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回了自己居所,卻是魔皇宮後一處香宮水榭之地,方圓成裡,院中水網密佈,多有珍稀魚類穿梭其中。其中不乏吞吐煉氣的精怪之類,不分日夜地修煉者那偶然得來的魔界築基功法,石忠路過之處,精怪魚鱉之類盡皆後退,王者之氣,讓這些處於修行體系最底層的精怪們,選擇了臣服。
偌大的里許院子中,種的最多的是竹子,竹子旁一定是堆著一堆頗有靈氣的北山之石,竹石相間,卻也各有風味。
「在想什麼?」
繡語一個人正坐在池邊,望著這滿池魔界靈水養育的各般靈獸,觀那呷浪之鱗怡然自得,賞那划水之鱉,芶且偷生。諸般物皆是生機盎然,可這池邊佳人,唯獨不同,眉眼之間,儘是愁緒千絲,輕嗟暗歎,徒增佳人憐色。
「早朝完了?」竹語感到那雙熟悉的,充滿力量的大手抱著了自己,不由順勢微微一躺,便被石忠圈在了懷抱裡。
「嗯,朝堂之事,自有為夫處置,盡皆不過閒散小事,夫人又何須掛懷!」石忠遠遠地看到自己夫人的背影,便知道她有心事,也就盡力想轉移話題,免得讓她更加掛懷心中所想之事。「夫人靜坐池邊,莫非池中有何物惹得夫人不喜?我派人盡數換過就是!」
對這個夫人,石忠依舊是沒有半點架子,甚至不曾有一次在竹語面前稱自己為皇,都是以夫妻之道相稱。兩人倒也恩愛了十萬年之久。
「此間精怪魚蝦,不過乘眼之景罷了。有何喜與不喜。我唯獨喜的,不過那些竹子,北山之石罷了。」竹語微微側頭看著石忠充滿著溫愛地臉頰,她知道,這張臉在外人面前,早已經是王霸之氣盡顯。夫君還是太愛自己了,才從不在自己面前把上位者的威嚴拿出來半分。竹語不禁暗歎道,自己夫君變了,但也沒變。
「那夫人告訴為我,是為何事憂煩?」石忠憐愛地一下下用手梳理著繡語被風吹亂地秀髮,溫柔至極,對竹語的愛,盡在這些小事之間。
「要打仗了吧。」
「嗯,仙界大軍來襲,為了那件法寶。為了魔界的安危,為了……」石忠微微一頓。卻是用力將竹語摟在懷裡,癡癡地說道:「為了我深愛的夫人,能無憂無慮地生活,能盡享世間權利,地位,尊崇。一切,一切。」
這,才是石忠的心裡話。他想強大起來,聖人不出對他的刺激很大,特別是當他終於在幾萬年前邁入准聖人實力之後,渴望強大地念頭愈加強烈起來。在石忠看來,聖人不出,就是准聖人的天下,誰拳頭大,誰掌握的力量夠強大。誰就能得到最的利益。
有了絕對的實力做保障,而不用求於他人。在石忠看來,才是掌握了自己的命運。他才能讓繡語任意地過她想過的生活,讓她受億萬人敬仰,能保護她,能給她需要的一切東西。對強權,對絕對實力的渴望,在石忠看來,是一種對自己的愛,也是對竹語地愛。
「打仗要死很多人啊!」竹語也是知道,那些兵將都是修行人,不論仙魔,皆不是凡人,打起來自然場面轟轟烈烈之餘,死傷難免重到讓人膽戰心驚的地步。或許,這就叫神仙打架,自己遭殃吧。
「小語,我們都是生於洪荒,爭鬥也見過不少了,早該習慣了。遙想洪荒當年,巫妖人三族死戰,死傷之重,可謂震古爍今。而後來地巫妖決戰不周山,更是空前之慘烈,兩族剩餘不過寥寥,仙魔大戰,也不過就是那般光景。」石忠一邊抱著繡語,一邊遙望遠處虛空,似是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算了,事已至此,也無甚可說。」竹語頓了頓,似是有些害怕地問道:「誰是我們的敵人?」
「仙界玉帝,仙界的小乘佛教。」
「只有他們嗎?」
石忠一時語塞,半響道:「所有擋在我前方的人,或許,都將是我的敵人吧……」
繡語聞言,嬌軀微微一顫,石忠最好地地方就是從來不瞞她任何事,也是最不好的地方,因為竹語什麼事都知道了,心裡難免不好受。
「怎麼了小語?不舒服嗎?我抱你回屋裡去吧!」石忠對自己這位夫人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也從不勉強她做任何事,甚至是修煉,只要她不願意,石忠從來不說半句。每日裡,
種花養草,照顧那些竹子還有那北山之石,閒來也不卷,樂的清淨。
「不。我就喜歡待在外面!」
「好吧,我陪你。」
繡語望著池中的魚蝦鱉類,不由歎道:「這些傢伙很可憐,懵懂不知世事,好像當年崑崙山頂的我們一樣,無依無靠,餐風露宿。」
「你呀,就是那麼心軟。改日你將混沌篇基礎篇講授於他們聽也就是了。要知道,我們不再是當年那無依無靠的山竹野石,我們現在是一界之尊,誰也不能欺負我,欺負你了。我們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雖然我們出身卑微,但是,放眼各界,誰敢不看我們的眼色,輕易招惹我們強大的魔界。當然,我會教訓仙界地,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石忠似是想起了過往種種,暗暗捏拳說道,「有了強大的實力,才能保護自己心愛地東西,才能保護你。」
「夫君,你想老師了嗎?」竹語忽然問道。
「呃?老師?自然是想的。沒有他,哪有我石忠今日!」石忠認真地說道,在他看來,這個問題似乎不容置疑一般。「你怎麼會忽然問這種問題,在我心中,除了你,就是老師最重要了。」
「真的嗎……」竹語幽幽地說道,好像自語一般,細如蚊吶一般。
「自然是真的。你或許是在院子裡待久了,明日我陪你去各處走走。雖然仙界大軍壓境,但我魔界實力絲毫不弱於仙界,甚至猶有過之。有青成禮元帥,太乙魔君領軍迎戰,只要不是絕頂高手來此,局勢自然可保無虞,穩住了局勢,靜觀各方動靜,終有我魔界一展宏圖之時。」石忠對這仙魔大戰之事,早已經安排妥當,十萬年過去,聖人不出,他猶如一顆長在大樹下的幼苗,大樹被人移走了,小幼苗反而成長更快了,不止他,其餘很多人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願聯手地仙界成教?當年老師仁慈,早已算定你我必將出走地仙界,方才為我等謀劃出路,將你簽上封魔榜。成教由此兩分,卻當為一家,你,你為何……」竹語忽然回頭,死死地望著石忠,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一般。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老師半分恩情。我石忠遲早會將欠老師的全部還給老師。成教兩分,便已兩分,我自然不屑於去求那孔宣!」石忠有些激動地說道。
「夫君,你變了!你,你讓小語感覺很矛盾,心裡亂亂的……」
「我沒變,這個世界已經發展到如今這個樣子,便有它的道理。聖人不出,我不過是為我們,為魔界,為了魔界成教謀劃出路而已,我沒錯。」石忠更加抱緊繡語,說道,好似怕她不信一般,「我是深愛著你的,小語,不要亂想。」
「夫君,你究竟為何不願聯手孔宣師兄?他哪裡有對不起我們的地方?莫非,莫非……」竹語忽然間臉色劇變,微微掙開石忠懷抱,微顫著問道:「你是怨當年那場緣分?還是怨我當年以身擋險,還那份情劫?莫非,你,你不信小語?」
「不,絕沒有。我豈是如此小氣之人。夫人不要亂想,十萬年來,我們不是恩愛異常嗎?我和孔宣本是出自同門,又分屬地仙界,魔界,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為成教大師兄,老師又不知哪一量劫方才能出,魔界成教當為成教正統,豈有我求他之理。當年他那般對你,我便多有不忿,只是老師多有勸阻,我也就作罷不管。你若讓我和他聯手,怎生分出我成教正統,怎生顯我成教輩分?夫人莫要多說,我自有計較。」石忠說完,便將竹語抱起來,送回屋裡去。
繡語被反抱在懷裡,臉朝後望著背後走過的路,似乎有些東西,已經被遺忘在了前路之上,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