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金國奇、高起潛正在大帳之中議事,忽然手下來報,遼東新軍團練,參將吳三桂在大營外求見。金國奇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旁的高起潛卻立即眉飛色舞的連聲道:「哦?快,快些請他進來!快去!」金國奇聽了有些納悶的看了高起潛一眼,不知他為何突然變得這麼好興致。
片刻後,三桂神采奕奕、昂首信步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人,正是洪安通。
高起潛一見果真是自己的義子,登時激動地由椅上站了起來。還未等他呼喊,三桂已大步來到他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高呼義父。
高起潛笑呵呵的扶起三桂,隨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一旁的金國奇正用一種驚奇的目光望向這裡,忙拉過三桂的手道:「來,見過金總兵!」隨後臉含笑意的對金國奇介紹道:「金總兵不要納悶,三桂乃是我多年前收的義子,距今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
金國奇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難怪這老頭一聽說吳三桂來到會如此的失態!
這時三桂已來到自己的面前施以軍禮,口中高呼道:「末將吳三桂見過金總兵!」
金國奇忙伸手扶住三桂的雙臂,接著仔細看了看,不住點頭。雖然他與三桂同處遼東,但兩人卻從未謀過面,因此對這個近年來無論軍職地位還是聲威名氣都扶搖直上的青年權貴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雙方一番客氣之後,高起潛問道:「不知我兒忽然來此戰場之上作甚?」
三桂笑道:「我也是前些日奉了袁督師之命,特此來相助義父和金總兵前來平叛!」
金國奇聽了心中打起了算盤,既是前些日就已接到命令,為何到今日才趕到此地?難道說吳三桂先前一直躊躇不前,直到今日自己將叛軍團團圍困住,在這種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才突然趕來要和自己爭功麼?
金國奇心中有這種想法,高起潛卻什麼都沒有去想,只是對三桂笑道:「三桂你來的正好,如今我們已將叛軍團團圍困在了登州城內,為父估計不出兩個月,定能夠困死他們!到時為父定要在你的頭上報上一功!」隨後歎道:「只可惜那支神秘莫測的黑甲騎兵不知是何人率領,否則這頭功必少不了他的!唉,真想見見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猛將,看看究竟是怎樣出類拔萃的英雄人物造就出這麼一支令神鬼莫測的騎兵!」
三桂聞言笑了笑,接過來道:「義父要想看到這支騎兵的主將還不簡單!」
高起潛聞言精神一振,忙問道:「哦?這麼說你認識他了?」
三桂啞然失笑道:「豈止是認識,沒有人再比我和他熟的了!」
這下不但高起潛抖擻起精神,就連金國奇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衝著三桂急問道:「哦?此人究竟是誰?如今人在何處?」
三桂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高起潛、金國奇兩人聽了同時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望著面前笑容可掬的三桂。高起潛驚詫萬分的道:「什麼?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這支黑甲騎兵的主將?」金國奇則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三桂鄭重的點了點頭,口中答道:「正是!」承認了自己就是這支黑甲騎兵的主將。
金國奇不敢相信的叫了一聲:「天啊!這怎麼可能!」
當三桂將自己如何悄無聲息的率隊趕來戰場的大概經過講述了一遍後,高起潛、金國奇這才完全信服。兩人都對三桂如此年輕就帶出這麼一支戰鬥力超強的騎兵隊伍感到萬分的欽佩,而高起潛更多的則是自豪。激動之下竟手舞足蹈的歡呼道:「難怪就連薊遼督師袁崇煥都稱你為大明第一猛將,看來所言非虛啊!」
金國奇也搖頭歎道:「原來弄了半天竟是吳將軍先後兩次暗中協助我們擊退叛軍,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接著又問道:「那當時吳將軍為何衝殺叛軍過後不與我們匯合而獨自率軍離去呢?」
三桂答道:「非是末將不願,而是如果貿然與您匯合,那我的這支奇兵就將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不但會讓叛軍查探到我們的所在,而且一旦傳揚出去,被後金知曉,恐怕他們會由此生出警惕之心,從而加強這方面的防備,那就得不償失了!」
金國奇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接著他又納悶道:「對了,吳將軍在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為何只衝殺一次就走了?要知在那麼好的時機如果再多衝殺幾次的話保證叛軍將全軍覆沒!」
三桂歎了口氣,道:「末將當然也想如此啊!只可惜我手下的那些將士畢竟都是第一次上戰場,還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末將怕時間久了對他們的心理造成難以彌補的打擊,這樣對日後作戰不利。再者末將由內心深處也並不想將那些叛軍趕盡殺絕,畢竟都是同為大明人,只是雙方的立場不同而已。末將的意思還是傾向於逼迫他們投降,但剛開始還是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的!」
金國奇苦笑道:「投降?前幾日我們也曾向城頭上射入幾封勸降信,但都猶如石沉大海。後來我們繼續攻城,卻遭到他們拚死的頑抗。可見他們根本就沒有投降之心!」
高起潛這時又道:「最令人著急的是聖上已不止一次的下旨催我們盡快摧毀叛軍結束戰鬥,但如今天寒地凍,且城高牆闊,叛軍的抵抗又異常的激烈,哪能快速的攻佔此城呢?只得將他們團團圍困在城中慢慢的困死他們,但這最少要等到來年二、三月才能得以成功。唉,方纔我和金總兵還在為此事發愁呢!」
三桂聽了笑了笑,道:「義父,三桂正是為此事而來!」
高起潛聽了抬頭驚喜的道:「這麼說你有良策?」金國奇也是精神一振,用期望的眼神望向三桂。
三桂搖頭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別有效的法子,只是想親自去城中對他們進行勸降,如果事情成功,那我們還能趕上回家過年呢!就算他們不同意投降,那也無非維持現狀,影響不了大局!」
金國奇聽了還未表示意見,高起潛已嚴肅的拒絕道:「不行,進了城中就等同於入了龍潭虎穴,萬一他們對你有所不軌根本就無計可施。我寧可等的更久一些遭到聖上的責罰,也不願你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去城中勸降!」
金國奇聽了也覺得危險太大,也不主張三桂前去以身犯險。
三桂見兩人都不同意自己前去,不由的有些著急,當下言辭懇切的道:「義父,金總兵,三桂做出這個決定並非一時的頭腦發熱,而是經過深思熟慮過的。您二位想想,除非孔有德、陳繼盛等人真的想往死路上鑽,否則但有一絲活命的機會,他們都會緊緊的抓住。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敢對我有不軌的想法呢?更何況我也不是單人匹馬的入城,身邊還會帶著幾個高手保護,再者我自身的身手也不是他們想怎麼就能怎樣的。大不了我見機不對先行出手擒住孔有德或其他的頭領,教他們的手下不敢妄動,而後再趁機出城。難道這樣還有危險嗎?」
高起潛聽了依舊不肯鬆口,沉著臉道:「你不要說了,我意已決,絕不同意你入城犯險!還是想些別的辦法吧!」
三桂見高起潛死活不肯鬆口,心內焦急,暗道要不是你們派大軍將登州城圍的鳥飛不進,我根本就不會來求你們,直接潛入進去了。
正在幾人僵持不下之際,忽然外面手下稟報,一個叛軍的低級軍官偷偷潛出城前來投靠明軍。
金國奇、高起潛聞聽暫時將三桂的事情放到一邊,忙命人將那投靠的叛軍帶進來。
不大一會兒,在兩名手下的看押下,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走了進來。走進大帳後,立即跪地行禮。
金國奇冷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叛軍中擔任何種職務?為何會潛出城來投靠我們?」
那漢子回到道:「小人名叫洪成訓,乃是叛軍中一個低級的小軍官。只因見到孔有德他們的氣數已盡,因此才會冒死出城前來投靠明軍。」
高起潛問道:「你在城中多日,如今城內的孔有德可有什麼動靜?」
洪成訓聞言抬頭道:「小人挑選這個時候出城正是特意要將一個重要的消息告訴各位大人!」
帳內幾人聽了都是一震,金國奇忙追問他究竟是何消息。
當下洪成訓將叛軍主帥孔有德計劃將於二十三日夜從城西門出城突圍的消息洩露給了帳內眾人。
高起潛聽了沉默不語,金國奇又繼續詢問了洪成訓一番,隨後命人將他帶了下去。回頭望著高起潛,沉吟著道:「高監軍,您說這個人透露的消息可靠麼?」
高起潛也沉思道:「難說,也有可能是真的,不過也有可能是孔有德故意在迷惑我們。這個消息還有待於進一步核實啊!」
這時三桂突然站出來說道:「義父,如果孔有德一心想要迷惑我們,那要分辨出這個消息的真假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既是如此,我們何必非要去分辨不可呢?我懇請義父和金總兵將這個叛軍的奸細交給我,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將他帶入城內去對孔有德勸降。這樣一來就顯得我們對他們勸降的誠意大了許多,連他們偷跑出的奸細都被我們送了回去!因此我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大了幾分,相對來說更加保障了我的人身安全。義父、金總兵您二位看如何?」
這下高起潛終於沒有立即拒絕三桂,令三桂心中的希望大增。過了好半天,也許是高起潛真的找不出好的辦法來盡快的解決叛軍,也許是對這個突然冒出的叛軍奸細始終心存疑慮,最後高起潛下定決心,回過頭來對三桂鄭重道:「好吧,為父同意你前往城中一行。不過你記住,到時不管孔有德等人提出如何非分的要求,你都要盡量順著他們的口氣答應他們,以防他們被拒絕後惱羞成怒對你不利。畢竟口頭答應他們的一切都是虛的,你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這點千萬要記住!聽懂了麼?」
三桂見義父高起潛終於同意自己入城,大喜下連忙點頭。同時心中一陣得意,自己事前設計好的計劃又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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