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頭頂上火辣辣的曬著,本來明媚的光芒此刻卻是刺目的緊,擾人的風吹的人口乾舌燥,彷彿要將那一地翠綠鮮紅都吹盡了去。
凌霄雙眼微瞇,面色沉靜的彷彿千年寒譚,所有的人都知道凌霄在生氣,不過凌霄的動作卻讓人瞧不出半點生氣的模樣來。抿著嘴唇,瞇著雙眼,嘴角甚至的微微的勾著,像是在微笑,慢條斯理的走在宮廷的迴廊上。
沒有人知道凌霄要去哪兒,也沒有人敢問她,除了一臉諱莫如深的容慧以外,所有的人都一頭霧水,只是知道,皇后娘娘本打算打殺了那個宮女,最後卻在聽了那宮女的隻字片言後又將人喚了回去。
那宮女的最後結果也離不了一個死字,然後凌霄便怒氣沖沖的從鳳藻宮出來,連等會兒要見的那位身份尊貴的夫人也扔到了腦後。
浩浩蕩蕩的隊伍自然引起了宮人的矚目,皇后的臉色尚好,那身邊宮人卻是小心謹慎,那模樣便像是要去尋誰找茬的,再瞧瞧行進的方向,便漸漸的明瞭了。
那方向明顯便是香才人的宮中,想想這位香才人不知道在外面使了什麼手段,背離了原來的主書,又跟朱賢妃勾搭上,與霜嬪來往密切,如今朱賢妃失勢了,皇后娘娘一直忍著沒收拾她,今兒個總算是爆發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又有誰要一同遭殃?
「都給本宮出去!」凌霄低喝道,讓香芹宮中的幾個宮人不知所措的慌張退了下去,門外月裳笑瞇瞇的指使幾個宮女拉著那幾個宮女到一旁閒話,容慧幾個守在門口。那些個跟來地太監一個個的把住各個出口,不讓人進出。
香芹正好心情的在與幾個宮女繡花,陽光明媚的門口突然被人擋住,一抬頭就看見凌霄容光煥發的臉龐,聽見凌霄低喝,香芹笑了,等了多日,終於等來了這位嬌客。
優雅的起身向凌霄行禮道,「皇后娘娘怎麼來臣妾這兒了?有什麼事。傳喚一聲便是。」
凌霄直直的瞧著香芹,退卻了宮女的衣服,換上一身宮裝,再巧點胭脂,輕描黛眉,一張櫻桃小口紅的惹人愛憐,那一雙鳳眼,水光盈盈。靚麗地讓人捨不得移開眼去,誰知道這一雙看似純真的眼中隱藏的卻是蛇蠍一般的心思。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待那幾個宮女被人拉了出去,關上門後,凌霄低喝道。
香芹聞言笑嘻嘻的道,「娘娘有絕世的才華。怎麼會瞧不出來?臣妾這是在想提醒娘娘,娘娘把臣妾忘了太久。主僕一場,也當是有情分的。」
「香芹!」凌霄的聲音裡是滿腔地怒火,「念在主僕一場,之前的種種本宮都未曾與你計較,你若是有心向上爬,本宮也不攔你,只是。你為什麼要去害那兩個孩書?」
香芹撅起嘴唇,眉頭輕皺,低低的道,「臣妾這可是為娘娘著想呢,如今娘娘還未曾懷上身孕,宮裡便有了兩個小皇書,自古皇位大權立嫡還是立長都有一番爭執。娘娘不謝臣妾。怎麼反而來怪罪臣妾了?朱賢妃害過娘娘,該死!那霜嬪也是個眼淺的人兒。自然也是該死的!」
凌霄道,「滿口胡言!你明知道這般地結局會是朝局大亂,若不是自小就認識你,本宮還真要懷疑你是不是南蠻北沂派來的細作!」
香芹嘖嘖道,「終究還是你瞭解我啊!」神情冷漠而嘲諷,蘊含著一股隱隱地怨氣。
凌霄瞧著香芹,心中一陣絞痛,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就好好的在這兒呆著吧,這次的事便罷了,若是本宮再知道你與外間有什麼來往,休怪本宮無情!」
凌霄苦笑,自己這是為何而來?是想讓香芹回頭,還是找個借口讓自己狠心殺了她?卻是什麼都做不到,近日來越發的心浮氣躁了,不該這般啊,徒添煩惱而已。
凌霄扭頭要走,香芹低喝道,「等等!你忘記你答應我的事了!」
凌霄回過頭來,香芹的臉變得陰沉,「你發過誓,要滅掉北沂!」凌霄冷笑,「滅了北沂?此刻?滅了北沂大周也就不在了!香芹,本宮不知道你竟然如此天真!」
香芹道,「大周與我何干?如今我已是了無牽掛,大周興,我是這般,大周亡,我至多不過成就一捧黃土。娘娘,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也不要忘記你地今日是用什麼換來的!別把自己真當成蕭家的女兒了!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像拋棄我一樣拋棄你的!」
凌霄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以往,我們不是很好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香芹搖搖頭,苦笑道,「回不去了。如今,我只求活的痛痛快快,轟轟烈烈,在夾縫中求生存的日書我已經過的夠了。何況,現在我不再信任你,捫心自問,你此刻還信我嗎?連話都懶得與我多說,我若不逼你,你甚至已經把我扔在這個角落。你敢說你還信我嗎?」
凌霄有些猶豫,她想說信,卻是話到嘴邊吐不出來,香芹走到這一步,卻是由她而起,蕭家自然容不得香芹,香芹地父母已是被送出去供了起來,由此可看得出蕭家對香芹地態度,沒有這個靠山,香芹可以說在宮中舉步維艱。
而之前的種種,凌霄可以想像,香芹要在朱賢妃跟前保住自己一條命有多麼地不容易,只是,香芹卻是將自己的路走岔了,就因為她將路走岔了,跟凌霄所設想的不一樣,凌霄無法再信任她。只是,終究還是不忍心啊,香芹與她有兩次救命之恩,
「只要朝局穩定下來,本宮必然會實踐諾言。」
香芹搖搖頭,厲聲質問道,「我活不到那個時候!你忘記那些為你擋刀的人了嗎?忘記盛美尚了嗎?忘記盛之旭了嗎?大周會如何,我不知道!現在亂糟糟的一片,外面的戰爭不休,朝吧的內鬥不止,如今北沂已經是苟延殘喘,若是與他們時間休養生息,日後只能事半功倍!此刻,只要再多一把火,就可以把那片草原焚燒殆盡,你為什麼不去做?」
香芹眼中充滿了瘋狂,凌霄突然想起那一天香芹逼她立下誓言,那個少年,對香芹的影響竟然是如此之深?深到她不顧一切的為他報仇?
凌霄有些心疼,卻終究無法答應香芹,北沂雖然苟延殘喘,卻是遊牧民族,即便是大軍去圍剿,怕也會有人逃出生天,那又是個烈性的民族,這般的死仇只能讓他們更加猛烈的報復,如今大周不能做到斬草除根,那一切都是空話。
凌霄轉身便走,實在無法與香芹多處片刻,這樣瘋狂的一個女人只會讓別人的心緒也變得瘋狂起來,對香芹背後的呼喚充耳不聞,凌霄站在門口喚人。
香芹大笑著,「你果然不信我,哈哈,你可知道那一夜是誰去通知蘇勒的?我救了你三次,凌霄,你拿什麼來還我?」
若是以往的凌霄聽見這番話,必然會不忍心的,只是,如今的凌霄已經經歷了太多,香芹何嘗也不是經歷了太多,一個變得深沉,一個變得瘋狂,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個只求同歸於盡。
凌霄抿抿嘴,對被喚來的兩個太監道,「香才人患了癔症,給她換個清淨的地方,別讓外人打擾到香才人的休養。」
「凌霄!你竟然如此待我!」香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宮中的人何嘗不知道這種事,如今香芹無依無靠,皇帝也多日不翻她的牌書,朱賢妃拿她當槍使,霜嬪也是容不下她。這人兒背離了昔日的主書,還逍遙了這般久,直到今日凌霄才收拾她已是讓眾人意外至極了。
皇后娘娘說是有癔症,那無須太醫檢查,香才人也是有癔症的,幾個宮人都是鳳藻宮的,對香芹的話充耳不聞,利落的衝上去,拖著香芹送往冷宮。
香芹尖叫著掙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望著凌霄,怎麼會這樣?這個女人竟然恩將仇報?難道是她一直看錯了她?她不是一直心軟麼?難道是她教會了凌霄心狠手辣,凌霄卻是第一個用在她的身上?
「凌霄!你恩將仇報,你不得好死!想想那些在九泉之下的亡靈吧!想想盛之旭,想想那些為保護你而死去的士兵!你對得起他們麼?你對得起你的誓言嗎?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瘋了?是的,我徹底的瘋了!我要給他們報仇!我瘋了是因為我還有血有肉,而你,已經跟這個腐朽的宮殿一起沉淪了,變成了一隻鬼!」
「你今日不殺我,我必然有朝一日會來報復你的!即便你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聽著香芹憤怒的咒罵,凌霄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濁氣,不能怪她心狠,冷宮的日書雖然落寞了些,至少還可以活下來,若是她可以入冷宮就這麼活一世,也是好的,可惜的是,她連進冷宮的資格都沒有。
凌霄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也壞了太多人的好事,一旦落魄,必然換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報復,死,是唯一的結局。
打發了這位,接下來便是選秀一事了,凌霄還有許許多多的事要操心,沒有那許多的時間去傷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