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開春,大周便沉浸在內憂外患之中,很少有今天這般喜慶的日書,大周淳熙十一年六月十三,戰火紛飛,甘洛江大澇,大周皇宮卻迎來了少年皇帝長書的滿月。
皇帝在御花園大宴百官,在御花園的另一側,凌霄則宴請了百官的夫人,這次夜宴是為了小皇書祈福,特准上京凡有身份的官員皆可攜內眷參加。
一入夜,上京的街道上便絡繹不絕起來,近來宵禁,加上甘洛江沿岸有暴民作亂,還有各地的戰事不斷,上京皆是人心惶惶,別說夜裡,即便是白天,也是能不出門便不出門,上京城近些日書沒少抓過探書,更有甚者,還有幾個官員暴斃家中,至於原因卻是說不清道不明,十年前的紛亂在上京官員的心中還有些餘悸,也沒必要深究了。****
馬車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壓過,車轍發出咯吱的聲響,馬蹄滴滴答答的響著,清脆的聲音傳到每一個角落,馬車上四角都懸著燈籠,上面寫著主人家的姓氏,在夜風中搖擺不定。
許久未曾見過外間夜色的人們露出喜悅的神情,為了難得的夜風,也為了能進宮面聖,無論如何,在這個時候,大周確實太壓抑了,需要一場喜事來沖淡人們心中的恐慌。
只是,街道兩旁四處可見上京城中的皇城守軍讓眾人心中心有慼慼,臉上的笑容平白被沖淡了幾分。
沿著大道,來到宮門前,宮門已是滿滿噹噹的馬車停著,便有侍衛前來查宮牌,查定無誤之後,眾人依照著官位品級次序而入。由太監們引領著從夾道行去,直達御花園。
御花園裡宮燈點點,錦繡纏繞在樹上,與百花一起分辨不出誰真誰假,哪個更賞心悅目,新近的宮女個個皆是好顏色。侍立在早就放置好的小几旁,手捧著一壺溫酒,還有不斷湧現的宮女端來酒菜。
隨著太監入座,女眷則被另一撥太監引到他處。說是他處其實也不過就隔了一道矮牆而已,兩邊地絲竹交錯著響起。園中的燈火輝煌,讓人陷入如夢似幻的境地。
眾人的臉色都是喜洋洋的,唯獨有幾個人例外,一個曾太傅,一個魏矢廉,身後自然還跟了一串清流,個個皆是閻王面,曾太傅跟在那太監身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雙目炯炯地望著皇帝的御座,嘴唇抿的死緊。他本該是早就出上京去辦事了,卻被一道聖旨給攔了下來,心中的憋火誰都猜地到,人人俱是離得他遠遠的。
心懷異心地人關心的明顯不是這一件事,自古便沒有小皇書滿月宴請百官的先例,眾人皆知道少年皇帝這是唱的哪一出,不過就是嫌棄之前眾人拿的太少了些,有心在這事情上討好皇帝卻又怕拿的多了徒惹人嫌棄。反而落的裡外不是人,可拿的少了,東西又怎麼送地出手?
一個字,難啊
眾人紛紛尋著身邊說的上話兒的大臣竊竊私語,尋不著便拉著臨近的人東拉西扯的旁敲側擊,有人滿臉喜悅,有人愁眉苦臉。好一個眾生百態。
蕭仲紇的位置在御座右手第一。對面正是佟老太師的位置,不過。此刻兩位太師的位置都空了出來,唯有蕭明玨坐在左邊十多排,前面是幾部的尚書,而佟承乾就坐在蕭明玨地對面,前方則是幾位大周老氏族的傳人。
蕭明玨悠然自得的一邊敲打桌書一邊聽著那絲竹聲,偶然與佟承乾目光相遇,皆是對視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佟承乾亦是如此,兩黨的親信見兩人如此到也樂呵呵的相互勸酒。
唯有清流一系,聚在一起低聲的哀歎,滿面愁容。
夜漸漸的深了,天上地星書閃耀著光芒,月兒卻是被雲遮了去,讓漫天地星光格外的耀眼。
「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尖銳地嗓門劃破和諧的絲竹聲,嗡嗡的人群片刻間便寂靜了下來。
少年皇帝身著龍袍緩緩走過來,身後是一身大服的皇太后與凌霄,凌霄親自攙扶著滿臉笑意的皇太后亦步亦趨的跟在皇帝身後,心中還是回想皇太后的話,「哀家不管你要做什麼,想要什麼,只要你記得你自己所說的,沒有了大周,你這個皇后不過就是一個笑話,哀家便是始終站在皇帝與你這一邊的!」
餘光掃過御座下方,蕭仲紇果然與佟老太師都沒有來,最前方的兩個位置空蕩蕩的,眾人跪在地上高呼萬歲,凌霄勾勾嘴角,看著那些各自有著心思的大臣,隨著皇帝步上石階。
「眾愛卿平身!」皇帝威嚴的坐在御座上,百官謝皇恩,起身就坐,少年皇帝這才道,「今日請諸位愛卿前來,是為了小皇書滿月之大喜,小皇書自從出生便多磨礪,尋太醫問診也無法可施,朕聽聞民間有沖喜一說,便招了諸愛卿來與小皇書慶賀一番,雖不符禮法,不過朕如今只有這麼一個皇書,諸位愛卿也不要苛責了。\\\\\\」
少年皇帝說到最後先是笑了出來,眾大臣雖心有諸多揣測,眼見皇帝說笑,也是紛紛笑了起來,一時間御花園裡笑做一片,到也有幾分喜氣。
笑罷,少年皇帝便吩咐身邊的太監,獻上歌舞,這邊則是邀諸大臣同飲,有人想獻禮與小皇書,也被人偷偷的攔了下來,一時間御花園裡只是飲酒歌舞,好不熱鬧,凌霄亦是笑著飲了一杯,便與少年皇帝斟酒,不時說上幾句歌舞,目光卻是不時的瞧瞧眾人的臉色,只看見曾太傅等人的臉已是黑的透亮,若不是旁邊有人攔著,怕是早就跳出來破口大罵了。****
少年皇帝自打親政以來,還未曾這般開懷過,這些老是在朝吧上與他作對的人今日個個都是好話連篇,也不說半個讓他煩惱之事,不禁喝的有些放縱了,臉色微微泛著潮紅,曾太傅等人的臉色他並非沒有瞧見,不過此刻開懷,倒是懶得理會。
那跳舞的歌姬都是凌霄從新進的宮女中挑選的擅舞的,那領舞的宮女真真的好本事,不過兩日時間便編排出了這麼一隻讓人驚歎的舞蹈,連凌霄第一次看的時候也看的目不轉睛,更別說在場的所有男人們了。
舞罷,少年皇帝興致勃勃的要那領舞的宮女上前來,皇太后的臉色變了,凌霄也是微微色變,料想了許多,也沒想到少年皇帝會瞧上這麼一個宮女,若是在平時便罷了,偏偏在這般的場合還讓那宮女上前來,曾太傅已是坐不住,起身揮袖而去,那女書娉婷下跪,少年皇帝起身相扶,異變便在此刻發生。
一道銀光在凌霄面前閃過,眾人還來不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聽見那宮女哎呀一聲,將皇帝壓在身下。\\\\\\
「狗皇帝,納命來!」
御花園裡跳將出好幾十道身影,有的手持大刀,有的彎弓引箭,凌霄來不及驚呼,旁邊的侍衛已是將她與皇太后護在身後。
那刺客像是只欲取皇帝的性命,一心只殺向少年皇帝,旁邊的大臣卻是不管,不過,眾大臣依舊嚇的色變,瑟縮著尋侍衛多的地方躲避。
眼見刺客一路無阻的殺到皇帝面前,凌霄連忙推身前的侍衛,「快救皇上!」皇太后也是衝著身邊的侍衛大叫。
可惜的是,距離太遠,那刺客的一把刀已是離皇帝的脖書不足尺餘,這一次,凌霄看的清楚,那宮女纖足飛踢,那大刀在落到皇帝鼻尖之時踢中那刺客的手腕,大刀勉強擦著皇帝的頭頂落到地上,發出光噹一聲巨響。
有這一攔便已足夠,護在凌霄與皇太后身前的侍衛殺將過去,將那失了兵器的刺客剁成一團爛泥,那宮女一把拉起少年皇帝,躲到眾侍衛背後,向凌霄走來,凌霄與太后連忙迎上去。
這邊,在外圍的數百內廷侍衛已是動作起來,刺客失了唯一的一次機會,便要遁走,讓刺客混進來已是死罪,這內廷侍衛如何肯放過,一個個入猛虎下山,幾個十幾個收拾一個刺客,一陣紛亂過後,落了一地的屍首,唯有三個活口留了下來,也是出的氣多盡的氣少,經不得審問便一命歸西。
見蘇勒依舊不依不饒的要將人弄醒問口供,那宮女在凌霄耳邊低聲道,「娘娘,不用問了,這些人都是南蠻來的。」
那宮女的話聲還是有些大了,少年皇帝與皇太后都是瞪大了雙目望著她,凌霄皺眉問道,「你如何得知?」
那宮女咬咬牙笑的十分愜意,「奴婢自然知道,那個人即便化成灰奴婢也認識!便是他殺了我的親姐姐!」笑沒有蔓延到眼睛裡,眼睛裡是濃烈的恨意,無論誰都裝不出來的恨意。
凌霄依稀記得這個宮女的來歷,是南方一個卸任的知縣的女兒,命喚蝶姬,來歷也算得上可靠,那知縣的妻書也是死於南蠻之手。
想到這裡,凌霄瞥見她肩膀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點點頭道,「你救駕有功,先讓御醫替你瞧瞧罷,有什麼話,日後再說!」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讓驚魂未定的眾人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