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姊,妳的咖啡。」
黎菫兒將剛泡好的熱咖啡送到張蕊玲的面前,然後退到一旁,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她的反應。
張蕊玲拿起咖啡杯,輕啜了口香濃的咖啡,立即蹙起眉,不悅的瞪著黎菫兒。
「今天的咖啡太苦了,妳想苦死我嗎?」張蕊玲兇惡的質問她,一臉的刻薄刁難。
「我不敢,我馬上重新泡過。」黎菫兒急急忙忙的想拿起咖啡杯,一個不穩,杯中滾燙的熱液全灑在張蕊玲及自己身上,她疼得悶哼了一聲。
張蕊玲被燙得火大,一個甩手,給了黎菫兒一個又響又亮的耳光。「妳這賤人!連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倒了我一身熱咖啡,妳是不是想藉機惡整我?」
黎菫兒無辜的撫著火熱痛麻的臉頰,一雙明眸閃著淚光。「我沒有想惡整妳,我只是……」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妳只是什麼?!黎菫兒,我警告妳,妳少給我裝可憐,我可不吃妳這套!」張蕊玲氣憤的瞪著黎菫兒那張楚楚可憐的嬌顏,心中有說不出的嫉妒。
明明同為女人,造物者給了黎菫兒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孔,卻只給了她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孔,雖然她靠著整容把自已變美了,但卻怎麼也比不上黎菫兒天生的美麗,她討厭這樣的情況,因為這代表著黎菫兒隨時都有可能取代她。一想到這,張蕊珍就更生氣,狠狠的又給了黎菫兒一個耳光。
黎菫兒被打得眼冒金星,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但她拚命的忍住,怎麼也不讓自己掉淚。
「哭啊!妳忍什麼忍!哭啊!」張蕊玲粗魯的拉扯她的長髮,硬是要逼她哭出來,好舒緩心中的郁氣,達到欺侮她的快意。
「不要,玲姊,妳不要這樣……」
「妳們在幹什麼?」
一個低沉帶著些許不悅的男聲介入了她們之間,而他的出現正好解救了黎菫兒。
一看見來者,張蕊玲立即放開了黎菫兒,走到了男人的身旁,一改先前的凶態,小鳥依人的偎在他的懷中。
「庭,我好想你!」
他微蹙起眉,「不要叫我庭,我只承認自己是『毒蠍』。」
毒蠍一向不喜歡有人提及他的姓名,只因楊庭這名字是他那沒用的父親取的,為了不讓自己跟父親一樣,他給自己取了個名號--毒蠍。
一隻有毒的蠍子,不管到哪,都是眾人駭怕的角色,他酷愛這種讓人畏懼的感覺。
「好嘛!毒蠍,我……」
張蕊玲話還未說完,毒蠍便打斷了她的話。「妳又打黎菫兒!」他注意到黎基兒臉上的紅腫。
張蕊珍一聽,立即推開毒蠍,板起了臉孔。「怎麼?你心疼了?」
「當然不是,只不過她好歹也是我名義上的妻子,妳應該克制一下妳自己。」
「我還不夠克制嗎?我忍了她八年,已經受夠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毒蠍,你們只是假結婚而已,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你不需要顧忌她,娶我吧!我才是真正適合你的人。」張蕊玲近乎哀求的說。
「我不想談這個。」毒蠍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一定得談!而且一定得娶我!不然我會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黑鷹,我相信他會很樂意聽到這個消息的。」
張蕊玲再也不妥協了,「毒蠍幫」幫主夫人的位子應該是屬於她的,然而她卻把這個位子讓給了黎菫兒八年,只因為黎菫兒是毒蠍幫前身--「雷幫」幫主的女兒。
當時的毒蠍為鞏固自已在幫中的地位,讓底下的人信服他,於是先娶了黎菫兒,再用計殺了幫主,然後名正言順的坐上了幫主之位,而黎菫兒也在一場車禍中喪失了記憶,根本就無法揭穿他們的陰謀,所以他們將錯就錯,靠著黎菫兒的影響力去控制雷幫,一一踢走了礙眼的人。
張蕊珍信守承諾的替他得到幫主之位,靠著自己的力量替他剷除異己,為他做盡一切,但他卻沒有信守承諾的跟黎菫兒離婚,只知一味的叫她忍耐、叫她等,原本她還可以忍受。但這幾年來,她發現黎菫兒愈來愈美,毒蠍對黎菫兒的注意愈來愈明顯,所以她不打算再忍了,她要得到她應得的!
若毒蠍再不給予她屬於她的名分,她就毀了一切,讓大家都難看。
「妳在威脅我?」毒蠍瞇起眼,表情十分危險。
「是又如何?總之我不管,你一定要娶我,不然你就等著黑鷹扒你的皮、拆你的骨。」張蕊珍執意要討個名分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毒蠍瞪著她好一會,不悅的表情一緩,伸手攬住張蕊珍安撫道:「娶妳是可以,不過要等我先解決了黑鷹再說。」
「黑鷹他……」
張蕊玲眼角餘光注意到在一旁聽他們說話的黎菫兒,立即止住了話,惡狠狠的捏了她一把,「妳還待在這幹嘛?還不回房去!」
黎菫兒疼得蹙起眉,欲言又止的猶豫了好一會,還是乖乖的回房了。
回到房內的黎菫兒換下了髒掉的衣物,一個人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再次陷入迷惘中。
她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和毒蠍這樣的男人假結婚,而且還有個張蕊玲卡在他們之間?
她有好多的事不明白,可是都沒有人願意替她解開這團謎,她真的好想知道以前的事。如果她沒失去記憶就好了……
黎菫兒不禁苦笑,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好想大哭一場,但她還是死命的忍住,因為心底總有個聲音叫她不要哭,可是她撐得好辛苦,她好想讓體弱多病的自己死去,那她就不必再受苦了,但……
黑鷹!
說來也奇怪,她要自己活著的最大原因,就是為了那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黑鷹。
她還記得當時的情景,他就站在屋外的不遠處和毒蠍說話,在人群中,他顯得特別的突出,整個人冷得令人打從、心裡敬畏,他很特別,雖冷得像冰,卻給她極溫暖的感覺,就好像他是她的親人一般,令她莫名的想親近他!
之後的幾年,她再也沒看過他,可她總是會習慣性的往窗外看,希望能再一次的見到他,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黎菫兒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告訴自己別再多想,不然只是自尋煩惱罷了。
她緩緩的趴伏在梳妝台上,閉上了雙眼,讓自己稍作休息。
在恍惚之間,有許多模糊不清的畫面閃過腦海,她似乎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她想不起來,記憶仍是一片空白……
銳利的刀鋒刺入了心窩,噴出了大量的紅色血液,他震驚的望向殺害他的人,怎麼也不明白為何她會如此對他!
「為什麼?」他狂吼的問道,受傷的聲音中和著深沉的不解及痛心。
「因為我不愛你,我愛的是毒蠍,你的存在造成了我的困擾。」女子面無表情的說。
「不!我不信!這不是真的!」他指著血流不止的傷處,不住的搖頭,完全無法接受她的說辭。
女子沒再說話,只是安靜的走向另一名男子,在他的面前和那名男子擁吻,最後兩人揚長而去。
天空開始飄起了細雨,在黑夜裡,他頹然倒下,漸大的雨勢模糊了他的視線,旺盛的生命力隨著鮮血流失而逐漸衰弱,他第一次體驗到死亡的感覺,但他不覺得冰冷,因為再也沒什麼事比她的背叛令他更加的心寒、痛苦了。
「啊……」他悲憤的向天大吼,飄雨的黑夜迴盪著他傷心的悲鳴,久久不散--
黑鷹倏地睜開了眼,起身下了床,將燈打開,煩躁的點燃一根煙,坐在沙發上,一口接一口的抽著,他又作這個夢了!
都過了八年了!當年的傷痛卻鮮明的像昨日才發生過,週而復始的出現在他的夢中,像怎麼也趕不走的冤魂,緊緊的纏住他。
也許是他傷得太重、太過,他的心雖冷了,恨意卻始終存在,否則他又怎會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這一切,忘不了她的狠心絕情--
或許他該殺了她,這麼一來他就會得到解脫。
黑鷹淡漠的眸裡閃過了一抹殺機,拿出了藏在沙發椅下的槍,拉開保險栓上了膛,對準了窗外。
剛進到黑鷹房裡的林伯看到這一幕,緊張的趕緊上前搶下他手中的槍,然後放在一旁。
「你怕我去殺人,是嗎?」黑鷹冷淡的挑高眉。
「我的確是怕你去殺人,畢竟閻家就只剩下你一個子孫,若你出了事,教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先生和太太。」林伯擔心的蹙起眉頭。
黑鷹沉默的望著窗外。
「少爺,你別不說話啊。」林伯語帶無奈。
黑鷹依舊不語,只是點燃了另一根煙。
林伯見狀,立即拿起桌上的槍,然後一臉堅定地往外走,走沒幾步,就讓黑鷹給攔了下來。
「你拿著槍要去哪?」
「我去替你殺了她,反正我老了,也沒幾年好活,能在死前認少爺做些事,我死也瞑目。」林伯不願見他再如此折騰自己,若殺了那個女人可以讓少爺恢復到從前模樣,就算要他因此被關,他也願意。
「我不准,除非我死,任何人都不可以碰她。」黑鷹堅定的拿走了林伯手中的槍,淡然的說。
「少爺,你這是何苦呢?」林伯的語氣充滿無奈。
「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我不能不管!先生和太太把你交給我照顧,我就要扛起這責任,少爺,你不要……」
「夠了!」黑鷹冰冷的打斷他的話,「不要再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出去吧!」
「我會出去,但不是現在。」林伯不卑不亢的說。
「林伯,你到底想怎樣?」黑鷹的聲音頓時變得冷冽,不帶一絲情感。
雖然黑鷹身上散發出的冰焰讓人不寒而慄,林伯卻毫不退縮。「少爺,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要去找毒蠍談判。」
黑鷹瞇起眼,「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是唐昊少爺告訴我的,他要我勸勸你,把這件事交給他去處理。」林伯有些心虛的說。
「昊不可能要你來勸我,他一向最瞭解我的脾氣。」言下之意,就是說那都是林伯自作主張加上去的,為的就是要他別管毒蠍暗中派人殺他的這件事。
林伯見自己的計謀被識破,只好老實承認。「唐昊少爺沒要我勸你,是我不要你去的,因為我想如果你不去,唐昊少爺也會代你去的。」
「我要去!這是沒人可以改變的。」黑鷹的態度堅定的不容任何人反駁。
「少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這對你根本就沒好處!」林伯苦口婆心的說道。他真的不明白少爺在想些什麼,他明知道這樣不好,卻執意要去,而一旦碰上了毒蠍、碰上了那個女人,只怕又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這叫他如何不憂心、不害怕呢?
「我並不在乎這是好是壞,我只知道毒蠍想殺我,而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黑鷹冷冷的哼道。
林伯不禁感慨的歎道:「少爺,你是不是還念著她?」
黑鷹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複雜了起來,「她不值得我念著她。」
「是嗎?」
「你不信我?」
林伯搖搖頭。「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感情這回事往往不是你所能決定的。少爺,你更有把握不再受情感控制嗎?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別再讓自已受傷了。」
林伯一說完,便感歎的轉身離去,把一室的安靜還給了黑鷹。
黑鷹看著林伯離去的方向,拳頭不自覺的握緊,火熱的煙頭因他的用力而埋入他的手心,熨燙出一個傷口來,但他絲毫不覺得痛,因為沒有心的人根本不會有痛覺。
只是,為何他會有不確定的念頭浮現?
難道--
黑鷹搖搖頭,甩去滿心的煩躁。
今夜,又將是個難眠的夜晚。
黑鷹帶著十名手下來到了「毒蠍幫」,他泰然由自若的坐在椅子上,一點也不受對方人多勢眾的影響,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坐在對面的毒蠍。
「黑鷹,你想怎麼樣?」毒蠍首先打破沉默,開門見山的問。
「討回公道。」黑鷹淡淡的回道。
「你想怎麼討?」毒蠍挑高了眉。
「簡單,砍下你一隻手臂。」他冷酷的開出條件。
「你說砍就砍啊!未免也太不把我們老大放在眼裡了吧!」毒蠍幫一名看不過去的下屬不知死活的開口,立即讓兩方的關係緊張了起來。
毒蠍見狀,立即向手下比了個動作,讓他們暫時冷靜了下來。
「黑鷹,我不可能自斷手臂,因為不是我派人去殺你的。」
「洪勝明明是你的人,你還想騙我!」黑鷹冷哼。
「我沒騙你,洪勝他……」毒蠍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黑鷹漠然的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洪勝是菫兒派去殺你的,我也是最近才曉得的。」毒蠍的表情很凝重,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黑鷹的身體明顯一震。
八年來,他絕口不提她的名字,因為「黎菫兒」這三個字是他心裡一輩子的痛!
而今再聽見這個名字,無疑是火上加油,讓他更感氣憤。
「她人呢?」他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般的冰寒,令在場眾人不寒而慄。
「你想做什麼?」毒蠍故作防備狀。
「把她交出來。」
「你要殺了她?」
「我沒必要告訴你。」黑鷹瞪了他一眼。
「那我更不能把她交給你,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妻子……」
「你一定要交出她!」黑鷹冷硬的打斷毒蠍的話。「如果你不交出她,我立即剷平『毒蠍幫』,讓你永遠消失在世界上!」他狠戾的撂下重話。
毒蠍為難的蹙起眉,反覆思量,最後也只能妥協。「好,我把她交給你處置。」
「很好,三天內把她送到黑鷹門來,一刻也不許拖!」黑鷹語帶命令,現在的他正處於不穩定的狀態,行事衝動而莽撞。
「我知道了,不過有一個條件,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我不答應任何條件。」黑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毒蠍見他如此堅決,只好作罷。
黑鷹快速的起身,轉身離去,突然卻又像想到什麼事的回過頭。
「你還有什麼話?」毒蠍挑眉的問道。
「在你把她送來之前,我要看見你們的離婚協議書,我不要她以有夫之婦的身份來見我。」
毒蠍看了他好一會,意有所指的笑了。「看來你還想著她。」
「我只是不想讓她有後路可退。」
毒蠍深沉的眸子出現了令人難以解讀的詭光,他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點了頭。
「好,我答應。」
在得到他所要的答案後,黑鷹頭也不回的帶著手下離開了。
而在黑鷹離開後不久,毒蠍揮退了手下,打開了位於角落的門,一臉不悅。「這下妳滿意了嗎?」
張蕊玲點點頭,一臉笑意。「當然滿意,我總算除掉了眼中釘。」
「妳別高興得太早,讓黎篁兒回到黑鷹的身邊不是件好事。」毒蠍有他的顧慮,若黎菫兒想起以前的事,把一切告訴了黑鷹,那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你怕她恢復記憶?」張蕊玲一點也不擔心,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妳不怕嗎?」他反問她。
「當然不怕,因為她根本活不久,更別說她要記起以前的事。」張蕊玲倒是十分有把握。
「為什麼妳這麼肯定?妳做了什麼?」毒蠍直覺她一定動了手腳,否則她不可能一點也不在意。
張蕊珍由身後拿出了一瓶藥丸,在毒蠍的眼前晃了晃。「這瓶藥丸是我給黎菫兒的頭疼藥,她已經連續服用半個月了。」
「這--不只是頭疼藥這麼簡單吧!」
「當然,這是一種禁藥,長久食用會使人的記憶退化,而且吃多了會死人的。」張蕊玲笑得十分陰險。
「妳真夠毒辣的,不過我喜歡。」毒蠍一把攬住張蕊玲的小蠻腰,讚許的在她臉上印下無數的吻。
「你喜歡就好。」
張蕊玲的雙手攀上了毒蠍的頸項,媚惑的看著他,在他的耳邊輕吐熱氣……
寬廣的室內,迴盪著曖昧的淫聲浪語,久久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