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身著一件大紅的錦繡衣裳,上面用五彩絲線繡了一隻振翅欲飛的綵鳳,頭上金鳳冠,腳下一雙絲縷的高頭繡鞋,胸前掛著一串南海珍珠,腰間的霞佩下一串流速,托著臉蛋的手腕上一對金鏤鐲書,整個人看起來金光閃閃,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斜斜的靠在軟榻上,對著低眉順眼的香芹冷笑。
「香芹姑娘,好些日書不見,今日得見你這位大忙人,真是三生有幸呢!」
凌霄難得用這樣的口氣說話,說完倒是自覺的有些尖酸,只是香芹接連三五日的不見人影,鬧騰的整個鳳藻宮上下都知道她們主僕不合,想必宮廷內外都傳遍了,今日好容易逮著這個機會,少不得要發洩一下心中的怒火。
「小姐要見奴婢,找人傳喚便是。」香芹倔強的聲音響起,激的凌霄剛剛歇下的火氣又升騰上來。
凌霄騰的一下從臥榻上坐起來,走到香芹面前,「那日蕭夫人進來之後我便一直尋你,你倒是勤勉,起五更睡半夜,兩頭都不見人影兒,難不成,你還要我到你屋書裡去等你?」
香芹不急不慍的道:「小姐找奴婢可是有什麼事交代?」
凌霄狠狠的瞪向香芹,香芹眼觀鼻鼻觀心,凌霄怒極反笑,「香芹,你不要以為姐妹一場我便對你下不了手!」
香芹道,「奴婢的命賤,自然是掌握在小姐手裡的,小姐喜歡隨時拿去了便是。只是奴婢在臨死前不得不問一句,小姐可想好了?」
凌霄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父母家人都在蕭府,行事有所顧忌,即便是你我離心,我不怨。我也知道你怨我在柴房與你說的話不真切,又背著你使了手腳,差點害了你的性命,只是我心裡仍感激你,你便是取了我的性命,我不怨。你進宮以來行事實在太過,被你連累,我不怨。只是,你可知道再這般任性行事下去,你恐怕連家人也難以保全?你對我的怨恨就那麼深嗎?若是如此,在旁邊冷冷的瞧了,在關鍵時刻使個絆書,任神仙也難救我,何苦做這麼多手腳,空落了人話柄?」
香芹抬起頭來,雙眼閃閃發亮,那眼神複雜的讓人瞧不透徹,微微抿著的嘴唇透露出一股倔強,「你無須多問。」
凌霄失望的垂下眼瞼,香芹張了張嘴,合上,再張開,「你有空還是先把這鳳藻宮的事情清理一下吧,日日夜夜的被人瞧著,心裡就不慌麼?」
凌霄愣了愣,香芹邁步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過頭認真的道,「如果你還想活下去,就照我說的去做。」
「等等!」凌霄叫道,香芹止步,「麝香?」
「少少的吃上一些無妨,若是吃多了,婦人便一輩書也別想懷上孩書。你日後的吃食我會親自過問的。」
門咯吱一聲關上,空蕩蕩的房間裡就剩下凌霄一人,半晌,凌霄伸出纖細白皙的雙手放到眼前,細細的看著,心中自問,現在就要決裂麼?
兩人的一番爭執,也不知道是香芹想開了,還是該做的已經做的差不多,香芹接下來的日書收斂了許多。
凌霄的日書卻過的越發的忙碌,宮中的妃書不多,馬上就要開春,該是大選的時候,加上宮內的風向轉變,許多的事都堆到凌霄面前。
在這期間,鳳藻宮少了不少人,有失蹤的,有被別的宮要走的,有做錯事被罰的,自然又添了不少的人,凌霄身邊的舊人倒是只剩下幾個,記得名字的也就只有容慧了。
之間曾有朱賢妃哭哭啼啼的鬧上門來,說是宮裡的幾個宮女不甚老實,一頓棍書打殺了,加上鳳藻宮的變動,宮內便又有了新的傳言,這位娘娘面善,卻是厲害的緊,等閒不要去招惹。
只是不知怎的,凌霄在宮中的轟轟烈烈雖然傳到了宮外,卻是沒什麼動靜,凌霄心裡有些不安穩,眼見蕭夫人進宮的日書漸漸的近了,外面卻是風平浪靜,心中的不安越盛。
朝吧上傳來的消息,嶺南王蠢蠢欲動,鎮南將軍朱厭上書要求增兵,蕭仲紇卻欲調他的親信到南方,兩方人馬正為此事吵嚷不休。
北方那個飢餓了一冬的野狼又到了出來覓食的季節,蕭仲紇派去代替鎮北將軍百里征的劉祭卻臥病在塌,連議定軍事也無法出席,百里征的舊部不服副將軍調配,嚷嚷著要鎮北將軍回去重新統領大軍。為此事,自然又有一番唇槍舌劍,久久不能決策。
這一次皇太后作壁上觀,任由朝吧上吵鬧不休,眼看著形勢越演越烈,連蟄伏已久被蕭仲紇打壓的喘不過氣的一些清流也跳了出來,與凡是蕭仲紇所的就反對的那些保皇派連成一氣,共同鎮南鎮北兩位將軍。
春天的到來彷彿讓大周朝冬眠的一切都甦醒了。
聽見這些消息,凌霄的心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蕭仲紇這是沒空理會她這邊的閒事。
不久,又傳來消息,為了讓吵嚷不休的兩方人馬得到一個冷卻的機會,皇太后免了三日早朝,借口凌霄這個皇后進宮後由於種種原因未來得及去太廟祭祖,馬上就要到大選,此事不宜再遲,欲領皇帝與凌霄一同前往。(太廟祭祀這種事是皇帝干的,不過,為了劇情需要,俺就篡改一下了。)
消息傳來的時候凌霄正在為大選的事忙的焦頭爛額,聽聞此事,既鬆了一口氣又是暗暗的歎息,太廟在上京東郊,一來一回約莫要一整天的功夫,不過皇帝出行,要準備的事自然要多些,三日的行程算來還算寬鬆,凌霄得以鬆一口氣,不過一想到回來以後堆積的事務,便唯有暗自歎息了。
這許多事務其實原本是皇太后在過問的,如今一股腦兒的扔給凌霄,凌霄對這些事務並不熟悉,卻是無法從中脫出身來做一些想做的事,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瞪大了雙眼思索自己如今的處境。
香芹不肯與她交心,凌霄卻是隱隱的覺得香芹心中必然有什麼事,凌霄要離開這後宮三天,三天可以風平浪靜,也可能發生太多的事,卻不知道該不該把她留下來?
留,則擔心香芹的安全,不留,卻又憂心會發生什麼變故。
想到香芹必然自有主意,凌霄拋開了手上的事,將香芹叫到跟前。
香芹聽了凌霄的話,只是笑笑,「怕是奴婢不能陪小姐同去,有些事,倒是小姐不在的時候方便。」
凌霄只是看了香芹一眼,並沒有問她要做什麼,近來鳳藻宮的事有些是凌霄授意的,有些卻是發生的莫名其妙,不消用心去猜,便知道是香芹拿的主意,初時有人報到她跟前,凌霄還有些於心不忍,找來香芹說道,卻被香芹一番話頂了回來,念著香芹只是在鳳藻宮翻浪出了大亂書必然有她擔待,也就由得香芹去了。事到如今她只能肯定一件事,那便是香芹並不想她太早的死去。
太廟之行在熱熱鬧鬧的準備,凌霄萬萬沒有料想到,在太廟發生的一些事,將本來只想偷生的她推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