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桂正在與洪承疇、牛金星、許良昌等人在房內商議事情,忽然房門「呯」的一聲被重重的推開,緊接著長平公主一臉怒容的闖了進來。
屋內眾人都嚇了一跳,沒想到竟還敢有人如此放肆。但當他們看清來人後,均不由得心中釋然,暗道當今天下也唯有她敢這樣了。
三桂抬起頭望著闖進來的長平公主,皺了皺眉道:「沒見到我等在商討要事麼?有什麼話留待晚上再說!」
長平公主冷笑一聲道:「商討要事?你們是在商討如何快速且不動聲色的推翻我大明江山,得以改朝換代吧!」
幾人聽了同時色變,雖然他們一直以來都在密謀此事,但畢竟這屬於極度隱秘之事,在事情未成功前絕不宜公開。否則無異於公然造反,罪名之大可誅九族。當下洪承疇仗著自己資格老,對長平公主道:「王妃此話嚴重了,我等一向對大明忠心有加,怎能做那種事?再說您既然身為薊王的王妃,就要時刻注重自己的身份,要懂得處處為薊王著想才是!有些話絕不是您這個身份所能說的!」
長平公主昂起頭高聲道:「我想說什麼就要說什麼,哪容得你來說教!你們都別忘了,我不但是王妃的身份,還是大明長平公主的身份!誰要想背著我做不利於大明的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洪承疇聽了立時尷尬在當場,不知如何接口。三桂這時突然出口喝止了長平公主繼續發威:「夠了!」隨後轉頭對另外幾人道:「此事暫時先到這裡,改日我等再詳談。你們先都回去吧!」
那幾人巴不得早走,見三桂發話,連忙客氣的對三桂、長平公主打了聲招呼,隨後迅速離開這個房間。
待房內只剩下夫妻二人後,三桂這才把目光移向長平公主,冷冷的問道:「說罷,究竟為了何事?」
長平公主冷哼一聲質問道:「我問你,為何我這段時日每次入宮的時候都被禁衛軍擋在宮門外?你不要推脫和你沒有關係!」
三桂沒有否認,點頭道:「不錯,是我親口下的命令!」
長平公主上前兩步,盯著三桂的面孔,追問道:「你為何要這樣做?難道我這個公主連進宮看望一下自己的弟弟都不允許麼?」
三桂道:「這個當然可以,只是你每次入宮都是僅僅為了看望皇上那麼簡單麼?為了不使他遭受到你的荼害,也為了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因此我才會做出這個決定,其實最根本的目的,還是要防止你們倆受小人蒙蔽,最後誤入歧途,那將來再挽救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長平公主聽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聲問道:「什麼?你竟然說我荼害聖上?我們倆乃是親姐弟,我怎麼會去荼害他?你不要血口噴人!」
三桂冷笑道:「你以為你一心一意的為他出謀劃策很好麼?殊不知正是你那一些過激的言語害了他!日後他只有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的呆在宮內,方有可能頤養天年。否則他將難以有機會終老。」
長平公主愣愣的盯了三桂一會兒,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說了半天你就是不想讓我接觸到皇上,怕影響到你謀權奪位的大計!好,既是如此,我成全你。我直接遠走高飛,徹底的遠離你們,行了吧!反正這個王府我也早就呆不下去了,說不定明日我就走!」
三桂問道:「如今你除了皇上與本王父子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你還能去哪兒?」
長平公主冷冷道:「這用不著你管,反正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三桂聽了冷笑一聲,逼問道:「你不說就以為本王不清楚?哼,你是準備去找袁承志吧!」
長平公主聽了嬌軀一顫,顯然是被三桂猜中。不過她卻並未答話,而是不置可否的扭頭注視著窗外。
三桂接著道:「如果你打算要去找他的話,那本王勸你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這輩子你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長平公主聽了將頭轉向三桂,不屑的掃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顯然是沒有理會三桂的話。
三桂見她這種神態,知道她不會相信自己的話。為了徹底斷絕她對袁承志的想法,也為了看看她知道真相之後的反應,三桂決定不再向她隱瞞。於是他對長平公主道:「怎麼?對本王的話還不信?那好,本王給你看一樣東西!」說完,三桂走到旁邊一間大木櫃旁,打開櫃門,從裡面取出一個長方形的鐵盒。將它放回到桌子上,回頭對長平公主道:「來,看看這裡面是何物!」說著話雙手輕輕一按兩邊的鎖扣,一聲脆響傳來,鐵盒的蓋子一下子被彈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長平公主緩緩走到桌子前,當她一眼看到盒子內的東西時,立即玉手掩口輕呼一聲,隨即不能置信的驚叫道:「金蛇劍!」一時間心情複雜紛亂到極點。為了驗證金蛇劍的真假,她特意將之從盒內拿了出來放在眼前上下左右仔細的查看。最終得出一個結果:這把金蛇劍正是袁承志的成名兵器。可是,這把劍怎麼會在吳三桂的手中?難道……,長平公主不敢再想下去,將金蛇劍放回盒內。回頭盯著三桂問道:「這把劍怎麼會在你這裡?」
三桂笑道:「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難道你還不明白?江湖上有句俗話說的好,劍在人在,劍落人亡。你當年也曾在江湖上呆過一段時日,這點道理總該明白吧!」
長平公主聽到這裡嬌軀不由的微微顫抖,她雙目緊緊盯著三桂的目光,聲音略帶顫抖的道:「這麼說,你們已經把袁承志……?」
三桂點頭道:「不錯,不但如此,就連他的那群同夥也都未能倖免!」
長平公主聽了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昏倒在地。她強自撐著自己的精神意志,追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你為何要這麼做?」
三桂答道:「就在他準備離開北京城的前一晚,那天夜裡不是王府裡鬧著抓強盜麼?其實都是本王事先安排的陷阱,藉以引袁承志上鉤的。至於為何要殺他,原因很多。不過最重要的一條原因就是他佔有了你的處子之身,造成了本王終生遺憾。所以說歸根結底他還是因你而死!」
長平公主心內悲痛欲絕,自己最心愛的男子,也是把第一次給了他的男子,自己這幾年還無數次的憧憬他在海外神仙般的生活,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和他在一起終老海外,沒想到他竟早在幾年前便已悄然而逝。這種打擊對她來說來的實在太快、太大,使她一時之間承受不了這個強烈至極的消息。她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頭部,眼淚則無聲無息的在面頰上流淌。大腦中各種混亂的思緒不住的在相互激盪,搞得她頭痛欲裂,亂象紛呈。
三桂見了長平公主痛苦無助的淒慘樣子,心中在略有不捨的同時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快感。當年他在突然發現長平公主不是處子之身的時候,當時的心情是何等的低落沮喪和憤憤不平。而今一個為自己所殺,一個悲痛欲絕,自己終於能夠從中找回一些平衡。想到這裡,三桂心中好受了很多,當下走到長平公主面前,柔聲道:「好了,本王雖知道做得的確有些過分,但事情既已發生,便已無法挽回。最好不要再去想那麼多,重要的是過好今後的人生之路。本王會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你的身上,與你白頭偕老,共度餘生!如何?」說完伸手輕輕掰開她捂著頭部的雙手。
長平公主悚然一驚,猛地抬起頭驚恐的望著三桂。愣了片刻後雙目中突然間殺機大盛,一把推開三桂,隨後隨手將鐵盒內的金蛇劍取在手中。狠狠的瞪著三桂道:「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畜生!我要替袁承志報仇!」說著話揮劍向三桂攻來。
長平公主雖然也曾練過一段時日的武功,但與三桂這種頂尖高手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三桂邊不急不慌的向後閃躲,邊出口好言安慰勸解,希望她能放下兵刃,有話好好說。但長平公主非但沒有照辦,反而變本加厲的連施殺招,接二連三的攻向三桂的要害。還一口一個「畜生」的罵個不停。
三桂終於大怒,瞅見一個破綻,伸手一點,正中她持劍的手腕,長平公主登時抵抗不了這股大力,金蛇劍掉落在地上。
三桂冷冷的望著長平公主道:「本王對你可算是完全做到了仁至義盡,而你卻如此的不識抬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本王。實話告訴你,把本王逼急了,我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如果你再敢這樣,本王會讓你這整個朱氏一門盡數從世間消失。包括當今的皇帝,你那個一奶同胞的弟弟。你信不信?」
望著三桂充滿暴虐的眼神,聽著他赤裸裸的威脅之語,長平公主五內俱焚,心中悲傷、淒涼到極點。自己怎能嫁給了這種人?而且竟然還為他生了個孩子!她對三桂已經從徹底的絕望轉化為深刻的恨意,只不過她又沒有能力為袁承志報仇雪恨。而且聽了三桂方才一番充滿殺氣的話語,她便徹底打消了報仇的想法。因為她深深的知道三桂的性格,他絕對可以不顧及任何後果來履行自己的諾言。想到自己既不能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又沒有能力動眼前的仇人分毫。心中無奈、痛苦、絕望、無助,種種感覺糾纏在一起,攪得她無力的坐在地上,嗚嗚的失聲痛哭起來。
三桂低頭望著哭的有如梨花帶雨般的長平公主,心中卻沒有半絲憐憫之情。只是重重的冷哼一聲便開門拂袖而去。
由於三桂的義子周天峰今年已經年滿十八歲,因此三桂便命他在禁衛軍中歷練。經過了數月時間,他已經逐漸適應了軍中生活,並且由於武功受到三桂的親自悉心調教,在禁衛軍中的身手算是出類拔萃的。並且他為人謙謹,沒有那種年輕人的狂傲之氣,深得上級賞識與同級愛戴。所有這一切都令三桂甚為滿意,暗歎孺子可教,日後可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