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音 耶羅篇 相處
    高遠修看著靡音。.

    此刻,天色已晚,屋子中只有一隻紅燭,那暖熱的燈光在不停地搖曳著。

    但是在這樣黯淡的光線下,高遠修還是看見,靡音的臉上,有一種光亮。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從靡音臉上,看見過這種光亮了。

    那是希望,以及憧憬。

    希望著未來。

    憧憬著未來。

    高遠修記得,自從出事以來,靡音的眼眸,就黯淡了。

    完全沒有亮光。

    只餘灰敗。

    而現在,那燭光,融入了她的眼眸中。

    而且。在裡面不斷地膨脹。一直到最深地地方。

    忽然之間。他釋然了。

    是地。靡音現在是快樂地。

    而他最想要做地事情。就是讓她快樂。

    就像現在這樣。

    慕情。能夠給予她快樂。那麼。他應該放心地將靡音交到他手中。

    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即使,她要離開,他也會衷心地祝福。

    只要靡音快樂就好。

    只要她快樂,就比什麼都好。

    燭光在高遠修的嘴角搖曳。

    將他臉上的陰影全部照亮。

    他忽然笑了。

    對著靡音,真真切切地笑了。

    「你終於,找到他了。」高遠修道。

    是的,經過了這麼多的磨難,靡音終於找到了慕情。

    找到了這個,能夠讓她幸福快樂的男人。

    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遠修,」靡音將自己的手,覆蓋在高遠修的手上:「我……」

    「什麼都不要說,」高遠修緩聲阻止了她:「靡音。只要你在笑,那就好。」

    靡音聽了高遠修的話。

    她沒有再解釋。

    他們之間,解釋,是不必要的。PaoShu8

    「靡音。」高遠修反握住靡音地手。

    他似乎察覺到,靡音的手,有了些許的暖意。.

    是慕情帶給他的。

    真好。

    真的,很好。

    高遠修深吸口氣。說道:「靡音,今後。你要好好生活下去,不能夠再想過去的事情,明白了嗎?」

    聞言,靡音記起了那個夢魘。

    那個,時刻糾纏著她的夢魘。

    殷獨賢。

    他沒有死。

    靡音地眉宇間,又有陰雲纏繞。

    「靡音。現在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有了慕情。」高遠修道:「你有了他,你就必須要對他負責。你必須將以前的一切恩怨情仇都放下,從此,安心地和他生活下去。」

    靡音垂下頭。

    高遠修所能看見地。只有她眉宇間的凝愁,還有睫毛的抖動。

    不安的,猶豫的。

    「可以嗎?」靡音喃喃問道:「我害怕,即使是我放下了,但,他們會放過我嗎?」

    「靡音。」高遠修牢牢握住靡音的手,骨節處,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

    他地力量。是一種堅定:「你現在是在耶羅,你是安全的,你永遠也不會回到盛容,你再也不會見到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靡音,只要你放下他們,那些噩夢就不會再來糾纏你。」

    靡音安靜地聽著。

    但眸子裡,還是有一絲茫然。

    她的生命,是交給老天的。

    她已經做好了聽天由命地準備。

    可是現在,老天讓她遇見了慕情。

    靡音心中有著不安穩。

    那是長時間的提防與受傷後。產生的習慣性的懷疑。

    會嗎?

    老天會讓她這麼如願地生活下去嗎?

    靡音不清楚。

    真的不清楚。

    因為臨睡前。喝了一碗安神湯,靡音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沒有夢。睜眼,便是天亮了。

    週身,是格外的舒暢。

    她起身,來到窗前,推開那雕花窗戶。

    一股清新的風迎面而來。

    夾雜著竹葉的雅致,彷彿,有著淡淡的綠色。

    靡音地每個毛孔,都灌滿了這樣的風。

    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是放鬆的。

    就在她閉上眼,輕鬆地呼吸時,靡音聽見了門外的響動。

    很細微,似乎是不想打擾到屋子中的人。

    靡音不動聲色地來到了門前,猛地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慕情。

    他的手上,端著一個黑漆盤,上面,擺著一碗藥。

    「這藥是癒合傷口的,喝了,會痊癒得快些。」慕情微笑。

    此刻,風從他背後吹來,吹起了他的發。

    他整個人,都是飄渺地。

    靡音地嘴角,也不自覺地翹起。

    是許久未有的,輕鬆地笑。

    發自肺腑。

    「先趁熱喝了吧。」慕情道。

    「我懷疑,」靡音抿了下嘴,道:「你昨天對我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為了讓我留下來當你的藥罐。」

    慕情聽了,沒有著急,也沒有氣惱,只是淡淡一笑:「你心裡,是清楚的。」說完,他走進屋子裡,將漆盤放在了桌上。

    靡音看著他做著這一系列的動作,忽然問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對你會是特殊的?」

    慕情將藥端起。

    那白瓷的碗,襯著他白皙的手。

    有一剎那,靡音分不清晰兩者的分別。

    他用勺,攪動著藥汁,讓它盡快散熱。

    他沒有告訴靡音,這碗藥是從昨夜開始,他親自煎熬的。

    平時,這種瑣碎的事情,他一般都會交給下人處理。

    可是昨晚,他一直在火爐邊守了一夜。

    看著那黑色的藥汁,不停地翻滾,冒著泡。

    每一個泡,都彷彿是他心中的雀躍。

    無聲的雀躍。

    他自小就不會流露出過多的感情。

    可是他的心中,也有著和普通人一樣的七情六慾。

    當他第一次看見靡音時,是在山上。

    一個單薄的女子,正在將花握出汁液。

    是的,當他第一次見到靡音時,注意的,並不是她的美貌。

    而是她的孱弱。

    依他作為大夫的目光看來,靡音是瘦弱的。

    是傷痛與病痛折磨下的瘦弱。

    慕情是大夫,他經年累月,都可以遇見這樣的病人。但是靡音,卻是不同的。

    堅韌。

    慕情在她瘦弱的外表中,看見了堅韌。

    就像是牆角的一株草,無論怎樣的風雨,都無法將她折斷。

    她擁有著很強的生命力。

    這讓慕情感到好奇。

    這個女子,似乎是遇到了很多的事情。

    因為她的眼中,有著戾氣與厭世的冷漠。

    她在用花,發洩著自己的怒火。

    慕情每隔幾個月,便會上山一次,偶爾,也會遇到生人。

    可他最常的做法,便是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不想打擾別人。

    同時,也不想別人打擾他。

    但是這一次,他卻站了出來。

    「它會痛的。」慕情這麼說。

    這句話,開啟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之後,他回到山莊。

    不知為何,那個身影,總是隱隱約約在他眼前搖曳。

    在和柳易風交談時,他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聞言,柳易風彷彿重新復活。

    柳易風告訴他,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靡音。

    靡音。

    慕情時常從柳易風的口中聽見這個名字。

    柳易風說,靡音是嬌俏的,是單純的,是依賴他們的。

    但是,慕情所看見的,卻不是柳易風口中的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他看見的,是一個像草般堅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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