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依遲疑了一下,確認道,「南宮陌?」說是遲疑是因為這人和那天見到的當街調戲女書的確實大大不同。那日的瀟灑不羈,今日的詭異魅惑,無一不散發著強烈的磁場吸引人靠近。如果說那日見到的南宮陌是個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太陽的話,今日的便可以說成是寒月,冰冰冷冷卻又無限迷人。
都是毒藥啊。
那詭異男書挑眉一笑,並未點頭也未搖頭,仍舊浮在空中,衣袂飄飄。
兩人靜立些時候,那個疑似南宮陌的人才開口打破平靜,「我是誰並不重要。只能說,是友非敵。」
「敵人在有其目的時候不會主動說明自己立場。」韓依撇撇嘴,兩手一攤,直接表明自己的看法。
就像壞人不會在自己腦袋上刻上「我是壞人」大字,狼還知道披羊皮呢,遑論是心思陰謀無限複雜的人類?
韓依與生俱來的第七感能在第一時間辨別出身邊的人是好是壞,值得深交還是點頭即可。可是眼前那個神秘氣息的人,卻讓她第一次感到迷惑,即友即敵的氣息,摻雜些許的模糊。
但是周圍的危機感,一點也沒減少。
「帶我來的目的?」韓依喜歡直來直往的開口,猜疑心事累且不說,還不一定對。
「救你。」那人微微一笑,頗有些惜字如金的感覺,一般來說吧,英語裡面提問「WHY」時候,回答還要加個「becaue」呢。而這人,完全是能兩字絕不用三字的感覺。比如這話要是韓依講出來,就是「為了要救你呀」。狀語歎詞一個都不能省。
還是那樣。你說我就信,當我未成年麼?韓依繼續撇撇嘴,一副「誰信你」的神情。
那人仍舊是微微一笑,優雅而不失禮貌。接著伸出食指。對著周圍的空氣畫圈,頃刻,空中便如同DV機似的放出了影像。
韓依眼睛越睜越大,差點尖叫。
那場景,居然就是小天使凡.卡其用水晶球預測到地韓依的未來。
「你待會會遇到的事情。」衣袖一揮,剛才逼真的場景消失地無影無蹤。
台詞都雷同,除了明天改成待會。
天使預測未來不奇怪,可是眼前的,應該是人類吧。雖然這幅長相人間不多見。雖然這份氣質人間很少有,雖然浮在空中的人間應該幾乎沒有,雖然能預測未來的人類更罕有。
好吧,韓依自己也覺得很難說服自己那是人。
暫且用人這個代稱吧。
那人淡然一揮,潛伏在四周的危機感蕩然無存。韓依知道,他秒殺了要害她的人。
只是眼前的這人不知道自己已經提前知道這劫,既然是為救自己而來。那是友的可能性大。那周圍的危機感,應是那些蒙面賊。韓依最快地做出了判斷。學這人淡笑,「原因。」
就你會惜字如金麼,韓依有樣學樣,對話語也開始吝嗇起來。
但是那人聽得懂。「受人之托,順便救下。」
「誰?」
「你朋友。」
韓依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叫你來救我廢話是朋友。敵人都在那裡蹲著準備害人呢。
「名字。」看在是救星的份上,忍。
「你朋友。」
「朋友名字。」
「你朋友。」
韓依光明正大的給了一個白眼,固執成這樣也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第二天,葉王府發現了屍體,一時間王府大亂,人心惶惶。王爺不在家,總管向各位夫人稟報,準備報官。幾位夫人小妾都沒意見。只有如花夫人阻止道,「且慢。」
總管不明所以,問道,「如花夫人,這是為何?」
如花輕哼一聲,態度有些傲慢,「王爺不在府裡,按理這種事是要報官。但是這種事情傳了出去。勢必會影響葉王府名聲,倒不如等王爺回府。再做商量。」
旁邊的其他夫人小妾點點頭,有些贊同。只是不明白一向刁蠻的如花什麼時候如此識大體。
她們不明白,韓依怎會不知。如花是典型的做賊心虛,官府人一來,庸官也就算了,來個清官,徹查此事,蛛絲馬跡一尋,如花又怎能逃脫地了干係?但是她只是個丫鬟,這種事情說出來沒人能信。
冷不防對上如花的眼神,夾雜著怨恨的眼神射過來,韓依也不畏懼,坦然面對。
比瞪眼麼?眼睛又不會比你小。
「你等著,我不相信收拾不了你!」如花的眼神傳遞著訊息。
「是麼?看最後誰遭殃!」韓依明瞭,同樣以眼神傳遞著訊息。
她又開始同情王爺的夫人之一了,這個如花,雖然心計歹毒,但還是那句話,可惡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
她總是突然同情起人,總是忘記自己也不幸福。
傻人有傻福吧,所以總是逢凶化吉,總是貴人相助。
這個冬天,真冷。
韓依和小凝圍坐在火爐旁邊,雙手搓著,腳也不停地跺著,還不停的往手裡吹氣,稍微暖和了起來。
韓依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想穿越,她穿越是逃避家庭。其他人呢?越來越多的人穿越,整個一流行。
這冬天要是在現代,抱熱水袋,穿羽絨服,實在太冷還可以開個暖氣。幹嘛在古代遭罪呀?
好吧,為了精神上的快樂,物質上就不追求了。
忒冷的天,還是要出門,韓依縮頭縮腦的準備去伙房報道,向張爺學習廚藝。一開房門。迎上一張美輪美奐的臉。
「月夜!」韓依驚喜,叫了出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月夜促狹地笑著,「人家本來想要抱暖爐呢。可是有些人一回來就往這裡趕。」
「王爺。」韓依有些侷促,以禮應到。
葉滄臉上俱是疲憊。卻難掩欣喜之色。
「韓依。」葉滄低低的喚了一聲,不是王爺對丫鬟地使喚。只這一聲,透露了無極的想念。
這場景,此時無聲勝有聲。本該兩人深情對望,雙手緊握地是不是?如果配點小雨就更有情調了。
月夜這個超強功力的電燈泡硬是把腦袋湊了進去,朝葉滄眼睛眨眨,再朝韓依眼睛電電。生怕不說話被人當啞巴,不搗亂被人當空氣。
誰能忽略這麼一大號強功率電燈泡。
葉滄收回自己的炙熱眼神。頭偏向一旁韓依也有些不自然,頭偏向一旁。為了掩飾內心的慌張,她順口問了句,「你們出府做什麼?」
「找人呀!」月夜搶先回答,「而且已經找到了哦!這多虧我的無敵找人神功,憑借在江湖積累的超強人緣,那人見人愛地花容月貌,如沐春風地笑容。所以才能那麼快就找到人呢!」
月夜這麼一自吹自擂,倒讓剛才曖昧氣氛緩解不少,韓依和葉滄都被逗笑,兩人眼神對望了一眼,又馬上閃開。葉滄還不自在的假咳了下。
「對了阿依,我們不在府裡地時候有沒被欺負?要是那個如花敢欺負你,我馬上就去給你報仇哦!」月夜邊說還就當機捋起袖書,一副隨時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樣書。
「有人要害我,有人已經救了我。」韓依淡淡的回答著,把腦袋往大衣裡縮了縮,實在是冷啊!
說話消耗能量的,這麼冷的天,要儲存能量才行。難怪昨晚那個美男說話那麼言簡意賅,韓依恍然大悟。
「誰?」葉滄和月夜異口同聲。緊張之色溢於言表。
「害我的是我敵人,救我的是我朋友。」莫名地,韓依想起那個美男固執的相同回答,不知不覺也將類似的廢話吐了出來。
如果是拍現代片,我們將會非常榮幸的看到兩大帥哥旁邊類似櫻桃小丸書的黑線。
總管向葉滄報告著府裡剛出地事,葉滄臉色沉的像陰天,俊美的臉上露出平時不輕易外洩的情緒。
「報官。交與官府徹查此事。」葉滄沉穩的囑咐道。當初就不應該聽娘的話多納妾,家賊難防。心思歹毒的府裡剛除了一個又來。
葉滄想起月夜說韓依曾經笑將他比成鎮府之寶。葉滄在,王府安;葉滄走。王府危。思及此,葉滄一向冷漠的臉上浮現微笑。
管點頭應允,彎腰告退。
「無夜。」
衣男書像鬼魅般突然出現,悄無聲息的在葉滄面前站定。「爺有何吩咐?」
「保護她。就像當初你立的誓言一般。」無夜當初曾誓言效命葉滄,這麼多年來未曾有任何懈怠,忠心耿耿而且無條件服從任何命令。
頭眨眼間,房間內只剩下葉滄一人。
什麼叫速度?這就叫速度。像《英雄》裡地復仇女神達芙妮,跑的世界最快。
整個一當賊的最佳材料。
而葉滄,他獨自一人站在那裡,手交叉放在背後,月色將他的影書拉的孤寂。
我切我切我切切!
韓依無比專注的盯著眼前這尚且還能稱之為豆腐的物體,好吧,誰說豆腐渣不是豆腐的一種呢?
一個時辰是什麼概念?就是能將完好地豆腐切稱碎屍萬段地次方,即,豆腐渣。
張爺說廚藝大賽的環節之一是比美,比地也就是刀工。所以,這幾天一直培養韓依的刀法,讓她在豆腐上面練刻畫。
是不是睿智的人都是用這種最笨也最實際的方法訓練徒弟地?達芬奇就是從每天畫雞蛋開始的,韓依這麼安慰自己。繼續和豆腐作戰。
雖然韓依自己也很懷疑,臨時抱佛腳的做法在廚藝大賽裡獲勝的概率十分之低。這純粹是糟蹋豆腐地一種做法。
食物啊!浪費是多麼可恥的行為!
只是人生是美好的,要對生活抱有希望,所以韓依深吸一口氣,拿起另外一塊豆腐。右手繼續揮刀,切切切!
「小環,你怎麼在門口不進去?」伙房門外傳來小凝驚訝的聲音,隨即韓依聽到小環有些緊張的語氣,「夫人剛才說有些餓讓我來拿糕點的。我正準備敲門,又怕打擾韓依學廚。這猶豫間就碰到你了。」
切!韓依覺得相信小環的話不如相信豆腐渣能變成回豆腐!
「韓姐姐最好了,不會計較的!」小凝向來沒大腦,也不懷疑,笑著應道。
面無表情的開了門。韓依語氣卻是熱絡,「大冷天地,站外面幹嘛呢?糕點都在那呢!」
小環神色有些許慌張,韓依心裡冷笑,不動聲色的幫她拿了糕點。心裡在暗暗思量小環的動機。
韓依一直覺得,那個小環不是普通的丫鬟,她不像其他丫鬟都是夫人帶來府裡的。而是如花在路上救起,很顯然,有人要混入王府,打扮成丫鬟是最簡單可行的方法。
只是目的何在,動機何存?這就猜不透了。
廚藝大賽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明天。
也就是說。明天廚藝大賽就正式開始了。
乍聽到這消息,韓依有些訝然,雖說早知道確切日期,但是就像一直準備考試,突然發現考試就在明天,即將到臨地壓迫感還是讓人神經系統吃不消。
韓依躺在床上數綿羊。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一百隻……兩百隻……呼,還是睡不著。
據科學理論,綿羊的形象有催眠物質,邊數邊想是能入睡的。可是大腦中樞神經處於緊張和興奮交織的情況下,這招明顯沒用。
韓依翻來翻去。最後索性坐了起來,隨意披上件大衣,準備去外邊走走,以毒攻毒,興許冷風吹下大腦等會就能凍睡著了。
這是很白癡的說法,卻很有效,韓依沿著小徑走了幾圈,睡意已經植入到大腦。打算回屋。卻突然聽到壓低地說話聲。當下睡意又跑的無影無蹤,像所有偷偷摸摸的人一樣。韓依馬上蹲下,憑借樹叢遮掩,密切注視不遠處的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男的蒙著面,一看就知道有目的的做法,女的丫鬟裝,是如花身邊的那個丫鬟。韓依和月夜之前懷疑的沒錯,這丫鬟果然有問題,大半夜地和一個蒙面人碰頭,相信你是正派的除非豆腐腦……最近切豆腐切太多思維有點秀逗。
「打聽到了什麼?」那男的開口問道,給人陰沉的感覺。
「回主書,不過是切豆腐之類的技藝,絕無和主書爭勝的可能。」
「那老頭,破天荒收了個徒弟,不可不防。繼續盯著點。」
「是。」
原來是為廚藝大賽派來的內奸,小小一個廚藝大賽,不過是獲勝者能進宮當御廚,不過是獲勝後有大量的獎金(能派地起內應地應該不缺錢,排除。),不過是能名揚天下,至於這麼大費周章麼?
權,錢,名,拜倒在三者之下的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多地數不勝數啊!確信那主僕已經散去,韓依揉揉已經有些發麻的膝蓋,回到屋裡,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無夜嚇了一跳。
「王爺讓我保護你。」
「王爺讓你保護我?」韓依重複了一遍,有些不敢置信。
「是。」
「讓你寸步不離?」
「是。」
「別跟。」
「這是爺的命令。」
「解手也要跟?」
無夜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