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光看表面判斷事情並不聰明。
宇文藏中醫診所並不如姚晶晶想像的那樣糟糕,相反的,生意還好到教人嘖嘖稱奇。
顧名思義,宇文藏是主治醫師,患者都是衝著他而來,所以每到星期六換另一位醫師代班看診時,看診人數就只有小貓兩、三隻,大多只看傷科推拿。
一位是超強人氣,一位是乏人問津,形成令人發噱的強烈對比。
不過,每次看見門庭若市的景況、排隊等候的患者時,即使她來推拿多次應該免疫,還是會咋舌不已。
姚晶晶一路努力的從人群中擠進診所櫃檯,再從忤在櫃檯前的患者中覷得空隙,從人縫中伸手遞出健保卡。「小姐,我有預約掛號。」
熟悉的嗓音讓那護士小姐瞟來一眼,懶得多說地抽走她的卡,掛過號後,看也不看她一眼的開口。「一百。」
將準備好的百元鈔票遞出,然後接過預料中被扔在櫃檯上的收據和卡片,姚晶晶悄悄做了個鬼臉離開。對她的冷傲態度,姚晶晶已經習以為常了。
宇文藏的診所看似老舊,實則很有規模,除了醫師之外,共有五位推拿師和兩位藥師,以及四位護士小姐;而其中除了宇文藏本人以外,最令她印象深刻的,無疑是這位第一天就不給她好臉色看的護士小姐了。
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她發現她還是始終如一的「結屎臉」,只有在面對同事時臉才不會那麼臭,也唯有在和宇文藏對答時,臉上才會褪去屎味。
「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人坐嗎?」發現一個空位,即使腳傷才剛痊癒,姚晶晶的動作還是很快。
對方停下與友人的交談,對她搖了搖頭。
她趕緊坐了下來,耳邊開始湧進鄰座患者的談話聲浪——
「我跟你說,宇文醫生簡直是華佗再世,我媽長期失眠、我爸久咳不愈、我阿嬤多年風濕、我姊腸胃不佳的症狀,都是在這裡看好的耶。」女患者甲十足「粉絲」口吻。
「是哦,好厲害哦∼∼」和甲一起來的女患者乙,不疑有他。
這麼不健康的一家人,我看還需要去行天宮求求平安吧?姚晶晶坐在一旁,在心裡嗤笑了聲。由於她是筋骨問題,全讓推拿師處理,所以宇文藏醫術好不好她是沒有親身體驗啦,但這位小姐未免也說得太神了吧?
「還有啊,他又高又帥又老實,看診專注又認真,一看就知道是個穩重的好男人,而且我媽打聽過了,他還單身哩!」女患者甲像偷了腥的貓兒,一臉竊笑。
「哇∼∼帥的男人大部分都不太老實,老實的男人往往都長得不怎樣,這個醫生卻兩項兼具,難怪你像發現寶藏似的。」女患者乙好奇極了,伸長脖子頻頻往診療室的屏風裡瞧。
姚晶晶撇了撇嘴。她今天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都可以在患者之中看見不少妙齡女郎,呼朋結伴,像是來到動物園看保育類動物的原因了。
「十號,×××小姐請進。」護士小姐叫號。
座位後方傳來一陣小小的歡呼,姚晶晶反射地看去。
「YA!輪到我了!」女患者丙神情喜悅的跟身旁兩位朋友說道,便趕緊整整儀容,雀躍的進入診療室。
見鬼了!瞧她們興奮的模樣,彷彿裡頭等候她們的是湯姆克魯斯似的。
不是看病嗎?撇開那些「真正」的患者不說,這些看來健康得很的年輕女患者,應該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姚晶晶傻眼,不過也多少有點明白宇文藏之所以「老少咸宜」的原因。
的確,他的老實、耿直和善良也令她很有好感,一身和善無害的斯文氣質輕易令人想接近,更別說他愈看愈耐看的外型,一不注意,掉了心都不自覺咧……
隨著腦中轉動的想法,突然認知到一件事情,姚晶晶赫然一震!
掉了心?!
該不會……她也跟那些人一樣,不是單純來看病的?
那天,他替她推拿完後,帶著淡淡的笑容叮嚀她要複診,筋骨受傷得看至痊癒,以後才不會留下後遺症……向來「蠻皮」的她竟然就乖巧聽話的準時報到,多神奇!
而且縱使只須推拿師的治療,她每回也必定會跟他打聲招呼,好似要引起他的注意,聽見他關心一下她的傷勢,才覺得甘願離開。
在這段固定推拿復健的時間裡,他就這樣什麼都沒做,竟也能悄悄進駐她的心,讓她養成每幾天就要見上他一面的習慣,甚至倘若相隔太久,腦子裡就會不斷浮現他的樣子,和關切叮嚀的溫和嗓音。
噢,她居然不知不覺的暗戀起人家了?!
不不不,暗戀太遜了,怎能符合她姚晶晶光明磊落的作風?
身為二十一世紀新女性,她向來主張愛要勇敢追,何況宇文藏既然這麼優,暫時放下矜持也是值得的吧?
更何況,她之前才下過決心,倘若再讓她遇見欣賞的男性,絕對不會再錯過了不是嗎?
可是……現在該怎麼做才好咧?
別說被追了,這倒追更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呀!人家她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耶!有誰可請教的嗎?
不行,沒人追已經夠丟臉了,要是再讓人知道她想倒追男人,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苦惱啊!
「十一號,姚晶晶小姐請進。」護士小姐又叫號。
換、換她了!姚晶晶起身,突然緊張了起來。
她傷勢已好,不再有理由時常來報到了,不把握機會怎行?!
不多說,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姚小姐,你的腳還沒好?」
一見她來,宇文藏眉心微蹙起幾不可察的皺摺,彎下身,目光關切地檢視她的腳踝。
不過是扭傷,卻拖了快一個月還沒好,太久了!她肯定沒有好好照料自己的傷勢——這想法令他胸臆間滑過一抹怪異的感受。
「我不是來看腳啦,我腳已經好了,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姚晶晶反射性地縮了縮腳。
「怎麼了嗎?」腳傷復原的欣慰又緊接著被她身體不適的訊息所消弭。
「我這兩天胸口悶悶的,有時會喘不過氣,像被石頭壓住似的,是不是心臟有問題?」她敘述病徵。
「我先把脈。」宇文藏旋即輕握起她的手,擱放在桌上,替她把脈。
姚晶晶安靜的不敢亂動,一雙溜溜的眼睛偷瞅著屏氣凝神的他。
嘿,他專注的神情,還怪迷人的呢!
片刻,他蹙眉鬆手,轉往一旁的電腦點選中藥材。
他的眉頭皺得她原本愉快的欣賞心情直往下沈,該不會是她得到了什麼怪毛病吧?
「是我的心臟有問題嗎?」她追問。
「不是。通俗的說法是,你煞到了。」他側過頭,沈靜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霎時,姚晶晶恍遭雷擊,杏眸圓睜。「你你你……怎麼知道?」煞到他的心情毫無預警的洩漏出來,她像受到了驚嚇般摀住心口。
宇文藏納悶的怔了怔。「我把脈就知道了啊!」
「這麼神奇?!」她仍處在震驚之中。
「我是中醫師啊,身體上有什麼毛病,一把過脈就無所遁形了啊!」他理所當然地說道,心裡卻想著:姚小姐今天是怎麼了?問的問題好智障……呃,是好奇怪啦!
「那……你都知道了?」真難為情耶!她蜜色的臉部肌膚隱隱泛著瑰紅。
他又是一愣,有點莫名其妙的點點頭。「款。」他當然知道她的症狀是什麼問題所導致的啊!
「那你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嗎?」下一秒,她心花怒放,滿懷期待的探問。
「試什麼?」她的問話讓他的腦袋呈現停滯現象。他怎麼一直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她眨了眨眼,坦率地說:「試著交往啊!」既然他一把脈就知道了她的心事——煞到他,那她也就無須扭捏避諱了。
熱情直接的要求,教宇文藏當場僵化,一陣熱潮迅速從耳根子泛開來,紅了他整張俊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請、請問一下,『煞到』跟『交往』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這回換姚晶晶呆住了。「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煞到你了嗎?所以我想問你,是不是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啊?」怪怪的,是哪裡不對勁?
宇文藏恍然大悟,終於從那納悶的迷霧中走了出來。「姚小姐,你搞錯了,我說的煞到,就像是電視上廣告鐵牛運功散的那種病症,很多人都是激烈運動過後,一口氣灌了太多冷飲,所以煞到。」他正經八百的試著用較易懂的方式跟她說明。
原來此煞到,非彼煞到!所以結論就是她完全會錯意,還猴急的表示交往的心意。
喔買尬!她可以再丟臉一點!
受到太大刺激,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一層,姚晶晶瞅著他,說不出話來。
為了不讓她難堪,宇文藏微微一笑,刻意當作啥事都沒發生,轉向電腦螢幕輸入她的病歷,口氣溫和地說道:「你不用擔心,這藥只要照時間吃,很快就會好了,只不過……」
咻——
無地自容的某人已如旋風似地捲出診療室,徒留一臉愕然的宇文藏。
當天晚上十點。
涼風習習,一輪明月高掛漆黑夜幕,小巷中人車稀少,相較於大馬路上的車水馬龍,此處顯得相當寧靜。
某棟公寓外,一名男子行跡可疑的探頭探腦,徘徊猶豫,像是心裡掙扎著什麼重大決定;他一手拿著大藥包,一手拿著手機,手機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這男子不是別人,他就是剛結束看診,從診所離開的宇文藏。
良久,他深深呼吸,彷彿藉此凝聚勇氣。
接著,他依照紙條上抄寫的一串號碼,撥打出去。
旋即,公寓二樓的窗口,響起一陣細微鈴聲……
從浴室裡步出的姚晶晶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髮梢還滴著水珠,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T恤,長度僅達大腿,勉強蓋住她渾圓結實的俏臀,走動時若隱若現,別有一番自然健康的性感風情。
才走到客廳,擱在窗邊的手機鈴聲響起。
「誰啊?」她納悶嘀咕,加快腳步。陌生的來電號碼,讓她覺得很好奇。「喂。」
「請問是姚晶晶小姐嗎?」
很生疏的詢問,沒聽過的聲音,立即勾起她的防備。「你哪裡找?」
「呃,你好,我叫宇文藏,請問你是姚小姐嗎?」對於她的警戒,宇文藏意識到自己的突兀,不禁有絲赧然。
他是不是打擾到人家了?
「宇文藏?!」頓時上揚八度音,驚訝得連嘴巴都合不上,心臟忘記跳動三秒鐘,然後才回神。「我、我是姚晶晶,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向來口齒伶俐,此刻卻結巴起來。
難道他是來回應她稍早時的心意?
天知道,她鬧了那個自作多情的笑話有多懊惱、多丟臉,而且宇文藏愈是有風度的裝作若無其事,就愈是令她羞慚到無以復加,因此當時她才會不知如何再面對他,二話不說的落荒而逃。
她原本以為,他裝作若無其事是意味著拒絕,沒想到事隔不到幾小時,他卻主動來找她了,怎不教她喜出望外?!
「你今天忘了拿藥,我是專程給你送藥來的。」手心莫名的冒汗,他不知自己哪來的衝動,竟會做這麼突兀的事?可是他一整晚都對她的突然離去耿耿於懷,不來這一趟,他實在良心不安。
送藥來?「你知道我住哪?」她直覺地說出心中的疑問。
「哦,你的病歷上有寫,我現在人已經在你家樓下了。」此話一出,他赫然聽見碰撞聲,突來的巨大聲響令他本能的將話機拿離耳朵,幾秒之後才趕緊追問。「喂,姚小姐?」
姚晶晶慌亂地撿起掉落的手機,一顆心神經兮兮地跳個不停。「喂,我在。」連忙應聲。
「我看,那麼晚了,你不要下樓,我把藥送上去給你就走。」他體貼地說。
「嗄?上來?」她一愣,還處在震驚之中回不了神,說起話來呆呆傻傻的。「哦哦哦,好,我開門讓你上來。」
收了線,姚晶晶跳起來,利用對講機幫他按開一樓大門後,開始在屋內暴走。
宇文藏居然這麼有心,親自送藥來給她?!
噢!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心弦被用力地扯了下,一股感動在心口炸開,她胸腔發燙,在驚喜之中手忙腳亂。
他這貼心的舉動,像顆巨大的石頭,教她漣漪輕蕩的心湖霎時水花四濺!
可是她家亂得不像話,完全不像女孩子住的地方,對於他的突然造訪,她根本毫無準備;他是那樣整齊乾淨的人,她若給了他不修邊幅的形象,一定會被大把分數,以後也別妄想在那群心儀他的女患者中脫穎而出了。
快快快,發揮最大潛力,用生平最敏捷的速度,將客廳之中的雜物全數掃進臥室裡,關門,上鎖。
這時不禁要慶幸當時租的不是套房,而是一房一廳,否則連能藏雜物的地方都沒有了。
頭發來不及整理,衣服來不及換,門鈴已啾瞅啾地響起。
不管了,反正她走的是健康路線,身上的寬大T恤即使會讓她露出兩條長腿,也不至於太過猥褻,濕亂的短頭髮,隨手撥一撥就行了。
來到門前,深呼吸,冶靜冶靜、鎮定鎮定,微笑微笑——
拉開門,懸在心中整晚的那張俊臉映入眼簾,刻意壓抑的心跳又在瞬間不受控制的亂了節拍。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宇文藏靦腆地笑了,從醫多年,第一次做這種親自送藥的事,渾身不對勁極了。
「沒有沒有,我還要謝謝你這麼有心的送藥來給我。」接過他手中的大藥包,姚晶晶笑得好不甜蜜。
「不用客氣。你今天連藥都忘了拿就匆忙的走了,但是煞到的問題是拖愈久對你的身體愈不好,所以我就幫你拿藥來,讓你可以趕快開始吃藥。沒事的話,我先……」
「進來坐吧!」姚晶晶脫口而出,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和大膽,連忙亡羊補牢地解釋道:「呃……我是說,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好歹讓我請你喝杯茶,表示謝意。」
沒料到她會請他進屋,宇文藏的反應有些慢,但在看見她提出邀請後的侷促模樣,也就大方的同意了。「那好吧。」
宇文藏有點拘束地端坐在姚晶晶家的客廳裡,納悶自己今天反常的舉止再添一樁。
替她送藥是第一個反常,那麼晚了還答應她的邀請進入她家是第二個反常,至於第三個反常……
這也就是他此刻目不斜視的原因——進入屋內後,他才發現姚晶晶罩著一件長T恤,可長度只能勉強蓋住她的臀部,春光無限,惹人遐思。
正所謂,非禮勿視,剛剛瞧過一眼之後,雖然他做到不再偷看,但心情受了影響,眼睛雖然不看,但是印在腦子裡的春光卻清晰得揮之不去。
「不好意思哦,茶包沒了,咖啡也只有三合一的即溶咖啡……」姚晶晶小心翼翼地端著兩杯騰騰冒煙的馬克杯走近,宇文藏見狀趕緊起身接手。「我這杯是熱巧克力,你那杯是熱咖啡,你要喝哪一種?」
她話一說完,他便很快的連她手中的飲料也接了過來。「你現在不能喝巧克力,也不能喝咖啡。」
「嗄?」本來要坐下的她頓時呈現停格狀態,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煞到的人不能吃巧克力,不能吃油炸的,不能喝冰的,也最好不要喝咖啡。」他順便交代飲食禁忌。
「那我要喝什麼?」突然覺得日子將會過得水深火熱,姚晶晶跌坐在沙發上,驀地大嚷。他念出來的,全都是她的最愛啊,禁止這些,那她人生會變黑白的耶!
「喝開水,溫熱的。」他面帶微笑,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宣佈剝奪了她生活的樂趣。
「天哪!開水沒味道,多難喝啊!」姚晶晶捂面哀嚎,未幾,充滿希望的抬頭,「那……我泡都泡了,就等這杯喝完再開始吧!」傾身伸手就要奪走其中一杯。
「不行。」平時溫吞的宇文藏竟動作此她更迅速的移開馬克杯,淡淡的吐出不容置喙的拒絕。
然而,下一秒她身上沐浴過的馨香,迅速漫過他鼻間,引人心蕩神馳;視線正前方就是她微敞的領口,隱約可見其中性感溝壑,假若他不是那麼君子,焦距一調,就可以將裡頭的美麗風景一覽無遺。
「咳咳。」臉上臊紅一片,他尷尬的移開視線,乾咳了聲,往後拉開距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從來不曾如此輕易就對異性產生遐想的他,感到相當困窘,端出超強意志力以杜絕這無意的誘惑。
但是那名始作俑者顯然渾然不知自己影響人家多少,還微嗔的抗議道:「喝一點不會怎樣吧?」她探手又搶。
「想早點好就要忌口。」為免心緒嚴重被影響,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宇文藏還挪動座位,一屁股坐到沙發另一端;不過看在姚晶晶眼裡,卻解讀成他不想被她奪回飲料。
努努唇,她幸幸然地坐回位子上,嘴裡還不忘嘀嘀咕咕。「患了什麼怪毛病,要這麼麻煩!」
沒聽漏她的嘀咕,他噙著微笑安慰道:「忍耐個一、二十天,好了想吃什麼就都能吃了。」保持了安全的距離,令他鬆了一口氣。
「那兩大杯飲料,你得喝光才能走哦,不然就太浪費了。」她心中的不平在意識到兩杯飲料可以換來不少單獨相處的時間之後,總算得以消弭,甚至暗暗竊喜了起來。
宇文藏看向兩個大馬克杯,嚥了嚥口水。
要全喝完,晚上睡覺一定會頻尿的,說不定,還會失眠到天亮哩!但為了不讓她喝,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喔。對了,你吃過飯了嗎?」接著又突然問道。
姚晶晶眼睛登地一亮。
他開竅了嗎?要邀她去吃宵夜嗎?噢!太好了,他一定是願意接受她交往的提議了!
高興不到三秒,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他後續接下的話又澆熄她的希望。「吃過晚餐的話,你就先吃一包藥吧!」
哇咧∼∼嘴角垮了下來,燦亮的圓圓眼睛也頓時垂成三角眼,整個人像顆洩了氣的氣球。
原來他那麼問的用意,是要叫她吃藥,而不是要請她吃飯!
宇文藏遲鈍的沒察覺她驟變的神情,逕自拿起她擱在茶几上的藥包打開。
「藥粉?藥粉?!這麼一大包的藥粉?」姚晶晶這才仔細看那藥包,不禁驚恐的嚷嚷,差點沒抱頭鼠竄。
他怔愕的停下動作,看著她誇張的反應。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了啦,要我吞藥丸已經很勉強了,要我吃藥粉簡直是酷刑!」瞪著藥包,她露出嫌惡的目光。
原來如此。宇文藏唇角勾起淺淺的笑容,望向她的目光釋出淡淡的溫柔。「沒辦法,生病了就得吃藥,快,去倒杯溫開水,我身上有隨身帶著山楂餅,藥吃完給你含一個,就不那麼苦了。」
她抗拒吃藥的模樣可愛得就像個孩子,讓他心頭柔軟,在這瞬間衍生出一股疼惜,更善意的隱瞞起「煞到」的藥,向來是特別的苦。
姚晶晶很認命的去倒水,畢竟她也清楚這幾天胸悶的感覺很不舒服,上課時要跑要跳都很不方便。
她再踅回來時,宇文藏又坐回剛來時所坐的位置上,並且已撕開藥包等著她了。
「不愧是醫生,勸人吃藥不遺餘力。」她苦笑著揶揄。
「我的成就感就是來自病人的痊癒健康。」他由衷地說,順手將藥包遞到她面前,阻絕她有任何逃避的念頭。
濃濃的中藥味傳來,她秀眉緊皺,求助的瞅著他。「好臭好苦,不想吃。」
宇文藏早已見怪不怪,沒有憐香惜玉的反應。「早吃晚吃都得吃,來吧。」
「你的意思是早死早超生是吧?」他竟然對她的撒嬌不解風情?!
他揚唇一笑,沒糾正她的說法,完全沒有將藥包收回的意思。
見他如此認真的勸她吃藥,一個想法突地竄進姚晶晶腦袋——
「好吧,反正吃完這包就沒有下一包了。」她妥協似地故意以他可以辨別的清晰度咕噥著。
果不其然,宇文藏立刻如她預料的蹙眉。「你要準時吃藥,病才會好。」
「我向來沒記性,要準時是不大可能的啦!」她皮皮地說。
「不要緊,那我提醒你。」宇文藏脫口而出,旋即就覺得不安,可惜覆水難收,為時已晚,卡在喉間的補充,立刻被截斷。
賓果!姚晶晶飛快接話。「哈,那就太好了!有人提醒就不會忘了!你真是個好醫生,連這種叮嚀吃藥的事都親力親為耶!」還不忘大拍他的肩膀,讚美他一句。
「呵呵。」宇文藏除了乾笑也只能乾笑了。
姚晶晶狡黠的眸裡閃過得逞的光芒,心裡更是燃放起勝利的火花。
哇哈哈哈∼∼就是料準他的好心腸,她才故意挖坑讓他跳的。這男人真是太可愛了!這麼容易就讓她套到話了。
這一晚,狡猾的姚晶晶就這麼依樣畫葫蘆地設計了老實的宇文藏好幾次,旁敲側擊出一些必要資料,將兩人之間的生疏關係引導進友誼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