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江月昭並沒有回。雖然知道了育孤院的事,心裡很高興,可是當她提起筆來,千頭萬緒,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她心中對容毓飛的感情,此時正是愛恨交織,一團亂麻,理也不理清的時候。
執筆呆愣了半晌,她將筆往桌上一擲,尋到送信的人,讓他帶個口信回去,只說自己在這裡一切都好。
倒是游在龍,覺得容毓飛千里迢迢差人送信來,只得一個口信回復,怕他心裡不好過,於是親自執筆,把江月昭離開東州城後的情況,細細地敘述了一遍,著來人帶回去了。
誰知十幾天後,容毓飛又有信來,信中也不說別的,只是講一些育孤院的事情,江府和容府的一些事情。游在龍夫婦心中明白,大概是容毓飛沒有收到江月昭的回信,心中失落,就更加催生了他向江月昭述說的願望。
以後大概每隔十幾天,都會有容毓飛的信到,江月昭每次看過信,細細地折好收起來,卻並不回信。
游在龍代筆回過幾封後,也覺得容毓飛其實想看到的,是江月昭的字跡,自己再回,也沒什麼意義了。
雖然是鴻雁有來無回,容毓飛的信仍是定期送到。
轉眼間,這一年的冬天到了。
一直按時到達的來自東州城的消息,在一場凜冽的寒風,掃光所有枝頭枯葉的時節,突然中斷了。一路看中文江月昭已經有二十多天,沒有收到容毓飛的信了。
最開始幾天,她只是有點兒期盼,每天都會留意山莊的大門,會不會有信使走進來。後來她開始忐忑。心中猜測是不是容毓飛出了什麼事。等到二十幾天過去了,信還是沒有到,游雲山莊裡的人,就都能看出來江月昭的心慌不安了。
老天爺非常配合江月昭的情緒,容毓飛地信還沒有等到,就降下了那一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
游雲山莊周圍,頓成一片銀妝素裹的世界,遠山近巒。是連綿起伏的白。蒼松翠柏之上,掛著蓬鬆松、沉甸甸的雪球。風一吹,撲簌簌地飄散開來,落到人有臉上,冰冰涼的。
大雪後第二日,游家的農莊有人來報,這場大雪中。凍死了大批莊裡的牲畜,損失不小。游在龍不放心,親自騎馬下山,察看農莊地災情。
那天中午,當他從農莊趕回來,還未進山莊的大門,不經意地一抬頭。就看到山莊側面地山坡上,有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正踩著深深的積雪,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
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江月昭。此時。江月昭因為五個多月的身孕,體形已經開始笨重了。游在龍看著她像一隻粉熊一樣,歪歪扭扭笨拙地向山頂爬去,心中擔憂。積雪那麼厚,山勢也陡險,萬一她一腳踩空。滾落下來……
他這樣想著人已經下了馬,向山坡上追去。
那座山的後坡。有一大片梅樹林,梅花剛開的時候,曲鳳纖帶江月昭去看過。江月昭當時就被那片蕭蕭寒冬中地綻放的嬌艷所震懾。經常,她就會自己慢慢爬過這座山,來到這一片梅林之中,徜徉半天,只到游雲山莊的小徒弟來尋她,她才會戀戀不捨地離開。
今天她悶在屋子裡,心中惦記著容毓飛的書信,煩悶不安。於是她想起了那片梅林,不知雪中梅林是個什麼樣子。
沒有驚擾任何人,她自己裹上一件狐裘,出了山莊大門,小心翼翼地向山上爬去。
當游在龍追到梅林中時,就看到江月昭立在一棵梅花樹下,正癡迷地望著一樹紅梅。因為她仰著頭,狐裘大衣的帽子從頭上脫落下來,搭在她的肩頭,那白絨絨的一圈狐毛,托住她凍得泛紅地面龐,就如同她周圍,那些結著晶晶亮的雪球的紅梅花,分外妖嬈迷人。
游在龍靜靜地立在雪地裡,看著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這個粉艷艷的人兒,心馳神搖,忘了言語。
只到江月昭有所察覺,回頭望向他,吃驚地問他道:「表兄?你怎麼來了?」
游在龍強收回心神,展開一個笑容,回她道:「我剛從農莊回來,就看到你一個往山上爬,這大雪地裡,山險路滑,你也不怕摔了。」
江月昭聽了,衝他笑了一下:「我就是想看看下雪後,這片梅林會是怎樣一番景象。表兄放心,我手腳還算麻利,況且我會小心地。」
「雪中賞梅嗎?既然我都來了,就陪你一起看看這雪中梅景吧。」容毓飛邊說,邊向江月昭身邊走來。
「好啊,」江月昭欣然應道,「我剛才看了半天呢,雪中梅花,格外的嬌艷。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真美啊!」
江月昭邊感慨著,邊轉身向梅林深處走去。
游在龍隨在她的身側,笑吟吟地陪著她,一起走進梅花林中。
突然,江月昭一腳踏進一個深深的雪窩裡,她一聲驚叫,毫無防備地,整個人向下陷去。
游在龍眼疾手快,一伸手抄在她的腋下,輕輕一使力,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瞬間的變故,江月昭被提起來地剎那,沒有提防,嘴唇就從游在龍地鼻尖輕輕地劃過。這蜻蜓點水般地一瞬接觸,所帶來的那種溫柔曖昧地感覺,從游在龍的鼻尖上一直傳抵他的心裡。他心中蟄伏已久的情意,被喚醒了,激盪開來,如暗流洶湧,一發不可收拾。
他望著江月昭粉嫩嬌艷的面龐,大腦中一片空白,只餘下對她的渴望和愛戀。情不自禁地,他低下頭去,嘴唇欺向江月昭的面頰。
江月昭大吃一驚,趕緊伸出手,擋住那張在她眼中迅速變大的面孔:「表兄!你這是怎麼了?」
游在龍的唇落在她冰涼的手心上,看到她一臉的驚慌,心中劇痛。他一把將她箍進懷裡,喘著粗氣,也不肯說話。
江月昭此時,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她趕緊往外掙,可是她的掙扎,只是激起了游在龍更大力道地抱緊她:「別動!就一會兒!就一會兒!」
江月昭聽出他語氣中的懇求,不忍心斥責他,只好軟聲勸道:「表兄,我是你弟妹呀……」
「不要說話!」游在龍幾乎是在命令她,「不要說話,不要動,就一會兒。」
江月昭茫然而尷尬地伏在他的懷裡,掙也掙不開,勸也勸不動。
半晌,她終於想起一個好用的理由來:「表兄,我的孩子……你擠著他了。」
這句話果然奏效。游在龍馬上鬆開了緊箍著江月昭的臂膀。江月昭得了空隙,趕緊退出他的懷抱。她不敢看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於是一轉身,急匆匆地沿著來時路,往回走去。
游在龍看著她倉促離開的身影,面上扭曲著悔恨與心痛,一回身,一拳砸在身邊一棵梅樹的樹幹上。那梅樹晃了兩晃,抖灑開一片紅艷艷的梅花瓣和閃閃亮的雪晶,落在了游在龍的肩頭和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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