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夜已深了。酷暑的悶熱空氣圍繞著月色將月亮散發出的光芒朦朧化了。這寂靜的夜晚,舅舅的病房無比的冷清。我起身將被子拉到舅舅的胸前。心痛地望著昏昏欲睡的舅舅,視線不由地被放在病房一角的書包上,那個裝著赫元的支票的信封……
「舅舅,我回來了。燕姬姐姐也來了。」
隨著開門聲,海俊和燕姬走了進來。海俊似乎一路跑來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燕姬微笑著將帶來的水果籃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叔叔好!您見過我幾次吧?我是海吟的朋友燕姬。」
「啊……當然,當然記得啊。那麼忙怎麼到這裡來啦?」
「您哪裡的話啊。早就應該來探望您的,對不起,現在才來看您。」
「有什麼對不起的啊……」
在舅舅和燕姬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的時候,海俊一直在那裡偷瞄著燕姬。這小子,真是對什麼樣的女孩都敢有興趣。
「海吟,你一定很辛苦。」
從病房走出來,我和燕姬在不遠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我壓抑著不停地湧上胸口的悲傷,默默地凝視著放在腿上的雙手。
「有什麼辛苦的呀……」
「錢……拿在手裡了吧?」
「嗯。」
「你想怎麼辦哪?」
「我會還給他的。」
「……姜海吟,我的話你聽仔細了,不過不要誤會!換做我是你現在這種心情我想我也不會收下赫元的錢。因為收下了更覺得是種負擔。可是你要看清現實。你現在不是急需錢嘛,想想病房裡的叔叔和海俊!你覺得哪個更重要?」
「……不管怎樣,我都會去籌錢的。」
「海吟!」
「我真的收不下。再說我都那麼對他了讓我怎麼收下呀?有什麼臉面哪?絕對不行。」
看著我斷然拒絕,燕姬歎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對我說道。
「赫元去新西蘭是真的。」
我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知道文正憲吧?今天我向他打聽了關於赫元的事情。他說赫元去新西蘭是真的,和傳聞不同的是賢世彬不是和他一塊去。賢世彬是要趁放假去新西蘭玩幾天再到澳洲看她的爸爸,赫元是為了留學而去做準備。」
「……」
「赫元和賢世彬都去新西蘭,所以在同學之間就傳成那樣了,賢世彬只是利用這個傳聞。」
「……我不是太想知道那些。」
我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我散下來的頭髮捋到了耳後。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也知道的,區燕姬。我們之間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你剛才不也聽到赫元說的話了嗎?」
我像對自己回報一樣小聲地嘀咕著。
「是啊,我們這回真的是再見了。」
高檔精品服裝店的玻璃門被我無力地輕輕推開了。叮鈴——隨著悅耳的門鈴聲一位二十五歲左右的美麗女人望向我。
這裡是。是的,赫元的姐姐,赫燕姐姐的時裝店。
「天哪!海吟來啦?」
也許被我突然的來訪嚇倒了,赫燕姐姐忽閃著她那捲翹的睫毛走向我。我緊緊地握著手裡的白色信封輕輕地坐到觸感柔軟的真皮沙發上。
「想喝點什麼?」
「不用了,我……」
我將皺皺巴巴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擦得乾乾淨淨的茶几上。當赫燕姐姐大大的眼睛落在白色信封上時,嘴角的微笑隨之消失了。
「這個……我……」
「拿去。」
「……什麼?」
「拿去。我沒有收下這些錢的權利。」
「如果赫元不肯收下就放在你這裡好了,這些錢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聽了赫燕姐姐斷然的回答,我猶豫半晌試圖再說點什麼。但是赫燕姐姐迅速擋住了我的話。
「說這樣的話,我知道很對不起你,你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我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真叫人看著鬱悶。到底是為了什麼赫元要那麼痛苦,我真的很好奇。」
我緊緊地咬住了嘴唇,赫燕姐姐尖銳的話語隨後又響起來了。
「赫元那小子,自從上次大病一場以後和我生活在一起呢……你知道赫元怎麼過的嗎?幾周前開始就在房間裡哼哼,也不想著吃飯。偶爾走進去每次都看見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朋友們來電話也不接,像個靈魂被掏空的人一樣。作為姐姐看著僅有的弟弟那樣,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
「……」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收拾得乾乾淨淨出了門,應該是去見你了。我想著他終於要打起精神了不知有多高興呢。但是那天晚上,那個傻小子像個快死去的人一樣回到家裡,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走出房間。看著那樣失魂落魄的赫元我也恨過你,雖然我知道你也一定很累……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把赫元弄成那樣,我不明白,我都快急瘋了!」
有那麼一會兒望著別處的赫燕姐姐,重新將視線轉向了我。
「可是,你知道前天回到家的赫元怎樣了嗎?不知為什麼突然和我搭話,像從前一樣。……知道為什麼嗎?」
我的視線依舊定格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