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目長惠道:「柳生宗言不聽我和伊籐一刀齋的勸告,活該有此一劫。當年,那個魏孤行攜織田主上的令牌闖關時,我和伊籐一刀齋便看他心術不正,勸柳生宗言切莫傳授他絕學。可是,柳生宗言似乎在此隱沒幾十年,百無聊賴,急於尋個事由幹幹,便強自傳授他忍術。結果養虎為患,作繭自縛。」說罷不勝悲愴。
伊籐寧姬安慰道:「大人你不必難過,也不必繼續在此受罪,跟我們一起出去,享受外面的生活吧?」
丸目長惠聞言道:「我們幾個人雖性格不和,但自追隨織田主上時起,相伴近五十年,如今老友痛失,獨剩我一人。如何能不悲切?」
綠笛兒感同身受不禁歎道:「『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為了天下蒼生,現在我們該齊心協力對付那老魔。」
丸目長惠道:「談何容易?當年柳川弘義曾經在織田主上帳下效力,一度受到重用。織田主上識英雄重英雄,從不以將軍之尊對待柳川弘義。柳川弘義因此驕橫跋扈,甚為同僚不滿。後來,其在戰事緊張時期不顧將軍令,私自前往中土挑戰中土高手,結果鎩羽而回,更被同僚們所不恥。因此惱恨成疾,最後得了失心瘋,一日之間便在柳家內外殺了八百餘人,就連其胞妹亦慘遭其害。當時的柳川家督,也就是柳川弘義的親哥哥柳川廣義無奈之下帶領剩餘家人投奔織田信長,請織田主上幫助鎮服此凶。織田主上親自上陣,帶領我們十兵衛擒拿柳川弘義,鳥取山一戰,我們以五死五傷的代價終於制伏了他。當時,我們五人亦身受重傷,火毒深入七經八脈。只有在極陰之地才能控制火毒蔓延。因此織田主上命令我們把守英雄塚,一方面這裡終年不見天日,陰冷潮濕,倒是最好的控制火毒之地。我們五人便在此常住下來,為了防止柳川弘義逃脫,就按照英塚的建議,用五行封印封印了他。我主木,負責封印柳川弘義的眼睛,使他失去視力;伊籐君主土負責封印他的舌,無法說話;石川君主水,封印他的鼻,使其失去嗅覺;東鄉君主火,負責封印他的耳朵,使其失去聽力;而柳生宗言最為重要,他主金,負責封印柳川弘義之心。我們四個只是讓柳川弘義口不能言,眼不能視,耳不能聞,鼻不能嗅。而心被封印則全身麻痺,無法行動。後來,柳生力雄送來幻石,希望以此交換他的父親。柳生宗言收了幻石,只告訴他柳川弘義已死。後來我們覺得無聊加上好奇,便練習上面的忍術。」
谷昭恍然大悟道:「這麼說現在的柳川弘義定是視力未復,怨不得行動遲緩,不追擊我們……」
但聽一人接話道:「不錯,我想亦是如此。」眾人尋聲一看,只見關雪寒幾個閃落來至近前。他老遠便聽到谷昭說話,想起適才老魔呆立不追,原來是他沒有視力。笑道:「沒有眼睛的蒼蠅,只會亂撞,構不成威脅。大傢伙沒事就好。」看了眼半死不活的楚雲傲,過去一把抓起脈搏,便被灼了一下。驚道:「原來這小子也中了火毒。」說罷取出一粒雪蓮丸給楚雲傲服下,內力催化,楚雲傲本來燒得發紫的臉色,即刻退燒。眾人放下心來。谷昭見關雪寒竟有此奇藥,道:「關大叔,此忍者亦是受了火毒,我們須將活著他帶出這裡。否則被柳川弘義殺掉,老魔視力恢復,那還了得?」谷昭那意思是叫關雪寒也給丸目長惠一粒雪蓮丸。
關雪寒聞言,頗有些不捨得:「這雪蓮丸煉製不易,豈能便宜了倭人?」
谷昭簡略將個中利害告之。關雪寒明白了個大概,給丸目長惠倒出一粒服下。丸目長惠稍一運功,四十年頑疾頃刻消散大半,忙起身朝關雪寒深鞠一躬。道:「多謝閣下贈藥之德,丸目長惠殘軀將追隨閣下。」經老海一翻譯,關雪寒嚇了一大跳,擺手道:「毋須客氣,救死扶傷,扶危濟困,乃是我輩俠義本色,你還是回家去吧?」
丸目長惠聞得家字,立時老眼含淚,默然不語。原來他自小便是孤兒,後被忍者收養,長大後效力於織田信長,師父一死,便再無親人。
眾人繼續進發。不一時,來到入口大鐵門前。但見巨門破洞處被灌入大量的鐵水,洞口已被嚴嚴封死,剛剛凝固的鐵水尚冒有絲絲熱氣。關雪寒道:「這下子完蛋了,老子進來時怎麼就沒看見附近有煉鐵水的呢?」
眾人心涼了半截。谷昭上前勘察道:「定是那魏孤行幹的好事。」
森久太郎手推巨門大喊:「久經松崗,久經松崗。」
伊籐寧姬罵道:「你傻了?魏孤行往門裡灌鐵水,若是久經松崗還活著,會叫他倒嗎?」
眾人一想,伊籐寧姬說得有道理。久經松崗那麼粗魯直爽的人是絕不會叛變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魏孤行殺了。魏孤行的武功大家亦都見過,殺掉外面武士,只需動一下小拇指。
眾人一籌莫展,坐地冥思苦想。伊籐寧姬大大方方地靠在楚雲傲身前,不住為其擦汗,倍露關切之情。楚雲傲身體虛弱,心裡卻明白,幾欲掙扎推拒無奈有心無力。
綠笛兒則為谷昭塗抹金創藥,谷昭連番惡戰,身受多處刀傷,此刻方有時間處理傷口。關雪寒把鞭子歸還紅泠。紅泠竹葉兒一左一右拽著關雪寒使乖。紅泠道:「關叔叔,您老人家怎麼會來到這裡啊?」
關雪寒哈哈道:「老黑山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聽說我那兩個丫頭也都去了老黑山。於是,大叔我便跟去湊個熱鬧,先順道去拜訪你師父。結果,歪打正著。聽你師父講了個梗概。你師父甚是不放心你們幾個小傢伙,便叫我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紅泠知道關雪寒是出名的怕老婆,只要老婆動怒,立馬撒腿就跑,躲到九霄雲外。便故意逗他道:「關嬸嬸怎地不一起來?」
關雪寒聞言眼睛一瞪,威風凜凜地道:「別提那個臭婆娘,提起她我就生氣。你說說,要不是她整天沒事找事生閒氣,我那倆丫頭能自小分離嗎?長大後一個外向一個內向,姐妹倆卻沒個姐妹樣。姐姐不知道心疼妹妹,妹妹呢從小心裡就裝事,受了委屈也從不說。到現今越發不願說話了,老是一個人獨處,自己跟自己個兒說話。唉……」
紅泠道:「是呀,飄妹讓人看著就心疼,那個當姐姐的還真是……」本想把迷子林事情告訴關雪寒,話到嘴邊又嚥下。心道:算了吧,手心手背都是肉,關叔叔知道了只會更頭疼。
竹葉兒比誰都記掛忘愁,那可是她未來的打手。問道:「關叔叔,忘愁難道就沒救了嗎?破五行封印要殺五個人,可是除了魏孤行外,另外的四個人是誰我們都一無所知。」
谷昭聞言道:「是呀,若是大奸大惡,晚輩絕不容情。萬一只是些宵小之輩,為此便殺他們,豈不是太過草菅人命?」
紅泠道:「哼,我不管,不管是什麼人下的封印,對一個孩子施此辣手,又欲害我們葬身東瀛,其心可誅。」
關雪寒道:「大叔我雖然不知道是何人下的封印,但我卻有個解救忘愁的辦法,能讓忘愁活轉。」
眾人大喜,齊齊側耳恭聽。關雪寒道:「既然是所謂的封心術,我想無外乎類似中原的點穴法,在心臟周圍的穴道上做了手腳。我們把被施術者的心臟移位,使其逃離穴道控制的範圍,那麼五行幻心術豈非不攻自破?」
谷昭一拍大腿,叫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可是,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將人的心臟移位?」
關雪寒呵呵笑,一字一句地道:「心——脈——遷——移——大——法。」
竹葉兒歡呼道:「若是早碰到關大叔,我們就不用萬里迢迢地來這鬼地方了。大叔出去對忘愁施以『心脈遷移大法』,忘愁就能活過來了,太好咯。」
關雪寒一敲她頭:「別高興得太早了,小丫頭你以為人人都會此術嗎?那可是不傳之密,據我所知,江湖上只有一個人懂得此術。而且那個人刁鑽怪異,刻薄無常,能不能給忘愁治療還是兩碼事?」
眾人異口同聲問:「誰?」
關雪寒嘿嘿一笑:「我的老對頭天下第一醜男——雁南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