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逐流 正文 第一章 滄浪吟 卷七 綠野仙蹤 2
    這一嗓子用內力鼓出,就連外牆下的白筱天三人也聽得真真切切。外城下近萬人中,有一半是武林人士。聞言俱都歡呼,偶然間得睹付天風采,這是多少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事。

    紅泠道:「這個付天果然好厲害,他身邊的紫衣女,看來便是那個亦在六傑之列的歐陽雨儂了,怨不得倆人都這麼厲害,只是怎地未見忘愁呢?」

    白筱天聞言點頭道:「是啊,此人不在你師兄之下。」

    三人眼見要追蹤的人只有一牆之隔,但要翻過這堵城牆,談何容易?便對二女道:「我們再往前靠靠,看有什麼辦法過關,你們兩個小機靈鬼,還不快想想辦法,時不我待,須得從速。」

    三人這回沒施展輕功,從人群中硬擠。好在前面被流箭亂射的人群已不再那麼擁擠,離最近的人牆尚有四五丈距離。紅泠耳尖聽到一女子啜泣的聲音。紅泠好打不平事,忙四下掃視,但見西首不遠處,一個身著素白綢緞的富家女子,螓首低垂,正自掩袖哭泣,肩頭抽動,極是傷心。急忙擠過去,道:「小妹妹,為何哭泣?有人欺負你不成?」

    那女子抬起頭來,四目相交,目光中俱現詫異,紅泠道:「莫不是……雨飄妹妹?」

    那女子正是歐陽雨飄。

    原來,白筱天與關雪寒乃是至交。當年歐陽柳春脾氣潑辣,因一點小事與關雪寒大鬧。一怒之下,便帶著歐陽雨儂回到娘家,一住數年,並讓雨儂改姓歐陽。而雨飄則自小跟隨其父關雪寒,關雪寒曾帶著雨飄來探訪白筱天一次。因此,紅泠與雨飄有過一面之緣。後來經白筱天說和,關雪寒為破鏡重圓只得同意二女都姓歐陽,歐陽柳春方帶著雨儂回至天山。

    女大十八變,雨飄也是看著紅泠面熟,努力從腦海中搜索,終於記起紅泠,道:「莫不是,紅泠姐姐?」紅泠點頭。歐陽雨飄極是懂事,忙施施然一禮道:「原來是紅泠姐姐,妹妹這廂有禮了。」

    紅泠將雨飄一把拽在胸前裡,憐惜道:「好妹子,怎麼就你一個人。為何哭泣?誰敢欺負你,告訴姐姐?」

    歐陽雨飄欲語淚先流,淒然道:「我沒事……」

    「那怎麼就你一人在此?」

    「嗯……」

    「你和誰來的?」紅泠和雨飄見面那年,已經十三、四歲,知道此女並無武功。

    雨飄喃喃道:「小妹是跟姐姐、姐夫一起來的。姐姐跟姐夫剛剛破關而出,叫小妹暫在此處相候,他們辦完事,便來與我會和。小妹一時慌張,適才哭泣,不想竟引來姐姐你。」

    這時竹葉兒也湊過來,眼見天仙似的可人兒梨花帶雨。聽到事情經過,更是憐惜之心大發:「好沒良心的姐姐,將如此嬌柔可愛的小妹拋棄於荒野,真是心如蛇蠍,禽獸不如。」

    雨飄急道:「這位姐姐不可辱罵我的姐姐,實在是小女不爭氣,老給她們拖後腿,一路上我已經累得他們耽擱了幾天時間。在這關前姐姐也是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以她二人武功,想必他們去去就會回來的,用不了多長時間。」

    竹葉兒和紅泠面面相覷,心道:自己若是有這樣一個妹妹,不得心疼死自己,天塌下來也要先護她周全,怎會忍心棄於荒野。眼見雨飄知書達禮,氣度不凡,也不再責怪她姐姐。道:「雨飄妹妹我們碰不到便罷,碰到了便不能不管。你跟著我們走,我們帶你過關。」

    雨飄妙目一亮,道:「那我……怕是……怕是會拖累你們,那可怎生是好?小妹可是只學過幾日拳腳,武功淺薄得很?」

    紅泠撲哧一笑,道:「你武功何止淺薄,恐怕一隻螳螂你也打不過。」說罷擁著雨飄,來到白筱天身前。

    白筱天遠遠已然看見,見紅泠把雨飄帶過來。原本還留有一絲猶豫,到底是文闖呢,還是武闖?這下子主意立定——唯有文闖!任他通天本領,也不可能帶著三個女子攀上二十丈的城牆。何況竹葉兒武功較差,看雨飄婷婷裊裊的走路姿勢,更是全然不會武功。

    歐陽雨飄走至白筱天面前,幾年前見過一次,立時婷婷下拜,施了個大禮道:「白伯伯,晚輩歐陽雨飄這廂有禮了,您老身體依舊健朗如昔。」

    白筱天輕輕扶起,任是誰見了雨飄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形象,都不會無動於衷。由衷讚道:「好好,柳春和雪寒的優點俱被賢侄女繼承了。呵呵,好一個標緻的小丫頭,你父母近來可好?不再鬥氣了吧?」

    「謝白伯伯掛懷,家父家母俱安好,近年亦非常和睦,未起事端。」

    「嗯,好好。」簡單寒暄幾句,白筱天便帶著三女來至城牆下,喊道:「我等欲文闖,請下吊籃。」

    不一時,上面吱嘎吱嘎垂下一個吊籃。四人乘上,眾士官遙見三個天仙般的美女,還以為七仙女下凡,無不爭相觀看,口水直流。直至四人走入城樓大廳,仍目不轉睛看著三女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歏善此時坐在大廳虎皮椅上下神,心下猶自被付天那一箭神威所撼。思忖,那哪裡是人力所能為之?聽屬下報,有人闖文關,便一揮手叫進來。不一時,陡覺香風撲面,眼前為之一亮,進來三朵花兒似的女人,一朵賽一朵嬌艷。頹喪之氣立時全無,威武之氣隨之雄起。大笑道:「哈哈哈,好俊美的三個小嬌娘。」

    白筱天一抱拳:「將軍,請出考題。」

    歏善這才打量了眼頭戴斗笠的青衣老者。道:「老翁,為何不除下斗笠,這廳內並無日頭。」

    「這……老朽習慣了,戴斗笠並非為了遮擋驕陽。」

    「大膽,將軍叫你除下,你除下便是,膽敢違逆大將軍,活得不耐煩了?」底下將官罵道。

    說著,見白筱天仍然無摘下斗笠之意。一名將官,一個箭步走至近前,一把拽住白筱天斗笠使勁一拽。不想,人和斗笠紋絲沒動。此人乃是武將出身,一身蠻力可扳倒公牛,此刻竟拽不下一個斗笠。不禁惱羞成怒,雙手抓住斗笠帽簷,使足全身力氣,大喝一聲:料,斗笠仍然紋絲沒動,斗笠老者則穩如石像一般,一動不動。那將官呆若木雞,不知所措。歏善心下大驚:我可是小看天下高手了,不想三天之內,連遇四撥高手。急忙大手一揮:「哎,豈可強人所難,快快住手。」那將官如欲大赦,趕快灰溜溜回到自己位置站好,再不敢吭聲。

    歏善繼續道:「實不相瞞,本來考題有三道,卻早被毀壞了一道。如何考你們,本將還得另外考慮。」

    紅泠大拍馬屁道:「敢問大將軍,何人如此膽大,竟然毀壞考題?不要腦袋了嗎?」

    歏善哈哈大笑:「那人非但腦袋好好的,而且,還與本將軍還成為了朋友。因為他們對本將有救命之恩,迄今為止文過的也只有他們兩個。」

    泠心道,會不會便是大師哥,道:「那二人,男的大概三十五六歲,身邊還有位身著綠衣的清麗佳人,是也不是。」

    歏善奇道:「哦,莫非你們相識。」

    紅泠一見證實自己猜想,高興道:「豈只認識,那男的便是我大師兄,這位是我們師父。」

    歏善立時站起,抱拳道:「原來是一家人,來人哪,快快上座看茶。」

    四人俱喜,心道:這關好過了,谷昭救過他命。在加上得知谷昭消息,豈能不高興。

    四人落座。那歏善道:「趙兄弟已於三日前便進入關內,現在是『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紅泠和師父互視一眼。心知,看來谷昭隱瞞了真實姓名,遂將計就計道:「請大將軍出題,好讓我們速速過關追尋師兄。」

    歏善哈哈大笑:「一家人還考個什麼?」但見紅泠乖巧,便又道:「你只需喊我聲哥哥,便放你等過關如何?」

    紅泠見此人豪爽幽默,心下也著實喜歡,聞言道:「小女乃一介民女,如何敢高攀大將軍。」

    歏善道:「我與那趙老弟便是兄弟相稱,你是他師妹,理應喊我聲哥哥,何來高攀低攀的。」

    「那兄長在上,請受小妹一拜。」紅泠站起施禮。

    歏善大喜,攙扶起紅泠。道:「有這樣可人兒的妹妹,當哥哥的自然要送禮物。來人哪,將我的寶貝取來。」

    不一時,下人呈上一隻長鞭。但見此鞭,鞭長近二丈,通體烏黑亮澤,鞭柄呈暗黃色。一隻蟒蛇昂首翹尾,纏繞於柄身。蛇眼處鑲嵌一顆貓眼大小的黑晶石。整體古樸滄桑,一看便知年代久遠。歏善將此鞭交與紅泠道:「賢妹,此鞭曾是我太祖皇帝的御用之鞭,名曰『落日』。鞭身乃上古犀牛皮打造,可承萬鈞之力,這鞭柄上的黑晶石更是無價之寶,妹妹可要珍惜。」

    紅泠一直用鞭做武器,本不想隨便接受禮物。不想歏善很會送禮,一下子就送到紅泠心坎上,扭頭看了眼師父,見白筱天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立時接在手裡,嘴裡有如灌蜜道:「哥哥送小妹這麼貴重禮物,小妹真是愧不敢當……」這時,要是有人心存戲弄,紅泠立時衝上去咬人的可能都有。

    歏善看出紅泠歡喜樣。笑道:「寶劍贈烈士,你可將你腰間皮鞭扔掉了。」原來,他早就看到紅泠裙擺之間的長鞭,知道此女武功在鞭上。

    這時,屬下一名武將站出來道:「趁著將軍高興,屬下亦深諳鞭法,斗膽向姑娘討教幾招,為將軍助興如何?」

    紅泠看那武將一臉不服氣模樣,立時應道:「好,就拿你試試此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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