂螻蟻者所求之物,不過芶且偷生。我當年連螻蟻亦不如,哪裡還敢感慨如今之天地不公呢!」
此言一出,黃靖倒也有了所思,微微轉身,苦笑一聲,坐下道:「人欲難足,我黃靖本體不過一條錦鯉,能有今日成就,早已經是得天眷顧。不過,準確地說,我們這些門人弟子,都是搶了老師氣運,雖然,他是自願分給我們的。」
「老師分氣運,弟子氣運足,老師也會有所得。師弟倒是不要太著相了!」
黃靖搖搖頭道:「我此言,卻不是這番意思!人生難足,我黃靖區區一條錦鯉,怎會為自己鳴不平,怎會為我這些因為一人得道而雞犬升天的族人鳴不平。我,恨的是別人。」
孔宣一愣,隨即明白,黃靖肯定是在陣中看到了什麼,而且以黃靖的修為,肯定明白,這些東西雖然不一定是全真地,但絕對有大部分是真的,而剩下的就是那所謂的天機變數。
「師弟,你究竟看到了什麼?」孔宣再次問道。
黃靖道:「師兄問我看到了什麼!難道師兄沒有看到什麼嗎?」
孔宣心頭一念轉,卻是道:「陣中之事,卻是,卻是……」
黃靖搖搖頭,道:「師兄,你何必自欺欺人。你我修為,皆知那陣中之陣乃是確有其事。而我等所見之事,他日比有可能發生之時,甚至,許多事已經注定了!」
孔宣聞言,不由暗歎道: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天數即便如此,我又如何能接受。
「師兄。那陣中之陣,你可是到了青丘山
靖道。
「不錯!正是到了青丘山!」
黃靖道:「如此一來,想來你我不過前後腳,雖然看到的東西可能不同!」
孔宣聞言卻是神色凝重道:「我入山之時,被那守山小狐狸告知,曾經有人闖出山門去了,但天意弄人,我卻是不知何人闖陣而出!師弟,可曾知曉詳細。」
黃靖聞言,卻是苦笑著搖頭,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神通不及天數,許多事,終究不是我等能改的。該逃的人還是會走,盡忠盡孝之人,打死也不會變。」
孔宣聞言,卻是一急之下,站起來問道:「師弟,告訴我,誰闖出去了?我進殿之時,除了老師,恍惚間居然只看到了你,其他人,我也不知誰在誰不在。你便告訴師兄,誰闖出山門,叛、叛……叛教去了……」
說完,卻是頹然地坐下,在他看來,得知那個消息,猶如要了他的命一般,讓他難以接受。
黃靖道:「我當時踏進大陣,回山之時,正好遇到了那出鬧劇。唉……」
「那你究竟看到了什麼?」孔宣急道。
黃靖道:「說又如何,不說又如何。世間之事,哀莫大於心死。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嗎?我沒有攔他們,我大笑著,送他們而去……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師弟!!!」孔宣一看,黃靖怒極而笑,盛怒之下,居然大咳出血,准聖境界地修道者,居然被氣的吐血,這著實太寧人難以相信了。孔宣急忙將黃靖扶到一旁榻上,想讓他躺下。
「不用管我,死不了!」黃靖推開孔宣,重新坐到椅子上,道:「我是為老師不值,為老師不值啊。」
「唉,天數既然難改,你也不願說,也罷,不說也是。想來他日天機顯現之時,你我也能窺到一些端倪。到時候再做計較,成與不成,就看天數了!」孔宣道。
黃靖卻是道:「親眼見了那件事後,我就待在了青丘山。後來,老師告訴我,為我黃家安排了一番機緣。唉,老師之恩,高比天穹,唉!」
「是何機緣?你黃家已是四海之尊,莫非還有比這更了不得的?」孔宣道。
黃靖苦笑著搖搖頭,道:「老師為人,恩怨分明,對待門下雖然不一定懲惡,但賞賜卻從來沒有手軟過。能是什麼別的機緣,唉,還不是那……」
孔宣一愣,隨即一想,忽然大驚失色道:「莫非是那……」
黃靖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師兄,我黃家窺到老師太多了,故而我才如此反感那些知恩不報的叛教之人。」
「如此一來,師弟一家,福緣確實大了。唉,師兄修道之路,卻又在何方呢。」孔宣有些落寞地道,他倒不是嫉妒黃靖,卻是想到了當年周成所言,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如今黃靖的路基本已經現了雛形,自己地呢?又在何方。
黃靖道:「師兄,老師曾有言,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自己選地就不要後悔。大陣中時,石忠二人已經被擒到了青丘山,我剛要被老師招去大殿議事,卻是中途出陣了。你便告訴我,你是怎麼選擇的?我能感覺到,老師定是讓你定奪,這或許就是你地路。」
孔宣聞言,卻是一頭冷汗道,「我,我沒有……不,我選了。我……」
黃靖聞言,忽然站起來,搖頭道:「師兄,你好糊塗。道之一途,你卻如此執著。我便明告於你,當時你選擇之時,我正好在大殿中,唉……」
「你,你都看到了?……」孔宣大驚失色道。
「嗯。我都看到了,包括……」
孔宣頹然坐下,道:「那你可知,最後是何結局?」
「哈哈哈……」黃靖一陣悲涼到極致的笑聲,卻是激得孔宣不由心神跳動,「師兄,師兄,唉,此事就此作罷,他年你必會知曉此事究竟,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此間事了,你還是回青丘山吧,日後終有爭鬥之時,這些事,你就不要再想了。」
東海事了,孔宣回山,卻是成周山,周成忽然停下講道,「今日講道,到此為止,爾等退下吧。無事休來煩我!」
眾人退下後,周成一人坐在那雲海之邊,自語道:「沒想到兩儀微塵陣如此大威力,天機顯現之下,不知會有何變數,也罷終究還須下山一趟,正好可以去魔界看看那寶貝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