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莫奇來勢洶洶地走進一間高級的鋼琴酒吧,毫無意外地找到了正在飲酒作樂的萬嘉慶。
這問鋼琴酒吧是萬嘉慶出資開設,經營者是崔璦璦,她是萬嘉慶的現任女友,同時也是裴莫奇的前任女友,當初萬嘉慶就是用這一間鋼琴酒吧收服了拜金的崔璦璦。
萬嘉慶就像是一般的紈桍子弟,要找他的人,往聲色場所去找就不會錯,而這裡又正好是他女友昕經營,所以裴莫奇只消打通店內電話確認,就可以知道他的行蹤。
赫然見到裴莫奇出現,還一副來尋仇的狠樣,萬嘉慶和崔璦璦都不約而同的當場愣住。
「萬嘉慶,你給我滾出來!」裴莫奇一把揪起他的領口,粗暴地拖著他往店外走。
店裡流洩的鋼琴旋律戛然而止,氣氛霎時因這一幕而凝滯。
「裴莫奇你發什麼瘋?快放手!」萬嘉慶憤怒咆哮,不斷掙扎,可是裴莫奇的力量出奇的大,只能被他拖得一路踉蹌,十分狼狽。
崔璦璦緊張的尾隨在後,還不忘分神吩咐酒吧經理安撫店內客人。
來到店外的騎樓下,裴莫奇總算停住腳步,但手勁未曾稍減。
「莫奇,有話好好說……」崔璦璦想要拉開他的手,卻被他斥退。
「不關妳的事,讓開!」他吼崔璦璦,蘊涵怒意的褐眸卻鎮定著萬嘉慶。
崔璦璦立刻噤若寒蟬。
錯愕羞怒的情緒過去,萬嘉慶抑下不悅,也懶得掙扎,換上鎮定的神情。「什麼事讓你這麼火?」
「你想搞什麼鬼都衝著我來,不要從我身邊的人下手。」他將他揪近,咬牙切齒道。
「說得這麼深奧,我聽不懂耶!」萬嘉慶擺出很欠扁的痞樣。
「你少裝傻!」裴莫奇猛地推開他,讓他撞上騎樓裡停置的機車,跌倒在地。「你背著我跟璽兒往來是什麼意思?」
崔璦璦連忙趨上前攙扶。
萬嘉慶被推倒本來很生氣,爬起身就想發飆,但蓄勢待發的怒火在聽到他是因喬璽兒而來的同時,瞬間轉換成得逞的快意。
「哦∼∼原來是為這事兒啊!」他輕佻地揚唇一笑,從容地拍拍身上的髒污。「其實我們有往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無緣當同床共枕的夫妻,就當互訴心事的知己咩!」講得很曖昧,完全視激怒他為樂趣。
裴莫奇瞪著他。「你想動什麼歪腦筋以為我不清楚嗎?又要故技重施?你沒別的把戲了嗎?」
「什麼故技重施?你怎麼不說你留不住身邊的每個女人?全怪我頭上啊!」萬嘉慶故意摟來崔璦璦示威。
崔璦璦尷尬地看向裴莫奇。她對他本就有一絲愧疚,而且她最近做了一些有點心虛的事,但萬嘉慶現在是她的金主,她也只能無奈順從。
裴莫奇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他不是留不住,而是不屑留;不是搶不過,而是不在乎,可萬嘉慶卻以為贏得勝利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要怎麼講隨便你,但是我警告你,離璽兒遠一點,否則我不會放過你!」他嚴峻地撂下警告,眼中的戾氣令人不寒而慄。
萬嘉慶有那麼一瞬被他的氣勢給震懾住,但店內有人正透過玻璃窗注意著他們的動靜,一旁也有崔璦璦看著,他再怎麼樣心生畏怯,也不能輸了面子。
「嘖嘖,你度量這麼狹小啊?」他搖搖頭,轉向崔璦璦接著說:「妳看看,嫁給這種男人怎麼行?連一點點私人空間都不能有哦!」
聽見他故意扭曲,裴莫奇懶得再搭理,才轉身離開,身後再度飄來惡意的挑釁
「不過話說回來,璽兒那麼惹人喜歡,你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啦,我可捨不得放棄跟她來往的機會呢!」雖然搞破壞才是他的原意,但現在對喬璽兒的興趣已超過其他了。
裴莫奇拳頭一緊,霍地轉身,他這麼宣告無疑是想正面槓上了。
「你要是敢碰她,我絕對會讓你很難看!」他的語調冷得像冰:心裡的怒卻燃起了火。
「哈,我很好奇是怎麼個難看法?」萬嘉慶攤攤手,不怕死地繼續捋虎鬚。
「用不著好奇,我可以馬上示範。」
砰!
一拳揍倒他。
無法理解,怎麼會有這麼討打的白目傢伙?
裴莫奇甩甩手,嫌惡地冷睨著捂臉哀嚎的萬嘉慶,隨即昂然離去。
鋼琴酒吧的包廂內迴盪著萬嘉慶滔滔不絕的咒罵聲。
「媽的,裴莫奇那雜種居然敢打我?!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他愈在乎喬璽兒,我就愈要得到她……嘶……」突然加重的疼痛打斷了他的叫罵,隨即遷怒地轉罵正拿著白煮蛋幫他熱敷的崔璦璦。「妳是豬啊,沒看到我的臉腫了嗎?還那麼大力幹麼!」
崔璦璦瑟縮了下,趕緊賠不是。「對不起。」
萬嘉慶財大氣粗,對她出手雖很大方,但是卻會動輒打罵,這種毫不尊重的對待,她已是見怪不怪了。
相較之下,她才體認到跟著裴莫奇的好處,雖然他個性冷酷,但基本的照顧也不會少,最起碼,不會動手打人,也不會隨便罵人。
方才見裴莫奇那樣保護自己的妻子,她好生羨慕,當初要不是受到萬嘉慶的引誘,她也不會離開裴莫奇,說不定還能修成正果,成為他的妻子……
可是她錯都錯了,再也回不了頭了,
「去去去,現在就去打電話,口氣要更曖昧!」萬嘉慶愈想愈氣,用力撢開崔璦璦,再度命令她打電話到裴家給喬璽兒。
「要怎麼講才更曖昧?」她不會啊!崔璦璦不甚情願地問。
老實說,她覺得這種騷擾很幼稚,可是萬嘉慶似乎覺得很有趣,還樂此不疲。
萬嘉慶瞪向她,腦袋裡突然冒出其他念頭。「妳那裡有以前和裴莫奇的合照對吧?」
她吶吶點頭,不知他又想打什麼主意了。
「拿幾張來,我要寄給喬璽兒。」他可以在照片上做做手腳,讓喬璽兒誤會裴莫奇背叛了她。
「這樣不好吧?」她猶豫退卻。
隱於暗處惡作劇也就算了,可是還寄照片不就等於表明了電話就是她打的?這樣裴莫奇一看到,就知道是她了啊!
「不好?有什麼不好?」萬嘉慶心情極差,暴躁易怒,一點點反抗就被他放大來看。
「你別再跟他鬥了,何必處處要為難……啊!」崔璦璦想勸他結束這些莫名其妙的破壞,卻突然被摑了一巴掌。
「叫妳拿來就拿來,廢話那麼多幹麼!」他瞪大眼怒吼。
這時候還不識相,分明是討打!
崔璦璦捂著熱辣的臉頰,眼淚淌了下來,覺得自己遇人不淑,好悲哀。
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不想再助紂為虐,決定繼續勸阻。「人家已經是夫妻,為什麼要故意破壞……」
居然還敢再違逆!是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嗎?萬嘉慶氣急敗壞地又甩了她一巴掌,這一次力道猛得她整個人去撞牆。
「媽的!什麼時候輪到妳教訓我了!不要忘了,妳只是裴莫奇的破鞋,我肯接收妳就要偷笑了,還敢反抗我?!」愈打愈順手,他開始拳打腳踢,把剛剛被裴莫奇打的怨氣發洩在她身上。
「不要打了,拜託你……」崔璦璦被打得暈頭轉向,只能哭著求饒。
喬璽兒發現,裴莫奇在跟她冷戰,原因則是她沒有答應聽他的話,跟萬嘉慶斷絕往來。
連著好幾天,他對她視而不見,晚上不再摟著她睡,連她討好地找他講話,他都不想搭理。
原本就冷酷的人這會兒還展開冷戰,那效力可是加倍的冷啊!
可後來她靜下來想想,他們之間本來好好的,卻莫名其妙因為一個外人鬧彆扭,其實是很不值得的。
雖然他這樣限制她很霸道,但也都是基於愛她、保護她的心態,說不定,他根本就是吃醋了呢!
想到這裡,她就算再有什麼堅持,也通通消失不見了。
早早起床,她打算用一桌豐盛的早餐來化解冷戰、融化他冷冰冰的態度。
裴莫奇一下樓,本想先走向書房拿文件,卻被她半途攔截,熱絡迎接。
「來來來,快吃吃看我的手藝。」她挽著他進到飯廳,將他按坐在餐桌前。
裴莫奇瞄了她一眼,知道她用早餐當白旗。
其實並不是真的不理她,只是希望藉由冷戰逼她聽話,讓她遠離不安好心的萬嘉慶,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妳願意妥協聽我的了?」他故意繃著俊臉問。
聽他直接挑明了,喬璽兒笑咪咪地在他身旁坐下。
「對對對,我想過了,重色輕友就重色輕友吧,我答應你,以後盡量疏遠他。」她嘴甜地說。
「只是盡量?」他不太滿意地挑眉。
「哎唷,一下就不理人家太明顯了啦,慢慢來咩!」她噘唇解釋。
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就不再說話了。
見他神情沒有軟化,她再歪著頭湊近他,迷湯大灌特灌。「唉,再怎麼樣還是老公最重要,誰教人家就是愛你咩,好吧,那大不了以後他再約我出去,我一概拒絕,好不好?」
裴莫奇睨著眼前放大的那張諂媚笑臉,須臾,被勾起了笑意。
「妳哦!」大掌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
她甜蜜地呵呵笑,旋即忙著招呼他用餐。「今下天是你第一天正式到PMC辦公,我呢,特地做愛心早餐給你加油!」
「這坨爛爛的是什麼?」他蹙眉看著盤中一坨不知名的物體。
「什麼爛爛的,那可是山藥泥、紅蘿蔔那些混合成的,很營養哩!」她抗議他的形容詞。
「看起來很恐怖!」他撇撇嘴。
她臉兒一紅。「哇,看的不准,好吃就好了,快吃吃看台不合胃口。」
兩人愉快地共享早餐,直到上班時間快到了,喬璽兒才像個幸福小妻子般站在大門口揮手目送老公駕車離開。
「太太,那我去買菜了。」吳媽同時也提著菜籃走出。
「好,要小心點哦!」她點點頭,親切叮嚀,讓吳媽鎖門,然後心情輕快地返回屋內。
大約五分鐘後,裴家的門鈴聲響起,吳媽不在,喬璽兒只得自己去開門。
「妳好,這是喬璽兒小姐的快遞,請簽收。」來人是一名穿著快遞公司制服的男子。
「哦,謝謝。」她納悶地簽了名,接過一個有點厚度的信封,在踅回屋裡的途中就好奇地撕開封口。
一迭照片從裡頭滑了出來,落了滿草地。
「哎呀,真是的!」她低呼一聲,連忙蹲下身去撿。
驀地,照片中一張熟悉的臉孔攫住她的視線,讓她頓住了動作。
「是莫奇……」她伸手拾起,拿到眼前確認,旋即,照片中的另一個女子讓她的心霍然一緊。
女子模樣艷麗,打扮時髦,正偎在裴莫奇的懷裡,笑得好嫵媚。
這是誰?
視線瞥向照片一角,下意識察看拍照日期,心口像被一把錘子狠狠一擊,悶疼不已。
照片日期是在他們婚後所拍!
前不久她懷疑他們之間有第三者時,他才澄清過沒有別人的,那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她加快動作撿拾所有照片,發現主角全都是裴莫奇和那女子,每張模樣都很親暱,一看就知道關係絕不單純。
他真的有外遇!
手中照片頓時有如千斤重,讓她喘不過氣。
方纔他們還高高興興地吃早餐,氣氛是那麼融洽,她甚至覺得自己幸福到不行,可一轉眼,婚姻馬上出現了危機,她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眼淚彷彿自有意識似的奔流,喬璽兒呆呆地杵在庭園裡,陽光普照大地,她卻如跌入冰窖般冷冽。
照片是這女人故意寄來示威的嗎?那些電話就是她打的?
她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才好?
此時,門鈴再度響起,她卻置若罔聞,好半晌,門鈴持續不斷,像是確定屋裡一定有人在似的,非常堅持。
終於,那刺耳聲響將喬璽兒從恍惚的思緒中喚了回來。
她一震,下意識就去開門,門外站的就是她剛剛才答應裴莫奇不會再見面的萬嘉慶。
「嘉慶?!」她怔愣地看著他,一方面是因為意外,一方面則是還未從照片事件的震驚中回復。
「嗨,早安,我來外送蛋糕哦!」萬嘉慶捧高「借口」爽朗地咧嘴笑,但在發現她臉上的眼淚後驚愕得斂起笑容,緊張地問:「璽兒,妳怎麼在哭?」
他戲演得很好,反應表情都很自然,若是不像裴莫奇那麼熟知他,是看不出破綻的。
實際上,他老早就藏匿於裴家外頭,看著裴莫奇和幫傭離開,又等快遞將東西送達。為了讓她先看過照片,體會一下震撼感受,他還故意多耗了五分鐘時間才來按門鈴的,因為料準此時惶惑無助的她會向他傾吐,然後他便能立刻給予撫慰,適時進駐她的空虛心靈。
「沒……沒啊。」她慌忙地低頭擦掉眼淚。
「睜眼說瞎話!怎麼了?為了什麼事哭?」他輕斥,扶住她的雙肩,彎身睇看著她,彷彿對她相當呵護。
她搖搖頭,微退了步,拉開兩人距離。
見她下說,他索性瞥向她手中拿的照片,一把奪來看。
「這是……」他詫異地瞠目結舌。
悲從中來,她眼淚落得更凶了。
「唉!」他一副瞭然的模樣,「別在門口哭,不好看,有什麼話進去說吧!」順勢進門,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浸在傷心情緒中的她,沒有顧慮太多,便領著萬嘉慶進入家中。
但她怎麼也料想不到,這一不注意便是引狼入室,平時在她面前文質彬彬的萬嘉慶,會突然對她動手動腳。
當她說完對裴莫奇的懷疑和失望,傷心啜泣時,萬嘉慶冷不防地坐近她,伸臂環住她的肩,親暱地擦拭著她的眼淚,距離近到他的呼吸都會噴拂在她臉上。
意識到氣氛不太尋常,喬璽兒如驚弓之鳥般彈坐到沙發另一隅。
在發現了裴莫奇不忠的事實之後,她還是想起了他的要求和她的承諾;他做錯事是他不好,該她遵守的,她不會故意去觸犯。
「嘉慶,你請回吧,這是我和莫奇之間的問題,只能由我們去解決。」她婉轉的請他離開。
「璽兒!」他又挪動位置靠近她,倏地握緊她雙臂。「莫奇他根本不懂得疼惜妳,就由我來疼惜妳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喬璽兒驚詫萬分,這是他第一次講得這樣露骨。
「不行、不行,你在說什麼?我已經結婚了,我是有丈夫的女人!」她迭聲拒絕,螓首搖得猶如搏浪鼓。
「我不在乎妳是有夫之婦,我保證我會好好愛妳……」他捉住她,湊上前要吻她。
「不要!」她倏地別開臉,驚駭地大嚷。「你不要這樣!」
「我第一次見到妳就很喜歡妳了……」吻不到唇,他索性朝她的頸子和鎖骨進攻,根本沒將她的拒絕聽進耳裡,不,應該說就算聽了也不會理會。
「走開,你走開!」她吶喊,雙腿踢蹬,使勁抗拒。
「試一次妳就知道了,我一定會比裴莫奇更能滿足妳的!」她的掙扎扭動,反而挑起了他的慾火,直接以身形的優勢將她壓制在沙發裡,雙手忙亂地要解開她褲子的鈕扣。
許多女人都是欲拒還迎的,等嘗到了甜頭,就不知矜持為何物,癱軟地任由他擺弄,甚至還會反過來哀求需索呢!
「萬嘉慶!你不可以……」她駭然大嚷,死命推拒。
裴莫奇的警告頓時掠過腦海--妳一定要吃了虧才肯相信嗎?
她相信了、相信了!可是來得及嗎?
此時此刻,只能暗自祈禱自己能支撐到吳媽回來,才有辦法脫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