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獨賢的臉上還是一片難言的平靜,他道:「可是二皇子,朕也是一樣,我要的人,是不會對她放手的。」
「看來,」極淨萬道:「今晚,我是輸了。」
「沒錯,」殷獨賢補充道:「但不止是今晚,二皇子,你會一直輸下去的。」
聞言,極淨萬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轉頭,對靡音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然後,他一個閃身,從窗戶跳躍了出去。
靡音怔怔地看著那雕花窗戶。
那裡,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幽靜的上弦月,茂密的樹枝,潛潛拂動的暗香。
像是一副倒映在水面的畫。
水上,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圈漣漪。
靡音怔怔地看著。
剛才的一切,像是自己的一場夢。
忽然,房間亮了起來。
殷獨賢派人點亮了燭火。
他就在桌子前坐下。
紅色的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晃動著。
那道道光影,勾勒出了一張俊美而冷凝的臉。
靡音沒有看殷獨賢。
但是她卻知道,他在看著自己。
是的,他一直在看著她。
兩人就這麼靜默著,彷彿是一種角力,誰先開口,誰便是輸了。
於是,他們這樣拉鋸著。
靜謐。
無窮無盡的靜謐。
「啪」的一聲,那是庭中,花開的聲音。
忽然,靡音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那個動作,是輕柔的。
是屬於母親的動作。
是的,母親。
這個詞語,對於殷獨賢而言,是複雜的。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母親,是美麗的,是神聖的,卻又是骯髒的。
到最後,他用了骯髒來覆蓋住對她全部的印象。
他錯了。
可是已經沒有救贖的方式。
殷獨賢無法否認,正是因為太愛自己的母親,所以,在毓蘭打碎自己的幻想後,他才會恨她。
所以,他認為,自己是厭惡母親的。
所以,他決定,自己永遠也不會要子嗣。
他不希望自己的生命中,增加一個母親。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與靡音合*歡時,就失去了戒心。
他沒有再做措施。
或許,在他的心中,他是有計劃地在讓靡音生下自己的孩子。
他沒有深究是為什麼。
但是,在看著靡音,那麼溫柔地為他的孩子準備衣物時,他忽然知曉了些什麼。
或者,他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在一個不知名的時刻,他就悄悄地愛上了她。
這個念頭,讓他有一絲的惶然。
這輩子,他只愛過一個人,那就是他的母親,毓蘭。
可是,在看見她和其他男人交合的場景時,她的聖潔瞬間消失了。
殷獨賢不能再愛她。
而現在,在他丟棄掉愛許多的時日後,他終於再度愛上了這個小女人。
開始時,是因為她那種獨特的美貌,他注意到了她。
後來,在他和她血腥的對抗與撕咬中,他決定將她制服。
接著,因為命運,她觸及了自己的內心。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這麼瞭解他的過去。
那個香囊,那個蜷縮在她懷中的晚上,殷獨賢永遠不能忘記。
永遠都不能忘記。
但是他是不會說的。
他絕對不能開口告訴靡音自己愛上了她。
絕對不會。
而這時,她有了孩子。
或許,這一切都是天意。
他用青兮最後的下落,來與她交換,讓她生下這個孩子。
殷獨賢知道,靡音還在恨他。
可是,從她最近躲閃的眼神中,殷獨賢似乎覺得,除了恨,她對他,還有著另外的情緒。
是的。
另外的情緒。
他在試探著,他在等待著,直到今夜。
終於,從極淨萬的口中,他得到了自己期盼的答案。
她愛上了自己,就像自己愛上了她一樣。
兩人都知道,這是不應該的。
她不該愛上他,因為他的手上,滿是她親族的鮮血。
他不該愛上她,因為她的心中,滿是對他的仇恨。
但最終,他們還是愛上了。
沒有理由地,愛上了。
看著靡音那個特有的,屬於母親的動作時,殷獨賢開口了:「他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靡音問。
「極淨萬說,你愛上了我。」殷獨賢道:「是真的嗎?」
「不是的。」靡音重重地重複著,咬著牙齒道:「不是的。」
「那為什麼你不跟著他離開?」殷獨賢忽然轉過頭,看著靡音,眼中,一道執著與灼熱穿破了那亙古不變的平靜,向著靡音射去:「為什麼你要留下來?」
靡音的嘴唇顫抖著,一種慌亂的顫抖:「因為我要殺了你,我留下來,是因為我要殺了你!是的,是因為我要殺你!」
「你殺不了我,這一點,在失敗無數次後,你就明白了這點。」殷獨賢靜靜地反駁道。
昨天讓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