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髯漢子道:「姑娘有所不知,老盟主金世雄練功癱瘓,自感時日無多靠不到兩年之後了,便主動讓出盟主之位。結果,大會上奇峰陡起,無影神龍任伍慈連敗群雄,就連上一代大會技壓群雄的楚雲霄亦被那任伍慈一掌震斃。最後,仍然敗在金善揚手中。」
紅泠和竹葉兒聞言立時從椅子上跳起,驚呼道:「什麼!楚雲霄怎麼了?」
虯髯漢子見二女表情,知道他們有些淵源,道:「這事江湖上早傳開了,楚大俠不敵任伍慈,被任伍慈羞辱一番後,一掌擊落台下,胸骨盡碎。」
二女立時呆若木雞,他們跟楚雲霄一起在老黑山的日子裡,覺得楚雲霄是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谷昭有時候還會發點火,但楚雲霄則總是面帶微笑哄著二女,二女亦對他充滿了好感。聞此噩耗,二女情不不禁淚流滿面。
這時,只聽得土木隔牆轟然崩裂。煙塵中站立著青筋畢現,目眥欲裂的楚雲傲。虯髯客等人被楚雲傲的氣勢嚇得噤若寒蟬。近一尺厚的隔牆,竟被一掌擊碎,這幫人知道厲害。
原來,楚雲傲和伊籐寧姬在街上玩,老遠看見二女和一幫男子坐在一桌,極為好奇,便偷偷溜進酒樓,正好跟他們那一桌隔著一道木牆。剛坐下,便聽二女那邊大呼小叫。忙凝神傾聽,這一聽之下,楚雲傲嗡的一聲,腦海一片混亂,怎樣擊塌的木牆他自己也不知道,定了定心神,森然道:「你們說,楚雲霄被誰殺了?」
虯髯漢子道:「江湖傳言未必是實,大俠不必激動,都傳說楚雲霄是被無影神龍任伍慈所殺。」
楚雲傲腦海霎時翻過重重記憶,回憶起八年前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那時的他年方十八,初出江湖,得知哥哥要去參加比武大會,便非纏著帶他去。哥哥亦考慮到在家無人能管住他,便帶在身邊。不想,武林大會之上,楚雲傲嶄露頭角,便一鳴驚人。最後,因為經驗不足敗在那個藏頭蒙面的任伍慈手上。而隨後,大哥楚雲霄給他找回了面子。三百招便輕易擊敗了任伍慈,奪得了當日比武大會的第一名,沒落多年的楚家一日出了兩大高手。從此揚眉吐氣,光耀門楣。那個任伍慈難道短短八年時間裡,便已超過哥哥,可哥哥這八年亦未閒著,練功一直勤奮。就算不敵,也不該被輕易擊殺。一定有陰謀!楚雲傲想到此,一句話不說,閃身躍出窗外。紅泠怕他有失,急忙起身道:「葉子,回去告訴師父,我去追他。」
竹葉兒功夫不到,沒有跟去。看了眼虯髯漢子歎道:「沒成想打聽到這麼個壞消息,早知道還不如不打聽呢?」
虯髯漢子道:「剛剛那個年輕人是?」
竹葉兒道:「楚雲霄的弟弟楚雲傲。」
眾人大驚失色,心道:多虧剛才沒亂說話,原來竟是六大高手之一的楚雲傲,想不到這麼個不起眼的小旮旯竟然藏龍臥虎。
竹葉兒道:「你們說說李維造反的事兒?」
虯髯漢子道:「難道,李大將軍你們也熟識?」
竹葉兒道:「當然。」
於是,竹葉兒簡單打聽了些李維造反的消息,知道谷昭去中原的目地其一就是找李維,估計李維能知道谷昭的下落。返回家中,紅泠也已經回來,沒追到楚雲傲。就是追到有什麼用,人家剛死了至親的兄長,難道幾句話他就能不悲傷了?這種傷還得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慢慢去療。
白筱天一琢磨道:「既然李維已經造反,你大師兄肯定也在南方,眼下義軍正是用人之際,你們也去吧,能幫就幫點忙,幫不上也別給大師兄添亂。師父再過幾個月,徹底痊癒了就去找你們。」說罷,看了眼旁側的韻清,韻清笑瞇瞇地看著他,沒表示反對。
韻清道:「你還從來沒有像最近這半年來這麼老實的呆在家裡過,有這半年我已經滿足啦,你願意幹嘛就去幹嘛吧,都這麼大歲數了,再不做,做鬼也會有遺憾的。」
白筱天捋鬚笑道:「看你師娘,多麼通情達理。不過,到時我會帶著你去,幫不幫得上忙暫且不說,再帶你遊覽一下中原景致,如何?」
韻清喜道:「這才像話,夫妻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紅泠看著恩愛的老兩口立時想起綠笛兒和谷昭,道:「我這個不開竅的大師兄,就因為這個才把綠笛兒姐姐得罪了。」接著便把二人鬧彆扭的事講給白筱天夫婦聽。白筱天笑道:「你這個師哥不是不開竅,他這大男子漢作風是得他親爹的遺傳,他娘到死都不肯原諒他爹。」
韻清道:「昭兒也真是,綠笛兒這麼好的媳婦,他不要我要,這媳婦收定了。等你師父好了,我們先去江南收上媳婦,再去昭兒那裡,逼著他認錯。」
紅泠道:「其實,師哥已經認錯了,不知道找沒找到綠笛兒姐姐,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是急死了,明天我們就走。」
白筱天道:「那你姐妹倆收拾收拾,明早啟程,忘愁就交給師父來照料。」
紅泠道:「那可不行,師父您照料不了。」
白筱天笑道:「你師娘這麼嚴重的病師父都照料了一輩子,這個小娃娃,師父為何照顧不了?」
紅泠道:「說來簡單,做來難了,每天一睜眼就得把屎把尿,餵飯餵水,洗澡搓灰,他不入睡,我們還不能睡,簡直比伺候嬰兒都累。您二老這歲數了,還能伺侯別人嗎?」
竹葉兒道:「就是就是,還是我們帶著吧,反正我們也伺候習慣了。」
二老瞠目結舌,半晌才道:「這都是你們幹的?」
二女異口同聲道:「嗯。」
紅泠道:「忘愁只要牽著他的手,現在能走能跑的,帶著也不礙事,您二老就甭操心了。」
白筱天道:「那敢情好,你們小心他入魔,千萬別讓他受刺激。」
紅泠道:「二老就放心吧,忘愁五感被封,無從刺激。他在我倆面前乖的就像只小貓。」
第二日,二女帶著忘愁辭別二老,騎馬簡裝上路。從南到北,邊走邊玩,路遇不平事,當然也得鏟上一鏟。
如此行了接近一個月,三人方來到惠安,面見李維,得知了師兄的噩耗。紅泠心又提到嗓子眼,紅泠不信師兄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二女商量著出去尋找,可人海茫茫連個去尋的地方都沒有。李維亦勸,一兩人找根本無濟於事,自己已經派出近千暗探遍佈全國搜索任何關於谷昭的消息。如若谷昭回來,不見二女,反倒還要再去尋找二女,豈不自己個兒添亂?紅泠聞言亦覺有理,只要師兄還活著一定會找來的,遂留在營中靜候大師兄的消息。想起大師兄屢次化險為夷,冥冥之中似乎有天神護佑,遇險對谷昭來講已不算什麼新鮮事,心中禱告千遍。
轉瞬間,已然是春暖花開的四月,經過近半年的刻苦訓練,李維手下的衛所兵已然戰力不凡。
這一日,李維敲響中軍鼓。中軍鼓一響便是有大事發生,召集守備以上的文武官員開會。不一時,十九名主將齊集李維營帳。
手下人將劉長今帶進賬內,李維親自為其鬆綁,深鞠一躬,抱拳道:「這些時日虧待了劉將軍,李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事情查清了,劉將軍果然是真心相投。」
劉長今這才明白,李維一開始是不信任他,恐他前來詐降。他也是常年帶兵的沙場老將,深知為將者的難處,詐降當然不得不防。加上李維親自鞠躬賠罪,面子也找回了。被關押這幾天一直好吃好喝,也沒受罪。便單膝跪倒道:「李將軍小心謹慎是對的,是末將太草率了,這麼草草便帶重兵來投,當然得嚴加防範,換了劉某亦會如此。」
李維當即封了劉長今為前游擊,在帳前聽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