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
天才剛露出曙光,在裝潢富麗堂皇的房間裡,有個裸著精壯身材、帥到不像話的男人,冒出全身冷汗被嚇醒。
他睜著眼,環顧四週一眼,這才逐漸冷靜下來。
惡夢。
恐怖的惡夢!
他一輩子都不想再想起的惡夢!
記憶中,下腹那種痛徹心肺的痛,鮮明得直到好久之後的今天,仍然還在他的生殖系統上留下後遺症。
搭在被子上的「帳棚」,一瞬間消了下去。
韓啟泰的臉色發青,嘴角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不用掀被子看,他也能感覺到發生了什麼「鳥」事。
媽的!作了這個惡夢,讓他一向自傲的雄性功能早早跳過「升旗」那段,直接被「降旗」了。
那個四眼田雞,有生之年最好不要讓他遇見,否則他一定掐死她,再把她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去餵魚!
「怎麼了?」
躺在他身邊、一樣裸著身的性感美人被他的激動吵醒,略帶嬌媚的鳳眼微啟。
「還要再來一次嗎?」
性感美人的青蔥玉手撫上他精壯的臂膀,露出嬌美的甜笑在邀請;他們不是第一次上床了,她很明白他的厲害。
長得帥,又有錢,那方面又強,唉……這樣的男人真是極品啊。性感美人在心裡讚歎著。
此時此刻,韓啟泰真想仰天長嘯。欲哭無淚啊。
什麼一次!平時的他,再來好幾次都應付得了,但現在,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萬一被人知道他被惡夢嚇到不舉,那自己這張人見人愛的帥臉以後要往哪裡擺!搞不好以後連妞都泡不到了。
不行,他得走人了。
「不了,老頭叫我今天開始到公司上班,我要走了,你慢慢睡,睡飽了再走。」
韓啟泰背對性感美人掀開被子下床,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前,迅速穿好衣服離開。
五分鐘後,一輛銀色保時捷從韓家郊外的別墅離開,踩著油門加速駛回位於市區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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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鬧鐘響了。
單人床上縮成像肉包的那團棉被,動了一下。
接著,一隻白k纖細的手從棉被裡伸了出來,按掉那吵死人的聲音之後,又縮回被裡。
這幾天的清晨都有低溫特報,讓一向怕冷的倪美美多了幾分鐘賴床的時間。
但今天她必須比平日更早起到公司準備。
今天,韓氏企業將舉行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而且,董事長的兒子要回來接班了,今天也是把他介紹給所有大股東及董事的日子。
身為董事長秘書的自己,自然不能遲到。
理智戰勝一切,倪美美掀開棉被,從床上坐了起來,披散的髮絲蓋住了她的臉,她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然後伸出右手往床頭櫃上一摸,摸到了黑框眼鏡戴上。
恢復正常視力之後,美美看了鬧鐘上的時針跟分針各一眼。唉,真想繼續躺在被窩裡裝死。
六點零五分,搖搖晃晃的身子以龜速走進了浴室。
六點三十分,美美已經換好她上班時慣穿的黑色套裝,長髮綰成髻,拿好袋子,準備出門。
出門之前,她在門口旁的鏡子前進行最後的審視。
白皙乾淨的一張臉,除了唇膏跟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之外,沒有任何的加工品,看起來既專業又難搞,剛好可以用來嚇走那票好色董事。
嗯嗯,美美點點頭,很滿意的出門。
開門關門之際,美美疑惑地皺了皺眉頭;昨晚,她是不是做了什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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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拿著的托盤上放了一杯溫開水,還有一份三明治;站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的美美,空出一隻手敲門。
「請進。」
聽見聲音,她開門走了進去。
「早。」看見美美,韓仲謨佈滿皺紋的臉上有著和藹的笑容。
他一向把美美當作女兒一樣看待,要不是美美拒絕,他早就收她當乾女兒了。
「早安。我幫您拿早餐進來,吃完早餐,記得吃藥。」
替董事長送早餐跟叮嚀他吃藥,也是美美擔任董事長秘書的工作之一。董事長是個工作狂,從以前到現在,無論她多早到,董事長總是能比自己更早到公司。
長年累月的為工作操心,已讓他的身體不堪負荷
「謝謝你,我會記得。對了,美美,等會兒替我打電話給我兒子,提醒那小子今天要來公司上班。」
韓仲謨很瞭解自己那個被寵壞的兒子;一直以來,工作忙碌的自己把他放在國外逍遙,野慣了,要收心很難。
所以,自從上個月身體檢查報告出來,醫生勸他要好好休息,因為他的心臟已出現了危險警訊,他才緊急叫人抓那小子回國。
「我知道。」
雖然美美沒見過即將成為副董事長的韓啟泰,但是她偶爾聽聞過他的事。
印象中,韓啟泰是個典型的二世祖、花花公子,靠家裡有錢,在國外念了好幾年書還畢不了業的笨蛋。
不用見面也知道,他一定是她最討厭的那種腦袋空空的大草包,跟她國小六年級的同班同學韓啟泰一樣。
由此可見,以後生小孩取名字得小心。
「股東大會準備得如何?」
「我剛剛去會場巡視了一遍,沒有問題。」
「金董事那裡最近有沒有什麼動作?」這是他目前除了不成氣候的兒子之外,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
韓氏企業董事長的位置有太多人在覬覦,早幾年他就已經收到消息,知道金董事在市場上悄悄收購韓氏的零散股票。
「目前沒有大動作,但小動作仍持續進行。」
跟了董事長那麼多年,美美早跟他培養了良好默契,對他的問題,總能精準抓到重點回答。
「我知道了,謝謝你。」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出去忙了。」美美收了托盤要走。
「對了,」韓仲謨叫住她。
「美美,你今年快滿二十八歲了吧?」
董事長突然冒出的問題讓美美有點訝異,這幾年來,他從來不過問關於她的私事。
「是。」
「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
「那嫁給我兒子好不好?」
美美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把董事長的話當玩笑話。
「如果副董能有董事長的五分之一能幹,我就嫁給他。」不加思索地,她給了這個答案。
不同於平時的嚴肅,她臉上現出俏皮的笑容。
這只是玩笑話而已。
倪美美心裡這麼認定。
「很好,我記住你的回答了,出去忙吧。」露出滿意的笑容,接下來的日子,韓仲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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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了幾百通電話仍無人接聽之後,為了以防萬一,向其他助理秘書們交代完工作細項之後,倪美美決定親自出馬去捉人到公司。
根據她手上的資料,這位即將上任的副董的所有缺點裡,愛遲到就是其中之一。
她開車到了他的住處,編了個聽不出漏洞的理由,讓管理員笑嘻嘻地拿出備用鑰匙替她開了他家的大門。
一進門,只有些許光線的屋子裡,讓她的眼睛花了一點時間適應。
等適應完畢,倪美美藏在鏡片後的清澈黑眸,掃過所費不貲的傢俱與擺設、丟滿衣服及雜物的凌亂地板,她依著自己的直覺,找到了主臥室。
看著大床上好夢正甜的男人四平八穩地呈大字形躺著,精壯的身體除了蠶絲被蓋著的部分之外,其它沒有一絲的掩飾。清澈圓亮的黑眸先是閃過一絲慍怒,隨即又回復成靜謐。
在這種重要的日子還呼呼大睡到不省人事的人,果然是敗家子。
「韓先生,股東會的時間快到了,請起床準備。」
沒有任何動靜。
「韓先生,股東會的時間快到了,請起床準備。」這次,美美把說話的速度放慢,一字一句清楚地、慢慢地重複。
結果,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床上的男人仍緊閉著雙眼,繼續夢周公。
均勻的鼻息告訴倪美美他仍然睡得很熟,就算她扯破喉嚨大叫,他也不可能聽見。
她伸出纖細的手腕,看著手錶的分針與時針,一格又一格往前進的秒針彷彿也在提醒她:再不採取行動,就真的來不及了。
默默地,她走進主臥室的浴室裡,拿了個水盆,注滿了冰水。
捧著那盆冰水走出浴室,美美開始想像在這種冷天裡被冰水潑到,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菱形的唇角不禁往上揚了幾度。
接著,她走近床邊,將手腕微微一傾,就把那盆水嘩啦嘩啦地往他頭上倒──
怒吼聲在下一秒爆出!
「媽的!你在幹嘛?!」
熟睡的男人在床上「活跳跳」了起來,濕答答的頭髮黏貼在他臉上,形成某種滑稽的笑點。
倪美美稍稍往後退了幾步,保持安全距離,以免被他甩飛的水花波及到。
「韓先生,股東會的時間快到了,請起床準備。」
一樣的台詞再次冷靜說出口,但美美悄悄地垂斂眼眸,避開會令她長針眼的部分。
「媽的!你是誰啊?!」
凌晨被惡夢驚醒,現在又被個瘋女人用水澆醒,韓啟泰像被人拔須而抓狂的雄獅,張開血盆大口想吃人。
「我是韓氏企業董事長的秘書,倪美美。」美美沒想太多,直接報出自己的名字。
「倪美美?!」
聽見這個名字,韓啟泰的腦袋像有滋滋作響的電流通過,發出嗶嗶嗶的警鈴聲。
倪美美?!那個四眼田雞?!
太大的刺激讓他的腦袋完完全全清醒,眼神裡燃燒著憤恨火焰,額頭冒出青筋,怒瞪著眼前這張愈看愈覺熟識的容顏。
「你國小在哪裡念?」
「台北市。」倪美美輕輕地皺了一下眉,不解他在這時候問她這問題幹什麼。
「你六年級是幾班?」
「六年一班。」
「你國小是不是有個同班同學叫韓啟泰?」
「沒錯。」ㄟ……他怎麼知道?
美美把視線移回他的臉上,充滿著疑惑。
「你不認識我了嗎?」韓啟泰咬牙切齒地說。
她看著這張有型的俊臉,那兩道劍眉、那炯烔有神的雙眼、那挺直的鼻子,哎呀,熟悉感一點一滴浮上心頭……
「難道……」
Oh! My god!不會這麼巧吧?世界上同名同姓者何其多,她根本沒把兩個韓啟泰聯想在一塊。
「沒錯。」
看出她心裡的疑猜,韓啟泰咬牙切齒地把最後兩個字說完後,立刻伸出雙手。
他要報仇!
他要掐死這個讓他作惡夢的四眼田雞!小時候打不過她,現在他可是足足高過她一個頭!
但是,他忘了,倪美美自小就有學習女子防身術的興趣。
他粗壯的手腕防備不及,被她攫住,當場賞他一個過肩摔。
砰!一聲巨響震得檜木地板微晃。
彷彿幼年時的惡夢再度重演,韓啟泰「又」被倪美美擺平了。
股東大會圓滿落幕,韓啟泰順利當上副董事長一職。
上任的第一個星期,他的魅力所向披靡。
全公司的女性員工都在心裡竊喜,來了一位迷死人的年輕副董,表示她們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了。
日子一樣在過,但心細的倪美美發覺,每天在女廁補妝的人數跟次數變得比之前多。
而且,每個人嘴上談論的話題,一定跟「韓啟泰」脫離不了干係。
例如——
早上她一進公司,就會聽見櫃檯接待處的女員工在討論:韓副董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襯衫,配了什麼顏色的西裝,然後再配了什麼顏色的領帶,帥爆了,迷死人了。
進到電梯,就會聽見不同部門的女性員工嘰嘰喳喳在討論:韓副董不愧是喝洋墨水長大的,Good morning這句英文說得好標準。
連她去茶水間倒茶,都會聽見正在打掃的歐巴桑在討論:如果有孫女,一定要想盡辦法嫁給韓副董當老婆,不是因為他有錢,而是因為他人帥、不擺架子、對老人家客氣又有禮貌。
總而言之,目前整個公司全籠罩在一股來勢洶洶的「韓啟泰旋風」之中。
但是,這股「韓啟泰旋風」吹不倒倪美美。
在倪美美的心裡,韓啟泰仍舊是當年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呆子,她沒忘那天他一認出是她,竟然伸手想要掐她報仇。
嘖嘖嘖!真是沒胸襟的男人。
雖然她不清楚男人的命根子被踹中的痛有多痛,但幾百年前發生的事到現在還記得那麼清楚,也太小器了吧?
像她多大方,對他當年扯她頭髮的事可是一點都不記恨。
站在電梯門口,準備回頂樓董事長辦公室的倪美美,腦海中全是那時與韓啟泰吵到不可開交的樣子。
她踹他那次,連老師都差點被嚇哭了。
他們兩人之間的戰爭並沒有持續太久,在那次大吵後沒多久,因為某些因素,她轉學,然後搬離了台北。
莫名的是,這段短短的回憶,當時氣得要死又吵得凶,現在卻成為她唯一記得的。
不自覺地,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電梯門開了,她走了進去。
伸手按下關門鍵,門漸漸合上。
「等一下!」一隻大手在最後一刻插進即將合上的電梯門,硬將它扳開。
接著,那張造成話題的好人緣帥臉出現;從重逢的那天到現在,兩人終於又打了照面。
美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她怎麼覺得韓啟泰看到在電梯裡的人是她時,竟微微地倒退了一步。
「韓副董,請進。」
倪美美先出聲打招呼,然後讓位站到一旁。不論兩人的私下恩怨如何,在公司,他層級高於她。
「嗯。」韓啟泰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走進電梯。
看到她,他的後背又隱隱地痛了起來。
那天的過肩摔,記憶猶新啊……
被同一個女人連續打敗兩次,對一個男人來說,真是奇恥大辱。
這恐怖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上過武當派練過武功,不然打人的招術怎麼那麼多!
這幾天,韓啟泰已經私下找人調查過倪美美。她給人兩極化的評價,一般員工崇拜她,認為她公私分明、能力強,而董事們則普遍覺得她難搞。
想當然爾,他百分之一千,絕對、絕對、絕對認同董事們的說法。
這女人何止難搞,根本就是驕傲又刻薄的暴力女!長得那麼醜,竟還敢取名叫美美!戴著黑框眼鏡活像老處女,全身上下又包得死緊,唯一上得了檯面的優點,應該只剩她那吹彈得破的白皙肌膚了。
反正,有了全盤的瞭解之後,他在心裡做了決定——既然來明的不行,他就來暗的。
就算她是老頭子最信任、器重的人,他也不怕。
哈!老天讓他們重逢,又讓倪美美在韓氏工作,一定是可憐他童年陰影太深導致惡夢連連,所以給他個機會報仇。
嘿嘿,倪美美,你小心接招吧。
不把你整到不成人形,我就跟你姓!
想像著報仇雪恨的日子即將到來,韓啟泰爽到快內傷,連自己笑出聲了都不知道。
「副董今天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挑高眉,倪美美好奇地開口問。韓啟泰竟然無緣無故在發笑,真可憐,是不是上次被她摔壞腦子了?
「沒錯,我剛好想到一個好提議要跟董事長說,所以很開心。」露出白閃閃的漂亮牙齒,韓啟泰神采飛揚。
「喔,那恭喜你了。」
「謝謝。」
電梯門開,兩人前後走了出去。
這一刻開始,諜對諜的遊戲正式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