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暗沉的天幕被一片湛藍所取代,晨光穿透窗邊的紗簾,驅散了屋子裡的昏暗。
日光撩撥著沉重的眼皮,侵擾了她的夢境,意識一被喚醒,頭疼的感覺即刻泛開,她不適地逸出嚶嚀,秀眉隨之緊蹙。
「痛……」怎麼回事?腦袋裡活像有一組打擊樂團在敲奏。
薇虹撫住額頭,等待自己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疼痛;片刻之後,頭疼稍緩,她才慢慢地睜開眼。
房裡陌生的陳設映入蒙矓的視線中,她有一瞬間的恍惚,記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哪裡?」她反射性地撐起身子,狐疑地低喃,眉頭攢得更緊了。
濃濃的異國風情讓她的記憶漸漸回籠……對了,地昨天已經來到泰國,這裡是她住的客房。
目光環顧寬敞的房內,隨著視線的轉移,她驚詫地倒抽口氣,美眸登時瞠得像銅鈴那樣大。「喝!」倏地從床上跳起來,擺出防衛姿態,纖手指著籐椅上的他大嚷。「易少昂!你怎麼在這裡?!」
一大早起床就被這乍見的景況給嚇到,什麼氣質形象早就拋到幾千裡遠了。
昨晚她吐得一塌糊塗,折騰了一陣才睡,為免她半夜又臨時有狀況,需要人照料,易少昂拋開孤男寡女不便共處一室的顧忌,搬來一張籐制沙發充當睡床,在她身邊守護了一夜。
「妳喝醉了,我……」他噙著友善的笑容欲安撫她,怎知處於震驚中的她只顧著防備,尚未打算聽進他的解釋。
「就算我喝醉了,你也不能乘人之危,偷偷跑進我的房間呀!虧我把你當成好人--」她反應激烈地打斷他的話,並且在說到一半時,心頭一緊,趕緊低頭察看自己的衣著,呼∼∼幸好,全都還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男人啊,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回事!這是昨天吳世成留給她的認知,也嚇到她了。
迷糊的她竟把他當登徒子了?!
「我沒有……」易少昂啼笑皆非地搖頭兼搖手,湛亮含笑的黑眸睇看著她義正辭嚴的可愛反應。
此刻的她穿著合身的短T恤,牛仔短褲下是兩條白皙勻稱的長腿,蓮足踩踏在褐色的原木地板上,微亂的烏絲披散在纖柔的肩膀,再加上那脹紅的小臉、晶澈靈動的大眼睛,勾勒出一種自然純真卻又性感誘人的獨特風情。
這樣的她,看起來十分可口。
「你人都已經在這裡了,還想狡辯!難道是我請你進來的不成?」這話出口,她又頓覺不對勁的一愣,昨夜喝醉的殘存記憶在腦海中驀然浮現。「呃……該不會真是我請你進來的吧?」
如果真的醉了,那倒是不無可能!遲疑使得任薇虹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
總算輪到他說話了?易少昂莞爾一笑,意識到她終於從混亂中摸出一條清晰的線路,再加上兩次開口都被打斷,他現在也不必急著解釋了。
他不疾不徐地說:「是我請妳進來,不是妳請我進來。」
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薇虹愣了下。「什麼意思?」
「妳看清楚這是哪裡?」他努努下巴,讓她自己去察覺。
「這裡是普吉啊,還會是哪裡?」她噘嘴嘀咕了句,依他的示意認真地打量起周遭環境。
這仔細一瞧,不妙的感覺在心中益發擴大。她和吳世成住的房間沒那麼大,擺設裝潢和空間的差異更說明了客房等級的區別……清麗的臉兒,浮現復雜的各種神色。
他好整以暇的環臂而立,俊朗的臉龐始終勾著一抹溫柔的笑弧,將那張小臉上變化萬千的神情納入眼底。
「這裡是我的房間,妳還記得昨晚在鋼琴酒吧發生的事嗎?』下忍她茫然地杵在原地,他好心提示道,順便想了解她到底記得多少。
薇虹偏頭回想,記憶自動自發地從吳世成想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幕切入,她在擺脫吳世成之後進入鋼琴酒吧,接著就又被一個厚臉皮的老外給纏上,然後他就出現了,替她解圍還陪她聊天……
「記得。」她點了點頭。「可是我們不是在聊天嗎?怎麼會……」還是覺得滿頭霧水。
「後來妳醉得像攤爛泥。」他略帶調侃的口吻,在她的俏臉上引發一陣紅潮。
「本來我是送妳回妳房間的,但是妳身上沒有鑰匙,妳男朋友也不在房裡,沒人應門,所以我只好把妳帶回我的房間。」
薇虹這時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他幫了她!她真是太沒有警覺心了,竟然在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喝醉,多虧是遇上他,倘若換作其它人,那她逃脫吳世成的舉動等於是多余的,因為她同樣會落得失身的下場!
那她剛才的確是錯怪他了,人家是正人君子,她還把他當作……薇虹咬著唇,對於自己之前的反應感到窘赧不已。
「對不起哦,謝謝你。」她已分不清該先表示歉意還是謝意了。
「不用跟我客氣,三番兩次的偶遇,證明我們倆有緣,而且我很喜歡妳,幫妳是應該的。」他凝著她,自然地脫口說出自己的心情?
一句輕描淡寫的喜歡,令薇虹心口怦然一悸,她連忙別開眼。
一股好奇特、好陌生的感覺,在心中蕩漾開來,室內原本舒爽的氣溫瞬間升高,讓她渾身熱了起來,只好趕緊轉動腦袋,思索其它話題以掩飾自己的異樣。
「學長也真是的,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跑出去?要不是遇見你,那我昨晚可能睡在花園喂蚊子……」
他帶她出國,再怎麼樣也得顧慮她的安危才對。她跑出去他不追也就算了,還自己外出,讓她進不了房間?真是差勁!一點責任感都沒有,教她怎麼信任他?
反觀易少昂,沉穩、內斂,舉手投足盡是紳士風范……天哪!她的思緒怎麼會不由自主地繞向他呢?
薇虹甩甩頭,試圖甩開盤踞腦海的好感;可是她會下意識拿易少昂和吳世成來比較,就已經透露出其中不尋常的成分了。
「求歡被拒,尤其對象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心情難免郁卒,所以他那時或許正好外出去散心吧?!」雖然不太情願替吳世成說話,但易少昂還是選擇客觀剖析。
「你怎麼知道?!」薇虹像被雷打到,詫異無比地驚訝嚷道。「誰把這種事告訴你的?」
他皺眉笑睇她,臉上寫著「除了妳還會有誰」,她真是迷糊得可以了。
「噢!讓我死了吧!我居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你?!」丟臉丟到家了!她懊惱呻吟。
「我很高興妳把我當成可以聊秘密的朋友。」他對她咧開一抹無害的笑容,欲拂去她困窘的心情。
她垂下肩膀,無力地說:「你是男的。」在她的觀念裡,男女有別,就算是好朋友,也有話題上的界限。
「男女平等啊。」他被她羞窘的模樣給逗笑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
薇虹抿抿嘴,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既已成事實,再懊惱羞慚也於事無補。
話說回來,她還得謝謝人家當了她的心情垃圾桶呢!
「我也該回去看看了。打擾你一晚,真是不好意思哦!」想到要離開這兒,回去面對吳世成,那張妍麗的臉蛋浮現陰霾。
「嗯。」她突然提出要走,一股強烈的失落感襲上他的心口,黑眸微微垂斂,讓人看不清其中閃爍的光芒。「是該回去看看了,說不定他著急了一整晚。」他想勾起微笑,卻覺得有道力量牽制著他的嘴角。
她頷首,在他深深的注視下旋身離開。
若不是認為橫刀奪愛是件沒格調的事,他絕對會拉住她、抱住她、吻住她!然而他卻聽到自己見鬼似地在她身影消失前叮嚀道:「情侶一起出國玩應該開開心心的,別鬧脾氣了。」
此話一出,他立刻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媽的紳士風度!」在她關上門後,他受不了自己的低咒,一腳踹向無辜的大床洩憤。
明明希望他們這一鬧脾氣就干脆分手,他好直接遞補空缺,偏偏多年養成的君子風范不識相到了極點,竟搶在他的意念之前自動竄出頭來?一個大男人還虛偽什麼!
不是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但他就是莫名地對她特別注意;她的容顏、她的嗓音、她的一顰一笑……全都擁有吸引他的魅力。
一見鍾情並不簡單,可他難得動一次心,老天爺卻殘酷地開了個大玩笑,在他們邂逅的同時,安排了一個男友在她身邊!還讓他被自己設下的無形枷鎖給束縛住,ㄍㄧㄥ在原地裹足不前……該死的!他就快抑郁成內傷了!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既然喜歡她就該有所表現,再讓她去比較、去取捨,而不是什麼都不做,消極地抱著等他們結束目前戀情的心態靜觀其變。
更何況,他看准了吳世成不是個值得她信賴付出的好情人!最重要的是,她昨晚的表現說明了他們的感情基礎並不深厚,以至於無法將自己交給他……
因此,他有絕對的資格可以和吳世成競爭!
是了,如果吳世成不能好好珍惜她,那就由他來珍惜;如果吳世成不能好好照顧她,那就交給他來照顧吧!
再一次,薇虹又輕易地原諒了吳世成。
無關情愛的羈絆,而是他擔心地一夜末歸的焦急模樣,或多或少降低了她心裡的不滿和怨慰;也或許個性單純耿直的她,即使對吳世成其實沒啥感覺,卻因為兩人互為男女朋友的名義,而覺得在易少昂房間過夜很心虛。
渾然不知昨晚她前腳才出門,吳世成後腳也跟著出去,找了名熱情的泰國女郎「消火」。
對於沒有心機的薇虹,吳世成頗有把握,只要多多順著她,哄得她開心,就一定能在回國之前達成目的!於是他答應了薇虹的要求,在午餐過後,到海灘附近尋找綁辮子頭的服務。
耀眼陽光、湛藍天空、明艷海洋,濃濃的熱帶風情,織就出普吉島這美麗的度假天堂。
薇虹躲在沙灘邊可遮住陽光的椰子樹下,任泰國婦女幫她編發,一面欣賞著迷人的景致。
「Vivian,我去對面商店逛一逛,順便買顆椰子過來給妳。」沒事可做的吳世成感到無聊,沒待一會兒就找了借口離開。
一眨眼,十來分鍾過去,動作靈巧迅速的婦人已經大功告成,薇虹姣好的五官因頭發全數扎起而襯得更加清麗顯眼。
「都那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他到底是逛到哪去了?」付了錢之後,她低頭看看手表,不禁噘嘴嘀咕。
往路旁走去,少了樹蔭的遮蔽,陽光亮得令人睜不開眼。她抬手遮住眉際,瞇起眼兒朝對街張望,終於在斜對角的轉彎處,瞧見吳世成正在和人交談的身影--
剛才吳世成經過這店家,昨天曾和他一夜荒唐的熱情女郎,便和他互相認出了對方。
他們都對彼此的印象頗佳--吳世成喜歡她的服務與熱情;而熱情女郎則是喜歡他的大方小費。
接著,一場與恩客喜相逢的戲碼就此上演。
熱情女郎生意清淡,索性當場和他調情,極盡所能地勾引誘惑,預訂今晚的收入。
「……我怕我今晚走不開。」吳世成被逗弄得心癢癢的。
和青澀又不知能否到手的薇虹相較,熱情女郎顯然才是聰明人的選擇,但是吃不到薇虹得付出的代價太高了。
「嗯∼∼你想辦法嘛,難道……你覺得我的表現不值得嗎?」熱情女郎又嬌又嗲,完全懂得如何以煽情的眼神和小動作勾惹男人。
吳世成的喉結滾動了下,感受到她拾起膝蓋微蹭著他的男性象征,欲火立即焚毀他薄弱的堅持。「還是同樣那個地方嗎?」
「這裡,好嗎?」她曖昧地眨了眨眼。
「學長。」薇虹的出現令正要開口應允的吳世成把話咽了下去。
「咳……妳綁好啦?」他有些慌忙地清了清喉嚨,一整神色,不太自然地含笑迎向她。
「綁好了,好看嗎?會不會很怪?」不疑有他,薇虹輕快揚聲,撥了撥一根根的辮子。
「不怪,很好看。」他有些敷衍地說道,作賊心虛的罪惡感使他一心想遠離此處。「走吧,這間沒什麼東西可買的,我們到別間逛。」他推著她往下個店家走。
然而臨別一眼,吳世成卻和熱情女郎交換了一記別富深意的目光。
晚餐之後,吳世成堅持替薇虹安排了飯店裡的SPA服務。根據他的說法,今天的SPA名額已滿,只排得上一個人,所以他將機會先讓給她。
薇虹獨自越過花園的盞盞立燈,步行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肚子有點不太舒服,趕緊快步走向大廳,向服務員問了洗手間的位置。
出來後,薇虹沒了做SPA的興致,便向櫃台人員取消服務,打算回房休息。
不料,就在她轉過頭想要往回走時,眼角余光卻瞥見一抹熟悉身影迅速走過--
是學長!
她張口想叫住他,但聲音卻因他匆忙的神色而自有主張似地梗在喉間。第六感激活,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不動聲色,在他坐上出租車後,也立刻招來一輛,尾隨在後。
沒多久,車子駛至鬧區,雖然夜晚的街道增添了霓虹招牌的點綴,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但薇虹還是對這個地方感到熟悉。「這裡不就是下午來過的地方嗎?」
見吳世成的車子停在前方不遠處,為免被發現,薇虹趕緊拍拍司機椅背。「欸……停停停,他們停了。」
見吳世成走進一間房子裡,她趕緊付清車資,刻不容緩地跟上。
「學長為什麼要跑來這裡?」心裡納悶嘀咕著。
這一排全是店家,會有什麼好玩的嗎?記憶雷達霍然運作,腦中登的一聲,靈光立現--
是那間!那間有著火辣女郎的紀念品店!
加快腳步來到那家店前,店門已半關,借著未掩的門縫,火辣辣的親熱鏡頭就在櫃台旁的牆邊上演;他們甚至連進房都等不及,可見兩人有多麼的饑渴。
薇虹目瞪口杲地僵在原地,看著他們激情的親吻、擁抱,對彼此上下其手,恍如看著一部三級片。
干柴遇上烈火,不一會兒就進展到剝衣服的程序,再看下去就沒有美感了;她既不想長針眼,也不想破壞對性愛的浪漫想象,因此當機立斷的決定放棄觀賞這場免費的三級片。
她心神恍惚,拖著媲美中風烏龜的步伐在街上走著。
周邊嘈雜的人聲,像是傳不進她耳裡般:她的眼神空洞,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的激情畫面。
漸漸的,她感到憤怒。
看見稱之為她男友的吳世成和別人發生關系,她居然不是吃醋、嫉妒,只覺得憤怒?!多奇怪的感覺!
唯一能解釋的原因,就是沒有愛。
她幡然醒悟了許多事。
「Vivian?」點肩之外,多了試探的叫喚。
「走開,不要理我。」她悶聲道。
「Vivian。」這回,叫喚是肯定的,動作也由指尖輕點改為拍打。
是哪個不識相的蒼蠅,揮都揮不走?低垂小臉上的眉頭攢得好緊。
咦?不對!蒼蠅怎麼知道她的英文名?
她怔怔地抬頭側望,一名背光而立的高大男人正站在她的左後方,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妳怎麼了?為什麼蹲在這裡?身體不舒服嗎?」那溫和而低醇的嗓音透著濃濃的關切。
薇虹看清楚男人的長相,不禁瞠大了眼,長長的睫毛眨了又眨。
「易少昂……」她呢喃,不敢相信真的是他!莫非是上帚聽見她心底的希望了?
她面容蒼白,神色惶然,像個無助的孩子,這模樣撞得易少昂胸口一窒。原本漾著關懷的臉龐,更因察覺到她濕潤的眼睫而沉了下來,胸臆間翻湧著心疼的波濤。
「妳在哭?」他的嗓音因詫異而揚高,那雙嚴肅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
方才吃過晚餐後,他隨興的在街上閒逛,突然被個冒失鬼從身後一撞,還連句道歉都沒有,那人就像火車頭似地往前直沖,他仔細一瞧,才發現冒失鬼不是別人,而是在他腦中盤旋了整天的佳人。
再次的不期而遇,令他喜出望外,想追上前打招呼,誰知她卻突然止住腳步,蹲在路邊……
從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察覺到不對勁。
薇虹咬住唇,搖搖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啟齒;他的關切催動她眼眶中聚集的霧氣,隨著心底的委屈一股腦地潰堤。
易少昂一怔。那一滴滴順著臉龐滑落的眼淚,像是熔漿般燙灼他的心,他再也不顧旁人的側目,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妳這樣哭,我很擔心……」擰起的濃眉堆出心慌意亂的皺折,他強抑下想攬她入懷的沖動,擔憂地追問。
都怪他的語氣太溫柔,害她鼻子不斷泛酸,脆弱得不想停止哭泣,真是不爭氣!
見她眼淚、鼻水齊流,哭得欲罷不能,易少昂一顆心隨著她的啜泣而糾結發疼。
下意識摸逼自己身上的口袋,尋找著可供擦拭的東西,但口袋裡除了鈔票,什麼都沒有。他抬頭張望,不遠處恰好有家超商。
先去買包面紙吧!他站起身,快步朝著超商走去。
咦?安慰的聲音怎麼停了咧?
薇虹抬起頭,發現身旁已無人,只來得及看到易少昂離去的偉岸背影,她錯愕地睜大蒙矓淚眼。
哇……那ㄟ安ㄋㄟ啦!連他也對她棄之不顧?!
噢!不,她不相信心目中的好人竟會如此狠心……可他的離去是事實,這下子,她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小可憐了!
眼淚愈掉愈凶,她把頭埋進曲起的雙膝間,躲起來繼續自艾自憐。
不一會兒,一只溫暖的大掌熨貼上她的背,她忙不迭地抬頭望,令人心安的溫和俊臉映入眼簾,她霎時忘了哭泣。
「別再哭了,眼睛紅得像鬼子。」易少昂拆開包裝,抽出面紙,心疼地輕拭她涕灑縱橫的小臉,動作自然得彷佛兩人是對親密的愛侶。
「我以為你走了……」她哽咽,眼淚又撲簌簌滾出。
「妳這樣,我怎麼能放心走開?」他一語雙關,眉頭始終松不開。
她怔怔地看他,清楚感受到他的關懷。
嗚∼∼好感動哦!「謝謝你……」她將頭靠向他寬厚的肩膀,尋求依靠。
他的出現,讓她覺得自己沒那麼可憐了,還好啊,這趟旅程認識了他……
熱鬧的街邊,他靜靜陪伴,只是溫柔地擁著她,任由她的淚水浸濕他的衣衫。
怪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樣愛哭的一面呀!好象有點怪怪的……薇虹驀然察覺,自己在氣不過之余,好象撒嬌的成分居多。
撒嬌?!她身子頓時一僵。
她吃錯藥了嗎?怎會對父母以外的人撒嬌?!
意識到這點,她趕緊拉開距離,胡亂抹掉眼淚。
「哭夠本了?看在我的貢獻上,現在,妳總該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他指了指肩上的一片水漬,含笑的聲音輕緩響起,卻莫名地蘊涵著安定的力量。
說也奇怪,他肩窩位置的襯衫,似乎在遇見她之後,就時常濕透--第一次是口水,第二次是淚水。
在這陌生的國度,他是她唯一可信任的人呀!
薇虹思索了下,決定全都告訴他。「我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