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東顧 第六部 帝國驕雄 第二十六章 埃及是個好地方
    第六部帝國驕雄第二十六章埃及是個好地方

    新歷三十四年四月份,在巴勒斯坦的拿撒勒城上向外看去,只見周圍密密麻麻駐紮了數萬人。無數的篝火在黑夜中的臘姆拉營地裡如同滿天的星星一樣。這個由第二代正統哈里發歐麥爾(公元634—644年)建立的營地,現在已經駐滿了北方洶湧而來的異教徒。

    在一份穆斯林世界傳讀的巴格達哈倫哈里發的公告裡,埃及埃米爾阿慕爾成了穆斯林的叛逆,穆斯林的好朋友-大秦在哈里發的盛情邀請下,也是為了替盟國希臘報仇,六萬大秦軍隊不辭辛苦地向埃及進軍。

    在熱鬧的黑夜裡,臘姆拉裡四處迴盪著彼此起伏的歌聲,這些用漢語唱出的歌聲和大秦一般的歌詠一樣,它充滿了悲涼和奮進,充滿了激昂和悠遠,只不過唱得更粗曠和野性。

    「埃米爾大人,這是大秦人的軍隊嗎?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一位在易普拉欣旁邊的隨從問道。他曾經跟隨易普拉欣接待過劉鎮宇的大軍,還算有點瞭解大秦大軍。

    「有什麼不一樣?」易普拉欣卻反過來問道。

    「說不出來,大人。感覺好像沒有上次我們見到的那支軍隊那麼有氣勢。」隨從答道。

    「阿賈納賈,你給他們說說。」易普拉欣轉過頭對旁邊的另一位隨從說道。

    「是的,大人。」這個叫阿賈納賈的敘利亞人答道。

    自從劉鎮宇率大軍橫掃大食後,見識過厲害的易普拉欣就派出許多人到大秦學習。但是大秦的控制非常嚴格。學習文化藝術,沒有問題,各大院校敞開大門,只要你通過漢語水平考試和交了學費,隨便你什麼學。但是科學技術和軍事等學科就沒有那麼容易,先不說嚴格的考試,就是一般的大秦國民也要通過審查才能就讀這一類院校。

    而外國人士能就讀或者進入此類研究院,必須是「天才」級的人物,不過一旦進了這類院校和研究所,大秦就會把你家人一起收拾過來,讓你「安安心心」呆在大秦。

    阿賈納賈是個語言天才,三個月時間就能用漢語交流。他利用商人的身份,在大秦四處遊歷。

    由於大秦人有一個習慣,一旦十八歲成人禮過後,這些成年的大秦男人們就會騎上馬,背上武器,利用空餘時間,或結伴成對,或單獨行動,遊歷大秦美麗的大好山河。甚至有些大秦人在高等學堂畢業或退伍以後,向國外進發,進一步增加自己的閱歷,希臘、大唐、印度都是熱門地方。

    所以,阿賈納賈在大秦的四處遊歷被看成了一種對大秦習慣和風俗的學習和追捧。不過阿賈納賈只能看到大秦各地的人文風情,其它的東西肯定是看不到的。要知道,大秦雖然很開放,但是嚴格的戶籍管理和出入境登記制度使得他們對外來人口管理起來非常方便。

    阿賈納賈花了五年時間才算遊歷一遍大秦各地,他不但看到大秦繼承大唐的自信和開放,也看到了大秦人獨特的好學和尚武。

    回到敘利亞,阿賈納賈便成了易普拉欣的首席顧問,主管對大秦的商貿和外交。對於現在的敘利亞埃米爾易普拉欣來說,大秦比他親爹還親,更不用說和巴格達的那個傀儡比了。要知道大秦的商貿不但給他帶來了無盡財富,還給他帶了實力的增加。

    在大秦人的下,敘利亞訓練出一支三萬人的常備軍隊,對穆斯林的老巢,一向對大秦人不滿的阿拉比亞(就是現在的沙特阿拉伯等阿拉伯半島區域)進行了壓制。易普拉欣也順手把以前歸埃及埃米爾管轄的迦南地區(包括現在的以色列、約旦、加沙和約旦河西岸和約旦)「接管」過來了,這和貿易衝突一起成為易普拉欣和阿慕爾衝突的原因。

    「這些人中間肯定有茂州人。」行家一出口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阿賈納賈的發言立即讓所有的隨從洗耳恭聽。

    「茂州人?茂州?」一個隨從說出了大家一樣的疑問。

    「茂州是大秦東部的一個州,包括裡海北部、鹹海周圍地區。那裡和我們這裡差不多,有戈壁、有海洋,也有沙漠。只不過那裡的環境更惡劣,寒熱交替和差距太大了。」阿賈納賈說道。

    「哦,那這麼說來茂州是大秦的險惡之地,那麼這些茂州人是不是大秦流放過去的罪民呢?」一個隨從似乎明白了。大家都知道大秦是天堂,但是那裡到底美好到什麼程度誰也沒見過。現在聽阿賈納賈說,茂州的環境如此的惡劣,跟天堂完全是扯不上關係,所以大家把那裡當成大秦流放罪民之地了。

    「不是這樣子的。茂州的環境雖然惡劣,但是在大秦只算算中下,不算最差的了。大秦最富庶的是黑海以北的洛商兩州,接下來是西海沿岸的丹州、業州、義州和頓河的京兆府、漢州南部,北海四州島聽說還要好些,不過我沒去看過,也就不清楚是真是假了。再下來的是西海半島的明州、瑞州南部和利州、茂州。大秦最惡劣的是建州、漢州和明州、瑞州以北,以及更北的北州和朗州。那裡一年到頭都是白雪蓋地,寒風刺骨,比地獄還要難熬。」

    說到這裡,阿賈納賈看了一眼大家:「大秦的大部分地區不如我們敘利亞富庶,人口也極少。但是他們卻是如此的強盛和富足。」

    聽完這些話,大家都不言語了,就是這些生活在極北苦寒艱險之地的大秦人讓整個世界都在他們的鐵蹄下顫抖。

    易普拉欣打破了沉寂:「阿賈納賈,你憑什麼說這些軍隊裡有茂州人?他們有什麼長處?」

    「是的,大人。其實茂州人和利州一樣,大部是由烏古思(古茲)人,佩切涅格人、可薩人、弩失畢人、葛羅祿等突厥人組成,不過經過數十年,他們已經把自己完全當成了大秦人和新教徒了。但是他們還是保留了一些特徵,如能征善戰,好酒喜歌舞,對宗教異常虔誠,而茂州人的這些特徵比利州更容易看的出來。」

    聽到阿賈納賈說到突厥人,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這些突厥人在數十年前是大食東方的一個惡魔般的傳說。突騎施、拔那汗,許多大食的穆斯林軍人都不陌生。這些只有數萬部眾的突厥部落都能把大食人和栗特人組成的數萬、乃至上十萬大軍打得狼狽不堪。

    「聽說大秦人從東方的大唐向西遷移立國的時候,收編了上百萬的突厥人,這些突厥部族的首領被全部收編到大秦國王陛下的身邊,而部眾一半被安置在茂州、利州,其餘的被分散安置在西部各州。」阿賈納賈繼續說道。

    「大秦最富盛名的兩支騎兵軍隊-突騎軍和沙陀軍你們聽說過嗎?」眾人連連點點頭,突騎軍跟隨劉鎮宇千里追殺曼蘇爾哈里發,沙陀軍一馬當先衝進巴格達。後來又一起衝進敘利亞,大殺四方,不要說他們知道,就是小孩子都知道這兩個凶名。

    「突騎軍全是由茂州人組成的。而沙陀軍卻全是由利州人組成的。」眾人頓時感覺到自己的汗全部都出來了。

    「好了,明白了就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易普拉欣說道。在他發話後,眾人都告了一聲辭,紛紛離去,只剩下阿賈納賈在他身邊。

    「大人,你還不休息?」阿賈納賈問道。

    「阿賈納賈,你說為什麼大秦軍隊不要我們敘利亞軍隊參與這次對埃及的遠征呢?」易普拉欣對自己的心腹坦言道。

    「大人,你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是的!」

    「自從去年克里特島事件以後,我們一直認為大秦會立即攻打埃及。但是一直等了半年,大秦人一直沒有動靜。直到今年初,大秦人終於要求巴格達哈倫哈里發發表徵討埃及埃米爾阿慕爾的公告。」

    易普拉欣點點頭表示知道。在今年初,大秦特使來到巴格達,說根據大秦和大食的友好協議,又根據大秦和拜占庭的友好協議,幾個彎拐過來,埃及埃米爾阿慕爾攻打希臘王國的克里特島就是向大秦宣戰,違背了巴格達的旨意,並且向先知的繼承人,偉大哈里發的權威挑戰,要求哈倫哈里發宣佈埃及埃米爾是穆斯林的叛徒和敵人。

    畏懼大秦人和只顧享受的哈倫哈里發管你打誰,只要不打他就行了,立即寫了公告蓋了章,以穆斯林領袖和統治者的身份向四處傳發。

    而這個時候大秦人的軍隊也從已經歸屬利州的阿塞拜疆出發,經過美索不達亞,敘利亞向埃及進發。

    埃及埃米爾阿慕爾的死敵-易普拉欣那個高興呀,等六萬大秦軍隊來到自己的地盤後,不但供應了大批糧草,還毛遂自薦要求給大秦軍打前鋒。但是這個請求被大秦遠征軍的總指揮劉遠平准將頓然拒絕了,這讓他鬱悶不已。

    「大人,我們看了大秦人的遠征軍,我敢肯定,這裡面一定有突騎軍和沙陀軍。」說到這裡,阿賈納賈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大人,憑這支大秦遠征軍的實力,阿慕爾的軍隊能擋的住嗎?」

    「就憑阿慕爾那些黑奴軍隊和部落軍隊就想打敗無敵的大秦陸軍,真是笑話?」易普拉欣搖頭說道。

    「大人,這個道理我們明白,大秦人也明白呀。要知道天底下沒有大秦不知道的事情,他們很清楚阿慕爾的實力。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我們去分一杯羹呢?」阿賈納賈說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易普拉欣點點頭,欣慰地說道,他轉過頭對阿賈納賈意味深長地說道:「埃及是個好地方呀!」

    「是的,大人。大秦人有句話,叫當局者迷呀。主要是大人你太在意大秦的態度才會迷惑一時。」阿賈納賈恭敬地說道,不過更深的含義他不好意思說出來。要不是易普拉欣太畏懼大秦人,以為大秦人不願讓自己打頭陣是因為對自己有意見,要不然聰明的他很快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

    早上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在拿撒勒城裡的易普拉欣等人就被一陣嘹亮的號聲驚醒了,眾人登上城樓一看,只見大秦軍營裡望眼過去全是灰青色。

    大秦軍隊面向北方,按照各自的部屬排成整齊的隊伍,在他們的核心是一根高高樹立起來的旗桿,在旗桿上沒有任何東西,顯得光禿禿的。

    不一會,從大秦軍營裡傳來一聲口令聲,全部的大秦軍人立即站立地筆直的,就像一排排白楊樹,在早晨的風中肅穆。

    這時,一陣激昂的樂器聲響起,數萬名大秦軍人右手護住左邊心口,扯開嗓子唱起歌來。雄壯的歌聲彙集在高高的天空中,然後在天地間四處滾動。在歌聲中,一面三色白星旗冉冉升起,迎著初升的太陽飄蕩在眾人的目光中。

    「這是大秦人的升國旗儀式,他們唱的是他們的國歌。」說完這些,阿賈納賈再也不願說什麼了。

    想了一會,易普拉欣帶著阿賈納賈等人向大秦遠征軍大營走去,準備再一次拜訪劉遠平等人。

    剛到軍營門口裡,眾人就看到大秦官兵們沒有去吃早餐,而是聚集隨軍牧師周圍,面向東方,做著虔誠的宗教儀式。

    他們半跪在地上,左手撐住跪下的左腿,右手護住左邊的心口,虔誠的目光注視著東方。他們隨著手捧《新教聖典》,也面向東方的牧師念著經文。

    易普拉欣不敢造次,下令在大營門口等候,而其他隨從們卻向阿賈納賈請教起來。

    「大秦人地廣人少,它最小的行政單位是教區,每一個教區人數不等,數十人到數千人,但是必須要一個教堂和學堂,不管大小,才能組成一個教區。」這時的阿賈納賈毫不謙虛地向又請教他的眾人當起專家來了。

    「大秦人尚武好學,虔誠宗教,所以只要有大秦人在的地方,必定就有教堂和學堂這兩樣建築物。學堂必定是整個教區最好最堅固的建築物,而教堂則必定簡樸,但卻是大秦人最神聖的地方。大秦人驍勇善戰,卻恥於內鬥,但凡內部有矛盾,必到教堂請於法律的公正。」說到這裡,阿賈納賈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新教的教義告訴大秦人,天主給予他們最大的庇護就是法律。大秦人的法律在大憲章和新教教義的基礎上,分民法和刑法兩大部分,包羅萬象。凡大秦人的生老病死,一舉一動無不包括其中,以為規範。」

    「大秦人少地廣,故而各地設有巡迴法官,以做裁判。但凡有爭執,法官於教堂門前,天主視下,依照法律公正判決。」

    這時,大秦的宗教儀式已經結束,易普拉欣帶著眾人在大秦值日軍官的帶領向裡走去。

    而阿賈納賈則繼續地解說道:「大秦人分三天為半周,也為小周,六天為一周,九天為大周。一般大秦人每一周,也就是六天就要做一次禮拜。大秦人做禮拜一般是到教堂去,也可以只在在牧師的領導下在野外進行。禮拜中他們要面向東方,行半跪禮,早上迎日出,晚上送落日。唱讚歌,詠經文,行跪禮。」

    「如果有特殊情況,六天一周做不了禮拜,九天就必須做一次,而虔誠的則三天做一次。不過茂州的虔誠在大秦人中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們必定是三天一禮拜。」

    眾人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開始注意周圍忙碌的大秦軍人。

    大秦軍人似乎在收拾行裝,他們把自己的弓箭、馬刀、長矛、戰斧等武器收拾齊整,為自己的馬匹安上高橋馬鞍,然後撤除帳篷,放在隨軍大車裡。

    大秦人手裡擺弄的武器讓識貨的易普拉欣等人不由地一陣眼紅,這可都是些好東西呀,正宗的大秦陸軍裝備,外人有錢也買不到。還有那些附屬的自備武器看上去也不比軍裝武器差呀,就是大秦人自己買怕也要狠花一筆呀。不過剛才阿賈納賈不是說茂州環境險惡嗎?怎麼還這麼有錢呀?

    一個隨從把這個疑問一說,立即招來了阿賈納賈的白眼。

    「我是說茂州環境險惡,但是我沒有說人家就窮呀,告訴你們,人家不比大秦其它州的人窮。第一,人家養的馬叫茂州馬,外號叫將軍馬!那可是價值不霏的好馬呀!不但大秦軍方、貴族富豪重金購買,就是大秦遍地都是賽馬會和馬球比賽,對這種馬的需求更是多。而且人家茂州地處大秦連接大唐和印度、阿富汗的要道上,人家隨便組織一支商隊,跑上一趟都夠你賺好幾年的了!」

    在一片感歎中,眾人終於來到了大秦中帳。

    「易普拉欣埃米爾閣下,多謝你這兩日的照顧。現在我軍準備要開拔了!」劉遠平開門見山的說道。

    「開拔,將軍閣下,你們這麼快就要開拔了!」易普拉欣驚異地問道。

    「是的,閣下,我們這次來是遠征我們共同的敵人,埃及叛逆阿慕爾,而不是來度假的。」劉遠平微笑著說道。

    「哦,我明白,將軍閣下。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我願意為你效力。」易普拉欣恭敬地說道。

    「好的,非常感謝你的友善,尊敬的埃米爾閣下。那就請你務必保障我們的後勤補給吧。」

    「是的,將軍閣下。作為哈倫哈里發真摯的隨從和大秦國王陛下最忠誠的僕人。我將竭盡全力完成我的任務,我以真主的名義起誓。」易普拉欣信誓旦旦地說道。的確,如果這個任務都完成不了,不用大秦人來收拾他,易普拉欣自己個都跳了地中海了。

    「非常感謝,埃米爾閣下,你的慷慨和友善會得到回報的。」劉遠平點點頭,友善地回應道。

    在一陣遠近四處響起的口令聲中,整個大秦軍營發出一種有次序的動靜,馬嘶聲,人聲,顯得熱鬧而不忙亂。

    易普拉欣跟著劉遠平出了大帳,看到外面已經整整齊齊地站滿了騎著馬的大秦軍隊。劉遠平翻身騎上了自己的坐騎,然後對易普拉欣笑道:「埃米爾閣下,我們再見了!」然後一揮手,旁邊的號手立即吹響了行軍號,很快,遠處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向更遠處傳去。

    到了下午,空曠的臘姆拉營地只剩下易普拉欣等一行人孤零零地站立在那裡,呼呼的風從原野上吹過來,讓眾人感到臉上一陣刺痛。

    望著消失在遠方天際的大秦軍隊,易普拉欣突然感到一陣惆悵,他使勁地拉動著韁繩,讓在風中不安的坐騎鎮靜下來。好一會,他搖搖頭:「走吧,這個戰爭不屬於我們。」

    新歷三十四年五月六日,在西奈半島北部的坎塔拉,劉遠平率領的大秦六萬遠征軍和阿慕爾率領的六萬五千名埃及軍隊相遇在此。

    阿慕爾的戰術似乎還保留在穆罕默德時代。

    阿慕爾把自己的軍隊分成了分為由中堅、左翼、右翼、前鋒、後五部分組成的「赫米斯」(khamīs,五肢軍)。中間是由黑人、柏柏爾人、栗特人奴隸組成的三萬禁衛軍,兩翼是由各部落組成的騎兵掩護著。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旗幟,它只不過是用一塊布拴在長矛桿上,由一個最勇敢的士兵打著,在隊伍的前面走著。

    而應該有的先知的軍旗-鷲旗(『uqāb),由於哈倫哈里發的命令,阿慕爾已經失去懸掛它的資格了。

    中間的奴隸禁衛軍裝備還整齊一些,他們使用弓、箭、彈弓,有的使用盾和劍;劍插在鞘裡,扛在右肩上。而各部落騎兵的主要武器是長矛。

    而大秦軍隊卻是典型的散兵隊形,兩個步兵師在中間,而突騎軍和沙陀軍(騎兵師的編制)在兩翼掩護。

    兩軍在太陽升之前就已經擺開好了,準備隨著早晨的到來而開戰。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在埃及軍陣裡傳來一陣高亢的「喚拜詞」和「入拜詞」,六萬多名埃及士兵們立即全部面向麥加的克而白天房,他們抬起手,雙手舉至耳際,齊聲口誦「安拉至大」;然後端立,右手掌撫左手腕,口誦阿拉伯語的《古蘭經》「法諦海」章,他們在天地間稱頌和紀念他們真主的尊名。接著是鞠躬,屈身九十度,兩手按膝,再直立,抬雙手至耳際,口誦「安拉至大」等經文。在這幾步完成之後,六萬多名埃及將士們緊接著叩頭,身體俯下,兩腳腳趾、兩膝、兩肘、兩手掌及前額觸地,最後是跪坐祈禱。而完成一次端立、鞠躬、兩次叩頭為一拜,兩拜一坐為一單元。

    六萬多人口詠《古蘭經》的聲音迴響在西奈半島上,虔誠的穆斯林們用真誠的心向他們的真主祈禱。

    看著埃及軍隊在對面做著自己的宗教儀式,大秦軍隊在開始的時候有人蠢蠢欲動,想趁此機會偷襲一把。但是被劉遠平阻止了。

    「如果你做禮拜時,有人拿著刀來騷擾你,你會怎麼辦?」劉遠平問道。

    「我會剁了他!」軍官回答道。

    「那就對了,尊重你的對手就是尊重你自己。」

    六萬名大秦士兵在埃及人的誦經聲中默默地站立著,彷彿他們從天地開始時就站立在這裡一般。呼呼的風如同從遠古的荒野中吹來的一樣,從大秦將士們的頭上吹過。三色旗和聖星旗在風中顯得無比的靜寂。

    當埃及人做完禮拜,站回到各自的位置時,劉遠平立即將手一舉。

    「咚-咚-咚,咚-咚-咚!」

    這個時候,一陣驚天動地的鼓聲彷彿從地下傳來的一般,低沉的聲音震撼在每一個人的心裡,一陣悠長的號角聲跟著在大秦軍陣的四處吹響,如怒潮狂雷般的呼喊聲立即一陣陣爆發出來:「萬勝!萬勝!」

    在這一瞬間,大秦軍隊爆發出來的氣勢讓剛做完禮拜,士氣正高昂的埃及人為之一萎。緊接著大秦開始佈陣,在軍官清晰的口令聲中,整齊的步伐聲,武器的碰撞聲,以及站好位置後各部隊喊出的「萬勝」聲在埃及軍隊面前此起彼伏。

    大秦人強大的殺氣和震懾力鋪天蓋地地向埃及人壓來。

    看到這種情景,阿慕爾不由心中為之一苦,自己好不容易利用宗教禮拜鼓舞起來的士氣頓時被大秦搞得煙消雲散。再不想辦法,自己的軍隊只能被人家壓著打了。

    「左拜爾,你率領五千人馬,給我突擊一下大秦左翼,我要找回我們的士氣。」阿慕爾喊著自己惹禍的那個小舅子的名字。

    「是的,大人。」左拜爾嗡聲答應了。雖然他貪財而且沒有什麼戰略目光,但是他還算有點戰術修養,而且打仗也是把好手。

    左拜爾點起五千禁衛軍,大吼一聲,率部向前衝去。

    這些由柏柏爾人、栗特人、黑人等奴隸組成的軍隊,是埃及軍隊中最驍勇善戰的一群。他們從本陣衝出,在戰場上劃了一個弧線,向大秦軍隊的左翼衝去。

    嚴陣以待的大秦步兵們用暴風雨般的箭矢迎接埃及前鋒的到來,鋪天蓋地的「熱情」讓五千埃及軍隊頓時少了數百人。

    一陣又一陣的箭雨在埃及人耳朵邊飛行,旁邊的夥伴一個接著一個慘叫著落在了自己的身後。所有活著的埃及前鋒士兵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衝到敵人的跟前,好大殺一番。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在自己的面前,也是敵人的面前,大秦人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排拒木和高刺木,如果就這樣衝過去的話,不被大秦人的箭射成刺蝟也會被穿成糖葫蘆。

    無奈的左拜爾只好率領剩餘的騎兵又在戰場上畫了一個弧線,從大秦陣前數十米處掠過,準備轉個彎回到自己的陣中。

    但是想回去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隨著劉遠平的一聲令下,沙陀軍一個騎兵團從斜地裡穿出,直插埃及前鋒的中腰,狠狠地把它斬成兩段。

    左拜爾聽到後面自己士兵們的慘叫聲,他回過頭去,看到一群面戴猙獰面具的大秦騎兵衝了過來。他們應該是先用一陣突如其來的箭雨讓自己的部下手忙腳亂,然後揮舞著馬刀、戰斧、巨錘從自己隊形的側翼衝了進去,一陣亂殺。

    左拜爾還沒回過神來,一個騎著高大坐騎的大秦騎兵就追了過來,像鬼一樣的面具讓人不想再看第二眼。那碩大的鐵錘在亂舞著,讓人一陣心寒。

    聽到身後的破風聲,左拜爾下意識的拔出彎刀,向右後一擋。只聽到一聲「噹」,左拜爾感覺到自己右手一麻,彎刀好像斷了,他連忙一側身子,只覺得後背被什麼狠狠的重擊了一下,頓時就像火燒的一樣,立即失去了知覺。而在同時,左拜爾感覺到喉嚨一癢,眼前一黑。

    迷糊中左拜爾知道不好了,把斷刀反手一插,插進坐騎的屁股上。剛才還被大秦追兵坐騎追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坐騎頓時發了神威,撒丫子就跑。它一馬當先,載著重傷的左拜爾,帶著數百名逃出來的前鋒回到了本陣。

    「左拜爾,你怎麼了?」

    在阿慕爾的連聲呼喊聲中,左拜爾才幽幽地回過魂來,他想張口說話,但是一張嘴就滿是血水,有如泉湧。

    「左拜爾,振作點,振作點,醫生馬上就來了。」阿慕爾高聲地說道。

    「大人,大秦人真的很厲害,我錯了...」左拜爾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在大口吐血中說完了他想說的話,最後吐著血沫,陷入一陣抽搐中。

    「大人,左拜爾將軍不行了,他的內臟都被震碎了。」醫生最後定斷道。

    在此同時,看準時機的劉遠平立即下令:「步軍呈半月形交替掩護前進,騎兵兩翼游動,我要把這六萬埃及人全包了。」

    大秦人很快行動起來了,他們擺開隊形向埃及人壓了過來。在中間,埃及人幾次衝鋒都被大秦人打得慘敗,而兩邊部落騎兵則被突騎軍和沙陀軍在來回的穿插運動中殺得狼狽不堪,最後實在承受不了壓力,率先跑路了。

    最後,被大秦步兵擠壓在一陀的埃及軍隊在沙陀軍的最後一擊中終於崩潰了,但還是有四萬餘埃及人逃出了戰場,向自己的後方跑去。

    這個時候,是突騎軍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帶著一、兩匹備馬,一路狂進的突騎軍在埃及人眼裡就是索命的阿努比斯(Anubis,埃及古神話中的死神)。

    他們呼嘯著彷彿從地下鑽了出來,揮舞的馬刀讓已經疲憊不堪的埃及人在昏昏沉沉中丟掉了性命。從坎塔拉到拉希德(亞歷山大城附近),一路都是埃及逃軍的屍體。

    阿慕爾在禁衛軍首領納綏爾#38;amp;#8226;胡斯羅的拚死護衛下,逃回了亞歷山大。

    回到安全的家,阿慕爾似乎把勇氣已經留在了坎塔拉,他把軍隊交給了他現在最信任的胡斯羅,這位奴隸出身的栗特人,自己躲在埃米爾王府裡歎息。

    五月初十夜裡。

    站在亞歷山大城的埃米爾府中,可以看到下面燈火輝煌、一片繁華的城市和遠處安靜的海港。

    「埃及現在只剩下亞歷山大了。」阿慕爾歎息道。

    「大人,夫人已經自殺了。現在禍源已經消除,我想大秦應該會和我們談判了。」胡斯羅關心的不是這個。

    「夫人和左拜爾都死了也沒用。克里特島只是一個借口,沒有它,大秦人也會找其它借口打我們!」阿慕爾很明白。

    「那大秦人要怎麼樣才會停手呢?」胡斯羅恭敬地問道。

    「只有我死了,然後將亞歷山大城和全埃及的財富獻給大秦人,貪婪凶殘的大秦人才會罷休。」阿慕爾幽幽地說道。

    「我們埃及有學者到大秦學習,曾聽大秦國王說世界有五大文明發源地。東方的華夏,印度,希臘,巴比倫和埃及。這位來自東方大唐的大秦國王說自己有個志願,要代表華夏文明打敗其它四大文明。」阿慕爾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印度在大秦屬國的攻擊就已經不堪一擊了。希臘現在失去了它往日的光彩,成了大秦人遊歷的好去處。號稱繼承希臘文明的羅馬現在變成了看著大秦臉色過日子的小店舖了。代表巴比倫的巴格達王朝在大秦人手裡重新洗了一遍,只剩下我們埃及了。你說我們能逃得掉嗎?」

    「大人,我明白了!」胡斯羅若有所思的答道。

    這個時候,遠處海港口的海面出現一片密密麻麻的燈光。看在眼裡阿慕爾和胡斯羅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哪裡來的艦隊,恐怕不下五百艘吧!」

    就在這個時候,阿慕爾和胡斯羅看到了一個奇異的景觀,在黑暗的海面上,陸續閃過一排青白色的火光,在跳動的火光中,可以看的出一艘艘奇形怪狀的船停泊在黑暗的海面上。

    過了好一會,一陣如悶雷般的巨響撕破空氣,傳到了兩人的耳朵裡。這些聲音由於距離太遠了,已經失去震耳欲聾的威力,但還是讓人感覺到這股聲音在天地之間迴盪的力量。

    與此同時,亞歷山大城四處冒出火光,到處聽到人們的慘叫聲和房屋的倒塌聲。

    緊接著,數千道火光從遠處的黑暗中飛過,向亞歷山大海港飛去。不一會,就看到被火光擊中的埃及船隻頓時冒起熊熊的大火。燃燒起來的埃及船隻越來越多,火光也越來越大,它和亞歷山大城裡的火光一起,把整個天空都映紅了。

    阿慕爾看到這一切,他明白亞歷山大城完蛋了,埃及艦隊完蛋了,埃及也完蛋了。

    「都完了,真主拋棄了我們,我們下地獄去吧。」在火光中,狂喊亂叫的阿慕爾面目猙獰,猶如瘋子一樣。

    「真主只是拋棄了你!」胡斯羅的眼睛裡閃動的是一陣寒光。

    「打的真是痛快!」大秦海軍地中海特遣艦隊指揮官劉順平站在旗艦「洛河」號的艦橋指揮位上,聽著「悅耳」的火炮轟鳴聲,看著亞歷山大城巨大的煙花,不由地一陣興奮。

    「傳令,火炮艦隊轉向,換右舷炮開火。」劉順平爽歸爽,指揮還是很正常。

    這次他帶來了十六艘火炮多帆艦,一百六十艘弩炮護衛艦,這可是大秦在北海四州戰役後最大的一次行動。為了和陸軍搶埃及的財富,海軍把新升的海軍少將的順平推了出去,也大出血本。要知道,一艘弩炮護衛艦裝備一百二十門以上的弩炮,除了射程近些,準度差些,它們打出的火油彈不比火炮的灼熱彈差。一百六十艘弩炮護衛艦一字擺開,一次齊射就能發射兩千多枚火油彈。

    大秦海軍的大發神威,讓跟著來的四百艘拜占庭戰艦只能放放風,打打下手,堵一下漏網之魚。

    炮擊整整打了一夜,轟隆的炮聲讓已經趕到亞歷山大城下的劉遠平只好把耳朵用棉花塞起來睡覺。

    第二天,亞歷山大港打出了白旗,奉阿慕爾命令鬼縮在港口裡,躲避拜占庭艦隊風頭的埃及艦隊只剩下一百餘艘,他們只有投降一條出路。

    而亞歷山大城也掛出了白旗,不過主持投降的是禁衛軍首領胡斯羅,按照他的說法,在大秦凌厲的攻勢下,穆斯林的叛逆埃及偽埃米爾阿慕爾最後失心瘋,殺死自己的所有親人,然後自決與人民,下地獄去了。

    劉遠平和劉順平對這個結局非常的滿意,他們兩哥倆開始盤算著如何分配亞歷山大城,乃至全埃及的財富了,畢竟他們哥倆一個代表著大秦陸軍,一個代表著大秦海軍。

    劉遠平和劉順平派出聯合考察團,向孟菲斯(開羅附近)、底比斯進發,沿尼羅河而上,直抵上游的阿旺斯。

    而在亞歷山大城和埃及其它地方,胡斯羅非常地配合大秦人的工作,許多富商和貴族被扣上叛逆之名,連同阿慕爾的親信和擁護者被胡斯羅處死在尼羅河畔,而他們的家產自然歸了大秦人所有。

    七月十二日,滿載的大秦遠征軍陸軍和海軍終於心滿意足的要回國了,劉順平趁著順風,率領龐大的艦隊先離開亞歷山大,向北駛去,他們將經過君士坦丁堡,回到大秦的鎮海。

    而劉遠平則等了一下從尼羅河上游回來的探險隊,然後在新上任的埃及埃米爾納綏爾#38;amp;#8226;胡斯羅無比恭敬地歡送下,率領部隊,離開亞歷山大,沿著來路回國了。

    望著依然繁華巍峨的亞歷山大城,還有那依然流淌的尼羅河,它兩岸肥沃富庶的土地,遠處的沙漠和在陽光中閃著金光的金字塔,劉遠平不由地感歎道:「埃及是個好地方!真是個好地方!」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