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瞬間,靡音的貝齒,那如珍珠般的貝齒,忽然之間變得異常尖利。
輕而易舉地,就穿透了他的皮肉。
接著,就是鮮血,湧出。
那血,也是冷的。
像是積聚了一整年的冰。
那些血,蔓延在靡音的口腔中,在她那潔白的牙齒的縫隙中,形成一條條線。
殷紅的絲線。
那種甜腥的味道,帶著一種陌生的熟悉。
皮肉,骨骼,血液。
但是,殷獨賢沒有躲閃。
一點也沒有。
他就這麼任由靡音啃咬著,任由她發洩著。
像是毫無知覺一般。
靡音的牙齒和他的手指骨骼,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像是馬上就要將其咬斷似的。
十指連心,殷獨賢感覺到了痛。
那種痛,先是尖銳,接著是灼熱,而現在,卻有種濕潤與冰涼。
濕潤與冰涼。
是淚水。
一滴滴的淚水,滾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靡音的淚水。
而她的牙齒,也漸漸地離開了殷獨賢的手指。
靡音微微垂下了頭。
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墜落著。
落在被褥上,發出一種輕微的沉悶的「撲撲」聲響。
那牡丹的花瓣,漸漸被染濕,那色彩,彷彿要流溢出來一般。
「為什麼?」靡音的聲音中,是從未有過的迷茫和軟弱:「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殷獨賢的手,撫摸上了靡音的淚。
那淚,如水一般清澈,但接觸著,卻是一種飽滿的滑膩。
像是蘊藏著許多的情緒。
那些淚,夾雜在殷獨賢的指腹間,夾雜在那些紋路間。
「這個孩子,不僅僅是我的,也是你的。」殷獨賢的話音隨著手指的移動而慢慢流出:「他是你的孩子,他將有你的頭髮,他將有你的眉毛,他的身體中也將流淌著你的血液……你不能殺了他。」
靡音笑了,但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淌著。
鹹而苦澀的淚珠,潤濕著嘴角的笑:「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創造這麼多的殺戮,而我,卻什麼也不能做?你告訴,究竟是為什麼?」
殷獨賢看著她靡音,深深地,看入她的心中:「因為你不是我,你是靡音。」
音不停地搖著頭,像是要用全部的意志力來說服著自己:「不可以,我不能這麼做,我不可以忘記……我不可以忘記。」
但那聲音,卻漸漸地低了下去。
殷獨賢看著她,語調是永恆的淡靜:「如果你把這孩子給生下……我就告訴你,青兮待著的地方。」
聞言,靡音全身的骨骼,彷彿都有了一種晃動。
但漸漸的,那種晃動,成為了漣漪。
圈圈的漣漪。
最終,回復了平靜。
靡音忽然之間,像是將自己埋藏了起來。
她的情緒,是不穩的。
她開始封閉著自己,每天都躲在自己的寢室中,連侍女都不讓進入。
能看見她的,只有殷獨賢。
因為她攔阻不了他的進入。
誰也攔阻不了。
但是,當靡音看見他時,臉上的表情,是一種痛苦。
無盡的痛苦。
殷獨賢會逼著她吃東西,喝下安胎藥,然後,逼迫著她躺下,歇息。
靡音是抵抗不了他的命令的,她只能照做。
殷獨賢看得見,她時常站在雕花窗戶前,看著院子。
院子中的桃花,熱烈地開放著,晃眼望去,是一片粉色的海洋。
那色彩,直接映在靡音的臉上,那種柔軟,淡淡的妖艷,瞬間融化了人的心。
靡音不讓他人碰觸自己的孩子,不讓任何人碰觸。
宮女,太醫,殷獨賢,她都不允許。
「因為他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靡音說這話時,臉上是一種難言的平靜。
殷獨賢沒有為難她。
他知道,靡音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保住這個孩子。
殷獨賢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她的身體。
他派人為她做了許多補食。
靡音吃得很少,可是,她畢竟還是吃了。
她的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
他們就以這樣的方式相處下去。
誰也不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出生會改變什麼。
靡音喜歡坐在床上,做著針線活。
做的,全是嬰兒的東西。
水紅色的小肚兜,海棠紅的小襪子,她細心地做著。
殷獨賢發現,每當這時,靡音的臉上,都有一種柔軟與聖潔。
令人嚮往。
to牧荑【花開如水)娃娃是不生下的,有生下的嗎?
to初唐*娃娃想得很有道理,不過究竟事情將怎麼發展呢?賣關子了。
晚上8點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