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 休斯敦
3月31日,凌晨3:25
一輛暗光浮動的黑色卡迪拉克高級轎車在後橡路邊一幢豪華的大廈門前停了來,車兩邊的防彈門自動打開,幾個高大魁梧、面目冷峻的大漢從車上魚貫而下,他們迅速而巧妙地在轎車與大樓入口之前占領了有利地位。
這些人與專侍總統的特工處人員盡管職責相同,但卻又大相徑庭,他們漢穿三件套裝,代之的是隨和的牛仔褲和T恤,一個個顯得骨骼肌肉稜角分明。他們也不需要特制服飾來隱藏武器,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帶武器。
盡管不帶武器,也不會影響他們的威力。只有好些蠢笨無比,有勇無謀的家伙才會去惹這伙人。即使如此,他們目前最好還是三思而後行之。
傑斯佛通一個人坐在暗處,等著信號而讓他能下車進自己的房間,但這樣的勞師動眾仍讓他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說是這麼說,時間和環境還是證明了這種必要。只有當他的表弟托尼對安全非常滿意了,他才能被允許離開好輛大座車。
一群瘋狂的歌迷潮水般地擁在車遂上,保鏢們抵抗著他們的沖擊。他們一邊詼諧地開著玩笑,一邊把傑斯的8*10英寸的舞台風采照散發給眾人。托尼打開車門,傑斯輕松自如地直上車道,向著他忠誠的歌迷說了幾句,和男歌迷握手,和女歌迷擁抱,他享受著眾人的擁戴和奉承,然後在托尼和另外兩個保鏢的陪同下,大步直進樓內。
直到電梯門在身後一關,這些圍在明星身邊的身材魁梧、面目冷峻的漢子們才能輕松一下緊張的神經,他們的責任就是在這種緊要關頭保護信歌星不被過分熱情的歌迷所傷。
托尼佛通擰開直通頂層的電梯鑰匙,然後有氣無力地靠在電梯內壁上。噢,天哪!他已經筋疲力盡。如果他給累趴下了,傑斯肯定會被搞得狼狽不堪。
這次演出真是煩透了,托尼邊想邊用指頭敲著電梯內壁,謝天謝地,總算結束了。傑斯現在刀可以休整一下,沒什麼太要緊的工作。如果我不在,傑斯至少在六同內邊他的小指頭都舉不起來。
托尼皺著眉頭看著他的表兄,他不喜歡傑斯眼睛下面的黑圈,也不喜歡他面頰下方塗抹的一層淡淡的來色,盡管是為了歌迷會而化妝,這個頷首縮肩的男人已經消耗到了極點。
托尼清楚這種透乇心骨的疲憊與厭煩支配著傑斯,但並不是帶給他煩惱的根源。他無聲地詛咒所有的女人,其中更甚的是路易薩和他的祖母,詛咒路易薩,托尼並不覺得有什麼遺憾。好是個只知掠奪的婊子,也理應將他的憤怒都遷到她頭上。至於瑪麗亞祖母,就另當別論了。
瑪麗亞佛通身材瘦小,忽閃的目光炯炯逼人,滿頭雪冠般的銀發,是個受人尊敬而又碎嘴的女人,她鐵腕錚錚,控制著她的大家族,是個小暴君,傑斯的第一個錯誤就是相要鎮住她。
電梯門打開,托尼將腦海中有關傑斯問題的剖析拋到腦後,馬上又進入警覺狀態,回到他所扮演的角色之中。他負責他這位舉世矚目的表兄的人身安全。他打開公寓的門,擰開了燈,他的身體擋在傑斯的前面,並且飛快地細查了一遍室內。他滿意異常。沒有人進過起居室。於是他又踅進了臥室。
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另外兩名保漂夜間就住在閣樓內。從那兒,他們可以對電梯及傑斯的門口一覽無余。除了哪個忠實的歌迷或有病的家伙向樓下的那伙人走漏風聲,並有可能來擾亂明星的私人生活之外,誰都不知道他們住在這兒——安靜而不冒昧。
傑斯·佛通走進室內。他脫下衣服,扔掉那些用以標志他公眾形象的每一件服飾。他踢下長統靴,然後關上門。他活動活動腳趾——真高興能擺脫這燥熱的桎梏。
他摘下他的斯德特森帽子——每次演出他都戴著它,它能—給他帶來好運拋到房子的另一邊。他擼了擼被汗水濕透的頭發,然後撓得亂七八糟。那件鎔著黑玉的黑色皮背心也扔到咖啡桌腳下。
傑斯真想脫下他那緊身的黑皮褲和長袖精緞襯衣——他的套裝——但他太疲倦了,他歎息了一聲,四仰八地倒在床上,閉上眼睛他意識到托尼還在其他房間裡走動。他聽到了鍋碗瓢盆碰撞的光啷光啷的聲音,他冷漠地笑了笑。托尼連廚房的壁櫃都要翻翻,真是!
他的大腦隨著托尼在房間內走動而產生一種莫名的憤懣感。他尋思,這對保安人員說來是必需的,但對他本人說來,他卻恨之入骨!
這可不是他希冀的生活方式!他的音樂應該帶來娛樂,給他的生活和他的觀眾帶來快慰與幸福。可現在怎麼會不對勁兒?他什麼時候失去控制了?
一陣吵鬧聲慢慢地浸入傑斯睡意朦朧的大腦,他側耳聽著從他的臥室中傳來的越吵越響的聲音,暗中思索著他們為什麼爭個不休。室內除了他和托尼之外該不會有別人的。托尼到底在和誰大喊大叫呢?
他抬腳下地。是哪個歌迷千方百計進來了?他真不希望是這樣!至少今晚,他沒心緒來應付這種瑣事!
“出什麼事了?”他跨進臥室。他已作了最壞的打算來幫助托尼。他一走進去,就發現他寧願見到或歡迎—位怒氣沖沖的持槍男人,也不願看到眼前的一切。“噢,是路易薩。”他盯著這個正與之鬧離婚的女人,聲音和臉上都毫無表情。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我早該猜出來的。”他從肩膀上方用拇指打了個手勢。“門在那邊。”
等會兒他會問問這個幾乎成為他前妻的女人是怎麼進到他的房子裡來的,然後再毫不掩飾地命令不許讓她進來。但眼下,他需要把她弄出去,越快越好。
“別這麼急吼吼的,傑斯。”她用她那極具誘惑、音色絕倫的聲音說道,“想想你要送走的,是什麼?”她喃喃著,溫柔而勾人。
傑斯的目光變成死灰,似乎在集結著一場危險的風暴。他凝視著這位嬌小玲攏、滿頭烏發的女人——絲綢被單裹著她一絲不掛的服體,動作中帶著一副挑逗意味。她那令人垂涎的曲線在臥室幽雅的燈光下搖曳生光。他輾轉側身,一條腿上上下下緩緩地伸曲。他只有畏縮。女人的溫柔是一種陷井。
“出去!”他粗魯地命令道。
“傑斯!”她聲辯著。
“好了,”如果你還知道怎麼做對你有所好處的話……”他生硬地打斷了她的話音。
“你祖母要我來的。如果你將我扔到外面的夜裡,你怎麼向她交待?”路易薩又動作起來,讓被單滑下,叫人無法不注目她那赤裸的胴體。
她的祖母!傑斯咬牙切齒地合上下巴。今晚可能是她——或不可能——把路易薩送到這兒來。是瑪麗亞祖母干的。她和路易薩都像賊一樣陰險。
真是太荒唐了!他永遠也不可能再過30歲。而他的祖母還在試圖安排他的生活!但無論如何,他還得說服她讓她回去;這時路易薩在床上嘻嘻笑了起來。
“我去沖個淋浴。”他對托尼說道,把他的問題往後一甩,“叫她離開!”
“傑斯,你這混蛋,給我回來!”路易薩叫道,繼而昕到浴室內砰地一鍾。他不再搭理她的要求 ,於是她就轉向了托尼。激憤在她面孔上消失了。她努力判斯著她能將他推多遠。
“你會把我扔出去嗎,托尼?”她甜甜地咕噥著,“你是不是也要干件正派的事再離開?”
“親愛的老表;“他慢聲慢氣功地說道,“你根本就不懂正派是什麼意思。至於說我們之間到底誰離開,我想,你可以穿上衣服走,也可以不穿衣服,對我說來都—祥。”
“休想這麼干, 表兄。”
她將綢緞被單再拉下幾寸,整個乳房都露了出來,她乳頭堅挺。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浴室的內.用—種近乎侮辱的淡漠口吻拉長聲說
道:“他也不會。如果我是你的話,”他雙手交叉,抱臂胸前,繼續說道,“在他出來之前我會離開。”
路易薩站在那兒,只有屈從,她已忘記自己還赤身裸體。於是她開始穿上衣服。她的體
型保持得相當完美,但她的內心卻已經麻木了。她甚至還沒意識到她的最新汁劃已經泡湯。而今晚偷偷溜迸傑斯的房間也就是准備孤注—擲,打算在她認為她能控制的這—層次來和他接觸。
讓他們都見鬼去吧!她怒氣沖沖,特別是我那至聖至愛的鬼丈夫!.
她並非從內心詛咒傑斯下地獄。她關心的只是他的錢。如果不是為了那可愛的幾百萬塊錢,她也決不會浪費時間。
她還沒意識到會令她更為惱火的事呢,那就是她把機會都押到了傑斯身上,或是押進他對她砌砌底底的淡漠之中。
她干嗎要簽到那婚前合約?德克薩斯屬於公眾的財產,她應該能 ……她資聳肩,繼而穿上那雙異常昂貴的透明的長統抹。這是她專為今晚而買的,希冀能增加腿上的魅力和誘惑。她應該想得多一點。
她直挺挺地站起來,任那條絲綢和花邊套裙從頭上滑下。他們婚後,她顯得太愚蠢,但她應該吸取教訓。如果她能將他拉回來——問題是何時才能把他拉回來——她應該更加小心才是。
路易薩撫弄著自己渾圓的臀部,把她那絲裙子拉拉直。她並不打算一直呆在家裡,傑斯整天東奔西跑,她就得死水般一動不動?這不可能。有這麼多女人跟在他身後並且吊在他身上,她們不捨跟她說他到底有多少女人。她需要證據。
下一次,她會考慮得更周到一點。她也永遠不會犯這祥的錯誤而在傑斯的床上和他那些被稱之為保鏢的俗氣的大塊頭交歡。她穿上鞋子,轉向托尼。他帶著—種挖苦的嘲弄,作了一個掃地的手勢,將她恭送出門。這麼毫無禮儀、毫無教養的蠢驢。等她牢牢地占據傑斯的生活之後,她會讓他瞧瞧哪兒是門。
傑斯走出浴室,路易薩在他房內留下的唯一的痕跡只是那若有若無的鴉片味。他猛勁地撞開窗戶。酷熱及潮濕厚重得幾乎觸手可及。這使他想起了他的妻子。路易薩今晚玩弄這神把戲到底想得到什麼呢?
他轉過身來,背對著大開的窗口,冷陰陰地盯著臥床。托尼已經用—條新被單換下了那條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被單。他笑了笑,想起了他的表弟。然後爬上床。傑斯·怫通.這位超級明星,成千上百的人崇拜的偶像,腦袋還未沾上枕失,就呼呼大睡起來。
德克薩斯,休斯敦
4月 8日,上午 9: 30
“嗨,厄尼,”達妮·愛爾華斯走到一個煙雲彌漫的陰暗角落,坐到凳子上。她向酒巴侍應打著招呼。
“是達妮,”厄尼將手中用來揩吧台的布頭 扔到一邊,舀了冰抉放迸高腳杯中,然後拿了 一瓶桔汁,“這次要加點伏特加嗎?”
這妮搖搖頭說不要,笑嘻嘻地看著吧台後 面這個矮小的黑人。每天晚上都是一樣地例行 公事。他詢問,她拒絕。
那年輕的男人給她倒好桔汁,然後笑了笑,“總會有個晚上你會令我倆驚奇的。”
“不會的,厄尼。”她使勁搖頭表示否定, 她杯底朝天,渴極了似的喝著,同時,無意識 地傾聽著瓷器的碰撞聲和人們窈竊交談的低語聲,時而爆發出一兩聲大笑——所有這些都是西格內特禮拜五晚上最正常的響聲。她作為休斯敦加樂裡亞地區私人夜總會的半個所有人有半年多了,閉上眼睛也能說出晚上是否井然有序。今晚,除了四號桌上抱怨一抉牛排燒撓得
“太嫩”之外,一切都平靜如故。
“見到過鮑勃吧?”她飲干最後一滴桔汁後問道,“快該上去了。”
“他在辦公室裡。”.
“謝了,”達妮滑下凳子。
“和格蘭.米歇爾在一起。”
“格蘭.米歇爾?”達妮迅速轉向厄尼。
“格蘭.米歇爾在這干什麼?”
“來揍我。”他聳聳肩,“干嗎不去問他自己?”
“我就去。”
當她出了大廳向辦公室走去的時候,她擔心地直蹙眉頭。傑斯·佛通的經紀人到西格內特來干什麼?米歇爾就像他所代理的那個明星一樣令人注目。他只經管傑斯·佛通,這在娛樂界已成共識。那麼他來這兒干嗎?他是不是想另攀新技,尋找別的代理人?一種無法言傳的恐懼感襲遍她的全身。
鮑勃已經顯得老態了,但他還是不服老。他的血壓總在上升。他不能再在這條路上經受磨難。這就是他們用所有的積蓄合伙買下西格內特的原因,真見鬼!她非得見見格蘭·米歇爾不可,然後再讓他去和鮑勃談。她連門也沒敲就闖了進去。
“ ……你可以問達妮。”她進屋時,鮑勃正和客人說著。
“問我什麼?”她說道,關上門,側身斜靠在涼絲絲的木板門上。
“嗨,親愛的,來見見格蘭.米歇爾。”
“米歇爾先生,”達妮冷冰冰地朝這位業務上頗負盛名的經紀人打著招呼。眼下她可不管
他如何偉大。她上下打量著他,把他當作一個潛在的對手。她目光炯炯,隨時准備投入戰斗。
“問我什麼?”她往裡走去,又問道。
“愛爾華斯小姐,”格蘭眼前是位天使般高挑勻稱的女人,年約二十五六步。她身著演出服,是一件法國皺紗的寶石紅的露背吊帶裙,那裙子—圈一圈地盤在她那修長的腿上。鞋上斜系著一條紅色的小皮線。
達妮‾頭黑咖啡色的秀發,剪成了那種短短的奔放式,倒非常適合她的臉型;她一歪頭,寶鑽耳環就熠熠生光,她皮膚細膩,顴骨又高又寬。一雙大大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像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幾粒小雀斑零星地撒在鼻子上;嘴唇寬大而豐富,整個兒臉型就像是一幅畫。
格蘭滿意地點點頭。盡管今晚來此之前,他已經查過這個姓愛爾華斯的女人的背景,但他只能根據一張廣告照片來斷定她的外表形象,而今他松了一口氣。這個女孩的所有特征就跟傑斯所喜歡的那種女性恰恰相反,他們即使在—起呆上三天也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傑斯絕不會去看她第二眼。
“問我什麼?”達妮坐下來追問道。
“我正和鮑勃商量著呢,有人請傑斯到加拿大的加爾加利去看望一個生病的小孩。盡管他不讓我們去作些廣告,但渚如此類的事他常干。
“我明白了。”對達妮來說,這和她料想的消息毫不相干,因為她知道像傑斯這樣的超級明星的確常去看望些病童什麼的。“可是——?”
“你還記得奧利佛·簡寧斯夫婦陽?”格蘭插了進來。
“簡寧斯?不記得。”達妮不耐煩地搖搖頭。“要問我什——?”
“三年前。他們曾和你—同飛往邁阿密。”他又打斷了她的話, 就是那個排除了發動機故障的人。”
“他們請求傑斯去看望那個男孩,並且也要你陪著一起去,親愛的。”鮑勃終於說了出來。
“為什麼要我去?”她有點莫名其妙,於是問道,“我可不像傑斯·佛通那樣赫赫有名。”
“你在危境中所表現出的那種臨險危不懼泰然若定,給簡寧斯夫婦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就這麼一點使得他們面臨人源危機時想到了你。
“噢,我猜想我已經明白了。”達妮恐怕一輩子也無法從這請求之中悟出什麼道道來,聽起來對她確有些許道理,但她又知道什麼?也許孩子的病情使簡寧斯夫婦承受的壓力太重,讓他們沒法往正處想而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這些人住在加拿大,嗯?”迭妮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的,住在加爾加利。”格蘭肯定了她的猜測。
“嗯,只是傑斯·佛通怎麼到兒?”她—時有—種不自然的感覺。
“乘有執照的飛機,好了——”
“抱歉,”這次這妮打斷了格蘭·米歇爾的
話。“請把我的遺憾轉告簡寧斯夫婦。”
“你是不是在對我說你拒絕前往?”格蘭問道。他極不相信似的提高了嗓門。
“那麼……”他十分自信地開言,但又被打斷。
“我跟你說我不喜歡空中飛行。”達妮總結性地說道,然後站起來,向這位有名的經紀人
伸出手。既然對方不是為了將飽勃拐走,她也願意表現出一點誠心誠意來。“非常高興能見到,米歇爾先生。”
“我已經告知簡寧斯夫婦,你會和傑斯一起來的。”格蘭不理她伸過來的手,銳聲說道。
“你真不該那樣做,至少得先和我商量一下。”她的聲音中藏著刻薄與譏諷。仁慈謙和是需要,但違背她的意願而強制她去坐上飛機則又另當別論了。
“但我已經和他們說定了。”格蘭現道,好像是說應該這樣似的。
“那是你的問題。”她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再跟你說一遍——我不喜歡空中飛行,”她有些激動,便慢慢向門口走去。她無法再淡論飛行,她只有脫身離開。談到飛機,她就控制不住
自己的情緒。乃至從頭頂上—晃而過的飛機的轟鳴聲也會讓她心驚肉跳。一想到真的要坐上飛機離開安全的地面,她就惡心得想吐。
“害怕了,達妮?”格蘭.米歇爾嘲弄道。
“就算你說對了,我是害怕了。”達妮憤怒地吼道。“如果你親眼看到一只發動機在三萬英 尺高度的上空突然起火,你也會的……”
“但你並不恐慌。”格蘭攔住她,不讓她向
門口走去。
“那只是看法不同。”她嘟噥著。
“只是拿起吉它,邊彈邊唱,你。”他用食指不停的點著,意在加重他的語氣。“你分散了 乘客的注意力,不讓他們去想墜毀的可能。你才是個真正的女中丈夫。”
“吹牛!”
“這就是簡寧斯夫婦想再見你的原因。
他們希望你的些許鼓勵能讓他們擺脫痛苦。”
達妮盯著他,極不相信地睜大眼睛。
“他們希望你能去。”他還在堅持。
“給他們回電,就說我不能來。”
“我到底該怎麼說?”他追問道:“傑斯·佛通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而達妮·愛爾華斯卻不能。我怎麼解釋?難道我能說你被你的恐懼嚇破了膽而無法去關心他們?”
“隨你怎麼說,我反正不管。即使你說得比中國的茶葉還要多,我也不可能再去乘飛機。”
“那麼你還還債不好嗎?”
“你說什麼?我可沒欠誰什麼呀。”
“你不欠?”格蘭·米歇爾頓了頓,讓達妮想
一會兒。“你難道說不欠那個勇敢的小男孩?他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幫助過你。那孩子感染了你的情緒,他請你彈起吉它而讓你忘記自己已被嚇癱了。你難道不欠那個小男孩?他給你留下的是真正的贊美。你難道真的不欠史蒂夫·簡寧斯的債?”
達妮厭惡已極。她盯著這個給她帶來苦惱與折磨的家伙。他巧設機關,把她逼進死角。史蒂夫!那個漂亮的小男孩!那個熱切的小男孩!那麼活蹦亂跳!而史蒂夫在加爾加利病倒了。 她應該去。她要去。她的腹中因想到飛行而被引得想吐。格蘭·米歇爾一層一層揭開了她的面紗。就是因為她不能去而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自私無比的婊子一樣。但她並不自私呀!真的不自私!她只是害怕。
“怎麼樣?”她的對手又在追問。
“鮑勃,”她轉向了他。她給徹底地打趴下了。只好無聲地請求援助。
“自己定吧,親愛的。”鮑勃的聲音中也充滿了同情。
“讓我再想想。”她應承道。
“最好快一點。傑斯明天就走。”格蘭說道。
“這麼快?”達妮猛地咽下一口積在喉嚨中的唾液。
“如果你決定去了,明天6點就趕到湯堡·虎克機場的漢克·史密斯空勤服務中心。”他清脆地說道:“是早上,不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