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孔宣忽逢猝變,又驚又喜之下,卻是跪地就拜,「不孝徒兒,見過老師!」
屋裡人不少,都看著忽然推門而入的孔宣,卻是沒有人說話,似乎氣氛有些沉重,孔宣低著頭,也不敢抬頭看,上面那個老師不開口,他怎麼敢起身。
當然,進門那一霎那,孔宣卻是能感覺到,這個人確實是自己老師,天機也看不出有什麼紊亂的地方,一時間,他倒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也忘記了一些疑惑。
「你回來了就好。今天正要等你回來!」只見上面坐著的周成,開口說道,指了指下面跪著的人,對孔宣說,「你可曾認得此人?」
孔宣忙抬頭一看,果然自己眼前還跪著兩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正是那石忠和竹語,不知怎麼回事,兩人以頭觸地,卻是不敢動分毫。
「老師,大,大師兄,師姐這是怎麼了?」雖然踟躕了一番,但孔宣依舊叫出了大師兄三個字,雖然對石忠他也是諸般不滿,但孔宣為人,卻是沒有那般強勢,依舊念那情分,倒是讓人感慨。
「哼!你還喚他做大師兄,你倒是問問他,他可曾將你看作師弟。他可曾將這整個青丘山上下看做自家人?」上面端坐的那個周成,似乎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地罵道:
「這兩個孽畜,為師當年憐他二人悲苦不堪,受那風吹雨打之苦,不忍之下方才點化成形,免了那餐風露宿之苦。你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我在的時候,大家都把我當老師,都把我當師父!可我一旦不在呢?」
「周成」似乎很氣憤,接著道:「我不過是離開這些年。看看,看看你們都變成什麼樣了!一個個好像沒有了主心骨,好像找不到人跟隨一般了。更有甚者,石忠,繡語,爾等兩人屢次行那叛教之事,可是忘了當日我之告誡?!!」
下面跪著的竹葉和石忠似乎很驚悸,竹語就在那裡不停地哭,石忠卻是憤而抬頭道:「老師。石忠冤枉,冤枉啊!蒼天在上,石忠沒有一日不將老師看做親人一般。老師當年重傷隱去,修為全無之下,石忠只當老師天命所定,逆天之人,受了那逆天之罰。」
「哼。逆天之罰。為了你們,我可曾少受了逆天之罰?你多次嫁禍地仙界成教。陰謀詭計,哪裡配的上做我的弟子!!」
上坐之「周成」似乎很氣憤。指著石忠就是一番話罵道,連孔宣都看的不由側目。
正在這時,孔宣忽然見到了人群中的黃靖,腦海中猶如一道驚天閃電劃過。忽然想起自己此時所處之地,說不得還是大陣中,而且,他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被四位准聖算計了,畢竟一夢千年的陣法,要同時作用於他和黃靖,不應該那麼容易,而且還是一點徵兆都沒有。
當然,最最關鍵的是,為什麼他第一眼看到青丘山地時候,沒有看到本來是和自己一路的黃靖。
此時卻聽石忠說道;「老師。石忠所為,皆是為了能讓小語能過得更好,您也知道,當年我和小語一路走來,是何其苦難。我不過是為了讓他過上好日子。而且,老師不在,我不過是想擔起成教大師兄的責任,好將我成教發揚光大。而且,那寶貝……」
「夠了。不用說了。石忠,當年我苦口婆心,教導於你們,為我門下者,首當相親相愛,情同手足,你看看你是怎麼做的……」
「周成」開始喋喋不休地罵起來,絲毫不管下面一臉疑惑地孔宣。
孔宣暗道,不對啊,這老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模稜兩可起來了,雖然什麼地方都對,天機也沒有錯的地方,甚至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現實還是受了陣法困擾。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見到了黃靖,而黃靖卻只是微微點頭,絲毫不像剛和自己同赴大陣的模樣。
世間有一種陣法,卻是名一夢萬年。此陣本是一些修道者自己給自己用的,畢竟修道之人,有時候一次閉關就是幾萬年,甚至十萬年,自娛自樂之下,也就創出了這種陣法,能讓人感覺、萬年只是一瞬之間,方才有一夢萬年之稱。
懷疑自己中了這陣法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四個准聖心,先是干擾天機,然後合力布下大陣,或許真能讓自己不備之下,著了道。但這裡的疑點就是他沒有絲毫感覺到任何不同地地方,除了眼前這個黃靖。
照說,孔宣和黃靖都是到了准聖人境界的修道者,就算是被聖人手段,一夢成真,虛度光陰,那應該記得入陣之前的事才是。畢竟,孔宣剛剛看到青丘山,也清晰地記得剛才的事,准聖人實力的修道者,不可能在遭了算計之後,不知道方纔的事。
孔宣還是不敢肯定,卻是向黃靖打了個眼色,但黃靖卻是淡淡地點頭,沒有說話,孔宣就更加迷惑了。
「師弟,你怎麼忽然在這裡?」孔宣實在忍不住心頭疑惑,以元神傳音道,但是結果卻是嚇了他一跳。
「孔宣,我在這裡教訓你家師兄,你卻在下面元神傳音。你莫是糊塗了,剛從外面回來,卻問你師弟如何在這裡!」
「周成」似乎很不滿意孔宣在下面分神,逕直教訓道:「那你倒是說說,這石忠究竟如何處置,才算恰當!」
孔宣慌忙道:「老師在上,弟子只是有些疑惑,剛才回山之時,又聽到……」
「不要廢話,顧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問題!」
「周成」似乎開始發怒了,一聲呵斥嚇住了孔宣。
孔宣三叩頭後道:「老師在上。石忠師弟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我看,我看還是……」
「糊塗。石忠之事,怎能容你這麼輕巧說過?」
「周成」大怒道,「你就這麼懦弱?你身為成教教主,居青丘山,掌三十六品青色蓮台,就如此不堪?」
孔宣一想老師不該如此火爆脾氣才是,轉念間卻是有了主意,「如此也罷,就將石忠打入輪迴,以儆傚尤!」
「糊塗。我教導門下,必要相親相愛。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又有何不可!你身為成教教主,動輒提及門下懲罰生死。我就是這麼教你地嗎?」
「周成」似乎依舊不滿意。
孔宣一愣,這時候心中的疑慮更重了,這老師究竟怎麼了,自己怎麼說都不對,看來真地有鬼。
「你身為成教教主,當為眾弟子之首,此等事情如此猶豫,日後如何能成大事!殺是不殺,你看著辦,我不管了!」
「周成」這下的口吻,就是完全看孔宣地了。
石忠和竹語二人見「周成」開口,卻是急忙跪伏在孔宣面前道:「師弟,老師要你拿主意,切勿害吾等二人。想當年,不是吾等哭求老師,你連入門皆是不能,如何能有今天?切勿殺吾等!」
「師弟,師姐雖然嫁給了石忠,可以前一直是很愛你的。我們乃是有緣無分。你不會忘記了吧,當年你封神一戰有一劫,還是師姐幫你擋下的,你切忌不能開口說殺一字,徒自讓吾等寒心啊。」
「師弟,大師兄只是一時被權利蒙蔽了雙眼,你不能見死不救,你要給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對面地「黃靖」此時也開口了,「師兄,莫要心軟,你想一想,當年他們二人是如何害吾等的。你不要忘了,他們是怎麼栽贓青丘山,將老師當年所為全數告知三界的。今天一定要殺他們,不殺不足以平眾怒,你切莫心軟,要以大局為重啊!!!」
「師弟。老師說過,大局便是眾弟子相親相愛。你就給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們願意受罰。大師兄願意受罰,只要不要將我和你繡語師姐分開!」
「師弟,求求你了,你不要忘了當年你入門之時地淒慘,莫非你真要讓師兄師姐如你那般!!!只有你能救我們了,師弟,不要辣手相殘同門啊!」
孔宣大吼一聲:「啊…….」
隨即卻是有了決定,跪地拜道:「……」
…….
半響,東海上空,一個聲音響起:
「孔宣不愧是成教門下第一人,終究是破陣而出!」
大海之上,懸停一人,臉有淚痕,不是那孔宣,又是誰!而黃靖卻是依舊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