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再也不願意碰她。
一個陽光普照的中午飯桌上她平靜地說我們分手吧。我說好。
她突然神經質地摔掉筷子大哭了起來她說「你愛過我嗎?你真的愛過我嗎?自私的傢伙沒用的傢伙!」
我什麼也沒有說任由她罵。離開之前沒有忘記幫她洗了最後一次碗。
我也在說服自己它只不過是一堆細胞。不不行。每當我剛開始想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想起陳嫣那條短信我怎麼也不能忍受她使用那個寶蓋頭的「它」來講我的孩子。那到底是「他」還是「她」呢然後我就發現當我不知不覺地在這個發音都一樣的三個人稱代詞裡做選擇的時候煎熬就已經開始了。我會不自覺地想那個孩子到底是個男孩子還是個小姑娘。所以我從來沒能成功地說服自己。
鄭東霓很少給家裡打電話但是她常常給我寫郵件。她的信永遠沒有主題邏輯混亂。但是我能看出來她至少還是滿意她的新生活的。只不過異國小鎮裡遠遠沒有鬧市區的時裝店那麼熱鬧。她說西決誰說一天有24小時明明是48小時否則我怎麼會覺得那麼難熬。
我很想寫封信給她告訴她所有的來龍去脈。但是最終我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所以我短短地寫了一句話我和陳嫣分手了。她回信非常好。
我的煙越抽越多了一天兩包比鄭東霓還要戰績輝煌。
小叔總是站在我的辦公桌前面「你好像瘦了。」然後他皺著眉頭看我滿滿的煙灰缸「你到底還要不要你的肺了?」他這麼說。
小叔最近看上去心情很好。儘管他又胖了。過年的時候三嬸給他新買的毛衣看上去已經有點緊我是說肚子那部分。有一次我路過他們班透過窗子看到他眉飛色舞地生們講解蘇東坡。黑板上是他龍飛鳳舞的字跡《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的。一定是他一時興起想要炫耀一下他的書法。他神色悠閒聲音洪亮地說「你們知道嗎?其實在這闕詞裡我最喜歡的是它的序言『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看到了嗎好啊好一個『大醉作此篇』這才是真正的大家氣魄。多瀟灑多風流。五個字而已什麼都說了……」興之所至他自己像是微醉了一樣搖頭晃腦手裡的粉筆非常及時地「卡嚓」一聲折斷了。底下生們「轟」地笑了是為了他的忘情不是嘲笑。
我看到鄭南音前仰後合地最誇張。
那天中午鄭南音風風火火地闖到我辦公室來「哥哥今天我們晚自習你一定要來。」
「幹嘛?」「總之有好節目。你來就對了。到時候你就從我們教室後門進來。」說完她就風風火火地轉身。「喂你跟不跟我一起吃飯?」我衝著她的背影問。「我才不要。」當她人已經消失在門外的時候我聽見她的聲音從走廊上傳過來。然後又聽見了她的班主任的聲音「鄭南音不知道走廊裡不准大聲喧嘩嗎?」
這個時候幾個我班上的女孩子出現在了辦公室的門口。「鄭老師我們有問題想問。」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女孩每年總是能遇到幾個的。在我低下頭去在面前的草稿紙上畫圖的時候總是能感覺到她們或者非常羞澀或者不那麼羞澀的注視。
「鄭老師你知道嗎?」其中一個女孩子仰起臉大膽地看著我「陳錦菲暗戀你。」話音未落幾個女孩子一起小聲地竊笑了其中一個推了一下爆料人的肩膀「你要死啊。陳錦菲知道了非殺了你不可。」
「是我的榮幸。」我皮笑肉不笑「不過我不喜歡未成年人。」
「鄭老師好酷啊!」這下她們一起歡呼了起來。有的時候逗她們笑一笑的確是我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