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事現場4月12日, 下午2:20
達妮用手隨意地撥弄著吉它琴弦。她覺得那些伴聲和弦及伴音節奏都要加強練習。事實上,這只是一種偽裝,一種搪塞,以掩飾她對傑斯半裸的身體的向往。他正從飛機裡往外搬座椅。她有點厭煩自己,但總是無法控制要瞧他一眼。她無法將目光移開,為了她自己。
午後的陽光競不合時宜地暖和了起來。傑斯的襯衣已經脫下好久了,他堅實的臂膀上籠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強健的背麼也是汗光點點。他又從機內扛出一只座椅。
達妮用舌尖添著干燥的嘴唇。
他弓著腰,上身探進機內。她一覽無余地盯著他那緊繃繃漂亮無缺欠的臀部。
她的神經有點營營作響。先前她還未意識到。她的內心深處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臂膀上的肌肉隆起。當他把最後一只座椅放到地上時,由於用力過猛,肌肉竟糾結在一起。他脫下他的斯德特森帽子,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達妮口干舌燥,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天哪!他可是又高大又英俊呢!
“你搬那些座椅干嗎?”她問道。努力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而轉到他手中的活上。
“給我們找個地兒好坐呀!”傑斯用肩膀扛起一只座椅向火堆走去。
“在我們獲救之前,我們也得舒適一點。”
“可是……?”達妮將已到唇邊的話咽了回去,聳聳肩。
“可是……?”傑斯刺了她一下。
“我是說你在毀壞財物呢!當然我想這時候也無所謂了……除非我們應保持飛機的原樣以備調查?”
“我想只拆下座椅也不至於影響調查。”傑斯邊說邊又走向飛機,扛起另一只座椅。“如果要調查的話,他們會對發動機感興趣,還有飛機著陸的方式。”他扛著第二只座椅向火堆走去。
達妮若有所思地跟在他後面。火堆旁這塊地方現在看起來有點“生活氣息”,睡毯折疊整齊——火堆兩邊一邊一個。傑斯把火堆四周的石塊圈大了許多,並在上面架上一只三角鍋。
傑斯邊吹著口哨邊將從飛機上搬下來的座椅在火堆邊排放好。達妮當然已經坐下了。這個營地現在看起來倒像個永久性的居住地。她有點適應不了。她想回家。她必須回家。她得回去,回到屬於她的休斯敦去。
在她做出什麼蠢事之前,她得離開傑斯·佛通,她真怕迷上他。
達妮將那支威利手槍從槍套中取出來,向小溪走去,她爬到一塊巨大的卵石上,抱膝躺下來。
太陽開始落山了。天也漸涼,已是四月將晚,春天即將來臨。休斯敦差不多已是夏日炎炎了。而這兒,許多柏樹後的陰影中竟還積著一層厚厚的雪,有的地方足有五尺深。就是她腳下的這條小河中也偶爾看得到冰梭飄過,或水邊結著細冰。謝天謝地。他們可不是在凍死人的冬天失事!現在還不至於那麼冷,達妮想象不出,假如是在一月份該是什麼樣子。
她打了個寒戰,趕緊往下拉了拉外衣,她望望天空,拉長了耳朵,希望能看到或聽到飛機搜尋的聲音或影子。
空曠的天空只有蔚藍一片,飄浮著幾朵白雲。她聽到唯一的聲音只是那河水流過碎石遍地的河床時發出潺潺的水聲。
“他們會來的。”傑斯平靜地說道。他邊扣著衣服邊向她走來。
“你真這麼想?”她轉臉—對著他,急於得到他的肯定。
“剛過去三天,達妮。他們也需要時間。”他草草地說著,向下游走去。
“你去哪兒?”達妮問話中夾著一絲慌恐;他當然不會走掉而將她一人留在這兒。
“去看看那只捕魚筐。呆在那兒,”達妮剛爬起來,他就命令。“我一會兒就回來。”
達妮望著傑斯·佛通高大的背影,她仍感到那種痛苦而又令她不知所措的慌恐——一想到傑斯要離開她.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掃遍她的全身心。她無可奈何地笑笑,搖搖頭,她真是麻煩了。
她並不想喜歡上他,甚至不想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所希冀的就是要他平安地遠離她的生活,回到他原來的那個公眾形象之中;而她只是碰巧熟悉他的名字,隨便在報紙上看到;點什麼。然後毫不注意地丟開。因為他的生活和她的生活從無關聯。
那個男人真的是謎一樣的人物。他不合適那種一般性的演出。他是個大明星,又喜歡別人討好奉承。他不會一成不變地“同意或贊成”。也不具備她所希冀的那種具有非凡想象力的本質。他好像不想也不希望別人對他有何期望。相反,他只是關心她。他也看清了,她是那麼熱情而易於滿足,他會盡心盡力地保護著她。
達妮不習慣受到寵幸。也不習慣於別人的保護。傑斯在失事第二天那個黑蒙蒙的早晨安慰過她。再看看他瞞著漢克的死訊而不讓她知道的情形。她一想到得知漢克死訊時所表現出的那種幼稚可笑的情形,她就臉紅,那天夜裡,他是那樣的令人親近,那麼平易近人。
可第二天,他又瞎搞一氣。他比她所認識的任何男人都那麼容易讓她暴跳如雷,但他倒還挺會親嘴。
一想到欲望,一股熱流又傳遍她的全身。她的脈搏加速,像個女學生一樣面孔誹紅。她想起了那吻。她的手感到一陣顫栗,於是她趕緊放下手中的槍。
見鬼!再不能這樣引想男人。只不過不.是隨便哪個男人,而是傑斯·佛通。談也白談!事實是:無論他現在對她怎麼好,等他們回到文明世界之後,他可能連一天時間也不可能讓給她。
“過來,城裡妞,現在我們該上第二課了。”
“好。見鬼,佛通,別那麼擠兌我!”她看到他手指上勾著一條魚,眼中生光。“你又要干什麼?”她沒好氣地問道。
“讓你看看怎麼洗魚。”
“不用了,謝謝。我不會那種特技也活得挺好。而今我也沒有想學的欲望。”
“你餓嗎?”傑斯狡猾地問道;
達妮警覺地看著他,“別跟我說洗這小玩藝兒是吃的需要。”
傑斯只是對著她笑,他眼神中閃出戲弄的光來。
達妮學會了洗魚,又學會了用泥巴包著魚尾巴放在火炭中熏。那味兒還真不錯。
“鮑勃在這兒多好!他怎麼也想不到我現在也會洗魚了。”她邊說邊往座椅上一靠,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可沒洗,你只是殺了它;”傑斯皺著眉頭,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感覺。他不喜歡達妮提到史蒂芬斯的名字。他已經忘了他對他們是否是戀人的猜疑。這種想法比起前幾天來更讓他厭惡無比。他不願再想下去,於是他便提出了幾天來他一直想問而沒問的問題。“你干嗎非得和史蒂芬斯勾在一起?”
“你是說和他搭檔一起搞夜總會?”’
“對,”這可不是他真正的意思;但是個開始。
“我們在亞特蘭大一家專對學生開放的小酒吧裡演了一場即興演奏會後就在—J起了。我們一見如故。其余的,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都是歷史了。我敢打睹我們在以後的幾年中去過.所有的酒吧,那種低級的娛樂場所;還有南方的萊金大廈也演出過。”
“你到過這樣的地方演出過吧,就是舞台前用鋼絲網攔住,不讓飛來的啤酒瓶砸著他們的那種?”
“到過:”達妮大笑,“你也去過?”
“我可是付了費的。”
“我從來想都沒想到,你會演一晚上。”
“你怎麼想,達妮?認為我只是壓軸戲?”
“我想更好。噢,見鬼,你是傑斯·佛通呀。”
“對,再加二十五美分你就可以買杯咖啡
了,就像我祖母常說的那樣。我只是個人,達妮,一個喜歡弄弄音樂的人,並且非常幸運能實現我的夢想。你和史蒂芬斯的晚餐夜總會怎麼收場?”
“買下西格內特倒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我們知道這的確是個好機會讓我們洗手不干,於是我們便將所有的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全投到晚餐夜總會中,並且決心要弄好它。”
“你一旦滑進了休斯敦夜總會業,你也就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了。”傑斯故意刺激她。盡管格蘭已經認定達妮並不想成為一個女主角,但他還不相信.遠不止一個女人想利用他作為捷徑而爬上去。而一想到達妮只把他看成是一種終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誰需要什麼出息不出息的?”達妮聳聳肩,“我只需要在全國作些巡回演出,每晚到不同的地方,面對一批不同的觀眾演唱:談到西格內特什麼時候再賣掉,我想時間也不會太長。一旦我再找到另一家夜總會,我會考慮的。我還會將那些可能成為女明星的似是而非的特權也賣掉,只需要日復一日地保持清醒,呆在自己的床上。”
“說到這個,我倒想說幾句,”傑斯深沉的語氣使這個朦朦朧朧的話題更加吸引人。
“還有,”她一想到日復一日地保持清醒,在傑斯的床上那句話,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她將它置之一邊。“我只是擔心鮑勃的身體。他的血壓已經夠高的了,再這麼辛勞對他沒好處。”
“內疚了?”
“起初我們在西格內特比其他巡回演出的時間還要長,最近幾個月才有所正規化。畢竟付出了辛勞和管理,也該開始回收報酬了。”
“所以,你在休斯敦活得很滋潤的啊?”傑斯對她的回答有些不耐煩。最重要的是達妮呆在城裡,他不想這樣,但事實如此。
“完全對!我扔掉了所有的汽車旅館指南並把所有的地圖都存起來了。”
傑斯醒了好久。 他望著天鵝絨般柔和的天幕,幾顆流星劃過。他想著達妮也住在休斯敦,和他只有幾街之隔。
第二天上午,傑斯帶達妮逛了另一個荒野“市場”。
“注意,”他邊說邊割了一段繩子,“我教你怎麼下絆子;”他在繩的一端打了個結;做成一個大圈。
“重要的是把它放在什麼地方。”他邊對她說邊向樹叢走去。
達妮心想這也只是漫無目標瞎撞。他終於停住腳步,“這兒可以,”他把繩套藏進一個樹墩附近的樹葉和草叢中,達妮問干嗎非要選這麼個地方,傑斯看著她,苦惱已極地咕映,“別淨跟我說這些蠢話。”
他彎下一棵小樹苗,將繩頭扣到樹梢上,達妮相信他確是挺在行的,因為那天晚上他們就大炮口福,享用了一頓非常豐盛的烤兔宴,“佛通。”達妮邊撕咬著最後一塊兔肉邊說道,“我不想讓你覺得我這人不識抬舉或別的。我真的想回家。你覺得我們明天能獲救嗎?”
“我們只能希望如此。”傑斯邊說邊拿起他的樂器。“寶貝,拿上吉它,跟我彈幾把。”他們一邊對著樂譜,一邊彈著他們熟知的歌曲;那天晚上他們過得非常快活。達妮怎麼也沒想到,傑斯正是在.有目的地將她的注意力分散開,不讓她再去遐想救援飛機的事兒。
失事現場4月15日, 中午
又是幾天轉眼過去,“可天邊連個救援的影子都沒有。傑斯和達妮之間短暫的和平共處也隨之蕩然無存。達妮不再詢問傑斯他們幾時能獲救。他最初還能耐心地回應,最後終於瓦解得一敗塗地,變成了短促而粗暴的吼叫。
傑斯已經錯過了他的出庭日期。他只能希望,即使他不能到場,他的那班人能在最後的離婚中勝訴。他擔心路易薩會知道他現在的情形,也無法確定離婚能否順利。他慢慢地煩躁起來。謝天謝地,幸好達妮不再追問他們什麼時候才能獲救。他自己的煩惱已經使得他心神不定,坐臥不安。但他又不能置她的擔驚受怕於不顧。
達妮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看著他洗魚。
“別在那兒瞎想,到這兒來,寶貝,”傑斯看著她,說道。
“天哪,我已經討厭吃魚了。”
“幫幫忙,不然你就得挨餓。”
“再過不久,他們肯定會來的。他們也該來了,我不知我還能忍受多久。”
科羅拉多,丹佛
4月17日,晨2:OO
格蘭·米歇爾設了一個臨時指揮中心。這使鮑勃想起了電影中二戰的那種戰爭場面。牆上所有能貼的地方都貼滿了區域地形圖。還有一些雜亂地攤在折疊式台面上,圖邊翻卷著,拖到地上。
牆上的地圖給圈得東一塊兒西一塊兒,標出了當局已經搜尋過的區域。而傑斯這方面雇人搜索的區域則用小塑料塊遮起來。他們的搜尋范圍已擴展到丹佛至加爾加利這條長廊地段 的縱深之處。當局部門已經停止搜尋,而傑斯的人仍馬不停蹄,他們也不會就此罷休。鮑勃發誓,如果他們不想搜,他自己也會去,哪怕他用雙腳也要找遍這一區域的角角落落。
托尼·佛通坐在桌子邊,萎靡不振,他雙眼充滿血絲。他真想閉一會兒眼睛,但他卻抵御著睡魔的侵襲,努力地睜開眼睛。幾天沒合眼了,他精疲力竭。他的目光最後落到科羅拉多的波爾多地區。
“小伙子,別太拗。”格蘭說了一句,向這個昏昏欲睡的年輕人點點頭。
“是啊,”鮑勃笑嘻嘻地說道,“他累得神采都沒了。”
“他的神采可是落到了地圖中央的科羅拉多去了。”格蘭敏感地說道。
“沒關系,格蘭,”鮑勃安慰著這位焦躁不安的經紀人,“我去把他放到沙發上。”
“他們到底在哪兒呢?”格蘭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們已經四面八方搜索了幾百英裡范圍內的角角落落!”
“那麼我們就該鋪開——更大范圍的搜尋。”鮑勃說道。
“去你的,史蒂芬斯。”格蘭盯著這個大塊頭。“你是不是總那麼有把握?從來沒失過手?”
“當然,也失過幾次手。還記得那天在你辦公室吧?”
格蘭的臉一下子紅了。他笨拙地拍了拍鮑勃的肩膀。“對不起,伙計!”
“沒事兒。你干嗎不先睡一會兒?”
“不用。”格蘭吃力地笑了笑,“現在可不能睡下去。”
鮑勃理解地點點頭。他也不能睡。達妮一天沒找到,他就一天睡不下。他踱到窗口,眺望著令人心悸的山巒。這地方太大了,山脈綿延無盡。他們怎麼能找到一個微塵般渺小的失蹤的小女孩?還有傑斯·佛通。他加了一句,好像剛想起來似的。
佛通可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會怎樣對待達妮?鮑勃皺著眉頭,想著在湯堡機場有過一面之交的這個男人。他對佛通的第一印象還可以。但那卻是在飛機失事之前。緊張的壓力也會使人的舉止行為不正常,失去常態。鮑勃的腦袋倚在窗子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龐大而魁梧的身軀疲憊而焦灼,你到底在哪兒呢?達妮?
失事現場
4月25日,晨6:OO
時間過得真快,又是幾天匆匆掠過。傑斯睜開眼睛。一道晨光劃過天際。他一下子眼睛晃得厲害,眨了眨眼想著一大早起來干什麼。他終於想起來了昨晚睡覺前的決定,於是揭開毛毯,爬了起來。
“傑斯?”達妮打著哈欠,“你在干嗎?”
“起來吧,達妮,今天有好多事要干呢!”
“起來?現在?”達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你開什麼玩笑?”
“沒開玩笑!來吧,寶貝,醒醒,快點,別浪費時間:我們在白天點燈呢。明白了嗎?”他在火堆那邊對她笑了笑,機關槍似地對她說道。
.“別叫我寶貝。”達妮看著傑斯,機械地申辯道。幾天來,他這是第一次比較和善地對她說話。還有,加上他起身這麼早,真讓她有點將信將疑。他到底搞什麼勾當?
“我們今天該走了。”他邊說邊撕開一包燕麥片,將這種干燥得成粉的東西倒進杯子中。他無聲地倒了些開水,攪著燕麥片粥。
達妮的目光飛向了黎明時分那灰白色的天空。空空如也。
“不,他們不會來了,我們得走出去。”
“是嗎?我們是什麼時候決議的?”達妮鑽出毛毯,穿了外衣。她坐到火堆邊,伸手端過燕麥粥。
“昨晚。”
“真滑稽。我記得我們還沒討論過呢,怎麼就這麼定下來了。”
“是沒討論過。”傑斯的目光越過火苗。他瞇著眼睛,盯著她的臉,他第一次意識到達妮可能會反對他的計劃。
“真是滑稽透頂!”達妮一邊把她最後的一口早飯舀進嘴裡,一邊看著他,“你不覺得我對此也該發表點看法?”
“不用。”
他的確覺得沒必要。他邊想邊往河邊走去,洗淨了杯子。他已經習慣發號施令,讓別人毫無疑義地去執行。對他說來一如既往,這樣的情勢中只能由一人把握全局,而這個人就是他。他難以想象,如果要他去聽從達妮的指令——或其他任何人的指令——那會怎樣。
他將他們所剩無幾的物品打包帶上。將脫水壓縮食品、水杯,還有急救物品放到一邊,其他還要帶的——獵刀、斧子和繩子——早都放到了火堆邊.其余的東西都放進了飛機的行李架內,然後用一根粗繩綁住了歪歪扭扭的艙門。
“杯子洗干淨,掛在腰帶上。”他教達妮。“把勺子放在衣兜內,拉上拉鏈,防止丟了。”
他把約剩有一半的食品放進毛毯中央,卷了起來,然後兩頭一系。他迅速地完成一切,毛毯看起來就像一只毛絨絨的巨大的馬蹄!他將包袱背到肩上,斧子裝進匣內,和獵刀一起拴在他的腰帶上。他的另一邊空肩上背著一盤繩索。
他走了幾步,試試行裝的重量和平衡感。
他十分滿意,便過來幫達妮。只一會兒工夫,他的身旁就打好了第二個包袱。他將水瓶送給她,“系到腰帶上,”他教著。“不到萬不得已,我們就不用帶水。我們可以用清水丸,味道是不太好,但省好多勁。帶水太重了。”
“你玩真的,是嗎?”達妮半是激動半是害怕。她就要離開這個營地了。“你真的想,我們走著出去。你怎麼知道往哪兒走?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他打斷了她一連串的問話。“我們就沿著小河走。隨便哪個童子軍都會告訴你如果在森林中迷路了,那可是條眾所共識的路。”
“你是說,這條小河會匯人一條大河之中,然後更大,依次下去?”達妮說道,頭腦中展現一幅他們順流而下的圖景。
“對。事實上,如果我們沿著小河一直走下去,我們肯定會走向文明。”
“我想主要的詞眼在‘事實上’。”達妮輕聲說道。“傑斯,你想過嗎?我是說你是真的想過嗎?”
“想過。”他冷冷地答道,“正如我想的那樣,我們別無選擇。我們要麼呆在這兒,互相討厭,並希冀我們獲救;要麼我們想法自救而於點什麼。所以我選擇了干點什麼。”傑斯用水把火潑熄,用樹棍撥了撥,又潑了些水。
“可……我們不守著那架破飛機了嗎?”她申辯道。
“我們已經守得太久了,達妮。”他簡短地答道。“我們在這破飛機夯守了長達兩個星期,漫長的兩個星期呀!.現在他們的搜尋肯定已經收網了。” ’’ “鮑勃不會,”她固執地說道,“他不會停止找我的。”
“可他到哪兒去找?我們是向東飛的,偏離航道還不知有多少英裡,即便他們也考慮到了風暴,他們也完全有可能已經搜過離這兒只有幾英裡的地方。”
“瞧瞧,”他的手往頭頂那碧徹蔚藍的天空一指,“你看到了什麼了吧?你在過去的兩周是否看到過什麼?聽到過什麼?看到過飛機拉線了?聽到發動機聲音了?沒有,也不可能會有。我們離航道太遠了,這鬼地方可稱得上天邊僻壤了,”他抓起那盤繩索,“走吧!”
傑斯走在前頭,把達妮落下幾碼遠,還是不停腳地往前走,但並不太快。他那條粗布牛仔褲一邁步就翅來翅去……她發覺她在盯著看他,體內迅速襲來一股燥熱的感覺。她又想起了他的熱吻,被誘惑所屈服。她腳下被一棵冒出地面的樹根一絆,一個嘴啃泥,結結實實地摔在堅硬的石地上。
“當心點,”傑斯邊笑邊把她扶起來,“傷著了嗎?”
達妮搖搖頭。那種情欲所引發的燥熱被窘迫的臉紅所掩飾。
傑斯久久地盯著她的眼睛,然後又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他一直能感覺到達妮就在他的身後;總的說來,她表現得一直不錯。假如是路易薩在這兒的話,她肯定會發瘋似的嚷個不停。一想到這兒,他就覺得全身發抖。他們回去後,如果他能拿到離婚證明,他完全有可能去追達妮·愛爾華斯。他要她上他的床。
剛走了半小時,傑斯就說休息十分鍾。達妮真有點不太情願離開營地。而現在更是躊躇不安,無法安靜地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既然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她就只想著行動。
“以上天的名義,達妮。”傑斯終於開了口,“坐下來。”
“別浪費時間了,佛通,我們接著干吧2”
“不用。”, “見鬼!你干嗎要這樣?你干嗎非得把一切都變成一種權力之爭?”
“我可沒爭。”傑斯惱怒地聳聳肩,說道。“我們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我們還不清楚前方要走多遠的路,可能是十裡,也可能是二十裡——或許是一百多裡。我不想在第一天就累趴下。”
“我恨死了。”達妮邊說邊一屁股坐到地上。
“什麼?”
“你總是對的!”
傑斯咯咯笑了起來,他撿起放到地上的包袱,“將來別忘了,寶貝。”
“見鬼,佛通!別叫我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