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都聽了馬守備的話,又看了看他的穿戴,知道他就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便肅然對他道:「本人京師錦衣衛副指揮使衛天都!今次特奉九千歲之命南下捉拿朝廷欽犯,現查出補天鏢局一夥不但窩藏欽犯,且還與之同流合污,勾結起來企圖反抗朝廷。為此本人才下令將補天鏢局一干人等一併誅殺緝拿。希望這位大人不要耽誤了本人的公事!否則上面追究下來,絕不是你所能擔待的起的!」說到這裡語氣已是愈趨嚴厲。
那馬守備一聽對方的身份竟然是錦衣衛,登時心中發毛。但此時他也不想顯露出自己過於窩囊,於是便強裝作鎮定地繼續問道:「哦,既然這位大人說自己是錦衣衛的人,不知有何證明?可否容我等查一查,不然的話,回去也無法交差啊!」
衛天都一聽對方的語氣便知道錦衣衛的名頭已將對面的這位軍官震懾住了,此時說的話只是為自己找個台階下而已。當下也就不再囉嗦,從懷中掏出一個銅牌,隨後扔給馬守備。馬守備慌忙接住,藉著火把的光看了一下,一見果真是錦衣衛獨有的腰牌,隨後趕緊將它恭恭敬敬的交還給衛天都。同時口中客氣的道:「下官不知大人在此辦案,多有打攪,失禮了,失禮了!」
衛天都點了點頭,傲然道:「既是如此,就麻煩諸位請回吧!本人就不多留諸位了!」隨後又冷冷道:「希望這位大人回去之後守口如瓶,不要聲張,如若此事一旦傳將出去,對大人可是有利無害!希望你好自為之!」
那馬守備望了望衛天都充滿煞氣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顫,忙點頭賠笑道:「好,好,叨擾大人了!下官絕不聲張,請大人放心!」說完沖手下揮了揮手,匆匆忙忙的帶著隊伍返回了。
衛天都望著幾百名官兵逐漸遠去,心中暗暗冷笑,就憑你一個小小的福寧州還干涉不了我們錦衣衛的事!忽然間他猛地警醒過來,叫了一聲「不好」!同時身子向上一躍,踏上旁邊一間商舖的屋頂處,隨即在四下裡迅速查找吳三桂的去向。
此時長街內的戰鬥依然還在激烈的持續著,補天鏢局的人只剩下了六十多個,被兩百多名錦衣衛分割包圍剿殺著。其餘的人包括所有的婦孺孩子已全部橫屍街頭。雖然這六十多人也已是強弩之末,但他們憑藉著強大的求生意志依然在頑強的抵抗著,要想將他們完全消滅尚需一些時候。
衛天都瞬間便將長街左右看了個通透,隨即確認吳三桂此時的確已不在此處。看來他是趁方才自己與福寧州的官兵交涉之際伺機溜掉了,當下衛天都不由的心中暗恨。這小子簡直太狡猾了,自己稍一不留神就讓他鑽了空子。不過你也太小瞧本人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你能跑得了多遠呢?這次再追不到你的話,那日後自己也就不用再出來混了!
衛天都來不及招呼自己的手下,便獨自從房頂一個縱身跳向街頭。站在長街的最西頭,迅速的判斷吳三桂逃跑的方向,隨後捨棄長街內依然生死相搏的兩方人,全力的施展輕功,頃刻間已飛快的消失於夜色之中。
其實正當馬守備帶領官兵將街口封鎖的一剎那,三桂便急切的對吳貞茹、周朝道:「茹姐,周大哥,馬守備靠不住!我估計待會他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來歷後,定會不敢動手而只會灰溜溜的撤兵。趁他們此時吸引對方注意力的良機,我們必須立即悄悄的逃離此地,走的越遠越好。否則一旦讓敵人察覺,我們再想走就來不及了。」
吳貞茹聽了猶豫著沒有答話,周朝卻道:「兄弟,要不咱們再等等!待我再去和馬守備套套交情,讓他盡量幫我們出手。只有這樣我們方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啊!否則就這樣不仁不義的逃走,不但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們,我心裡也是十分的不甘啊!」
三桂見周朝還在癡心妄想,又急又惱的道:「周大哥你不要癡心妄想了!這不是你隨便幾句話就能解決的,這關係到幾百人的生死問題,他馬守備豈能輕易幫助你!而且官官相護,他一旦弄清了對方的身份,別說幫助你,只要不反戈一擊對付我們就已經不錯了!」
周朝依然不相信三桂的話,還要辯解。此時吳貞茹突然插口,當機立斷的道:「我看三桂的話沒錯,我們此時還是先行逃離此地為好。對於官府中人我始終不太信任,關鍵時刻還是要相信自己。」
三桂聞言大喜道:「要走快走,遲恐不及!」拉著吳貞茹的手就向街外的暗黑處跑去。周朝見狀無奈,只得迅速的跟了過去。
三人施展輕功連續跑了好一陣路,終於後勁不繼在一個亂石崗處停了下來。由於在長街之上不斷的和敵人拚殺多時,三人就已消耗了不少功力,再加上方才不停歇地奔逃,此時身體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三人靠在一塊大石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三桂望了望四週一片荒蕪以及四處的亂石,擔憂的問道:「這是哪裡?我們不會走錯方向吧!」
周朝雖然身體也十分疲憊,但說起話來依然粗曠有力:「兄弟你就放心吧!哥哥對這一帶熟的不得了,保準不會走錯。這樣走只是讓敵人摸不清方向,搞不准我們往哪個方向跑了!」
三桂聽了放下了心,耳邊傳來吳貞茹的幾聲咳嗽,三桂忙關切的問道:「茹姐,你懷有身孕,還如此拚命地跟著東奔西跑,身體能受得了麼?」
周朝也歉然道:「是啊夫人,都怪我魯莽,光想著怎麼擺脫敵人的追擊了,居然忘了你懷有身孕,不適合在山崗顛簸處奔波。都怪我不好!你沒事兒吧?」
吳貞茹緩了口氣,道:「不妨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待會還要趕路,你們倆還不趁機多恢復些體力?」
兩人點了點頭,周朝笑道:「估計適才就算有敵人追擊,此時也早就讓我們給甩開了!」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一個冰澈入骨的聲音響起道:「哼,大言不慚的東西!你以為真的能夠甩掉本人麼?」
三人聞言大驚,駭然回頭向聲音來處望去。
只見在一彎殘月的照耀下,由後方不遠處的一塊大石後緩緩的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待行進到三人近處的時候,那人又道:「如果本人被你們的這點小伎倆就輕易騙過了,豈不叫江湖上的朋友恥笑!」話說完人已然站在三人的面前。
雖然從未由正面看過此人,但三桂還是從他的身形體魄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曾經出手重創過自己的那人。不由得又驚又懼,冷冷的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人仰天一陣怪笑,隨後道:「也罷,在你臨死之前就讓你弄清楚本人的身份,別死後做個糊塗鬼!」頓了頓傲然道:「本人衛天都,乃京師錦衣衛副指揮使,此次特意奉九千歲之命南下前來擒你,希望你在見到閻王前記好了!」
三桂還未答話,周朝搶前一步,已擋在他的前面,高舉手中的屠龍大砍刀,冷哼一聲道:「你小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孤身前來送死!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送你去見閻王!」
衛天都聞言,看著周朝輕蔑地冷笑道:「就憑你?你的那點能耐還不配入本人的法眼。」說完衝著三桂道:「你以為有你們三人在此本人就殺不了你了麼?如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本人怎敢孤身前來?」
三桂終於由衛天都嘴裡親口證實了這批敵人的身份,竟是惡名遠播的錦衣衛!難怪出手如此狠毒!想到這裡他緩緩的抽出暗月寶刀,凝視著面前的衛天都道:「盲目的自信只會使人死得更快!而你就是其中的一個!」
衛天都搖頭不屑道:「哼,話說的倒漂亮。你可知上次在杭州之時本人本可一掌斃了你?如不是突然想起要留你活口,此刻你哪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和本人說大話!」隨後又道:「不過這次你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本人已做了決定,不再留你性命,只帶著你的人頭回京師覆命。哼,你已多活了大半年的時間,足矣自慰了!」
周朝此時屠龍大砍刀嗖嗖連晃了兩下,高聲道:「廢話少說,誰高誰低,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衛天都面色一沉,冷冷道:「既然你急著找死,那本人便成全你!」說完緩緩抬起雙掌,運氣凝神的盯著面前的周朝,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隨著他的臨近,三人同時感受到一股凜冽的殺氣直逼而來。處在最前面的周朝感觸最深,當下抵抗不住衛天都襲面而來的滾滾殺氣,大吼一聲,屠龍大砍刀迎面向衛天都砍了過去。
衛天都眼見刀鋒臨頭,迅速一個閃身,避過刀鋒,同時右掌一個側劈,擊在大砍刀的刀身下方。只聽「彭」的一聲,周朝全身一震,立感雙手發麻,同時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連退了幾步。
衛天都只是牛刀小試就已將周朝震退,不由的搖頭失笑道:「就這點斤兩也敢跟本人叫板!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朝一張臉孔憋得通紅,大喝一聲,屠龍大砍刀高高舉起,繼續縱身而上。
衛天都不慌不忙的出掌應付,兩人迅速的戰在一處。
雖然周朝此時已經有些力有未逮,但方纔在衛天都的刺激之下情緒失控,突然發揮出身體內的全部潛能,一時間刀光暴漲,鋪天蓋地的向衛天都襲來。衛天都不住輾轉騰挪,暫避周朝的鋒芒,但在短時間內也近不了周朝的身前。
果然,沒過多久,周朝氣勢如虹的攻勢逐漸開始緩慢,屠龍大砍刀再不像方才般使出的得心應手,刀光也略有些黯淡下來。
衛天都見周朝已無復先前之勇,知道時機來臨,立時雙掌攻勢一緊,加強了進攻。同時欺身而上,與周朝貼身而戰。這樣就使得周朝的大砍刀無用武之地,而且還要防備衛天都洶湧而來的剛猛掌力。登時手忙腳亂,應接不暇,被衛天都逼得完全落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