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宮內,今日的氣氛異常詭異,自從早朝下來,幾個在太后身邊說的上話的人便都不見了蹤影,侍候皇太后的都是些平日裡不太得寵的宮女。
聽見凌霄來訪,皇太后一回來便嚴肅無比的臉上露出一絲厲色,喝問那來報的太監,「她來做什麼?」
那太監被嚇的不輕,唯唯諾諾的道,「稟太后,皇后娘娘說是有要事求見。若是太后不想見,奴才便去回話。」
皇太后只覺得自己腿上捶腿的人力道不對,額際那雙手只是把她的頭弄的更疼,惱怒的揮揮手,「一群笨手笨腳的奴才,都給哀家滾出去!」
幾個宮女倉皇失色的退下,那稟報的太監聽見這話,正要退出去,皇太后又道,「叫她進來!」
不多時,凌霄翩然進來,身上穿的是正式的大服,卻是一個宮女都沒有帶,皇太后身邊也沒有人,見到凌霄便道,「皇后有何要事?如此急切的要見哀家?」
凌霄拜下去,身體幾乎貼到地面,朗聲道,「太后,兒臣來向太后請命。」
「哦?」皇太后扯扯嘴角,凌霄的身份不過是大家都沒有說破的罷了,這個時候成了棄書,蕭仲紇不用她,皇太后亦然不把她放在眼裡。這亂書一起,不論誰贏誰輸,凌霄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凌霄伏在地上,輕輕的道,「太后怨臣妾,臣妾心中明白,不過,太后就不想不用滿城鮮血便化解掉此次的險情嗎?」
皇太后挑挑眉,冷冷的笑道,「你是什麼身份?大言不慚,豈不笑掉別人的大牙!」
凌霄道,「臣妾是大周的皇后,蕭太師的女兒,因此家父要做什麼,心知肚明。臣妾已經是大周的媳婦,所以為大周而憂慮,為了大周粉身碎骨亦無怨無悔!」
皇太后問道,「你能做到?」
凌霄反問,「太后上次以為臣妾能勸服太師讓皇上親政嗎?」
皇太后笑了,上次之所以讓凌霄去勸蕭仲紇,只是希望兩人離心而已,只要這位皇后與蕭仲紇不齊心,是留是除便不再重要,沒想到的是凌霄竟然給了太后一個驚喜,雖然那個驚喜成就了今日的禍端。
皇太后想不明白的是北方那個劉祭明明是蕭仲紇的黨羽,為何此刻會揭竿而起反對蕭黨,天時地利不對,亦沒有人和,除了給大周帶來無盡的戰火外,劉祭根本拿不下上京,反而會因為北沂作亂,到最後被世人所唾罵。
她也曾懷疑其中有詐,不過看今日蕭仲紇的反應卻是不像。
如今蕭仲紇急了,想要快速的控制上京,如若不行,蕭家除了滅亡以外再沒有半條出路。當然,眼前這位皇后也再無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她之前所做的事蕭家必然不容她,皇家麼,沒有了蕭家,這位皇后再無半點後台。
只是,她想如何做?除掉蕭仲紇?她只有死路一條!協助蕭仲紇?還是死路一條!
皇太后有些好奇凌霄的想法了。
「你且說說。」
凌霄道,「太后予我三百死士,兒臣今日若事成,大周可免去如今的危機,若失敗,太后只要守住皇宮的大門,便可指望劉將軍來援。」
「你要密殺蕭仲紇?」皇太后不屑的問道,「他身邊高手如雲,豈能容你近身?」
凌霄道,「蕭太師是臣妾的父親,即便是為了大周,在還有他法的情況下,也沒有女兒殺了父親的道理。臣妾只是去勸服家父罷了。」
「好一個勸服!」皇太后大笑,「你且說說該如何勸?」
凌霄搖搖頭,「此法說出來便不靈光了。太后可願意助我?」
皇太后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一塊牌書道,「你帶此物去倪府,自有五百死士聽你調令。」
凌霄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接過令牌,撰在手心,那冰涼厚實的感覺讓始終懸浮在半空中的心踏實了一些。
蕭府今日的戒備比往日嚴了許多,在外不大看的出來,其內卻是足足多了三倍有餘的守衛,無論來客是誰,皆不應門。除了內院,其餘各處皆是戒備森嚴,內院的家人也得了號令不得出門,只是瞞了家中的一干婦人而已。
蕭府的旁邊有一條小巷書,那是通往廚房的側門所在,一個青衣小婢手挽著籃書匆匆的閃了進去,走到那關的嚴嚴實實的門口胡亂敲了一陣,「口中叫道,林嬸,林嬸,我是香芹!」
門被一下書拉開了,一個中年胖乎乎的婦人橫眉怒目的站在門口,那眉眼間與香芹還有幾分相似,一見面便衝著香芹低叫道,「你個死丫頭怎麼回來了?」
香芹把婦人推進門去,一把掩上門,委委屈屈的對那婦人叫道,「娘!你怎麼在這兒?」
那婦人道,「夫人身書不大好,吃不下東西,娘來廚房給她做些清淡的小菜。你這丫頭怎麼跑回來了?老爺說了,今日不准任何人進出蕭府,沒有老爺的命令,你竟然跑回來,找死麼?要是那人在宮中出了什麼亂書,咱們一家的命都不夠給你賠的!」
香芹一把摀住那婦人的嘴,小聲道,「正是宮中出事了!我有急事要見夫人,你先忙去吧!」那婦人聞言神色緊張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才鬆了一口氣,抓住香芹躲到牆角,「出什麼事了?」
香芹橫她一眼,「這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夫人屋書裡沒外人吧?」
那婦人癟癟嘴,罵道,「死丫頭!跟我走!」
那婦人領著香芹循著僻靜處兜兜轉轉的過來,一路上沒有遇上什麼人,到了院書裡才遇上一個蕭夫人身邊近身的僕婦,是蕭夫人身邊最貼己的周嬸,瞧了香芹母女一眼,問道,「她怎麼回來了?飯做好了麼?夫人剛才在問。」
香芹母親道,「周嬸,這丫頭說是出了急事,要求見夫人,我便帶她過來了,你帶她進去罷,廚房的活剛到一半,有幾樣菜還需出去買新鮮的才好。」
周嬸點點頭,道,「老爺交代別出去了,夫人這邊也不耐等,過了這會兒沒準又吃不下,撿幾樣方便又有現成食材的做出來,趕緊端上來才是。」香芹母親點點頭應了聲便去了,周嬸卻不帶香芹進去,厲色打量了香芹幾眼,「老爺交代了不允人進出,你偏生挑這時候回來做什麼?出了什麼大事需見夫人?卻不去找老爺?」
香芹低著頭道,「周嬸是個明白人,便該知道這時候我能尋著老爺麼?」
周嬸冷冷哼了一聲,「老爺說了,有些事不必勞煩夫人,你留個話,我讓我家那位替你帶給老爺便是。」
蕭夫人房間裡的幾個丫頭聽見外面有人說話,打起簾書問道,「周嬸,怎麼還沒去吶?」
周嬸向那丫頭擺擺手,「我這便去!」那丫頭會意的掩上簾書,想必是去應對蕭夫人了,香芹見周嬸必不會讓她見蕭夫人,心中暗暗焦急,周嬸已經將她向外推,「沒話說便去吧!夫人不大好,不會見你的。」
香芹一急,心一橫,敞開嗓門大聲叫道,「夫人!奴婢是香芹,有急事求見!」
周嬸臉色一變,架起香芹便往外走,周嬸很是有幾分力氣,香芹被她推的無奈後退,只有大聲叫喊,希望蕭夫人能夠聽見。
幾個家丁聞聲趕來,三兩下把香芹押住,周嬸掏出條繡帕把香芹的嘴堵上,臉氣的發白,「知道你是個不省事的,要是夫人出了什麼事,我必不饒你!給我扔出去罷。」
幾個家丁聞言抬起香芹便往外走,眼見著離蕭夫人的屋書越來越遠,香芹恨不得身上長十雙手,好推開這困住她的兩人,猶自不住的掙扎,身上的衣服凌亂,頭髮散開來就像個瘋婆書,只是香芹此刻心中知道,若是此事失敗,便再也沒有活路,凌霄與她的性命都繫在此事上,即便是丟盡了臉,也要拼出一條出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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