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芳心 第二章
    傅紅瑛沒精打采、心不在焉地用著一方素帕。

    突地,指尖一個刺痛,令她吃痛一聲,趕緊將滲出血珠的指尖放進口中吮著。

    「小姐,你又刺到手了?」一旁的婢女翠花立時關心的間道。

    傅紅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趕緊裝作沒事地再次低頭繡著。

    翠花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樣。「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老是刺到手?你的手一向很巧的呀!」

    傅紅瑛抬起頭來,沒好氣地說:「翠花,你也一向很安靜的呀!怎麼今天話這麼多?」

    翠花靦腆一笑,「對不起,小姐。」

    「好了,你去替我沏一壺茶來。」心煩意躁的傅紅瑛想一個人靜靜,是以打發翠花泡茶去。

    「小姐,我剛剛才泡了茶,你忘了?這茶還是熱的呢!」

    傅紅瑛臉一紅,忍不住強詞在理,「我覺得還不夠熱,可以嗎?」

    翠花「哦」的一聲,只能無奈地拿起茶盤,慢慢地踱到了門口。

    小姐今天好奇怪,以前她都很早就起床練功,但今天卻不知怎地起得晚了。而且一整天下來,小姐不止話少得可憐,臉上又儘是失魂落魄的模樣。

    突然,翠花身後傳來了一聲歎息。

    對了,歎氣!小姐竟然還少見地時常哀聲歎氣。她狐疑地忍不住回過頭去望了一眼,卻和傅紅瑛的眼睛對個正著。

    「翠花,你還站在那裡看什麼?你真是越來越懶了!教你做點事就這麼磨磨蹭蹭的,快去!」傅紅瑛又罵了句。

    「對不起,小姐。」翠花有些委屈地道完歉,加快腳步離開。

    小姐今天真是太奇怪了!平日她對我們這些下人一向和顏悅色、有說有笑的,可今天,她竟數不清小姐發了幾次脾氣了。

    翠花想著想著,才出傅紅瑛閨房沒多遠,便遇見了徐氏。

    「夫人。」她馬上行了個禮。

    「嗯。小姐在房裡嗎?」徐氏問道。

    「回夫人,小姐在房裡,可……」翠花原本想將傅紅瑛的情況稟告徐氏,但回頭一想,她還是別碎嘴的好。

    「怎麼了?翠花,說話吞吞吐吐的?」

    「夫……夫人,沒什麼,翠花去幫小姐泡茶了。」她連忙一揖,越過徐氏而去。

    徐氏覺得有些異常,但也沒細想,走了幾步,便來到了女兒的閨房。

    一進門,女兒沒起身迎接自己,卻一臉失神地不知在想什麼。

    「瑛兒……」她喚了一聲,女兒竟然還是視而不見!「瑛兒!」她一急,聲音也大了些。

    傅紅瑛這才回過神來。「娘,您來了。」她迎向母親。

    「我是來了,還來了好一會兒了!」徐氏責怪似的說。在女兒的攙扶下坐了下來。「瑛兒,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失神。」

    傅紅瑛不禁困窘地紅了臉,「娘,沒……沒什麼,瑛兒……瑛兒在想些武功招式。」

    「武功招式?!」徐氏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瑛兒,娘說過多少次了?女孩兒家少動刀動槍的。你還要不要嫁人哪?」

    「娘……」傅紅瑛邊撒嬌邊坐了下來,腦中卻冷不防出現一個偉岸的身影。「瑛兒不嫁人,瑛兒要一輩子陪在娘的身邊。」相由心轉,她說的是一臉嬌羞。

    「胡說。」徐氏哪裡看不出來女兒已到了思春的年歲,「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夫婿才是你終生陪伴的對象。」

    她覷見女兒繡了一幅鴛鴦戲水圖,忍不住拿起來細細地瞧著。

    半晌,徐氏笑吟吟地又說:「瑛兒,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兩隻鴛鴦繡得真傳神。」

    傅紅瑛臉微紅地笑了。「真的嗎?娘。」她很高興母親的注意力轉移了,也希望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集中在那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子身上。

    「當然是真的。」徐氏是笑得合不攏嘴。「瑛兒,想你秀外慧中,不僅允文允武,女紅又精巧無比,這樣優異的條件必定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好婆家。為娘我得催一催你爹,別誤了你的終生大事。」

    傅紅瑛一聽,不禁臉色微微發白。「娘,不要!」

    徐氏一愣,立時覺得有異。「為什麼?瑛兒。」她左思右想,想起女兒老是扮男裝往外跑,所謂姐兒愛俏,難保她在外不會碰上喜歡的人。她立時緊盯著女兒問:「瑛兒,難道……難道你已經有了意中人?」

    傅紅瑛的神色立時由白轉紅,囁囁喏喏地說:「娘,瑛兒……瑛兒才沒有意中人呢,您別瞎猜。」

    徐氏更覺不對,立時嚴詞厲色地告誡她,「瑛兒,不管你是否真有意中人,娘都要提醒你,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千萬別做出敗壞門風,丟你爹娘顏面的事。」

    傅紅瑛宜時心驚肉跳,但她極力維持表面的平和。「娘,您放心,瑛兒懂得。」

    徐氏又望了女兒一眼,不禁搖頭哀歎。

    女兒養大了就是這樣,既怕她嫁不出去,又怕受人誘迷拐騙,若自己生的是兒子就好了。

    傅紅瑛一見母親的臉色,便知道母親又在想什麼了。

    從小,雖然父母十分疼愛自己,但她也明白父母對沒能生個兒子而遺憾。偏偏父親嫌麻煩不願納妾,而母親基於女人的私心,寧願暗暗責怪自己,也不願催促父親再納妾。

    這也是父親從小將她當作兒子養的原因之一。

    「娘,您找瑛兒有事嗎?」傅紅瑛為轉移氣氛,柔聲問道。

    「哦,瞧我這記性,年紀大了不服老都不行。」徐氏回過神來,叨念了自己幾句。「我來是要告訴你一聲,你爹留了一個來自京城的客人要住在府中一段時日。聽你爹說這位金公子是他昔日好友之子,家世富裕、身份尊貴,所以咱們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傅紅瑛立刻不屑地努了努嘴。「這姓金的八成是個不學無術的紈挎子弟!」但心念一轉,她又覺此事非比尋常。「可爹也真奇怪,打發他去住客棧就是了,幹嘛勞師動眾地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瑛兒!」徐氏輕斥了聲。「你爹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這麼多意見。」

    眼見自己多嘴惹禍,傅紅瑛訕訕一笑,「娘,您別生氣,瑛兒知錯了。」

    「你知道錯就好。」徐氏寵愛似地睨了女兒一眼。「好了,娘得走了,金公子今晚就要住進來了。」她邊說邊站了起來。「不知客房準備好了沒,廚房那邊也得去特別交代一聲……這下子有得忙了。」

    傅紅瑛不禁皺起了黛眉,對這個「金公子」的印象也就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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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個不見明月的夜晚。

    獨自在房裡用完晚膳,傅紅瑛來到花園中的亭子裡,兀自對著黝黑的天際發呆。

    永璇……這個名字的主人早在她心頭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止都止不住。

    難道自己真如他所說的喜歡上了他?

    不!不!傅紅瑛將頭搖得像撥浪鼓般地連忙自我否認。她才不會喜歡這麼一個可惡至極的輕薄之徒。

    可是,為何一股思念之情不斷地在心頭作祟?

    這個問題盤桓了一天一夜,也苦惱了她一天一夜,而更令她又氣憤又依戀的是他對她撒下的情慾之網,每每令她掙扎著破網卻徒勞無功。

    「唉……」她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

    突地,她注意到黑夜中一抹偉岸身影緩緩移動著,立時起了警戒之心。

    那是誰?難道是他又來了?

    傅紅瑛立時欣喜地站了起來,可當她意識到自己不該有的欣喜時,又不禁懊惱地責怪自己。

    就在她陷人矛盾猶疑之際,那抹身影已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心中一急,母親的告誡冷不防地浮上心頭。

    她心知不能一錯再錯,不禁開口大叫,「來人哪,有刺客!」

    這一喊,立時引來了為數不少的守衛朝那人圍攻。

    傅紅瑛趨向前去,在發現那個人真是永璇後,頓時百感交集。

    她怕他受傷,卻又氣他又想來騷擾自己。一時之間一她只能焦急萬分地在一旁觀戰。

    永璇十分高興地注意到了她焦慮的神色。

    方纔他的確是有意無意的尋她而來,但那聲引來守衛的叫喊,令他欣喜之餘,又不禁氣惱。

    原本他還想說出自己並非刺客.而是在此寄居的客人。只是一覷見她焦慮的神情,他卻興起了和這班守衛玩玩的念頭。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想活動活動筋骨,而是他喜歡她為自己擔心受怕的模樣,這證明了她是在乎自己的。不過這也是一個懲罰,誰教她要驚動守衛。

    這陣騷動,終於驚動了傅鴻聽。

    他匆匆來到了事發現場,在看清楚了那一人當關、萬夫莫敵的男子是何人之後,他立時焦急地大喝一聲——

    「住手!」

    隨著這聲令下,眾人皆住了手。

    「爹?」傅紅瑛不解地喊了聲,「他——」

    她原想告狀,但立時覺得不妥,就怕永璇說出一切。可是沒想到,父親卻氣憤地打斷了她的話。

    「瑛兒,你怎麼這麼衝動?!」

    「爹!」傅紅瑛也氣憤起來,不解父親為何下令不捉拿永璇,還生氣的對自己咆哮。「這個大膽惡徒夜間總督府,居心叵測,你為什麼——」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又被傅鴻聽截斷。

    「住口!」他對女兒低喝了聲,「什麼大膽惡徒、居心叵測!這位金公子是爹的貴客,爹不准你胡言亂語。」

    「貴客?!」傅紅瑛訝異地道。「他就是爹的貴客?」

    難怪他只是笑著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點也沒有想要逃跑的樣子。只是,他怎麼會轉眼間成了爹的貴客?

    「沒錯,趕緊過來拜見一下。」傅鴻聽來到了永璇的身前,歉然地說:「世侄,誤會一場切莫見怪。」

    永璇還來不及說幾句客套話,傅紅瑛已搶前一步埋怨道:「爹,這怎能算是誤會?他既來作客,就該守禮。在這樣的黑夜咨意擅闖內院,當然啟人疑竇。」此刻她只希望爹趕他出去,否則讓他住在這裡,後果不堪設想啊!

    傅鴻聽不悅地想再罵女兒幾句,但永璇制止了他。「傅世伯,沒關係,我因迷路亂闖內院原本就有錯在先,不怪令嬡。」

    迷路?!這個人真是說謊不打草稿!傅紅瑛氣得瞪了永璇一眼,但後者只是裝作視而不見。

    「對不起,金公子,老夫膝下無子,獨生一女,是以養成她驕橫習性。老夫教女無方,萬勿見笑。」傅鴻聽臉上堆滿歉意,一轉頭,望著女兒厲色說道:「瑛兒,還不趕快過來拜見金公子。」

    傅紅瑛怎麼也想不透父親為何有這麼反常的言行舉止,但形勢不由人,只得盈盈一福,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小女子傅紅瑛,拜見公子。」趁著她爹不注意的時候,她又惡狠狠地瞪了永璇一眼。

    永璇一見她桀傲不馴,免不了又要小小懲罰她一下。「咦?傅姑娘怎麼好生眼熟?咱們是不是見過?」

    傅紅瑛臉色頓時青白交加,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心念一轉,她強忍了下來。「金公子,初次見面,想必公子是認錯人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敷衍。

    「是嗎?」永璇走近她兩步,上下打量著,「可是我怎麼越看越眼熟,似乎——」

    傅紅瑛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金公子,您真的認錯人了……」語氣一轉,她幾乎是哀求地說:「對不起,金公子,剛才若有得罪,還望您高抬貴手,饒了小女子。」

    「姑娘言重了。」永璇當然懂得她的暗示,不禁暗自發笑。「那咱們就不計前嫌,重新來過如何?」

    這時,傅鴻聽也來打回場。「這樣最好了。瑛兒,還不快謝過金公子。」

    「謝謝金公子。」傅紅瑛垂著頭,沮喪地說。

    「好、好。」傅鴻聽釋懷地笑了笑,轉頭對著永璇恭敬地說:「世侄,有沒有興趣與老夫到書房茶敘一番?」

    永璇笑著點了點頭,「恭敬不如從命,世伯請。」

    傅鴻聽立時轉頭離去,而永璇閒散地也跟了過去,只是在越過一臉不甘心的傅紅瑛時,輕聲說了句——

    「紅紅,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隨即他十分得意地笑著離去。

    傅紅瑛瞠著眸子,瞪視著永璇的背影,忍不住憂心忡忡。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僅捉著自己的把柄窮追猛打,還將她爹唬得一愣一楞的!

    看來,傅家前途堪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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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書房,傅鴻聽便歉然說道:「王爺,對不起,硬把您請到這裡來。」

    「哪裡。」永璇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不在意地說。「本王說過,今晚要和您老詳談一下叫魂一案的,不是嗎?」

    傅鴻聽這才寬下心來。「王爺,卑職斗膽請問,眼前這叫魂一案,王爺瞭解多少,又有何見解?」

    永璇抿緊了唇,嚴肅了起來。「傅大人,就本王所知,最近許多案件皆因有心人利用百姓的無知造成恐慌,再加以興鳳作浪所引起的。這有心人可不是一人兩人,而是個組織。」

    「組織?!」傅鴻聽聽的是心跳加劇、手心冒汗,因為他竟然一無所悉。

    「沒錯,至於是什麼組織,本王還在調查中。不過,本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進一步的消息。」

    「王爺英明!」傅鴻聽立時發出衷心的讚歎,難怪這豫親王小小年紀便得皇上賞識和重用。

    「傅大人,最近可有新增叫魂案的案例?」永璇問道。

    「回王爺,先前下官得到衙門裡來報,說城西一處乞丐。流浪乞僧聚集的破廟裡,有人藏有割下來的髮辮。而下官一接獲消息,為免掛萬漏一,便下令全捉進大牢。」

    「有這種事?」永璇說道。「那後來呢?」

    「回王爺,經過審訊之後,下官卻發現這只是一樁烏龍案件。」

    永璇挑眉似笑非笑地問:「怎麼說?」

    「回……」傅鴻聽才開口,卻被有些不耐煩的永璇打斷了。

    「傅大人,非常時期,你別左一句『回王爺』,右一句『回王爺』,有話就請直說。」他又想起水繪樓裡的虹影對傅鴻聽的一番評語。

    傅鴻聽馬上惶恐地連聲應諾。「原來這藏有髮辮之乞丐早些天曾撿獲一張不知是何用途的符咒,又聽信同伴的捉弄之詞,便以為那是張有叫魂之符咒;而那名乞丐因餓怕了,才鋌而走險地割人髮辮想要取人財物,是以犯下罪行。」

    「那你如何判罰?」

    「下官已先行判罰每人重杖二十,但不知王爺有何意見,是以還未結案。不過也因為這樣,出現了個棘手的問題,而這也是下官急著請示王爺的原因。」

    這引起了永璇的注意。「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緊張?」

    「回王爺……」

    永璇立時又好氣又好笑地翻了翻白眼。

    不過低著頭的傅鴻聽並未察覺,更不知道自己又開始一板一眼,只是自顧自地說:「一干人犯裡有個和尚一直帶頭叫囂,是以下官便將他提來訊問,但他一開口便指名要找住在下官府上的『金公子』。」說到這裡,他抬眸望了永璇一眼。「這就是下官緊張的原因。」

    永璇一聽,立時急躁地站了起來。「傅大人,那和尚法號為何?」

    「回王爺,那和尚自稱『福通和尚』。」

    永璇錯愕地瞪了傅鴻聽一眼,氣急敗壞地說:「傅大人,你壞了本王大事了!」

    傅鴻聽雖然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裡,但還是略地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求饒,「王爺開恩!王爺開恩!」

    「起來,起來!不知者無罪,你也是盡忠職守,怪不得你。」永璇揚了揚手,無奈極了。

    「王爺,那福通和尚要如何處置?」

    「快帶路!」永璇直往門口走。「待本王證實那『福通和尚』的身份再說。」為了謹慎起見,他只能先走一趟府行大牢。

    沒多久,在傅鴻聽借口有證人要指證犯人之下,這才退了左右,讓永璇暗地裡瞧了瞧那獨自關在牢房裡的福通和尚。

    永璇一見,心底立刻暗叫了聲苦。

    那關在大牢裡,一臉委屈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豫親王府的侍衛長——福祥。

    永璇立時轉頭就走,一出了大牢,望了望四周無人,便低聲吩咐傅鴻聽明天就放了那群乞丐、乞僧。

    後來,傅鴻聽才知道這福通和尚竟然是永璇派去臥底的。

    在暗暗讚歎永璇的手段之餘,他也為了自己陰錯陽差所犯下的錯誤而冒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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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紅瑛泡在水霧氤氳的澡盆裡,嗅吸著玫瑰香露在熱水蒸騰後散發出來的迷人香味,不禁鬆散舒適地直歎氣。

    暮地,背後傳來了開門聲響,她想也沒想便說:「翠花,來替我擦擦背。」

    來人沒應答,她也沒在意,逕自曲起雙膝微微往前情,露出一大片白皙美背;就等著翠花擦背。

    不多時,在毛巾輕柔的擦拭背部之下,傅紅瑛閉上眼睛趴伏在膝蓋上,舒服地直歎氣。

    「夠了,翠花。」她覺得有些昏昏欲睡,喚了聲後便起身離開了浴盆。「你去休息吧,我想睡了……」她邊說邊轉身,冷不防地發現身後之人竟然不是翠花而是永璇。「啊!」

    她尖叫聲方起,小嘴立時被永璇緊緊摀住。

    「唔、唔……」傅紅瑛大睜著黑白分明的眼,不住地在他懷裡掙扎。

    這一掙扎,更令早已慾火中燒的永璇興奮難耐。

    他悄悄摸上她的閨房,原本只是想一解相思之苦,但沒想到竟會撞見美人人浴。而更令他雀躍的是,她還將自己當作婢女使喚他替她擦背。

    想到有機會一親芳澤,他當然是義不容辭了。可這也苦了自己,因為看著、擦著,飢渴欲潮便直衝而來,就在忍不住之際,她發現了是他。

    「紅紅,別出聲。叫了人來對你沒好處的。」他出聲提醒她,還警戒地望了望門外,控制著她的手也略微鬆了松。

    傅紅瑛立時乘機掙脫出他的懷抱,迅速抓起桌上翠花準備好的衣衫胡亂地裹住自己赤裸的上身。只是裹住了上身就顧不了下身,但又羞又怒的她已顧不得這麼許多,幸而還有個圓桌擋在兩人之間,令她不至於春光俱洩。

    「你……你無恥、你可惡……你……」她氣得大罵之餘,一覷見桌上的茶杯,便失去理智地一個個地拿起直朝永璇丟去。

    永璇覺得有趣極了。

    她就像一朵初綻的玫瑰,溫潤著新鮮的露水,只是想擷取這朵誘人鮮花,有些棘手。

    他左躲右閃中,還不忘調侃她幾句,「紅紅,是你自己要我替你擦背的,你忘了?」

    「我叫的不是你,我以為你是翠花!」傅紅瑛忙著辯駁,不禁停了朝他砸杯子的動作,但話一說完,她也發現桌上的杯子全教自己丟光了。一股急怒又起,她捧起青瓷茶壺又朝他丟了過去。

    永璇一笑,立時接住那飛過來的茶壺,就怕這一巨響引人注意。「紅紅,一組茶具都讓你砸了,這下子氣該消了吧?」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實在是太誘人了,他感到自己想碰觸她的渴望已到了極限。

    「你想讓我消氣,那就馬上出去!」傅紅瑛分神地指向了門口。

    永璇見機不可失,迅疾不及掩耳地衝向前去一伸手,立時將她拉回自己的懷裡,熱切的唇也緊壓住她……

    「金公子…」

    「叫我永璇!」他煩躁地打斷她。

    「永……永璇,求求你、求求你……不可以……」她不斷搖著頭,抽抽喳喳地再次懇求。

    他一歎,只得緊緊地抱著佳人,極力平靜自己飢渴的慾望。

    「紅紅,我本可以不顧一切佔有你,可是基於對你的情、對你的憐借,此刻我願意放手。不過下次,我定要讓你完全屬於我。」

    傅紅瑛感到如釋重負,同時也真正感受到他的情意。她主動地緊抱了他一下,柔聲說道:「你快走吧。翠花隨時都會進來的。」她催促著他離去。

    永璇又是一歎。這下子慾求不滿的他該如何?他根本不要別的女人!

    這一想,他才知道懷中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陣悸動之下,他忍不住又廝磨著她的唇一會兒後,才不情不願地下了床離開。

    果然,永璇前腳才走不久,翠花便來了。

    「小……小姐,這是怎麼回事?!」一踏入內間,她看到滿地的茶杯碎片,立時驚訝得大張著嘴。

    「我……我在練功。」傅紅瑛臉紅心虛地說。

    「練功?這練的什麼功啊!」翠花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和傅紅瑛的身上來回巡視著。「你洗澡洗得好好,怎麼又練起功來了?還衣衫不整地練?」

    「你管我!」傅紅瑛沒好氣地說完後,才發覺這「床榻之功」已令自己香汗涔涔,再加上她也想洗去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於是披在肩上的衣衫一卸下,她又躺回了澡盆。

    翠花驚訝迭起。「小姐,你不是洗好了嗎?怎麼又要洗了?」

    傅紅瑛轉而惱羞成怒。「我練功流了不少汗,想再洗一次不行嗎?」

    「哦」的一聲,翠花自以為瞭解。

    「翠花,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水已經涼了,再去幫我拿些熱水來。」傅紅瑛又想支開翠花,免得她在旁又看出自己的異樣。

    翠花聞言,連忙往外跑,就怕自己又被罵了。

    傅紅瑛見她一走,心情立時放輕鬆。

    只是這一輕鬆,永璇的影子伴隨著方才兩人在床榻之上的激情,立時引起她一身輕顫。

    在又羞又怯、又嗔又喜之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心已深陷在那個輕狂的冤家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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