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 第三章
    簡直就像是通靈似的,明明前一刻還沉浸於繪畫當中,但忽地,沾滿顏料的畫筆停了下來。

    握執著筆,他回頭,看見蜷縮在小沙發上已經閉眼入睡的她。

    平靜的表情不見任何意外,只是放下了筆,優雅又從容的緩緩走向她。

    他蹲踞她的身前,臉對著臉,稚子一般純真的面容看著她,靜靜的看著她即使睡著了、一樣疏離防備的神情。

    兩扇長長的睫毛緊閉著,遮掩住那雙波光瀲灩的迷濛大眼,細細的眉、小巧的鼻,花瓣一樣水潤潤的紅唇,顏色偏淡的柔軟髮絲貼著那像是透明一樣的白皙嫩頰……在他意識到之前,他伸手,先是撫過她的發,以指當梳,將幾綹散落的髮絲給撥順,然後隱忍不住的,修長的指背如羽觸一般,在那水嫩嫩的面頰上輕撫了下。

    好小、好小的臉……好小、好小的她……

    掌心輕輕包裹住那小小的臉,他看著她,異常專注的看著她。

    真像個小娃娃,一個寂寞、沒人陪伴的小娃娃……

    直覺掌控著他,他貼近,像小貓、小狗一樣,用面頰輕輕蹭著她的粉頰,如想像一般柔軟溫順的觸感讓他笑了,一個無聲的、極為孩子氣的笑容。

    沒驚擾她,他輕輕、輕輕的抱起了她,回到對門她的房中。

    立在床前,偏頭,他似乎在想什麼,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然後,他抱著她上了床,兩個人一塊兒躺下,一塊兒躺在那柔軟的床墊上。

    他就這麼抱著她,面露微笑,心滿意足,跟著入睡。

    當封劍濮意外的看見這一幕時,他瞇起了眼……

    當然沒料到會看見這樣的畫面,原先他只是談完了公事,想回來換套較輕便的衣服,再聯絡他們、好出門跟他們會合。

    但哪裡知道呢?

    在他一進門後,從置放於鑰匙箱中的鑰匙,外加讓桑海若隨手丟在玄關處的行動電話,在在證明他們根本沒出門。

    見狀,他理所當然的上樓察看他們在做什麼,卻沒想到,最後會在虞媺的房裡發現兩個人和衣而眠,看起來似乎睡得極香甜。

    由於虞媺背對著房門,他是瞧不清模樣,可桑海若的睡顏卻能讓進門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安適恬靜,滿足得像是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封劍濮看著,陷入了深思。

    有些事,似乎不太對勁?

    阿海對這次北上的期待,指名要來找虞媺,加上現在這場面……

    還沒讓封劍濮理出個頭緒來,閉眼小憩中的人忽地醒來,像是察覺到他的存在而醒來。

    桑海若睜著一雙睡意朦朧的眼,看著門邊的人,俊美無雙的面容還掛著一抹迷迷糊糊的微笑,像是在跟他打招呼,歡迎他回家。

    封劍濮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要他別驚醒他懷中的人。

    桑海若聽話的點點頭,維持原姿勢,沒有出聲,也沒有大動作。

    整個過程當中,並沒有任何難堪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依舊是抱擁著她,表情再自然不過,好像他抱著一個人──正確的來說,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是經常的事,該見怪不怪似的。

    他的反應這麼自然,可以說是毫無知覺,封劍濮自然也不會在這時候跟他大驚小怪。

    「再睡一會兒。」見他睡意濃濃,封劍濮壓低聲量的輕道。「晚點我會叫你們。」

    如果說封劍濮的行為像個老爸爸,那桑海若就像個聽話的好孩子,只見他聽話、安靜的點點頭,接著就閉上眼,真的繼續睡。

    從頭到尾,他一點也沒意識到,他抱著她睡覺是多麼不妥當的一件事,態度之自然的,好像他抱的是一尊大型的人偶娃娃,而非活色生香的妙齡少女。

    這麼樣坦然的態度讓封劍濮失笑。

    真是,他果然是想太多了,阿海畢竟不是一般的人,不該用常人的行為模式來看待他。

    虞媺是康家的甥女、雨晨的表妹,阿海該是愛屋及烏,把虞媺當成自個兒的妹妹了。

    特別是較之同齡的少女,虞媺的身形骨架是那麼樣的纖細嬌小,想來,這一點讓阿海的認知上產生了錯亂,不但是愛屋及烏的把她當妹妹,還是個小妹妹一樣的看待,才會有現下的行為出現。

    封劍濮找到合理的解釋,便不再多想,順手幫他們關上房門就要離開,只是在下樓前,他發現另一頭的畫室門是虛掩的,自然而然的晃了過去……

    除了空調沒關,畫室裡並沒有什麼異常,順手關上空調,封劍濮正要離開,卻因為意外的一瞥而整個人頓住。

    他瞪著前方的畫架,正確的來說,是畫架上的圖,那是一幅近乎完成品的新圖,是新圖!

    他確定那是新圖,因為他可沒大老遠的從台東拿這幅圖來這邊放,再說,這圖還不算完成……身為桑海若的經紀人,要認出一張圖有沒有完成還不是件難事……沒見過的圖,加上一旁調色盤中未干的顏料,意思是,這圖是方才畫的?

    他意外,感到相當的意外。

    近一年來,桑海若畫圖的興致一直平平,不至於沒有作品面世,但交出的作品實在有限,他總是慢慢、慢慢的畫著,比較起來,花在學習潛水、練習潛水、享受潛水的時間還比作畫多。

    這樣閒散度過一個年頭的人,卻沒想到,一個下午竟然畫了一張圖,一張快完成的新圖?

    不對勁的感覺再次蔓延開來,封劍濮若有所思,看著畫,回頭看看另一廂緊閉的房門,深思。

    ☆  ☆  ☆

    虞媺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數日過去,饒是她想破了頭,怎麼也想不透,她怎麼會睡著?

    而且,是他陪著她睡著,就在她的床上!

    這簡直就是要命,那種場面真是怪異到了極點,他抱著她,他就這樣大剌剌的抱著她睡耶,就算是醒來,看著她的目瞪口呆,他竟然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對她慵懶的笑一笑,好像是對她說:我睡得很飽,妳呢?

    相較於他這樣的稀鬆平常,她的震驚好像顯得有點愚蠢、但她知道,事實並不是那樣,他不該,絕對不應該這樣抱著她睡,這是千百個不合宜的事!

    而命運似乎嫌她受到的刺激還不夠似的,在僵硬如死屍的她正想從他懷中爬起、好釐清事情始末時,忽地敲門聲起,而且不等應聲門就被打開,封劍濮探頭進來,表示他煮好了晚餐,要大家下去吃飯了。

    那時她什麼都還來不及做,整個人還倒臥在他的懷中,只看見他點頭,應了一句:「知道了。」然後房門就被關上,似乎房裡的畫面很正常,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她僵如木石,不明白現下到底是什麼狀況。

    怎麼……怎麼劍濮大哥什麼都沒說呢?

    相對於她的震驚兼呆滯,桑海若倒是一臉平靜,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只是摸摸她的頭,微笑,叮囑道:「走吧,吃飯了。」

    就、就這樣?

    是的,就這樣。

    沒有任何解釋,一字半句也沒有,只是不由分說拉著她去吃飯,而樓下,正擺置餐具的人也不見絲毫的異狀,就像她所熟知的大哥哥角色,招呼大家吃飯,然後三個人共進晚餐。

    太過的正常讓她感到不正常。

    她實在忍不住要產生懷疑,難道那日午後的事只是她個人的一場夢,她發春,作了一個他抱著她睡覺的夢?

    「喂!」

    不!不可能!她知道那是真實的,不是夢,絕對不是夢!

    「喂喂!」

    還是說,成年人的世界超乎她的想像,那種同床共枕的事,對成年人來說,只是件平常的小事而已?所以他們沒人在乎,因為那根本就只是件小事,只有她一個人大驚小怪的小事?

    「地球呼叫水星,呼叫水星,水星聽到請回答!」

    真是那樣嗎?是她一個人在大驚小怪而已?

    虞媺恍神中,驀地──

    「磅!」一聲異響。

    「啊∼∼」一聲慘叫。

    接連著兩聲異聲就在她身邊響起,近得讓虞媺嚇一跳,待回神,發現身邊竟然站了三個人。

    只是,虞媺沒機會問明來意,那三人當中,總是逃學、難得來上課的武少綾已破口大罵。「一朵花!妳幹麼拿我的手去拍啊?」

    「妳不是想引起美人魚的注意力?」花薏若一臉無辜。「叫半天沒反應,只好換激烈一點的方式,拍桌子引起她的注意力嘍。」

    「我?是我嗎?」甩著直髮痛的手,武少綾憤憤不平。「明明是妳們兩個好事鬼想引起她的注意力,我只是無聊跟著看熱鬧的人,關我屁事啊?妳想引起她的注意力,不會拍妳自己的手啊?幹麼抓我的手去拍?」

    「我怕我的手會痛嘛。」多麼的理直氣壯啊!

    武少綾一口氣梗在胸口,要不是她年輕,身體沒毛病,只怕這一口氣就要提不上來,不是心肌梗塞就是高血壓,爆腦血管而暴斃。

    「臭書包,妳現在講的是人話嗎?」氣不過,武少綾開罵。

    「不然妳當我講的是鬼話啊?」花薏若不怕死的反問。

    「妳這個臭書包……」

    「妳才臭書包……」

    「停!停!妳們兩個是怎樣啊?」朱薏芝受不了,白話挑明道:「要打的話,旁邊比較空曠,請自便,不要妨礙我跟我們爐友講話。」

    眼前乍然出現這陣仗,虞媺就已經反應不及了,再加上她們辟哩啪啦的講話速度、怪異的內容,她更是搞不清狀況。

    臭書包?這什麼?

    爐友?這又是什麼?

    「不要懷疑啦,爐友,這是在叫妳沒錯啦,打從一年級起,從固定的爐主到剩下三名顧爐跟扛爐的,這倒數的一、二、三、四名,一直就是由我們四個人包辦,叫妳一聲爐友,不過分吧?」朱薏芝笑咪咪的攀交情。

    虞媺沒接腔,不置可否。

    眼前的三人,她其實都認得,畢竟同窗了三年,這三人又是班上極為出風頭的人物,她就算不熟,多少也能認出誰是誰。

    武少綾不用說了,這個是常常逃課、固定考最後一名當爐主的那個;至於另外兩張一模一樣面孔的雙胞胎,短頭髮的是姊姊朱薏芝,長頭髮的是妹妹花薏若,常被班上的同學戲稱「一隻豬」跟「一朵花」,據說有占卜能力,有事沒事時,班上的同學老愛湊在她們兩個身邊,央求做占卜測驗。

    瞧,她都知道的,關於這三個人。只是她弄不懂,這三個跟她沒交集的人,怎麼會突然找上她來?

    「有事嗎?」虞媺淡淡的問,戒慎的神情明顯。

    「哎呀,沒事啦,妳別那樣看著我,我會害羞呢,人家可是一個害羞的人。」朱薏芝眨了眨眼,裝出嬌滴滴的模樣。

    「妳會害羞?」武少綾差一點把剛剛吃進肚裡的午餐給吐出來。「那真是天要下紅雨了!誰不知道,妳們兩姊妹臉皮之厚啊,搞不好原子彈都打不透。」

    「武、少、綾。」朱薏芝用很「溫柔」的聲音喚著好友。

    有人出頭就好,花薏若無意加入戰圈,拉過鄰桌的椅子緊靠著坐下,笑咪咪的說道:「美人魚,妳別理她們,讓她們狗咬狗去。」

    「妳說什麼啊?」武少綾一點也不客氣的從後勾住她的頸項,作勢要揍。

    朱薏芝更不客氣,雖是同胞姊妹,她才不管,一拳直敲在孿生妹妹的頭上,嬌斥。「要死啦,本是同卵生,我要是狗,妳以為妳當得了仙嗎?」

    一下子三個人又糾纏在一起,嬉笑怒罵的,將班上其它用餐過後、一小群一小群正在閒聊的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

    身處在這團發光體的中心,這讓虞媺極不自在,心不在焉的撥著吃不下又索然無味的便當,暗想著:這些人到底是想怎樣?

    「煩死了,臭書包,妳們兩個真是不乾脆。」武少綾急躁的個性受不了雙胞胎所謂迂迴、實則拖拉的戰術,三人一陣笑罵、糾纏混戰後,她率先跳出戰圈,然後很「阿莎力」的對著虞媺問了。「喂,美人魚,我聽她們說,前幾天有個很帥的男人來找妳,那是誰啊?」

    虞媺怔了一下,沒想到武少綾會問這問題,因為她記得當天武少綾明明是請病假,根本沒來上課,怎會知道那一天的事?

    「妳不用那麼意外啦,雖然我那天沒來,但這種事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妳大概不曉得吧?那個男人在女同學間興起一陣旋風哩,大家吱吱喳喳的一直在講,我想不知道都不行。」武少綾明白表示。

    「妳別誤會,話不全然是我們兩個傳的。」雙胞胎怕被誤解成大嘴女,連忙澄清這一點。「真的是同學們,特別是女同學們都在議論紛紛、小綾才會知道,然後我們看大家這麼好奇,就覺得該發揮一下同學愛,來幫大家問問,所以我們才會來問妳的。」

    「是啊!」武少綾也懶得陷害她們,附議後,緊接著問了。「到底是怎樣啊?我聽說那人很帥,帥得不像話,那人是妳的誰啊?」

    單刀直入,這一番話果然問的很直接。

    只是對於這麼沒技巧的說話方式,雙胞胎直想昏倒。

    可偏偏教人感到意外的,不知是不是基於爐友情誼,虞媺竟吃這一套,很直接的給了答案。「他是我表姊夫。」

    「表姊夫?」雙胞胎下意識的對看了一眼,對這回答感到……懷疑。

    「是啊,他是我表姊夫,之前都住在台東,這回有事到台北來,就順便來看我。」虞媺淡淡的回答。

    同學們都知道,安靜的她是來自台東,只不過……

    「他真的是妳表姊夫?」朱薏芝確認似的問著。

    「對啊,他真的是表姊夫?」花薏若也跟著追問。

    「妳們兩個,她剛剛不是說了?」武少綾覺得她們的追問很莫名其妙。

    「妳不懂啦!」朱薏芝揮蒼蠅一樣的打發這問題。

    花薏若則再接再厲的要求確認。「那個男人真的是妳表姊夫嗎?」

    虞媺搞不清狀況,倒是頗為配合的想了一下,改口道:「應該說是未來式,因為他跟表姊實際上還沒結婚。」

    聽到她說是未來式,雙胞胎同時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武少綾注意到了。

    「不過,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他們最終還是會結婚,海哥他還是會成為我的表姊夫。」虞媺下了最終結論。

    「哎喲,不到最後關頭,都還不一定啦。」花薏若突地冒出這麼一句。

    「就是就是,世事難料,任何事都會發生變化。」朱薏芝笑咪咪的,撇開笑容不談,那言下之意,就像是在詛咒這樁未完成的婚事。

    虞媺不解其意,覺得這一對雙胞胎講出來的話真是古怪的緊。

    「妳們兩個到底什麼意思?有話就直說。」武少綾比虞媺瞭解這兩個人,她直覺事情有異。

    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對望了一眼,再看向其它人,換上一臉無害的笑。

    「妳不覺得,那個男人跟美人魚比較搭配嗎?」朱薏芝笑咪咪的說。

    虞媺瞪大了眼,因為這離譜的話,心底深處的感覺卻不如表情那麼震驚,只是不受控制的輕顫了起來。

    搭……配?她跟海哥?比較搭配?

    沒人發現她的異樣,也沒人理會她的表情是不是透露著荒謬,朱薏芝逕自說了。「他們一個英挺斯文,一個清雅娟秀,配起來不知道有多好看。」

    對此評論,武少綾直接破口再罵。「那天我又不在,我怎知配不配?」

    「嘖,妳不相信我跟小芝的眼光嗎?」花薏若白她一眼。

    「這光是名字就知道他們相配。」朱薏芝一臉陶醉了起來。「妳剛剛沒聽她在叫嗎?海哥耶,她叫他海哥耶。」

    孿生子的默契讓花薏若也跟著陶醉。「美人魚對海王子,這種組合,天上地下還能找出另一對嗎?絕配,這簡直是絕配啊!」

    不只是武少綾,當事人虞媺同樣目瞪口呆,因為這對雙胞胎異於常人的邏輯能力。

    即使想基於「爐友」的情誼,虞媺也沒辦法再繼續忍受。默默的收拾沒扒幾口的便當,她決定結束這一場「爐友」會談。

    「等等,別這樣,妳別這樣嘛。」朱薏芝連忙拉住人。

    「就是就是,反正午休時間還沒結束,大家再聊聊嘛。」花薏若也知這時要讓人跑掉的話,就沒戲可唱了。

    「小綾,反正妳閒著也是閒著,幫美人魚丟一下便當吧。」朱薏芝當機立斷,不讓虞媺有機會藉著丟便當的借口「落跑」。

    雖然覺得怪,但相信兩姊妹一定打著什麼主意,因此武少綾非常配合,熱心為名,搶也似的接過虞媺手上待棄的便當,三兩下完成任務,回來看戲。

    在三人的包夾下,維持一貫冷淡表情的虞媺其實有些慌了手腳,因為她實在弄不懂,這三個人忽地找上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哎呀,妳別露出這種表情嘛,好像我們要欺負妳似的。」花薏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只是想聊聊,找妳聊聊天而已嘛。」朱薏芝也是一臉的笑,很無害的那種。

    「別看我,我不知道她們兩個到底想幹麼,我只是湊熱鬧的。」在虞媺困惑的目光掃過來之前,武少綾兩手一攤,直接撇清。

    「我們能幹麼?就只是想聊聊天嘛。」花薏若說的很無辜。

    「對啊,同學三年,大家當了三年的爐友,對彼此的認識卻不深,不是很怪嗎?」朱薏芝表明。

    「就是說嘛,想想,再不久就要畢業考,考完後我們就開始停課,從此之後,大家各奔前程,搞不好一生再也不能相見,當然得把握這最後認識彼此的機會。」花薏若說的冠冕堂皇。

    「所以?」武少綾才不信。「妳們兩個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虞媺有同樣的困惑,大大的眼兒看著雙胞胎,靜聽分明。

    「重點?閒聊哪有什麼重點啊?」朱薏芝呵呵直笑,好似真想閒聊似的。

    「就是說嘛,有重點的,那還叫閒聊嗎?」花薏若一搭一唱。

    「最多……」朱薏芝停頓了下,水汪汪的眼兒骨碌碌的那麼一轉,露出更無害的笑容,道:「最多只想跟美人魚聊聊,關於命運,關於注定的那回事。」

    「沒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些事,注定了就是注定了。」只手捲著長髮,花薏若雲淡風清的下著註腳。

    這簡直……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什麼跟什麼啊?

    虞媺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嚴重懷疑這兩個人的腦袋到底有沒有問題。

    不只是虞媺,旁聽的武少綾同樣一頭霧水,臉上的古怪表情,就是她掙扎著該不該吐槽罵人,還是留一點面子給她們的最好證明。

    「哎,哎,不懂嗎?沒關係,我換個方式說好了。」朱薏芝應對自如,可說是因材施教的那種,馬上想換一個方式來說。

    所幸,鐘聲解救了虞媺,這時間,大家得乖乖回到座位,趴在座位上「午休」,管你是不是睡得著,總之就是要趴著,這是規定。

    雙胞胎一臉懊惱,不甘心的留下一句「等下再說」,只得先回座位去。

    虞媺並不因此而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看著她們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想到等一下還要再聽她們兩姊妹奇奇怪怪的話,她光是想就覺得頭大。

    苦惱的視線驀地停頓了下,她怔怔的看著慢步踱回座位的武少綾,有了一個很好的主意,非常非常好的主意。

    嗯,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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