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地府陰山,佛門依舊和地府大軍隔山而望,山頂的玄黃寶殿猶如一道分水嶺,死死地將兩方攔在了兩邊。兩邊皆是大陣林立,各種歹毒之法層出不窮,旌旗之上,也只是寫明兩方勢力歸屬,倒是沒有那些個戰車,戰船之類的。
仙神魔鬼大戰,這些凡俗的東西,卻是暫時用不上的。絕頂高手都是針尖對麥芒,而日常的攻勢,攻心之勢,就只能靠這些絕大部分是返虛期後的修道之人來進行了。這應該說是鴻鈞不顯,聖人不出的結果,也可以說是天下修道之人的機會。
登天之梯已經擺在那裡了,能不能躍然而上,就要看各自奪那氣運天機了。
卻說黃靖和孔宣相商大事,論定了日後所行之計策,便告別青丘山,回東海而去。天機之中,有牽引一說,若非聖人之輩的大神通者,但凡身臨其境者,自然能知曉更多天機氣數。不然如果一個准聖人待在億萬里之外,遇到別的准聖干擾天機,天機牽引不到,卻是落了下乘。這就是,你算計我的東西,我卻在那裡守著,來吧,論個高下便是。
「吾皇此去卻是經年,倒是讓老臣等族中上下,好生想念!」東海錦鯉龍的職司長老,忽然見一人遁光而至,不是自己族長是誰,卻是大喜。
「嗯。此次回來,卻是要住一些時日!」對於自己的族人,黃靖秉承了周成的一貫作法,雖然不過與嬌寵,卻也愛護親善有加,不似別的人,一旦成了那飛黃騰達之人。便將昔日同胞棄於不顧。而一旦無能之時,方才利用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族人,自己人。
世間卻是多有這等人,就如周成當年之世界。從政治的本質來講,非我族人,其心必異。但是卻有不少高級知識分子對外國的高薪科研工作趨之若騖,美其名曰西去取經,追求個人價值的實現。其實誰都知道。科學沒國界,科學家卻是有國界地。但是,過度追求個人主義,慾望的膨脹終究被一張小小的綠卡所引發。當然,就更不用說很多人老來無為,老態龍鍾之年賺夠了美金,方才打著回國支援的旗號。回國來坐享其成,享受各種美譽、職稱。
可歎。可悲,少小離家耄回。鄉人無改鬢毛衰,週身何止生反骨,尚有齷齪藏心中。
「想我東海錦鯉龍一族,卻是全靠族長一人支撐。若是族長不再眷顧,我東海錦鯉龍卻是難以立足天地間!」黃靖雖然短短百年不在,四海之事,由長老們輔助黃青雲定斷。但這些長老依舊覺得艱辛無比,哪有黃靖在時一般好。
黃青雲和孫悟空本是遵命閉關,但黃靖一番作法亂了天機後,卻是將二人放了出來,雖然兩人因為潛去地球,失蹤了很大一段時間。但光是地仙界便是億萬萬里之大,尋常兩人行蹤,誰又會關注呢。
黃靖道:「嗯,此事我已知曉,長老放心便是。你去喚青雲來見我!」
「是,族長!」
黃靖為四海之龍王,卻是已被尊為龍皇,但族人依舊喜歡稱他族長,簡單的才是最好的。
不時,黃青雲便興沖沖地走了進來,父親一去百年,憂於政事的他,卻是應付起來有些捉襟見肘,此時見黃靖老父回來了,頓時覺著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父王,你可算回來了!」
黃青雲身穿八爪金龍袍,坐在下首,望著自己略顯老態的父親,雖然知道仙人容顏不過是隨心淡然,卻依舊有些傷感,不是為別的,只因為自己遠遠不及老父親穩重。
「青雲。我平常教育你多少次了?」黃靖一聽,立馬繃起了臉,道:「你是我黃靖地兒子,也是唯一的親生兒子。不論何時何地,你當喚我為爹爹。父王一稱,卻是太過生疏,哪裡有當年老師之道?你若閒來無事,自去密室將混沌篇中篇給我熟讀百遍!」
黃青雲聞言,卻是急忙起身,跪伏在地,說道:「爹爹,切勿動怒,孩兒之過,孩兒之過!」
黃靖聞言,卻是怒氣漸去,微微點頭,示意黃青雲坐下,說道:「青雲啊,老師一脈,本是開天之前,混沌中之青蓮道。當年為父有幸得了老師賞識,方有跪聽大道千萬年之機遇,那是
耀。在為父看來,天地之間,不過兩種道果,一為為混沌青蓮道。鴻鈞之道,素喜無為,敬天地,聽天命,以因果氣數論勢論道,這也是為何當年諸位聖人,盡皆不顧門人弟子生死,也要在那捨得之間,來搶那天地氣運。青蓮之道,卻是得自混沌,由老師親傳,此道講究有情,非是標榜有情,而是天地至情。修道既修心,若非無心無情,成就雖然容易,卻也終究有限。」
黃青雲一臉疑惑地沉思著,他也不知今天這爹爹為何要給自己說這些東西,以他的修為來講,很多東西,似乎具有不可顛覆性。
「爹爹,孩兒有一事不明!爹爹歷來便將老師之有情青蓮道,看之甚高。可是,洪荒當年鴻鈞道祖以鴻鈞之道教化門下弟子,卻是讓門下弟子連帶祖師在內,七人成就混元大羅金仙果位。而師祖當年也是以道祖弟子身份成就聖人位,爹爹為何將天下之道分作兩類,卻不提那西方佛門之道。」
黃青雲似乎怕自己爹爹怪責自己,急忙補充道:「孩兒並無低看自家道法之意,只是多有不明,還望爹爹指點。」
「呵呵,青雲啊,你還是修為不足,難知天時。」黃靖倒是沒有生氣,繼續說道:
「鴻鈞道祖開講鴻鈞造化大道,老師去聽,自然是取其長,補己之短,何況天下之道,本為一體。鴻鈞之道崇尚無為,乃是天道,老師之道,尊崇有情至性,乃應屬大道之路。當年鴻鈞道祖能讓門人弟子成聖,不過是順應天數,行那順天之勢,所謂順天者逸,逆天者勞。鴻鈞道祖成人之美,倒也成全了自己,最終借助教化聖人,立那聖人果位的因果功德,合身天道,成就鴻鈞。」
「而老師之道,取長補短之後,更合大道精義,為父雖然只有准聖境界,但這青蓮大道之精妙,卻依舊連億萬分之一都不曾學得。老師所學之深,青蓮大道之妙,之玄,當在那鴻鈞之道上。」
黃青雲又道:「兒聞道祖有言:大道三千,條條皆可證道。為何父親又有高下之分?」
「你這笨犢子。當年鴻鈞道祖此話,是說給誰聽的?此話你是在那混沌篇中看到的吧?當年此話不過是老師問及鴻鈞之言,鴻鈞道祖答話,自然也是對應這些注定成聖之人。哪裡有別人機會!」
真是一言點醒夢中人,黃青雲此時才明白,別說學道了,就是這周成祖師搜集整理的道卷,他也沒看懂。
黃靖道:「青雲。天地大劫在即,諸多人皆是難逃厄運。我今日與你講這些密事,不過是希冀你刻苦學道,早日成就一番。老師與你曾經見過,你或許會被老師那番隨行淡然所擾,以為他不過如此。今日之後,你萬萬不能行此想法。須知,懷疑青蓮之道,便是不恭,不恭者,難免有禍。」
「孩兒謹記。」
「嗯,我黃靖雖然貴為準聖之尊,卻僅有你這獨子。悟空雖我義子,但終究不是成教直系,日後難有大成就。他能學到一些東西,已經是老師法外開恩,恩賜我黃家了。」黃靖說完,卻是凝神看著黃青雲,半響,卻是欣慰道:
「不錯,密室中,老師賜予我黃家混沌篇中間篇,你卻是已經悟到一定境界了。你明日便去青丘山,拜見你孔宣師叔,他自會將那混沌篇高級篇傳授於你!」
「爹爹,這高級篇有何高明之處?」
「混沌篇高級篇,非成教直系不傳,心術不正者不傳,非直系子孫不傳,非恩師家人不傳,此篇未曾典籍在冊。學了此篇,成就准聖境界,只是時日問題!」
「啊?真能成就爹爹如此修為?」
靖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急道:
「有一點,你當謹記在心。但凡青丘山功法,一律不得外傳,謹防資敵。老師當年有言,凡外傳功法者,他日必有奇禍。如若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日老師雷霆手段之下,不說你要受罰,便是老父,羞愧之下也只能引頸受戮,罪同連誅。」
黃青雲大駭,自然是連連應道萬萬不敢,方才告退。
黃靖看著黃青雲離去,卻是暗自歎道:「東海風波難以知曉究竟,你去學道,卻也能避過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