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如同報喜的心情,這是個黯淡無光的夜晚。
她沒睡著……不,該說是睡不著。
雖然嘴巴上死不承認,但她確實是在等待著,等待著金田二口中那個會來跟她道歉的人。
可是,隨著夜色的深沈,她的失望,也就越加的沈、越加的重……他終究還是沒來。她不相信,問題會是出在他找不著她,憑他的能耐,她不過是住在兩條街外的客棧,他沒道理會找不著。
這表示什麼?
他真的把她當成別有居心的女人?是有所圖謀才接近他的?
突然之間,報喜又好想哭了……她並不是愛哭的人,但她沒法兒控制,只要一想到,他竟然把她當成別有居心才接近他的女人,那種悲傷情緒就像氾濫的長江之水般,迅速且全面地把她整個人給淹沒。
她也搞不清幹麼這樣在乎他對她的看法,一直以來,她就是以光耀她花家門楣為己任,可以說是到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地步了,這樣的她,一向就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的,不是嗎?
可是現在……因為他的關係,不一樣了,已經不一樣了……她也不曉得為什麼?但就是失去了那份豁達,失去了不在乎旁人眼光的灑脫。
難以解釋地,她在乎他的感覺,雖然說不出個道理來,但她就是在乎,而且是該死的在乎!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樣的感覺,只知道為了他,為了那份在意他的感覺,她甚至可以忘卻她視為一生的使命──也就是要光耀她花家門楣的重責大任。
是真的!
現在的她滿腦子所想的,就只有讓她備受困擾的他,心心唸唸就直想著,為什麼他要誤會她?為什麼他還不來跟她道歉呢?難道他真的認定她是別有居心嗎?這樣的結論,讓她益加地悲傷了。
那是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
她憂傷他的誤解,滿心期待他能出現向她表示歉意,可他遲遲不見人影,這讓她更確定他確實誤解了她,而忍不住地,她更加地為他的誤解而憂傷,也就更期待他的出現,但他依舊不見人影,讓她更無法自已地感到憂傷……這循環週而復始,一再地折磨著她的情緒,讓她就像是陷入了流沙之中,一再一再地更加沈淪而無法自拔。
她甚至想過,如果她沒逃命成功,就讓那個戴骷髏面具的男人殺了,事情是不是會好一點呢?
別說是誤會她,說不定,他會一輩子記著她。
突然大開的門戶中斷報喜悲傷的情緒。
本以為是他來了,她的心情瞬時高揚起來,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的確是有人來了,但走進內房的人不是他,而是她不想再見到的人──那個戴著骷髏面具、可以輕易殺了她的男人……一顆心重重地落下,報喜驚恐萬分地看著入侵者。
「又見面了,覺得意外嗎?」刺耳的笑聲伴隨著話語,戴著骷髏面具的男人雙眼閃耀著邪惡的光芒。
「你……你……」發著抖,報喜害怕得語不成言。
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擺脫了他嗎?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我的東西呢?」刺耳的聲音尖銳地質問著。
這樣的情景,她私下不知假想並演練過多少次了,那都是為了尋到寶藏後,避免眼紅的賊人想奪寶而做的練習,真沒想到寶物還沒找到,她竟會提早面對這些。
「什麼……什麼東西啊?」真多虧了那些練習,雖然她的確是很害怕,但她更知道,如果她把東西的下落說出來,一條小命才是真要玩完了,所以就好像是本能一般,報喜一臉無辜地裝傻。
「膽子不小嘛,竟敢跟我裝蒜?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殺了我也拿不到你要的東西,那又何必浪費力氣殺我呢?」看他步步近逼,報喜嚇得哇哇大叫,在她以前的假想練習中,真正要動手殺人的步驟是沒這麼快出現的。
「東西呢?」怪聲怪調的問句又響起。
「我……我把它藏了起來。」報喜支吾地說著,她演練過這一部分,知道能拖一時就多保住她小命一時。
「藏?那留你何用?」戴骷髏面具的男人揚起手。
「等一下、等一下!」知道自己的生死就決定在他只手的起落之間,報喜再次大叫,意外於他的反應竟跟她以前所預期假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不明白,他不是該押著她去取他所要的東西?
「你留下我當然有用,要是殺了我,你要的東西我找不到了。」她連忙說道,希望能點醒他,關於她存在的重要性。
「我先殺了你,再找另一個臭小子拿──」
「這不關田二的事!」驚慌讓報喜忘了害怕,她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肯交出來了?」
「不是,東西真的不在我身上,但田二不知道我把它藏到哪裡去了。你別傷害無辜的他。」從不想連累他人,報喜連忙解釋。
「是嗎?」是曾在大街上跟丟一段時間,確實不能肯定,東西是不是讓她另外藏起來了,但他才不信她的話。
陰狠的怪笑聲響起,就看他再次地揚起手──「是不是不知道,就等我問那小子再說了!」
隨者掌風的逼近…報喜害怕地閉上眼睛,心裡明白……***
「什麼事?什麼事?」
讓巨大的撞擊聲給吵醒,金田二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好,跌跌撞撞地急忙衝到隔壁房,然後,為他眼前的景象張大的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其實所有的人他都認識,不過就三個人而已……撇開癱坐在床上的報喜不說,另外兩個人呢,都是他下午時才見過的;一個是想取他們兩人性命的骷髏面具男,另一個則是害報喜傷心到大半夜的男人。
如果可以選擇,這兩個人金田二誰也不想再碰上,尤其是前者,因為他帶來的威脅感,絕對比讓報喜傷心難過的商胤煒大得多。他寧願讓報喜的眼淚淹沒,也不想讓骷髏面具男給殺死。
「你沒事吧?」在激烈的打鬥中回過神後,金田二小心翼翼地繞過戰圈,沒再理會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的兩人,他擔心地問著報喜。
「我……我……」看著幫她化解危機,此刻正在惡鬥中的商胤煒,報喜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而且還從壞人的手中救出了她……就在報喜淚眼迷濛中,同一時間內,纏鬥中的兩人忽地對擊了一掌,戴著骷髏面具的男人因此倒退一大步,一雙忿然的眼緊盯著面前的商胤煒,樣子似乎有著幾分的忌憚,也有幾分的不甘。
迅速衡量一下眼前的形勢之後,就看臉戴骷髏面具的男子身形一晃,作勢探了個虛招後,一身的黑衣像是一陣黑色的風般從另一頭破窗而出,迅速融入夜色、不見人影……「你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嗎?」沒理會打鬥,金田二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報喜的身上,看著她又快掉下來的眼淚,他可急了。在他想伸出手扶著她纖細的肩頭,好檢查一下她身上有無傷處之時,更快地,一雙強健的手臂橫過他的面前……「受傷了嗎?」牢牢地扶住她纖細的臂膀,本該追出去的商胤煒一臉憂色,因為對它的擔心而放棄了追捕歹人。
報喜搖搖頭,順勢搖下兩串惹人心憐的眼淚。
她的淚,如同下午那般,再次糾扯著他的心,引發他滿腔不知名的濃烈情感。
「對不起,我來晚了,害得你受驚了。」輕柔地擦去她的淚,商胤煒好抱歉、好抱歉地溫言輕喃著。
有一度,他以為自己會因恐慌驚懼而死,在剛剛千鈞一髮的那一剎那,他還以為他會失去她,若不是他及時趕到……若不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商胤煒緊擁她入懷
「我以為……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小臉蛋緊埋在他的懷中,再次歷經生死瞬間的報喜哽咽,一雙小手忍不住環住他的身軀,用力地回抱住他。
難怪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較之下午的驚魂記,剛剛她所經歷的生死瞬間更是驚險上萬分,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攔下那致命的一擊,只怕她現在已是一縷孤魂,形只影單地在黃泉路上遊蕩了。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商胤煒一面輕聲說著,一面無意識地親吻抵在下巴處的她的發心。
其實是有著同樣的恐懼!
此刻,他只能緊緊擁著她,希望藉此來感受並確定她的存在。
呃……看著眼前的畫面,金田二略微尷尬地收回還僵在半空中的手,從剛剛就被晾在一旁的他搔搔頭,有些不知所措。
這絕對不是他多心,此情此景,就算他不是心細如髮,也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
所以,他很識相地在不打擾到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起身,然後悄悄離去……而且在離開的時候,還體貼地不忘幫他們兩個人關上門。
之後,也不知過過了多久:,:;.
「你走開!」穩定下驚亂的心情後,報喜突兀地推開緊擁著她的商胤煒。
沒有防備,不像剛剛那個神猛退敵的人,商胤煒讓她給推了開來。
「誰要你救我?!你走,你給我走!」想起被冤枉的屈辱,胸臆中的怒火燃得極熾,讓她全忘了剛剛盼著他來的思念之情。
臉上神色不定,商胤煒只是一臉複雜地看著她,沒走開,但也沒說話。
等了半天,別說等不到她所想要的道歉,她連一字半句也沒得到,對著沈默的他,報喜只覺得火大。
「還待著做什麼?」她大聲地嚷嚷。
「喜兒……」第一次,不是演練,也不是為了欺瞞世人而作戲,商胤煒情感流露地喚著她的名,伸出手,想碰觸她的面頰。
「幹麼那麼親熱地叫我?」她生氣地揮開他探過來的手。「反正我是別有居心的壞女人啦,你剛剛幹麼浪費力氣救我?還是說……你氣不過我的「欺騙」,想親手殺了我才覺得比較痛快?」
她的話,字字句句敲進他的心裡去,讓他更難開口了。
其實已經掙扎了一個下午,從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她臨走時丟給他的布包袱,在看過裡頭的東西跟那一封示警的信後,他就已經知道她的無辜,也萬分後悔他對她的懷疑,以及當面對她表示出的不信任。
可是他能怎麼著?
以往從沒遇過這種事,在發現自己真錯怪了她,而且是錯得離譜的時候,別說是一時沒能拉下臉來請求她的原諒,更大的原因是他擔心她的反應,怕她所受的委屈會讓她無法原諒他。
這一遲疑,讓他拖延至今才來找她,也正如他所想像的,她果真是處於極度忿怒的狀態中……其實不光是她氣他,他自己也氣著自己,不敢想像,如果他再慢一些,多拖延一些時候才來找她,那將會有什麼後果?
對著他再一次的沈默,報喜心頭的那把火燃得更熾、更旺了。
原本,她對他還存有一些希望的,真的,只要他能說些什麼,肯承認她是清白的就好,可她沒想到,她還是什麼也沒等到,什麼也沒等到啊!
「喜兒,我很抱歉。」他開口,終於說出她想要聽的歉語。
「抱歉?」已經抓狂的報喜幾乎是尖叫出聲。「你抱歉什麼?抱歉沒有一掌打死我,為你死去的手下報仇?還是抱歉羞辱我羞辱得不夠?」
要是他的歉語能在剛剛一開始……或是早一步表明的話,很可能她的反應會完全不一樣,至少……不至於會引起現在這種過度的反應,但就因為他沒把握到最好的時機,直到現在才向她說抱歉……來不及了!
因為她已經惱火了,而且是很惱很惱,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那種惱火法,所以她聽不進他任何的道歉之語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歎道。
「不是這個意思?」當著他的面,已經失去理智的報喜不客氣地輕哼一聲。「商大總管,恕小女子愚昧,如果不是想羞辱我,您大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喜兒……」
「你別叫我。」濃濃的委屈淹沒了她,忍不住地,她哭喊著打斷他的話。「反正我是別有企圖的女人啦,接近你只為了貪圖你商大總管的好處,那我現在不貪你的好處總成了吧?反正我現在石田二,他是包當勞的小開,別說條件不比你差,他年紀又比我小,一定比你好敲詐數百倍,我有他就好了……」
聽她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他比她更難過,因為心裡頭清楚,這全是他傷她的,她不過以他的意思來說她自己,真正羞辱她的人,其實是他!
自責與愧疚感更深一層地淹沒了商胤煒,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他犯下的這個錯誤。
「你走,你走啦,銀票不用你賠了,反正沒有兌領,我只是領不到錢,也沒什麼真正的損失;至於藏寶圖……我就當從沒擁有過,也不稀罕你賠了……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她推開他,哭著想往外走去。
當然不肯讓她走,商胤煒急急地抓回了她,並一把將她帶進自己的懷中。
「你放開我,抓著我做什麼?我可是心懷不軌的女人,心如蛇蠍、又會殺人,你讓我去害別人好了,反正我現在有田二,他可是堂堂的包當勞的小開,背景好、年紀小,一定比你好設計,我去找他去!」報喜負氣的推他。
「不行!我不准你去找別的男人!」沒時間理會胸臆中聽到她要找別的男人時,瞬時升起的洶湧波瀾,眼前來說,他只想先安撫下她。
「放開我、你放開我……」報喜哭著掙扎,無奈力氣比不上他,就算她已盡力了,力道上過於懸殊的差距讓她被困在他的懷中,別說是一丁點也掙不開,簡直就是動彈不得。
「不放,我不會放開你的。」他說,而且知道自己說的是真心話。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怎麼樣,他都不想放開她了。
本就氣得失去理智了,現在再受他的話所刺激,想也不想地,報喜奮力地張開小嘴往他的肩頭重重咬去。
沒有預期的呼痛聲,牢牢箝制自己的鐵臂也沒鬆開,那種未達成目的的失落感讓她更加用力地咬著他……***
就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
隨著齒齦間氣力的耗盡,還有被咬之人悶不吭聲的異常靜默,報喜一度喪失的理智慢慢地回籠了。
「你……」她鬆了口,征征地看著他被咬的地方,接著無措地看向他的眼。「你不痛嗎?」
「痛。」他說,一雙眼沒離開過它的,得到她全副注意力後,這才溫柔地說道「但我知道你更病,而且是心痛……我恨抱歉,真的!我很抱歉傷害了你。」
他的話、他的溫柔,讓她一雙水霧的眼又開始蓄滿了水氣。
「相信我,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全是我對你不信任的態度、及對你的懷疑所造成的,才會讓你受盡屈辱……」
「對,都是你害我的,我討厭你、討厭你。」她低嚷著,一對小小的粉拳因為心中的不甘而紛紛落在他的胸膛上。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傷害你的。」再次地擁她入懷,商胤煒親吻著她的發心,一邊後悔地請罪。
「本來就是你的錯,我又沒做壞事,你為什麼要懷疑我?也不想想,我為你費盡心力地把東西帶回來,一條小命差點就要玩完了。一回去,你沒一點關心不打緊,竟還指責我、懷疑我是行兇的兇手……」回想起那些委屈,報喜只覺悲從中來。
「別說了,別再說那些了,我知道我錯怪了你,都是我不好。」力道適中地擁著懷中的她,商胤煒像是安撫小寶寶一樣地經搖著她。
「當然是你不好,你都不知道,我被追殺時有多害怕,要不是田二湊巧救了我,我就會死掉耶……」地無心地埋怨,惹得擁她的力道一緊,可報喜沒察覺這份異樣,傷心的她繼續嘟嘟嚷嚷地傾訴她的委屈。「人家是那麼害怕,而且好不容易才逃回去找你,結果你卻這樣傷我的心……」
「不會了,以後不會再傷你的心了,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好嗎?」不願她再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他捧起她的頰,深深地望入她的眼中。
總是嘻笑不正經的俊顏上,此刻儘是認真,讓她一時受了迷惑,只能怔然地看著他
「原諒我好嗎,喜兒?」他再問,語氣更輕也更柔了。
他的問句打破了迷咒,報喜瞬時回過神,想也不想地,她推他,不過沒能如願推開,而同一時間內,她只覺得一股氣從腹內攀升了起來……不是對他,是對她自己軟化的心,氣憤自己竟這麼快就心軟,就想原諒他。
「喜兒?」商胤煒不解她突來的反應。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她又開始掙扎了。
怎麼了?他剛剛明明看她態度軟化下來了,不是嗎?怎麼又突然怒氣高漲了呢?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些問題的時候,還是先制住她再說。
「不放,永遠都不放。」雖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商胤煒不放人的立場相當堅定。
力氣比不過他,她作勢又要咬他。
「沒關係,你咬我吧!只要能讓你發洩怒氣,你想咬幾口都成。」他慷慨地說著。
「你……」聽他這麼說,她怎還能咬得下去?
頹然地,她整個人鬆懈下來,就像顆洩了氣的皮球一般。
「喜兒?」他擔心地看著她。
「你就是吃定我了,吃定我了,是不是?」她看著他,一臉的憂傷。「吃定我咬不下口,吃定我愛你……」
沒來由的話讓兩個人都楞住,不管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
早忘了剛剛的憂傷,報喜張大著眼看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冒出這一句?而擔心她憂傷的商胤煒也不擔心了,對著她的驚詫,他回以一臉的訝異。
「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急急地,報喜試圖想解釋些什麼。
「我聽到了,喜見,你剛剛說愛我?你說你愛我?」商胤煒一臉抓到她小辮子的得意神情。
「不,不是……我是說……我是說……」飛快地攪動腦汁,報喜很努力地想圓回這一時的失言。
「你是說什麼?」他一臉得意神色地提醒她。「記得,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T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孔老夫子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說的話做不得準的。」他有話說,報喜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管君子還是女子,反正我聽到了。」心情極好,商胤煒一臉不與她計較的樣子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一定要相信我,因為連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冒出那一句,雖然……雖然我是不討厭你,已經開始慢慢習慣你雙面人的樣子,有時會莫名地覺得你溫柔的樣子挺讓人心動的,也常覺得你長得不錯,滿有幾分吸引力……但……但這不是愛啊!」
她急急地說著,但他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還是一副逮到她小辮子的老神在在樣子,這樣讓她連忙又提出新的證據。
「不然你自己說好了,我像是愛上你的樣子嗎?從我開始假扮你的戀人以來,除了在外人面前演戲時不談,你哪一次不把我氣得牙癢癢的?你想,我會自討苦吃,受上一個會氣死我的人嗎?」像是不夠似的,她再舉新的例子。「再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然你常常讓我有一種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的心悸感,我一點地不喜歡這些莫名其妙的症狀跟感覺,避免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自投羅網去愛上你。」
什麼叫自投羅網?
像她這樣就是了!
商胤煒微笑,活像只偷了腥的貓兒一般,那笑讓報喜看得礙眼至極。
「你那是什麼笑容?我是說真的,我哪一點像是愛你的樣子?」報喜不服氣。
「眼耳口鼻身心意,你無一不顯示著你愛我的事實。」他終於開口,但他的話差點要把她氣炸。
「我哪有?你是不是沒聽清楚我的話?」報喜嚴重懷疑起他的認知。
「就是聽清楚了,我才知道……喜兒,原來你是愛我的,而且是很久以前就開始了,為什麼你不早說呢?」撫著她的頰,商胤煒臉上的表情混合著滿足與得意,還有更多的一些看不出名堂的情緒。
他臉上的表情迷惑著她,等到發現自己正看著他的臉發呆時,一張心形的美麗小臉脹了個通紅。
「你……你少胡說,我……我才沒有!」她有些口吃地辯駁著。
「喜兒,事實就是事實,你再怎麼否認、再怎麼辯解,也是無法改變它的。」
帶著迷人的微笑,商胤煒好心地提醒她。
「可是我真的沒有。」她強調,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她會愛上他。
「是嗎?我本來還想說,如果你能誠實地對我,那我也會坦白地告訴你我對你的感覺。」他故作可惜地說道。
她的那句我愛你,點醒了他許多先前從未想過的問題,讓他注意到許多他沒發現的盲點,同時,也讓他換了個角度去看待那些一再困擾著他的感覺;現在,那些原先想不透的奇妙感覺,在他正視他的心後,都有了極合理的解釋……「什麼感覺?」報喜一副無意中提起的語氣重複他的問句,只有她自己知道,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的心跳得有多快,而她又是多麼地想知道他對她的看法。
「你說呢?」商胤煒輕輕鬆鬆地又把問題丟回去。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報喜口氣有些沖,她完全沒注意到她語氣中的急「也沒什麼,我本來只是想說,我對你的想法,就跟你對我的一樣。」聳聳肩,商胤煒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你也是愛我的?」水靈的大眼條地大張,盈然波光帶有幾許夢幻的光輝。
「「也」是愛你的?果然你是愛我的,不是嗎?」他看她,一臉的笑意。
再次被贓到她的內心話,看著他那種看笑話般的笑臉,報喜的心碎了一地,認定了他剛剛的話只是鬧著她玩,想套她的話而設下的一個陷阱。
這一次不像剛剛,腦子裡空白一片的她再地想不出什麼話來,好把說出口的話給圓了回來,也就因為收不回來了,少女心中的秘密情事被完全地拆穿,她矜持的少女芳心哪能受得了這個打擊?
「你……你欺負人,你為什麼老是這樣欺負人……」她指控,聲音已經有些哽咽,那不堪的感覺讓她水靈的雙眼瞬間蒙上一層水霧。
「我沒有欺負人啊!」心疼地看著她的淚眼,商胤煒小心翼翼地擦去甫滑落的淚水
「看著我出糗,你就覺得開心是不是?那好,現在你如願了吧?笑我啊,盡情她笑我啊!」她想推開他,然後躲到再也見不到他的地方,好躲過他的嘲弄取笑。
「傻丫頭,我怎麼會笑你呢?」捧著她的頰,他不讓她逃避這話題。「我剛不是說了,你有什麼感覺,我就有什麼感覺。」
她楞住,一時想不通地想表達的意思。
「這意思是……」他微笑,眼中滿是深情。「如果你愛著我,那我也……」
之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兩唇相交,在這當頭是無聲勝有聲吶。
***
當隔壁的吵鬧總算趨於安靜後,金田二翻了個身。
不客氣地打了個大呵欠後,他磨蹭了下懷中的枕頭,然後帶著笑進入夢鄉。
真好,總算可以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