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鎮魂殿,冥河老祖正一臉滿足地地看著血池中不斷跳出的修羅族人,不時失聲輕笑,日後這些可都是自己教下生靈,信仰自己為教主,心裡卻是無比期待。
立修羅大教雖然不曾使他藉以成聖,但是那種成就一方教尊,受萬名供奉膜拜的的虛榮,讓他覺得頗為得意,哼,你接引准提能當得一方教主,我冥河也能,等日後機緣到了,必要奪了成聖機緣,成就混元無極聖人大道。
正在冥河神遊太虛,滿心胡亂憧憬的時候,一聲怒叱卻是穿破血海,轟然撞向鎮魂殿,整個血海都被激得一蕩,鎮魂殿也被震得左右搖晃。冥河一驚,掐手一算卻是眉頭緊蹙,知曉了因果,這后土罵上門來了,倒是有些不好收拾。
聖人都不是萬能的,何況區區准聖。似冥河與后土兩人修為相當之下,除非事到臨頭動手掐算,對方行事還真個難以提前感應。
冥河自感后土來者不善,便停了血河輪迴陣,吩咐教下弟子好生藏好,收了血池中元屠阿鼻二劍,逕直跨步出了血海。
「哈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后土師妹到了。怎生還在外面呆著?莫不是看不起師兄這區區九幽血海,下次切莫如此見外,逕直到我宮中便是。」冥河出了血海,遠遠地就看到后土一臉怒色地站在那九幽虛空中,也就迎上去見禮。早前紫霄宮中鴻鈞有言,后土倒也算得是眾人師妹。
「哼,師妹這廂有禮了!我哪敢進師兄宮中,怕不是要攪了師兄好事吧!」冥河如此說尊論輩,大談情誼,后土倒也不好太過落人臉皮。
「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冥河心裡也跟明鏡似的,既然這后土上門來了,必定也親眼見了血海那般異狀,不過他心裡也有底,倒不曾愧疚懼怕。「只是我血海近日多有繁雜之事,倒是怠慢了師妹。」
「繁雜之事?!師兄是忙著當教主吧!」后土親見血海如此景象,掐算之下,卻是天機顯現,如何還不知道那些個前因後果。
「這…卻是血海之修羅一眾新生,跪求之下,師兄推卻不過,倒是忝為教主!」后土也不撕破臉皮,只是話中帶刺,讓冥河有些不自在。
「唉!冥河師兄,你之所想,妹子如何不知。造物功德,教主之尊,何人不愛,誰人不想,本無可厚非,修羅一族也是天道當出。」見冥河一直軟語相答,后土也不好再開口譏諷,比較巫族所為,冥河反而更有道理些,「只是你貪念太過,此等血海輪迴大陣全力運轉之下,怕不是已然吸納了幾十萬鬼魂,吸魂奪精元轉化造修羅一族,豈不是過於殘忍?」
「師妹,你既已全知,我亦不隱瞞,此番正要借人族鬼魂,多多造出我修羅一族,不趁機多造化些,日後哪裡去尋得如此機會。」冥河也就是對西方兩人與女媧意見大些,對紫霄宮聽道的其餘人等,他倒也是一副你不惹我,我不動你的態度。
「人族本來就淒慘無比,無端遭了巫妖屠戮,只剩鬼魂。我等大神通之人當效仿青丘山周成師兄,多多照顧一番,怎能行如此滅殺之事,趕盡殺絕?」后土倒也直言不諱,人族為巫妖屠戮,本就是洪荒皆知。
「師妹,你倒也爽快,人族卻是被爾等巫妖一眾聯手屠戮,與師兄我無半點因果。我亦是有道真修,鴻鈞門下,自然也是憐憫人族。只是天道不全,諸事多有一線之隙。似人族此等鬼魂,真個是天不收,地不容,四處漂泊,我收納一些,淨化天地,藉以造化修羅族,應該是一番天地大因果才是,怎麼會是滅殺之事?」
這就是冥河大膽行事的底牌,也是他不懼周成等人找麻煩的原因所在。反正人不是他殺的,他就自認是一個打掃三族戰場的人。
后土聞言,不由秀娥緊蹙,單憑女人的直覺,她都能感覺到冥河的話是不對的,是錯誤的。但是即使是恰算天機,她也不知道究竟不對在哪裡,難道真是天道偏差,合該人族魂魄滅,造化修羅族?不會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師兄,你也休要逞那口舌之利,我雖算不出你所說的天道不全之處究竟為何事,但是我知道你說的是不對的。人族的魂魄,不應該如此毀於血海,修羅一族當出,但你如此行事,怕是會把人族魂魄全部毀壞一空吧。」
「那你且說說,不取人族魂魄,我之修羅一族又當如何興盛?」冥河總覺得修羅一族有些問題,但反覆掐算天機,也只知修羅族非人族魂魄不能出,究竟什麼問題他也不知道。
「冥河師兄,你莫不是閒居血海太久了吧?你怎不知人族是如何繁衍自己的?」后土有些羞色地說道。
「人族不是女媧造的嗎?」冥河一臉茫然,這個問題很簡單啊。
后土一聽,撲哧一笑,神色赧顏地說道:「人族自女媧聖人造出之時,便是陰陽有別,男女相異。多有情感相投之輩,陰陽相合,行男女交媾之事,自然產下後代,繁衍子孫。」
冥河一聽,頓時心中一亮,跺腳罵道:「后土妹子卻是行了善舉,師兄真個好生糊塗。本已造化出男女修羅族人,我卻是不知教化此等陰陽之道,只知運轉大陣,吸納鬼魂造化修羅族。」冥河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修羅族缺失的東西,不由高興不已。
「師兄一時疏忽罷了,此番既然明曉了因果,就不要再傷害這些可憐的鬼魂了。」當年巫妖屠戮人族,后土力勸不能擋,本就心裡極度不安。鴻鈞懲戒巫妖二族,讓她心裡堅信自己當年是正確的,對自己沒有阻止巫族煉魂祭寶更是大悔,冥冥中一份道心牽掛卻是到了這些死後鬼魂身上,真個越看越可憐,越看越傷心愧疚。
「師妹此番既然授予了如此妙法,師兄怎還會和這些螻蟻亦不如的鬼魂過不去呢,我就停了大陣,讓它們在血海中安身便是。倒是,倒是師兄愚鈍,讓師妹見笑了…」面對后土如此仁善的女人,天下間誰能惡口相向,何況大家還是名義上的師兄妹,冥河以一方教主自居,倒真個有些不好意思。
「師兄何須如此見外,血海也算是此等鬼魂的一處安身之地吧。妹子倒是恭賀師兄成就一方教主,為祖為尊,日後卻是風光大好,如若漲了大教氣運,怕是連聖人亦是可望!」
「哈哈哈…多謝師妹吉言,如若不棄,還請進得師兄宮中去休憩片刻?」
「叨擾師兄了,小妹卻是還有俗事,既已事了,此番也就告辭了。」
「哈哈哈好,那師兄就在宮中隨時恭候師妹大駕,愚兄就先回去教化一番陰陽大道了。」冥河得了辦法,倒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恭送師兄。」后土拱手行禮,卻是沒了剛來時候的憤怒。
冥河一走,后土立於虛空,靜靜地看著那些在血海中嬉戲的鬼魂,雖然看似歡愉,但冥冥中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反覆掐算天機,仍然不明,輕歎一聲,回轉巫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